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元旭日所中之毒是琼花宫中最为阴毒的毒药了!梅韵雪在《毒经》中注明,这 种药她只炼了一丸,并且在二十多年前用在了一个女人身上,当时那个女人身怀六 甲……此毒只有一解,那就是梅韵雪或者是梅韵雪的血缘至亲的眼泪,除此以外, 梅韵雪注明没有别的解法了。 看完右护法派人从琼花宫中密送过来的文件,梅弃儿就把自己关在房中一直不 肯出去。 元旭日肯定就是梅韵雪手下的杰作了!只是,元旭日的娘究竟是为什么得罪了 梅韵雪,竟能让她下那么狠的毒手? 还有,为了怕二十年后的梅弃儿会给那个女人及孩子解毒,所以梅韵雪索性在 梅弃儿幼时便研制出奇毒使梅弃儿失去了眼泪…… 梅韵雪的作为当真是天下第一绝! 她知道自己不会给人解毒,但又怕二十年后自己那不肯承认的女儿给人家解毒, 所以为了以绝后患,她费了一年苦心研制出“绝泪”来逼梅弃儿服下。 绝泪,绝泪,当真是绝了眼泪啊! 今天她终于明白梅韵雪的用意了!没想到梅韵雪是如此神通呢!就连死后也要 埋些隐患来让人不得安宁! 梅韵雪已死——虽然活着她也不会为元旭日解毒。 梅弃儿无泪,所以元旭日的毒,无解。 不!不可能无解的!梅韵雪毕竟只是个人,她不可能算得事事皆准且如她意的! 二十年来她逼梅弃儿服食毒药以折磨她,不就成就了她的一身异血吗?这可是 梅韵雪始料未及的呀! 所以,梅韵雪在解药方面也不可能做得毫无破绽的。 元旭日身上的毒并不一定无解,一定还有别的解法,像她的血不就可以克制他 的毒吗?虽然目前尚不能根治,不过也总是一线希望啊! 对了!还有琼花宫的至宝! 像是黑暗中的一线署光,梅弃儿抓住了那道光明。 “圣丹!”她惊喜地叫起来。 对了!还有圣丹!琼花宫中几代流传的镇宫之宝,传说中能解天下所有的毒药 的宝贝。它对元旭日身上的毒一定有办法的!再加上她的血…… 梅弃儿展颜了。 她立刻铺纸磨墨给右护法修书。 信尾再三重复:不管什么宫规宫律,你也该知道谁才是主子吧!本宫现在最大, 所以你只要听本宫的就好。至于宫规宫律规定的圣丹不可随意动用一条,你就权当 是本宫中毒,不得不用好了! 切记,切记。 速将圣丹送来,不可延误时间,否则本宫必将严惩! 将书送出后,她的心情忽而大好,立时起身向元旭日院中走去。 刚一进院却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怎么出来了?”梅弃儿匆匆赶过去扶着他问着。 身子才刚刚好转了一些,他便如此不珍惜,还在这细雪纷飞的天气里出了房门。 想来在院里呆了一会儿了吧?看他这身上落了一层薄雪! 梅弃儿不赞同地看看元旭日,转头又瞪元青,无声地责问道:为何不将他留在 房中?这天寒地冻的他这身子怎么受得了?你这管家是怎么当的? 元青急得直摆手,见梅弃儿似乎还有怒色,忍不住又跳了脚。冤死老夫了! 虽然没看到梅弃儿与元青的无声对话,可是元旭日能猜到他们之间会发生的情 况。他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别怪青叔,是我要出来赏雪的。你也知道,老是躺 在房中会闷死人的!”他的声音很轻,可是却让人无法责备他,让人只能臣服于他, 并且心甘情愿以他为尊。 梅弃儿能体谅元青的不得已了,因为她自己也快要被元旭日这短短的两句话给 说服了。在心底叹口气,她必须板起脸! “不行,要赏雪也得在屋里赏,你这个身子哪经得起冻呢?”不由分说,她把 元旭日给强行扶了起来,看到那张座椅后她又皱了眉,“以后不准再坐这种石质的 座椅了!大冬天的——” 元旭日抬头给她灿烂,温柔地一笑,“我以后一定记得。” 奇迹般,梅弃儿的眉头在瞬间舒展开来。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她轻叹。 将他扶回房中,却见他的眸子仍在眷恋着屋外的冰雪,她的心一软,承诺就脱 口而出:“若你当真喜欢冰雪,那么待雪停后我们就去踏雪好了。也正好寻个地方 以雪气驱毒。” 乍闻,元旭日的眼睛一亮,那光芒引得梅弃儿也欢喜了。