第八章 原晓玫在乔喻住处待了五天,除了邻居与狗,倒是没见过其他人,所以今日 与乔宾采买狗食回来,瞧见一个胖男子站在院子里讲电话,不禁十分好奇。 那人很高,大概和乔宾、喻子楠差不多,但宽度就大上一倍了。 只见他一看到乔宾,随即挂了电话,又好笑道:“乔大爷我的老祖宗,您又 给我出难题来了!”姿态有点像演戏,喜感十足。 “承远啊,才几个礼拜不见,又胖了?”乔宾微笑说道。 “胖你个头,别在我前面说这个字。”胖男人说道,随即一瞥,瞧见原晓玫。 “啊,我猜猜,你是原子吧?”笑容十足问着。 “是。我是原晓玫。”她好笑点头回应。 “我叫许承远,愿为你效劳。”许承远弯腰按手,一副骑士派头。 原晓玫望着他自我介绍时的姿势,不禁感到有趣,那么胖还能做出这般优雅 的动作,想必是常常练习的了。 呼应许承远的姿态,她好笑地欠了欠身算是回礼。 “哎哟!真可爱!乔子,你哪里找的?”许承远又笑着说。前者是称赞她, 后者是问向乔宾。 “我绑架来的。”想到第一晚,乔宾笑着回答。 “才不是。”她跟着接口。“我是他员工,陪他训练狼子的。” 许承远先是疑惑,随即浮上一抹意会表情。“是、是,当然。” “喻子呢?”乔宾问道。 “他老爸来电,正在讲电话。”许承远收起笑,转头指向屋子。“还有,喷, 该怎么说,喔!P 那边问我们几点蓟,我告诉他们一个小时内。” “嗯。”乔宾点头,转头望她,只见她正喂食狼子,一边拍狗说话。“那人 还在P 那里吗?”乔宾低声问许承远。 “你是说乱咬人的恶狗吗?没错,在等我们几位好对证呢。”许承远也小声 回应。 这么说,让她自己一人不妨了,那人渣现在在警察局,动不到她。 乔宾见喻子楠准备就绪站在门口,于是走近她身旁。“我们出去一会。麻烦 你照顾狼子了。”他带着笑,又取下家门钥匙给她。 “好。”她接下钥匙微笑应着,不禁又好奇想着,到底P 是什么地方。盯着 乔宾又在和狼子说狗语,她又侧头想,也不知他在跟狼子比划什么呢。 “原子啊,要乖啊!”喻子楠走过她身边,拍拍她的肩膀好笑道。 “我本来就很乖!”她咧嘴笑着,反拍回去。 “是,你很乖,是很乖的小女鬼。”喻子楠打趣道,挥挥手,即进车就座发 动引擎。 “嗯。”乔宾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名片。“有什么状况,打电话给我。” “喔。”她一愣,还是接下名片。会有什么状况吗?不过她倒不知他手机号 码呢。又好笑想着,自己除了去医院,就是和他在一起,从没想过需要打电话给 他。 “走了。”乔宾扬起笑容,眼眸锁定她的,迟疑三秒,随即在她唇上印下一 吻。 这害她脸红,只能果呆地望着他上喻子楠座车的背影,回过神后,才发现许 承远面带微笑,正对她做骑士版的告辞动作。 她脸很热,却没忘记圆札,随即给她一个淑女版的答礼,而她的动作让车里 的喻子楠和乔宾面露微笑。 挥挥手告别,喻子楠开车,带走了另外两人离去,留她一人和一只大狗,站 在空荡荡的院子里。 “狼子啊,你主人刚跟你讲什么?”她闯坐在自己身前的狼子。 大狼狗只是张口喘气,好像在笑,但却什么都不透露。 “你不会刚好知道P 是什么地方吧?”她好笑地闯着狗。 问错对象了她,大狼犬再聪明也不可能说人话。但怎么说呢?她稷有目育自 语的天份就是了,对象是狗也没关系,更何况这是他的狗。而他的狗很喜欢她呢。 乔宾有洁癖是她早知道的了。