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属于我们的童话 那次经历后,我感冒了,发烧持续了好几天。这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窗台 边,凝望着被风吹得东摇西摆的芭蕉树,空气里飘来荡去的梧桐叶和雨中朦朦胧 胧的路灯。这些景物在我眼里,翻来覆去,无聊极了。 不知道杨纤纤的现在怎么样了?我给她打过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我突然很想找个人说说话,哪怕是静静地听她说话,就像我跟杨纤纤那样。 事到如今,我居然有些想念她。真奇怪。 我百无聊赖的拿着小本子,在上面画起来,我画了个机器猫,感觉脑袋小了 点,忙把它撕了下来。又画了个天鹅,觉得翅膀不是很完美,又撕了下来。接着 我又画了很多很多,有圣斗士,多啦A 梦,大力水手,流川枫,柯南等等,这些 都是我小时候喜欢的K 通人物,记得杨纤纤经常教我画,那时画什么像什么,可 现在它们在我笔下都变成了残缺人物,太失败了。 唉,时间过得可真快,想追也追不回来了! 她们都老了吧,她们还在开吗? 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打开CD,听着朴树的歌儿,我在小本上练习书法。我写下《情书》里面的博 子给藤井树的那封信:阿树,你好吗? 随后,又写下藤井树给博子的回信:博子,我很好,多谢。只是有点伤风。 写完以后,我把两封分别折成了一个纸飞机,飞出了窗外,希望它们能御风 滑翔,去它们该去的地方。其实它们该去什么地方,我是不知道的。因为它们跃 出窗外的那个瞬间,就注定会坠落。 哪里才是幸福的彼岸呢?如果真有,我愿意去追寻,哪怕是颠簸到世界的尽 头,永远的万劫不复也好。 正当我浮想联翩之时,手机响了。 “喂,我是赵允儿,你在哪儿?”她急促地问。 “最近感冒,一直在家疗养。” “呵呵,你们可真有趣,伤风感冒也是一起……纤纤最近一直发烧,我刚回 来见她留了张纸条,说是去下面的诊所拿药了,现在都快十点半了,还没回来, 我找了几趟,也没找到!” “啊?那你知道她去哪家诊所了吗?”我急问。 “不知道,最近学校一直很忙,没时间照顾她。我明天还要赶到外地参加一 个比赛,你能帮我照顾她吗?” “放心好了,我会的。” “她为什么一直不肯接我的电话?”我问。 “可能她是不想让你知道她感冒的事情,怕你担心吧!” “……” 匆忙挂断电话,我裹了件衣服,心急火燎地向外奔去。杨纤纤一定是因为我 才感冒的。我愧疚的直想扇自己耳光。杨纤纤,你一定不要出事啊!我祈祷。 雨,继续绵绵地下,像喷薄而出的泪水。 路边的长椅上坐着一个打着黑雨伞的人,浑身包得像是粽子,不停的哆嗦着。 我的第一反应是,可能是杨纤纤吧。她该不会真的在这里等我吧? 我的心里荡漾起春天般的温暖,忘记了我的疼痛。 那个打着黑伞的人,迅速向我走来。我呆在原地,静静而幸福地等着他,脸 上热乎乎的。 接着,从黑伞里面伸出一个头颅来。我吓了一跳,不是杨纤纤,是一个中年 的男子,脑壳很大,满脸的落腮胡子,活像电影里的大猩猩金刚。他焦急地问我, 哥们,见到一只雪白色的小狗没?刚刚走失的。我摇摇头,踉踉跄跄地走开了。 许多诊所都关门了,我一连跑了几个地方,累得气喘如牛。本想蹲下休息片 刻,一想起杨纤纤,我的精神又重新振作起来。 路灯在雨雾的笼罩下,光线暗淡了许多。许多水珠从灯罩的边缘滑落下来, 溅起一朵朵星星点点的小花。 从附近的最后一家诊所出来,我急得几乎绝望,仰天大喊一声:“杨纤纤, 你死哪里去了?” 瞬间,一个好听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喂,骂谁呢!不想活了?” 是杨纤纤。好像一个落入凡间的精灵。 她左插在裤袋里,右手举着一顶蓝色的碎花伞,在我面前轻轻的笑着。我被 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但我咬着牙,憋住了,没哭。 杨纤纤说:“我刚刚就看见你了,但不敢确认。瞧你狼狈不堪的样子,还真 够丑的。” “丑也是被你吓的,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这辈都不知道该找谁贫嘴了。” 她“扑哧”一声笑了,扬起嘴巴说:“哈,你真是世界上最傻的人。” “我愿意。”我一字一顿地答道。 她的表情有些慌张。风吹乱了她的长发,有几缕滑过她白皙的脸颊落在他小 小的嘴巴上。我看见她的小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可爱得像金鱼缸里呼吸空气 的小热带鱼。 憋了几分钟后,我说:“杨纤纤,见你第一眼时,我就觉得,你是我见过的 女孩子之中,第二纯洁美丽的,跟脱俗的仙子一样冰清玉洁。” “第二?”她挺诧异地问,“谁又是第一?” “纤纤姐。” 她愣了愣,说:“哦,我知道了,你说的是你小学同学吧?那个跟我同名同 姓的。” 我点点头,又笑眯眯地说:“跟你在一起,似乎感觉天空比以前更蓝了。” “可现在都是晚上了,天空永远是黑色的。”