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的女人是个真正的蠢货 无论如何得洗个澡。外面零下二十多度,水冷得磕牙,也不管。虽然豆芽菜只 在岩洞里生长了两分钟,朱妙仍觉受了污染,冷水洗澡,低温杀菌,冻得直哆嗦, 在洗手间洗涮半天,心里还是有些倒胃。冷水是个好东西,她简略回忆与程小奇的 交往过程,立马恍然大悟,当下断定他欺骗手段高明,不惜伪造处男之身来作诱饵, 也算是把朱妙那点心思揣摸透了,投其所好。她暗骂自己愚蠢,偷鸡不着,反蚀一 把米。要真是一把米,身外之物也就罢了,蚀的是自己的肉身,无法挽回。她骂完 自己骂程小奇。他知道三十岁的女人渴望专注热情的爱情,是三十岁女人的软肋, 他身在局内,又在局外,大盘在握,操控着这场情事。她对着镜子抹干身体,觉得 镜子里的女人是个真正的蠢货。 她极为缓慢地梳头,盘算着如何不动声色地离开。她不能在这里住了,再和他 多呆一分钟都觉得肮脏,受罪。她不能激怒他,他若死皮赖脸,寻死觅活,她就无 法脱身,继而失去见方东树的机会。她已经领教过一次,他早就把脸皮抛了。她出 了洗手间,满脸柔和微笑,胸口发堵,仍是俯下身亲了亲还在床上躺着的额头,一 边套乳罩,穿衣服,一边说我先去一下同学的新家,今天晚上同学聚会,少一个都 不行。穿好裤子,又说,你先到楼下吃点东西,我不会太晚,回来再陪你正式吃饭。 他颇不情愿,丝毫未起疑心,这个时候才显得有点处男样。当他的面,她不好收拾 桌上的化妆品,便对他说,你也去洗一下。他听话地去了。她飞快地把东西塞进包 里,飞快地离开了房间。 她直接去了火车站。火车十点半开,第二天六点钟左右到北京。拿到票她就给 方东树打电话。方东树惊讶她这么快,她说婚礼完了,呆不住了,恨不得插了翅膀 飞过去。方东树说我给你订王府井边上的酒店,我这里开会的熟人太多,不方便, 你到酒店给我电话。朱妙说,好。看看时间还差两三个小时到点,便找了一个网吧。 网吧线路极差,刷新一下要等好几分钟,外头极冷,冻得鼻青脸肿,明天不好见人, 只有干耗着。 上火车前,她彷徨一阵,给程小奇发了一个短信,说,你还可以在酒店住两个 晚上,走时把押金取了,当吃饭的钱。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以后不会再见你了,你 不必再找我,我们不会有任何结果的。 朱妙发完把手机关了。 凌晨到北京,刚打开手机,几十条短信响了半天,是程小奇发来的,全是爱呀, 不放弃啊,一定要和你结婚之类的誓言,朱妙仅看了前几条,刚刚全部删除,清理 干净,程小奇的电话进来了。朱妙活生生地掐掉来电,再次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