这是她与他相识第一晚就获知的讯息。其实说 乔宾洁癖,也没那么严重,顶多只该说他看脏看乱不顺眼就是了,倒不是可怕的 强迫症。 但在这样的状况下,被留在偌大的别墅里,她也不需要帮忙打扫什么,于是 她先洗好换洗衣物,再随处晃着。 这里她每一处都知道,一楼就是客厅、厨房和喻子楠的卧室,她也都瞧过。 有一天喻子楠见她经过,随手将门拉得更开展示,好笑说着:“我房间是这 里的最后自由天堂。”意思是可以不必理会乔宾的洁癖,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二楼是客房书房和乔宾的卧室。客房是她睡的,她从不认为这是自己的领地, 所以除了包包和素描簿,其它的都不是自己的,甚至没有她的风格,只是干净素 雅的一间房。 她本来只想着自己该是过客啊,但她是吗?或者能够不是?想到这里,又觉 得脸热热的,很想为这问房妆点自己的品味,比方说颜色与设计。 书房里头都是书,这是废话,但是采光很好,映得让下爱看书的她很想替这 问房画张画。里面的书也浏览过,听过、没听过的,什么都有。几天来都是看到 喻子楠在书房一角啃书,倒没见过乔宾在这里看书。思,他几乎都和自己在一起 嘛。 想到这里,又是脸红,自己认识乔宾不到一个礼拜,怎么那么快就爱上他啦? 还不知全部的他就这么爱上了? 举步行经他的卧室,一个迟疑,想着能不能探,忆起之前不知他俩底细,溜 到他房里想拿些东西就跑说,记得还打坏他一盏灯呢。 伸手开了门,陈设仍是一般,几日来经过几百次。不管他有没有在里头,总 是会瞄了一眼,所以一点都不陌生。 很干净、很阳刚简单的一间房间。 她瞥了眼置于一旁的书,叫做< 行过死荫之地> ,怪书名,也不知说些什么。 再瞥向窗前小桌,还是整齐简单地只有一台笔记型电脑在上头。 晃了一圈,才发现自己好像真的不太认识乔宾呢。 她知道他生活无虞,但这对她来讲。只代表需不需要为钱烦恼的差异,真正 上上下下晃过一圈,她才发现她与他,好像来自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还没思考自己该不该针对这两种世界划清界线,或是自己配不配得上他的问 题,只隐隐觉得这般内外在得天独厚的他,什么都不缺,想要什么都能有,她能 给他什么? 她听人说爱就是付出,但付出什么?她有什么可付出,而又是他要的? 思绪凌乱,还没打定主意该不该继续胡思乱想,这时狼子狂嗥,她飞奔下楼, 开了门望,只见一个戴着墨镜的男子站在院子外头。 “找谁?”她问,对狼于嘘了一声,狼子即停止吠叫,但态度仍严正以待。 虽然对方戴着墨镜,但她仍能由他摆头动作看出他在上下打量自己,如色狼 那般。 “喷。我是走错了是不?”那人带笑说着,听起来不甚低级,却给她轻浮的 感觉。 “你找谁?”她又问了一次。 “乔宾在吗?”那人终于说了。 “他不在。”很纳闷,总觉得乔宾不该有这种讨人厌的朋友。 “嗯。”那人点头,扯下墨镜对她行注目礼。“你叫什么名字?” 她眯眼瞧他,花了十来秒才忆起他是那个小程,自己得扮小罗莉让他流口水 的男人。 “你到底有什么事?乔宾不在,麻烦你改天再来。”他很令人倒胃。但只怕 他真和乔宾有什么往来,只好多说几旬,要不然真不想理。 “喷。乔宾什么时候找了个小辣椒啦?”那人笑道。 什么意思?她瞪眼相待。 “喷喷,真是小辣椒。”