不管用什么方法,也 不管承诺了什么,只是看到他兴奋的样子,她的心竟也飞扬了起来,他的一举一动 竟是连带着她的心情啊。 察觉到自己又有了这种想法,梅弃儿垂下了头,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你还是想 想你为他解毒的事儿吧! 眸光一黯,她将左袖略微挽高了些,左手腕上那十数道伤痕尽数呈露在人前。 她又举起了腕刀,却被人制止了。 元旭日的手将她的手腕握住,她抬头看他。 他的眸子凝视着她的左腕。若她没看错的话,那里面似是有着心疼的光芒—— 但,心疼?可能吗?他会因为她为他所划的这十数道伤痕而心疼吗? “唉,”他轻轻地叹息着,如轻风扫过她的心田,“我不诙让你以血喂我的— —”他的声音里也充满了怜惜。 梅弃儿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一动不动,在努力地辨认着。 “你的手,不应该有这些疤痕,它们不适合在你的腕上出现的——”他的声音 像一根拨响的弦一直响进了她的心里。 心忽而一紧,她将手抽回来。 毫不犹豫地又划了一刀,她不去看他,也不去听他的低呼声,她似乎是在全神 贯注地看着那血滴到碗中的过程。 实际上,她并没有真正地看,她的心中一直回荡着他方才的话。 “——不适合有这些疤痕,它们不适合在你的腕上出现的——” “——不适合——出现的——” 腕上的疤痕?脸上的疤痕?哪一个比较丑呢?她有些凄然地笑了,不要在乎了 —— 一直神游着,直到腕被人死死地按住,元旭日的手徒劳无功地按在那兀自滴血 的伤口上。他喊着,声音急促:“快拿布来!快——青叔快来帮忙——快拿止血药 ——” 梅弃儿推开他,坚持将碗滴满,然后才包扎伤口。她将血端给他,却有些意外 地看到他别扭的神情,他一反常态,唇固执地抿着,执意不肯承接那一碗续命的血 液——那是她的血呀! 她来山庄十几日,每日的例行公事就是割一道伤口放一碗血给他喝。日复一日, 她腕上已是伤痕累累,而她的气色似乎也似被他吸了元气般一天天坏下去。 他不忍心再喝她的血! 梅弃儿看着他,虽然对他的行为有了感动,可是这并不代表她肯屈从于他, “你喝不喝?”她问。 他则将头扭向一旁,这就是回答。 “你要我的血白流?还是你想看我再割一刀?”她平淡地“提醒”他:血冷了 可是影响药效的,到时她会重放一碗,直到他肯喝下去。 “你威胁我!”他指控着,却又不得不向她举白旗。 乖乖地喝下了那碗血后,他也警告她:“以后再不准用这种方式逼我就范了! 绝不准!” 她的回答则是扬扬柳眉。无所谓,反正我还会有别的方法。 他收到她的信息,差点气结。 一日后,雪终于停了。 这场雪可是下得不小哇,连连绵绵下了足有四五天。 所以地上的积雪都快有两尺厚,这可是历年来最大的雪啊! 碍于这场大雪,梅弃儿不准备让元旭日出门去踏雪了,不过看他精神、气色已 经调养得差不多,且山顶大雪又可以助她为他驱毒——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元旭日拿 她的承诺来要挟她——所以,梅弃儿也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带上元青及几个武功比较高的护院,又带上一些必需的药品——主要是助梅弃 儿运功驱毒的——一行人就上山踏雪去了。 元旭日似乎是最开心的那一个。反之,梅弃儿就是最不高兴的那一个。本来嘛, 被强迫的那方都是会不开心的。何况她又记挂着元旭日的身体,提心吊胆的,再好 的雪景她也无心去赏。 偏偏这个元旭日就如同笼中脱逃的鸟儿一般,回到自然中后,他精神处于高度 兴奋状态。 瞧瞧,他竟然提议要比赛,看看谁能先登上山顶。 元青赞成,护院们不敢不从,所以惟一反对的声浪就来自梅弃儿喽! “我不同意——绝不同意——” 不过最后的折衷办法是,不再是每个人之间的比赛,而是总共分成两组来进行。 元青要跟元旭日,梅弃儿同样不能离开元旭日,所以最后的局势就是元青、梅弃儿、 元旭日在一组,几个护院在另一组,然后比赛正式开始! 元旭日带着他二人专走捷径,很快便把几名护院甩在身后,同时,顶峰也就在 不远处了。 