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而我用它来寻找光明。” 她白了我一眼,说:“开始觉得你挺老实的,没想到你原来也是一个油嘴滑 舌的家伙。” 我尴尬的耸耸肩,又装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你的伤风感冒好了没?”我问。 “好了。” “别装了。”我把手放在她苍白的额头上,感觉好烫好烫,烧得我心都痛了。 “没事儿!”杨纤纤笑着推开我的手,也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吃惊地说, “你也在发烧啊,为什么这样呢?” “缘分吧。” “别瞎说了,看医生了没?” 我笑笑说:“没关系,伤风只是一阵子的光景而已,刮刮就过去了。” “真是的。”她温柔的抱怨。 “跟我走。”我抓住她的小手儿,感觉有些冰凉,又把它再放进口袋里。 “你这是助人为乐呢?还是占便宜?”她把眼睛瞪得老大。 我没有回答,径直把她带到了附件的一个小酒吧,它的名字叫“避风港”。 里面的人不是很多,几张空中的摇篮椅上坐着几对男男女女,他们慵懒地倚靠在 一起,享受着这宁静的幸福。桌子上点燃着一盏一盏的水晶玻璃灯,里面是各种 颜色的小蜡烛。爱情的火光映染在每个人的脸上,涣散出缤缤纷纷的色彩。 我跟杨纤纤挨着落地窗户边坐下。戴着鸭舌帽的老板走来,问我们想喝点儿 什么。我要了一杯橙汁,杨纤纤要了一杯热牛奶。 老板说:“不好意思,今晚上停电了,牛奶和橙汁都无法加热了。” “没关系,凉的就凉的吧!”我失望而又无奈。 老板走了。杨纤纤凑近我说:“邢菜菜,小时候我发烧后,妈妈都会在我额 头上掐出一块梅花形状的伤口来,那可是个疗伤的好办法。要不,我也帮你掐一 下?” “好啊,好啊。不过要温柔一点。” 她“咯咯”的笑了,双手颤抖着放在我的额头上,她温暖的鼻息吹在我的脸 庞上。一种很难受,但又很幸福的感觉渗透进我的皮肤。她每掐我一下,都要问 我疼不疼,温柔地让我哭笑不得。我痒得“咯咯”直笑,鼓励她说:“放心大胆 地、狠狠地掐我吧,不要有什么顾虑,不然就没什么效果了。” 她狡黠地一笑,使劲在我额头上掐了几下,疼得我“嗷嗷”直叫。周围的几 对眼睛齐刷刷地望过来。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埋下头,但隐藏不住快乐的笑 意。 “你一个文文弱弱的女孩,力气够大的!太强了!” “是你让我下手的嘛!” “那也不难把我往死里整吧?” “哼,你还没谢我呢,我给你点了一颗红色的美人痔。” 我反驳道:“没控告你毁容,算是便宜你了。” “错,是整容啊!” “你真是个小妖精,灵牙利齿的妖精。” “对啊对啊,我就是妖精,迷死人也不陪钱。”她吐吐舌头。 “呵呵,敢问姑娘是哪路妖精?盘丝大仙还是白晶晶?” “竖起耳朵听好了,本小姐就是人见人爱的,风华绝代的,迷失在人间的孤 魂小野鬼,聂小倩。” “失敬失敬,我不是傻书生宁采臣,我可是大名鼎鼎的捉妖高手,燕赤霞。” 她没词了,假装生气地说:“真讨厌,你就不能让让人家嘛!” 我忙赔礼道歉:“对不起,我有罪我有罪……” 她笑得花枝乱颤,连连大声的咳嗽。 老板把冰凉的牛奶放在我们面前,杨纤纤皱皱眉头,太凉了,不知道该如何 下口。 我赶紧把牛奶端到自己面前,用两只手握着,一脸认真地说:“我帮你暖暖 吧,一会儿就热了。” 她知道手是暖不热的,但还是坚定地点点头。之后,她也抱着我的橙汁,说 要把它煮开。 摇篮椅在低空中慢慢地荡着,我和杨纤纤就这么晃来晃去,安静的看着远方。 我问杨纤纤:“你现在就一个人住吗?” “跟赵允儿一起呀!” “可是她明天要去外地了。” “哦,这个我知道的。”杨纤纤眼睛一眨,问,“那又怎么样?” “你不怕孤单吗?” “怕什么?你不也一个人住吗?” “可你是个女孩,又生病了。我已经答应赵允儿了要照顾你的。” “真的假的?你想怎么照顾我呢?”她盯着我。 我犹豫半天,鼓足勇气说:“不如……不如……不如你暂时搬进我那住吧。” “邢菜菜,你想打什么主意呢?”她不相信似的审视着我的眼睛。 我挺无辜地说:“别想歪了,我那是两室一厅。可以住两个人的,彼此可以 互相照顾一下。” “哼,分明是同居嘛!没门。”她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我。 我仰口喝下了她为我暖的那杯橙汁,出奇的甘甜,爽口。我感觉浑身上下, 暖得跟怀里揣了个小火炉似的。 从小酒吧出来,我把杨纤纤直接送到了她楼下。 “纤纤,考虑下我的建议吧。”我说。 “想得美。”她撑起伞,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楼中。大片大片的梧桐树叶在头 顶打着旋涡,盘旋飞舞。水花在脚下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我在楼下的墙角边,拣着了一个自己飞出去的纸飞机。 看着被雨水浸泡过的,模糊不清的字迹,我心里泛起一丝丝伤感。 纸飞机,快飞吧,抛开烦恼自有解答。 不管未来怎样多变化,保留这牵挂。 属于我们的童话。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