他重新戴上墨镜。“麻烦告诉乔宾,我程瑞祥有事 找他。” 她不想理,所以没回答。但程瑞祥对她的冷淡却是不以为忤。微微一笑又挥 个手势,即走回座车开车离开。 很讨厌。她闷闷想着。随即又忆起对于乔宾的世界,她可谓全盘不知,来不 及乱想,瞥眼又见狼子对她喘气摇尾_ 巴,想来是要邀她散步,她好笑地拍拍它, 转身锁上门,打算让狼子如愿以偿。 唉!她只认识他的狗和喻子呢。顶多加上那个挺滑稽的许承远而已。 她伴着狼子散步,一边分析喻子楠和许承远,想从乔宾的朋友中了懈他这人, 得出的结论是他们都算好人。虽有傲气,就连那才见了五分钟不到、还全身喜剧 效果的许承远也有,但都是好人。嗯!连狗都是。 她笑着望向狼子,只见它在一公尺外,对一个人吠着。 她可由狼子的吠声中判断它是遇到熟人,但她抬眼寻找目标,却没瞧见她认 识的人。 但不多久,她就找到目标。 那人抱着书,身长约一七五,长相十分漂亮,却让人猜不清是男是女,连穿 的衣服也一样。仿佛是听见狗唤叫。那人才抬头来望,瞧了狗,又特别瞧了原晓 玫一眼。 那人似乎不想进一步理会,但狼子又吠了声,只好踏步上前,对狗拍了拍。 “它是狼子。”她向那人介绍狗。想探究对方是谁。 那人没回应,只是轻拍手,像是想拍掉狗毛或跳蚤似的。 “你是驯兽师吗?”她又问,“我是说驯狗师啦,狼子通常不咬人就很稀奇 了,更何况是让人摸。” 好像是不好意思不回应,那人终于回答:“同样有个?师”字,但我不是驯 兽师,我是英文老师。“ 这人好像在讲笑话啊,但表情好冷淡。一点也不像想要逗人笑的模样。 “喔。”原晓玫点头。 但还是猜疑,想着这人居然可以摸狼于,到底是谁啊?是男是女啊? 看出她的疑惑,那人浅笑,脸上有小梨窝。“这是乔宾那恶魔的狗。” “你认识乔宾?”干嘛加上“那恶魔”三个字啊? 那人还是浅笑,但有点像是没在笑。“还算认识。” “我是晓玫,原晓玫。”实在很想弄清楚他或她到底是谁,能让乔宾的狗这 般亲昵,实非常人,她自报姓名好换取对方的。 那人意外她的自我介绍,仿佛不好意思不搭理,看来不爱笑的脸又露出浅浅 的笑容。 “我姓孟,孟雪柔。幸会。”说完,向她点点头,就转身离去。 留下她很不解,不断想着他或是她,叫雪柔,是女的吧?莫非她是乔宾的旧 情人?难道除了那个叫“恩”的女人,她也曾一道训练过狗? 有点闷,阑珊地往回走,胡乱神游中,狼子居然又腻在自己身侧,用头撞她 大腿。 “你怎么那么像你主人啊?没事爱碰撞我?”原晓玫好笑道。 狼子扬首,猛喘气好像在笑。 “大色狗。”她拍拍它。 突然她想起原本不重要的,但刚刚却让她很闷的讯息—— 刚才那人说她姓什么来着?姓孟吧?孟?孟?难不成她就是让喻子楠练童子 功的“小盂”?天下事哪有这么巧? 她赶紧回头跑着,打算去追那个“小孟”,狼子也笑嘻嘻般,跟着一道,远 远追到了那小盂盼背影,她张口喊着:“小孟!” 那背影停步迟疑,约莫十秒才回过身,侧头瞧原晓玫,脸上有一丝丝不耐。 “你是小盂对不对?喻子的小孟?”原晓玫跟上前,笑嘻嘻问着。 “有人叫我小孟,但我不是喻子楠的。”漂亮的五官平静地说着。 原晓玫还是微笑。“也不是乔宾的?”想确定对方是不是情敌,直爽问着。 平静的脸终于露出快昏倒的表情。“更不是。” “喔。”原晓玫终于露出放心的大笑容。那个叫做“嗯”的女人她不担心, 但眼前这女子不同,自己比不上,只好先删除任何可能性。 “还有事吗?”孟雪柔问着。 “有。”原晓玫又笑。“你认识乔宾很久了吗?他是怎么样一个人啊?”连 忙问着。 孟雪柔皱眉打量她,仿佛对方的问题怪异十足。 “我认识他们七年,希望从没认识过。至于乔宾是什么样的人,嗯,他是恶 魔。” 没想到竟是换来这样的答案,害原晓玫楞在当场,只能呆呆地望着孟雪柔离 去。 原晓玫没看见孟雪柔转过头后的促狭表情,仿佛是她受人恶整七年,如今终 于得以报复似的。 孟雪柔走了几步,回头见对方还在呆,只好又走回原处,好笑望她。 “你刚说你姓原是吧?他们这两个低级人物,不会叫你”原子“吧?”孟雪 柔冷淡的脸带着一丝笑意说着。 “喔,嗯。”原晓玫点头。还在呆楞中,只想着小孟说乔宾是恶魔是什么意 思。 “幸会。”盂雪柔伸出手。 原晓玫楞楞地伸手回握,还是在呆。 “想不到乔宾这恶魔终于锁定对象了。”孟雪柔又说。 “你为什么一直叫他恶魔?”原晓玫终于回神,好奇问着。突然觉得对方所 谓的恶魔好像也不是真的非常恐怖的那种。 “不单是他,喻子楠也是恶魔。一旦被他们缠上,就像讨人厌的赘肉很难甩 开。不,是更难!” “喔。”原晓玫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她真是喻子的小孟吗? “你是乔宾的”原子“那表示你再也甩不开他了。”孟雪柔看她还在呆,又 说。 “什么意思?” “低级的”子“是记号。”孟雪柔又说。“这表示乔宾会一直缠你永不放手。” 她一愣,但脸颊却是不自主地泛红。“你怎么知道?”又问。 “因为我已经被喻子楠缠了七年。”孟雪柔叹气道。“差别只在我绝不允许 他叫我”孟子“。” 原晓玫锁好门后,前往医院探望母亲。如往常一般,狼子陪她走到公车站牌 候车,直到她跃上车才自行回家。 好乖的狗啊。她在心里赞着。为了这么可爱的狗,就算被乔宾缠上一生又何 妨?她这么想着,不禁心里感觉甜甜的,身子也轻飘飘的。 自己才想尽办法想霸占他说,没想到居然早被他据为已有般,还被烙上印记 呢。 嗯,他是什么时候说要叫自己“原子”的?啊!是录用她一道给狗训练之后。 不禁又想,到底他是为什么把自己认定为要缠上一辈子的对象呢?皱眉思考 好久,仍想不出原因。 因为自己的小罗莉装扮吗? 她带着疑惑走进医院,和护士姐姐们打了个招呼,一瞥眼,看见许久不见的 小欣姐。 原晓玫来这里不久后,非常喜欢这位叫孙佩欣的护士,因为她不仅有张甜甜 的苹果脸,且为人和气。只是因为她后来结婚都排日班,总是遇不着。 “小欣姐,好久不见啦!”她站在护理站前。笑着喊。 “哎啊,晓玫。很久不见啦!”孙佩欣微笑道。“还好吗?工作累不累?” “现在的工作不累。”她微笑道,脸一红,又说:“老板很好,让我白天请 假。” “那就好。”孙佩欣拍拍她的脸。“气色变好了。” “嗯。”她以笑致谢。“小欣姐,不好意思,可以帮我查查我还欠多少钱吗?” 她身上有四千多,又不需花用太多,虽然只能补缴一点,但聊胜于无嘛。 “嗯……”孙佩欣查了查,又拨内线问了一遍。“只差这几天的,前面都清 啦。” “啊?”她瞪大眼,不可置信。 “我查两次啦,只差这几天的。”孙佩欣微笑说着,随即又低头忙去了。 “喔。”她点点头,随即纳闷回病房。 心想张保山那家伙是突然良心发现吗?还是中了乐透没地方花啊?可能吗? 这两种状况发生的机率都低于被雷劈呢。 才踏三步又转回护理站。“小欣姐,请问一下。