忽然,元旭日向梅弃儿眨眨眼睛,偷偷地传达着一项信息——捉弄青叔一下子 吧!好吗? 梅弃儿皱眉,元旭日的精神,好过头了吧?还是这雪的灵气真有那么神奇?怎 么一出山庄,他就好得不得了?若非知道他的病情,她恐怕还真会以为他根本没中 什么毒也没什么病呢! 不过病人最大,何况她也是想整元青那老顽童一下。 点头,她表示同意元旭日的安排,然后二人趁元青不注意,一溜烟儿拐进了一 个石洞中,两个人手拉手的样子还真有点协调。 穿过石洞,他们已经摆脱了元青,这时候,梅弃儿才发现两个人的手竟然在不 知什么时候握在一块。 她使劲儿将手抽回,而元旭日在放开之前竟还故意地紧握了一下才放开手,然 后冲她神秘地笑笑才又向前走去。 她讶然,不太明了地看着他似乎很开心的背影,另一只手将方才他握过的手又 握了起来,好像还存在他的体温似的—— 站了片刻,她又追上去,“元旭日,等等我!” 重又并肩而行,梅弃儿却有些心神恍惚了,不过她还是力图冷静,“咦?这条 路怎么怪怪的?你会不会记错啊?” “不会,这条路我熟得很,小时候经常来玩。这条路是通往顶峰最近的路,而 且很少有人知道。青叔大概也不知道,所以我们俩一定是最早登上顶峰的人!” 他高兴的样子在梅弃儿看来像个孩子,好天真,好无邪。 “是吗?不会有危险吧?”她不太放心地问。 自小在山上长大的她,当然深知山上有很多危险的地方,一个不小心没准就会 掉到山谷里或者悬崖下边去。 尤其是现在这种天气,大雪将一切都变成一色的,恐怕危险就在四周的雪下吧! 现在,她只能依赖于元旭日的好记性了!但愿她没有押错宝。不过,她怎么心 跳得那么快呢?雪下面的地似乎也有些不太正常—— 还在考虑着、思索着的梅弃儿在看到先她一步走在前面的元旭日后得到了答案 ——危崖! 她飞身一步拉住了踩在向下坠去的雪地上的元旭日,却没料到她脚下的地也同 样不太踏实。 来不及再有什么反应了,她直觉地凭借自身的内力将元旭日甩上去,可是元旭 日似乎并不领情。在这关键的时刻,他竟然又拉住了她的手,那坚定的眼神使她相 信元旭日已经看透她想做的事,并且也以行动在回应:他不要一个人上去!既然不 能一同上去,那么就一起向下坠吧! 笨蛋!梅弃儿只能在心中暗骂一声了。因为在这一刻,既使再想把他甩上去也 不可能了,因为他们已经在向下坠,并且已经坠下了十几丈了! 天,阿! 这就是元旭日那所谓的“熟得很的路”?他能活到现在还真是奇迹! 风呼呼地在耳边响着,不知道阎王爷这次是不是玩真的?阎王爷真的想召见她 啦?她可还没准备好哪! 都怪这个元旭日! 忍不住去看他,并且准备在临死前瞪他一眼好留作死后的纪念。可是,他怎么 也在看她哩?那是什么表情? 还有点无怨无悔? 要死了!她怎么会开始感动了呢?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不过阎王爷似乎只是开了个玩笑,因为落崖后的他们被崖上横生的十来棵枯树 给拦住了坠势。可怜的树,招谁惹谁啦?为了救他们而折毁了许多的枝桠——否则 哪拦得住他们那快速的坠落与强大的力道呢? 不过人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许在这崖下会有什么奇遇吧?最好是 找到什么先人留下的宝贝——只要能解元旭日的毒就好,没有别的野心了。 坐在枯树上,梅弃儿东张西望。 什么也没有嘛!扫兴! 看她漫无目的地四处扫瞄,就是不看脚底下,元旭日很实际地提醒她:“小姐! 麻烦看一下脚底好吗?还有两丈才到崖底耶!我们怎么下去?” 喔?两丈?梅弃儿看了看下面,不算太难嘛!于是一手扶好元旭日道:“抓紧 我,否则会摔下去的!” 她正运气准备跃下去。提气,足尖点树,跳,着陆! 安全着地后,梅弃儿才又迟钝地发现:他的手什么时候环在她腰上了? 她一阵手忙脚乱地把他的手拍了下去,掩在面纱下的脸一片羞红。不知道他的 举动是无心的还是有意的? 但——有意的?可能吗?她这副模样怎么可能人了他的眼呢?很快地推翻了这 个念头,随着推翻,她的心也渐渐涩了起来。 他应该只是为了不摔下去而无心的举动。毕竟,从两丈多高的地方摔下来,死 是死不了,但会痛上好一阵呢! 