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人男女抱在一起狂吻 天色渐渐黄昏,车过五里河体育场时,朱妙对程小奇说起曾经的世界杯,中国 对乌滋别克的那场精彩赛事。中国胜了,狂欢游行的人把机动车挤出了青年大街, 烟花和鞭炮响了一个晚上。因为中国队的胜利,酒吧的老板慷慨了,酒水一律五折 ;吵架的夫妇和好了,手拉手下了馆子;陌生人男女抱在一起狂吻,但下身并不勃 起;大排档互不相识的人喝同一种酒,共同举起了杯子;许多人睡觉时也舍不得撕 下脸上和身上的五星红旗。那时天气很热,现时体育场门前的冰雕银光闪烁,透明 的马儿前蹄腾空,朱妙听见高潮的嘶鸣。 终于站在酒店的大床面前。四只手缠在一起。吻。朱妙没吻出感觉来,无论身 体还是心灵,都未解冻似的,有点失望,天昏地暗及死去活来的经验恐怕难以呈现。 程小奇迫不及待,朱妙却按流程办事,草草接吻,要仔细洗澡,再上床卖力。程小 奇等了五分钟,浴室的莲花喷头仍是冷水,身体原封不动地折回来。朱妙道,先前 我洗都是有热水的,什么破酒店。 现在叫服务员来处理水的问题,显然不合时宜。于是四只手重新交缠,有点拼 死拼活找感觉的意味。程小奇十分卖力,接吻水平不差,甚至乎可以用上娴熟二字, 但又会突然变得笨拙,好比新手开车上路,路好走时,车开得不错,稍有情况,处 理起来就失去流畅。 朱妙觉得程小奇在装,注意力更不集中。 这时程小奇脱了外衣,剥了毛衣与内衣,开始扯朱妙的衣物,脱了她的外衣, 剥了她的毛衣与内衣,如湍急的水流,在解胸罩时遇到障碍,两只手捏、扯、抠、 挤,折腾半晌气喘吁吁,说,怎么解,我不会解,你来解。朱妙不知道所有的处男 面对胸罩时,是否都需要帮助,她也记不起十八岁那次,身体是如何光溜的。 解胸罩总不至于比解高等数学还难。 朱妙又觉得程小奇在装。 朱妙更清醒了。但见程小奇脖子短,脂肪厚,也有乳房如小山,会颤会抖。他 上半身与她的上半身形成四十五度角,下身连体,先前那堆鼓鼓囊囊的物什的位置 不甚明显。她感觉自己如汽车修理工,仰卧车底,面对汽车的庞大底盘,有点压抑。 她伸出舌头工具,舔一下底盘,尝到一股咸味。她判断他至少三天没洗澡,兴趣又 减了几分。 程小奇等不及她解扣,活生生将胸罩往上赶了三寸,好比渴极的人,掠去水面 的漂浮物,伸嘴便痛饮起来。这时朱妙解了胸罩松了绑,有如好心人给饥渴者端来 用碗盛好的茶,他若一口气喝光,便是对好心人的报答。程小奇接过大碗茶,由于 感恩而难以痛饮,双手抖动,只用舌头舔了舔碗边,勉强喝了几口,却不知如何下 咽。 婴儿出生就有吃的本能,一个二十岁的少年却不懂? 朱妙觉得程小奇在装。 她的身体被撩起来,十分渴望他大口地喝,大口地吞。他的不得要领使她略有 愠怒,便掰了他一根指头放进嘴里,用力吸吮示范,他领会了,卖力模仿,仍是不 着边际。她推开他,说:“你是真不会还是假不会?”他两眼惶恐,连声说:“对 不起,我真的是第一次。”并且又努力地试了试。有几回她感觉到他嘴很娴熟,就 如接吻那样,时而又变得十分生疏。于是她解他的皮带,她解不开他的皮带,她对 于解皮带一向没有经验,这个问题通常都是男人自己解决。这次也不例外。他蜕剩 一条白色底裤,她非常利索地将它扒掉,愣了。眼前分明是一根温室里的豆芽菜, 在无比宽广的土壤里娇羞地生长,勉强往高处挺立。 她有点反胃,仍未彻底死心,或说骑虎难下,对历史时刻的验证多于期待。他 握好自己,打手电筒照明似的胡乱晃几圈,问道:“在哪里,是这里吗?” 他装得太卖力了,弄巧成拙。 她彻底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