医药费是结到哪一天的?” “嗯?不是你结的啊?”孙佩欣疑惑问着,又瞧瞧资料。“是六天前结的了。” “喔。谢谢。”她应了声。 六天前?就是自己在刘阿姨的店上班的最后一天嘛。想起那天,先是失业、 掉了身分证,然后又找到好工作,张保山还变好人来结医药费,真是戏剧化的一 天啊! 就连乔宾也是那晚开始叫自己“原子”呢。她带着笑踏进病房,但隐隐又觉 得有个莫名的思绪在飘荡着,却怎么都抓下着。 她拉开椅子坐下,握着母亲的手,侧头瞧着母亲的容颜。 妈妈很美,她大概只遗传到一半吧。 唉!难不成自己只遗传到母亲的一半,就让乔宾认定自己是至爱吗? 想起小孟所说的,喻子楠的死缠像张可怕的网。四面八方袭来,虽称不上反 感,但偶尔会有窒息感,会想把喻子楠踢得远远的。 嗯。想不到喻子那么笨!哪有这样追女人的引难怪他努力七年人家不动心。 那个小孟啊,看来就像是能够顶起一片天的独立女性,哪可能要人在旁伺候照顾? 又想到自己毕竟和小孟不同,几天来乔宾对自己的呵护,总让她觉得好安心 好快乐啊。想着他的笑脸,她又觉得体温上升。 这般随意乱想,什么也画不出来,只觉得心乱糟糟,烦闷急躁却说不出为哪 桩。 “咦?晓玫啊,今日特早。”李医师一进病房就这么说着。 她回他大笑容。 “你气色不错哦。”李医师看了看陈秀琪,又书写一番。“你妈妈状况也很 好,可能你天天和她说话有效了呢。” “嗯。”她微笑点头,心念一动,好笑道:“李医生,你猜猜,卖便当收钱 会笑的地方是哪里?有个P 字的?”她解不出来,搞不好李医师会呢。 那李医师五十几岁了,猛然听见她这提问,一时还以为是新新人类的脑筋急 转弯,努力想了一阵。 “卖便当收钱会笑,这不是废话吗?P 又是哪里?难不成是Pentboube 阁楼?” 想到阁楼就想到著名的裸女杂志,但加上便当什么的?叹了一声,想不出来。 “答案是什么啊?”避免与儿子有代沟,李医师虚心求教,以免日后儿子又考他 同一题。 “我就是不知道啊!有人说要去这样的地方吃饭呢。”她好笑说着。 “嗯。若P 代表某种地方的称呼啊,我可能会说停车场、宫殿、阁楼或警察 局,但加了个便当什么的,那可猜不出来。你知道答案后告诉我好吗?”李医师 笑道。 “好。”她微笑应着。迳自就李医生所讲的几个地方继续猜,每个答案也都 不像,除非是店名有个P ,但那卖便当收钱会笑真是吊诡,让人摸不着边呢。 自己怎么会对乔宾的去向这么好奇啊?爱上一个人就是如此吗?幸好是三个 大男人一起去,否则她会以为他去见旧情人呢。 又想了几个地方,正想放弃,但“警察局”三个字突地跳了出来。警察局? 可能吗?她想了想乔宾接听电话的模样,的确是惊讶没错。 突然有股奇异的感觉兴起,就算他去警察局又怎么样?干嘛不告诉她…… 她急急步至护理站。“小欣姐,知道是谁帮我结清医药费吗?” 她相信好人非常多,也或许张保山有改邪归正之日。但她不相信太多巧合, 她现在觉得自己非常非常笨,笨到没联想到一种可能,一种可以串连起所有巧合 的可能。 “我这里查不出来喔,要到楼下问。”孙佩欣微笑说道。 她又奔下楼问了。对方说是个男人。高的瘦的矮的胖的?她连忙问。 高的瘦的。对方笑着答。这人先前催款时都是晚娘脸,怎么现在笑眯眯的? 其实对方还记得付钱的人她就该知道是谁了。他长的那么好看,谁会忘记? “很帅的人吗?”她苦笑问着。 很帅。对方告诉她。