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性杨花与痴情专一间摇摆 对于原本轻浮成性的女人,男人和她上床,基本上不抱任何心理压力,一旦女 人是个痴情专一的种,他们的伪善就把自己演绎得有情有义。而事实上,男人无论 已婚与否,他们的求欢准则,总在水性杨花与痴情专一间摇摆。方东树对朱妙的叹 息、惋惜、内疚,很难说有几分真实,几分表演。他同样需要把朱妙稳住,她朱妙 掀起桌子来,碗碟全碎,没哪个会侥幸完好。他是吐了一点真相,他不吐不行,朱 妙不是好哄骗的主,关于他说的那个女人,只是冰山一角,纠缠在人背后的,是更 为巨大的麻烦。那个麻烦,天砸下来他也不会吐一个字。但吐这一点足够获取朱妙 的信任,一向善于自我开解的朱妙,会把自己理顺。 方东树迅速成为一首伤感的背景音乐,在朱妙与许知元的感情世界舒缓悠扬。 许知元不知有晋(方东树),无论魏汉(程小奇等),与朱妙游山玩水,逢床 做爱,还会下厨,弄出美味菊花鱼、糖醋排骨、板栗烧鸡、清炖王八等。饭后给朱 妙泡杯茶,说你歇会写小说去,碗我来洗,简直是个全职男保姆。按道理这许知元 人品长相厨艺无可挑剔,对朱妙是欣赏喜欢外加点崇拜因素,做老公一定是贴心贴 肉贴骨头。可是天意弄人,许知元徒有其表,弱点致命,他鞋要四十二码以上,穿 大号T 恤,却戴小号避孕套。好在他善于后天努力,弥补先天不足,事后安抚工作 到位,倒也凑合。 战斗场所一般是在许知元家里,一段时间后转到三米六公寓。许知元是个食客, 对全城的饭馆了如指掌,把朱妙的肚子安排得十分舒服,这进一步弥补了戴小号套 子的遗憾。这一次他们吃的是韩国烧烤。地点是市郊的游乐场。桌子摆在落光了叶 子的树林里。白炭炉火很旺,铁丝网扣在上面,火珠子从网孔里迸出来,发出细脆 的声响。他们点了冷面,还有鱿鱼片、土豆丝、鸡胗、腰花、肥牛,涂好油以后, 放上铁丝网,一股明火喷起来,骤起骤灭,白烟顺着风的方向飘。吃烧烤配冻啤酒 才算完美,既下火,又解热,不知不觉两瓶空了。许知元几乎没怎么吃,忙着翻天 覆地地烤,然后夹到朱妙的碗里。他的周到呵护比炉火还暖和,令朱妙面色红润, 嘴唇油光可鉴。 “朱妙,想吃什么尽管说,我要带你吃遍每一个角落。做我女朋友是最幸福的, 当然,做老婆就更不用说了。”许知元热情涨起来了,自信涨起来了,温情涨起来 了,昵称从他嘴里蹦出来,如豌豆那般脆。紧接着他话题一转,说:“我跟我爸妈 讲了你,他们都挺高兴,说找机会见你。” “噢?这么快?”朱妙似被那脆豌豆硌了牙,十分意外。她几乎没考虑过和许 知元的关系,只是由于他的鬓角与胡子,由于身体的欲望,和他滚到了一起。这同 时,悬而未决的还有方东树,还有程小奇,还有许多无法死心踏地的浪荡情怀。 “我觉得你挺好,和你在一起很幸福。他们比较尊重我的意思,不会干涉。” 许知元这时候表现得有些粗糙,他没意识到自己有点一厢情愿。 “我暂不想跟家里讲,结了婚,我才会告诉他们。”朱妙深知男女关系的变化 莫测,她不想成天向家里汇报自己的感情动态,带上最终锁定的那个就足够了。她 不愿把长辈扯进来,将原本两个人的事,变成大伙的事,这不符合她的性格。 许知元有点扫兴,自己埋头狂吃。朱妙觉得打击了他,又好言相进,作了一番 合情合理的解释。许知元说:“没关系,我们是需要时间。”接着又说他总是失恋, 被女人抛弃惯了。恋了三年的大学同学已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一年前却被一个呆博 士拐了。紧接着又恋了一个,没多久无缘无故地分了手。最后一个追了整整两个月, 连手都没拉过,只见过一次面,那女的让他守身如玉地等她三个月,他却在离三个 月还差二十八天的时候,和一个杭州女孩子上了床,没有得到原谅。 “你第一次给了谁?”朱妙对许知元后来所交的女人不感兴趣。 “不说这个吧?” “怎么,不堪回首吗?” “五年前刚毕业,来南方没多久。被一个老女人拿走了。” “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几乎忘了。” “多老的女人?职业?漂亮度?” “唔……她当时是个记者……一般……已婚。” “通奸过多少回?” “不多,就几回。” “就几回是多少回。” “其实只见过四五回。” “我问的是做过多少回。” “记不清了。” “数不清吧。可以理解。” “你有完没完啊。” “仍有联系?” “偶尔通个电话什么的。” “她是谁,我认识吗?” “难说。这个问题,打死我也不会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