好像若自己过一年再问,对方仍会记得似的。 她掏出硬币拨电话,接通后便直接问着:“刘阿姨,你不是真的因为我脸太 花,才把我解雇的吧?” 当初说什么因为生意不如隔壁,所以要取消画花脸政策,她还年轻,这里坏 男人多,该找个正经工作才是。 柏青哥老板呼了一口气。“晓玫,你还好吧?” “我很好。”她做了个深呼吸。“刘阿姨,你该知道我讨厌人家骗我。” “嗯。”老板应了一声。“你既然打来了,该是知道了,也不用我说啦。” 头好痛。“他替我还钱,又叫你解雇我?”她问。 “嗯。”老板应了一声。“这是好事。张保山那家伙昨天还来问你呢,幸好 你没做了,他找你不着。” 那人渣来找自己,只是想找可以打可以骂或可以企图染指的人罢了。 “好吧。我知道了。”她应了一声,随即挂下电话。 她觉得自己脑袋快要爆炸,也或许早已碎成片片。她本以为自己会大叫,但 她没有。她踱回病房,开始帮母亲梳头发、擦澡、剪指甲和按摩。 “小欣姐,出院是不是要清光医药费?”她又步至护理站问。 “出院?”孙佩欣瞪大眼。“晓玫你的意思是不是……转去疗养院?” “喔。对。”她连忙微笑。 “这样啊……”孙佩欣迳自疑惑,怎么才这么一会晓玫就变得怪怪的了? “晓玫啊,为什么想要帮妈妈转院啊?”站在不远的李医师问着。 原晓玫抬眼望向李医师,看到他眼中的慈爱,不禁心一酸,只好低下头。 为什么她没有像李医师这样的爸爸?若她有,她就不需猜测乔宾为何待她如 此,究竟出于同情怜悯,还是真为爱,抑或者只是为了他的胜者为王? 想到他的笑,她连将他往坏心眼猜都会不忍啊。 他有洁癖,她的心灵也有。假设说爱,她无法忍受里头掺杂怜悯,鄢只会让 她自瞵自卑,而这正是她最不怨要、也努力想摆脱的情绪。 “晓玫啊,就跟你说啦,医药费没关系,院长和我还有点交情……”李医师 讲到这里,才接收到孙佩欣投来的暗示,他低下头瞧原晓玫,才发现大半年来都 蹦蹦跳跳、努力开开心心的小女娃。此刻眼泪一滴滴往衣衫落。 李医师抬起头。向孙佩欣比了个大s 又直划两竖,问的是,是否又有人向原 晓玫催款?孙佩欣连忙摇头。 “晓玫啊,我泡咖啡给你喝好咀?来尝尝好咀?”这“咀”字也是李医师由 原晓玫这儿学来的。“我知道我曾说小孩子喝咖啡不好啦,但想想,你差不多已 经过了会长高的年龄,也没什么差别了……”一边说着,一边拉起原晓玫到自己 的休息室去了。 此后一个多小时,只见一位老先生专心听着少女说话,咖啡也不知不觉超过 他每日不过四杯的限制。他一会点头,一会笑出声,一会又皱着眉头。虽然他偶 尔必须接昕电话、又出休息室两三次。但这么断断续续地,也把故事给听完了。 “唉!晓玫啊,假设乔宾真是恶魔,只怕是你惹不起的那种耶。”李医师结 论道。 呜呜,好想哭,居然是这种结论?原晓玫表现出这样的神情。 “我的意思是,我不觉得他是恶魔啊。”李医师连忙说着。 “我也这么觉得。”她点头。 “我是男人,理当站在乔宾这一边啦,但我跟你比较熟,若你真决定要如此, 或许我可以帮你……”李医师又说。 她抬头,以眼询问。 “在这里。”李医师指着墙上地图的某一点。“我有个老友。所谓老友嘛, 就是认识很久又很老的,你若真的想把妈妈转走,他或许可以帮忙照顾。” 她侧头望向那一点。好远啊…… “确定吗?”李医师问。见她点头,又道:“好吧,我先去打个电话。” 李医师说完,即大步走出休息室,留她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里头,脑袋空空, 还没来得及想些什么,李医师又走了进来。 “好啦。明日一早,有人会把你妈妈转送过去。”李医师笑着说。“这是地 址,万一你没跟到救护车,我知道你绝对找得到地方。” “好。”她又点头。 “晓玫啊,你知道我刚才走那么一圈,想到什么吗?” “想到什么?” “乔宾啊,他很有名耶。虽然乔家不是首富,但他家祖宗三代一直都在排名 前十名就是了。”李医师又说。 “喔。”大概吧。她耸耸肩。 “你没听懂我意思对不对?”李医师皱眉。是代沟吗?还是真如儿子所说的 自己表达能力欠佳?“他有名不只因为他家。他和那个什么喻子的,两人未满十 八就合写一本< 应考秘笈> ,很低级,就是专破联考各科重点的书,还一本定价 三万元,在上流社会赚了不少。然后他们又赌乔琪的财经天份,买对几张烂股, 结果压对宝。两人不满二十就和老爸们一样跻身富素排行榜。” 她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你都不看财经杂志的对不对?”对牛弹琴的状况让李医师有点累。“啊! 你只看图很多的书,有画的那种。” “李医生,我听不出你的重点耶。”她终于说道。 “我的重点是,我刚才讲的都是乔琪接受专访时讲的,因为这个年纪轻轻的 女强人记恨,气她哥哥真的只替老爸做三年工就叫她接手,然后自己去放假…… 别不耐烦嘛,重点就是啊,乔家不仅财大势大,要找你其实满容易的,而且乔宾 还很闲——” “重点是?”她头好昏,一定是哭多了。早知眼泪对身体不好,她才从不愿 哭。 “重点是这里——”李医师又指了地图上那一点。“幸好够远了。” 她又望向那一点。嗯,对她而言,真的好远啊。 “喔,晓玫啊,我知道你还有四千多,很想拿来付医药费,但你还要坐车去 远方,所以我先帮你结清了。”李医师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 “谢谢!”她由衷道。“假若我三十岁没嫁人而且还很美,我会追你儿子。” “唉!我说笑的。我那小家伙整天挂在电脑前打电玩,只怕没出息,配不上 你。”李医师叹道,他中年结婚老年得子,宠过了头,现在不知该如何善后。 “谁说得定?搞不好他以后会是电玩小天才,还可以出国比赛呢。”她笑道。 “真的?”李医师推推眼镜,露出微笑。“晓玫啊,你真乐观。这是遗传你 妈多些,还是遗传自你爸多些?” “遗传我妈多些。”父亲的死法太愚蠢,她有时想来还是生气。 “你这么乐观,你妈更该是。我告诉你,你妈会醒的。”李医师拍拍她的肩 膀说着。 “嗯。谢谢。”她点点头。“真的。” “我知道你很感激。”李医师露出大微笑。“但别还我钱,画张我送我好吗? 我知道你喜欢画风景,但说老实话,你的人像面得比较好……“ “知道了。一定画给你。”她诚心笑着。“对了,李医生,你记不记你刚讲 那篇专访是哪一本杂志的啊?”她要去买,留来收藏。 “是哪一本啊……”李医师努力回想,现在叫他闭眼开刀还比较简单。“想 不起来。我找到了寄给你咀。” “谢谢。”她又说了一次。 “再说一次谢就麻烦你多画一张代替。”李医师微笑道。 “遵命。”她立正伸手摆姿势,脸上尽是大微笑。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