所以,他应该只是无心的吧! 定下心神,她抬头看了看那几乎无尽头似的山崖,难以想象从那么高的地方摔 下来竟然毫发无伤,只是他们身上的衣物有些破损。 不过,这么高,她的轻功可没好到能飞上去。更何况还有个元旭日——惹祸精。 想到他就开始生气。先是要比赛,后是甩掉元青,再来又挑什么近路,现在可 好,挑到崖底来了。 “你说怎么办?”梅弃儿问他。 “青叔在顶峰等不到我们会找的——” 他还笑得出来?而且口气轻淡得如同在庄内一样?梅弃儿简直要吐血。 “你不是说这个地方青叔是找不到的吗?嗯?”梅弃儿似乎是化身为母夜叉了, 她眯着眸,很危险地逼问。 可怜的元旭日!“这个——”他的从容在她的逼问下渐渐淡去,只好摆出一副 好无辜的表情来,“这个总有一天会发现的嘛,而且我有做记号!”他像是现宝似 的。 “什么记号?”她怎么没有看到?不过,懂得做记号,他还蛮机灵的嘛! “你头上的银梅花啦——我把它丢到崖边了!” 此言一出,梅弃儿顿生无力感。银梅花一色素白,又是丢在雪地,只怕元青等 人是找不到的。而他们若能找到也该是积雪融化之后,他们在这崖下——可等得了 那么长时间吗?不冻死也会饿死吧!何况这个元旭日身上的毒没解—— “咳——咳咳——咳咳咳——” 要命!怎么在这个时候又开始发作了呢?看他极力克制体内毒性扩散而憋得满 面赤红,梅弃儿知道必须先找到洞穴安顿一下。 扶着他,他却走不了,甚至连步子也迈不开,无奈,只好把他背负在自己肩上, 然后半拖着一步一步向前挪着。 没想到久病之人竟还是有如此重的分量。或许是她这些日子以来失血过多以致 没了力气?不太可能吧!再怎么说她也是个练武之人哪!背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 男人应该不成问题的呀!可是——他真的好重! 一步一步又一步……很久以后,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小小的洞穴。总算有个可 以暂时栖身的地方了! 把他放在地上,梅弃儿正想松口气时却发现这洞里又阴又湿,实在是不适合病 人休息。可是这附近似乎又并无其他的洞穴,就算有,那也还是阴湿的呀! 无奈之下,梅弃儿解下自己的斗篷铺在地上。将元旭日移到斗篷上坐好,她在 帮他将他身上裹的斗篷更好更紧地裹在他身上后又拿出了刀子。今天他还没饮下血 呢。 元旭日一直默默地看着她所做的一切,因毒发而骤然惨白的脸也因为她的举动 而浮上了疼惜与感动。 在看到她又要割腕时,他忍着毒发的痛苦而制止她: “我说过——咳咳—— 不准你再以血喂我了!咳咳咳咳——” 她望着他,一直望进他的眼底,笑了,“你不喝,那你还要不要活?你不活, 那我先前所做的努力不是白费了吗?” 她的声音低如远钟,回旋在他耳边。 生怕自己会被她说服,元旭日索性转过头去,然而转头时,一波更甚的疼痛带 着昏眩袭来,他只能再吐出这几个字:“别伤害自己——”吐出这几个字后他向毒 屈服而昏迷过去。 对梅弃儿来说,这是一个好机会。 以刀割腕,然后将伤口直接对着他的唇,让血渗到他紧闭的口齿之中。 他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句话是要她别伤害自己。可是比起他的命,她的几滴血 又算得了什么呢?只要他关切的一句话,那些血流得值! 自小,从来没有一个人说过要她别伤害自己这种话。 她身边来来去去的那些人,似乎只是为了伤她而来。像梅韵雪——她的“至亲”, 每天对她所做的事只是残害她的身体与折磨她的心灵。 梅韵雪要她养过一只雪白的小猫——那猫的眼睛还是碧蓝如水的——在她真心 地喜欢上那只小猫后,梅韵雪却要她亲手杀了它。 她不肯,梅韵雪就用皮鞭抽打她。 她昏过去,又痛醒过来,再逼,不从,再打,一直到梅韵雪累了。 于是梅韵雪不再逼她,而是直接动手将小猫毒死。然后她还把小猫尸解,再一 块块抛到她身边给她看——小猫的血染红了她身旁的地,也与她的血融了。 以后,她养过一只雪鸽,下场同样凄惨。不过,那只鸽子是她亲手杀死的,并 且她也是将它分成了一块块,然后在梅韵雪面前冷笑着,将那尸块扔在了地上。 ‘ 从此,她不在梅韵雪面前表达自己的真实感情,也不让梅韵雪看到她在乎 哪一个宫中的伙伴,因为,只要她和谁多说一句话,或者对谁笑一下,梅韵雪转身 就会将谁鞭打一顿。 所以,她的冷和酷是梅韵雪一手造成的,她的面具也是梅韵雪“帮”她戴上的。 痴长二十年,她从未得到过旁人的关怀,直到遇见了元旭日。他的笑容肯为她 绽放,哪怕他关怀过的人不计其数。 不过这已能足够让她牺牲了!那些血算什么!琼花宫的圣丹她也照送不误! 又笑了,面纱下的唇扬起一个美丽的弧度,她对着昏迷的他轻声承诺:“为了 医好你,除了我的命,我会不惜一切代价。” 是,除了这一条命——因为她还有别的事要做。 元旭日的睫毛动了动,似乎要醒了,只是过了好久,他还是没有醒。梅弃儿伏 在他身边,也睡着了。 天快要黑了,太阳的光芒已快敛尽。 梅弃儿幽幽转醒,眸子刚睁开,就对上了元旭日的 脸。 看到他一脸凝重,梅弃儿心下一阵乱。他是怎么了? 好像是积了很多怒气似 的。她可有招惹他了? 没让她猜很久,元旭日回道:“你是不是又让我喝 了?”他的声音中有着 “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梅弃儿很想装做没事儿的样子混过去,可是元旭日手上握的正是她行凶的“凶 器”呀!此外,还有她那受伤的左腕—— “唉!”本欲吼她,可话到唇边又吐不出来,只好闷闷地叹一口气,然后神色 复杂地抚着她腕上伤痕。总共有十七道,而她来寻到他也只有十七天的时光——一 天一道,一道也不少。 他欠她的,似乎太多了。 “唉。”又叹了一声,他撕下自己的袖子,细心地帮她包扎腕上伤口。 看着他的举动,一丝甜蜜浮上心头。梅弃儿正想笑,却发现他的手不同寻常的 冰凉。 看来这个洞穴果然呆不得!站起身,连带元旭日也跟着起身。她伏身拾起斗篷, “我们得另寻洞穴了。” 元旭日迟疑了,他没动。 “走呀,这个洞穴过于阴湿,对你的病来说只有弊而无一利,所以我们只能另 谋出路了!” 元旭日还是没动,梅弃儿拉他,“快走呀!否则你毒性发作我可是再也背不动 你了!还有,天暗了,若不及早找到安身之处,你我会冻死的!”她可不是危言耸 听,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元旭日低头,任梅弃儿拉着他走。 天真的要黑了,太阳已敛尽最后一丝光芒。 在黑夜中摸索似乎并不容易,不过好在有月亮还有白雪,所以即使是夜里,视 觉也还尚可。 二人在雪地中走着,越走越奇怪。 “咦?元旭日!你发现这里有些古怪了吗?”梅弃儿的直觉告诉她,这里很奇 怪!本来很冷的,走到这边却发现自前面传来丝丝暖意。在这冰天雪地的夜里,这 股暖气是那么诡异。 “你指什么?”元旭日的气色在行走了好长时间后,又开始变了。在梅弃儿看 来,他似乎是快要支持不住了。 顾不上再去考虑古怪不古怪的问题。她得先管元旭日才成。 又走了十来步,发现前面不远处又有个洞穴。梅弃儿想,这里较先前暖和,所 以在这地方的洞穴中,应该比先前好些了吧? 于是她扶着他走向那个洞穴。走到洞口处,元旭日的脚步顿了一下,不过在梅 弃儿的扶持下,他们走进了洞电。 这个洞初进时倒暖,可是外面却起了风,风扑进洞中,元旭日又开始发冷了。 梅弃儿只得扶住他向内走去,好在这个洞够深! 洞穴越走越窄小,并且里面似乎扑来一种杂着腥味的暖气。梅弃儿还要往里走 时,元旭日喊住她:“就在这里吧!” “嗯!”梅弃儿依言将斗篷铺好,扶他坐了下来,“要不要生堆火?” 看到四周似乎有些干柴,她提议道。 “嗯,好。不过你有火折子吗?”他问,很暗的光线下,他连她的表情都看不 清楚。 “有。”梅弃儿应着,一手取出火折子,一手去拾那些干柴,怎知握到手中后 却大叫一声,“啊——” 元旭日揽住她,“怎么回事?”他打亮火折子,在火光中,他们看清楚那些所 谓的干柴竟然是骨头!再看四周,散落一地的都是骨头! “啊——”梅弃儿又尖叫起来,元旭日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低声说:“我们 快出去吧!” 梅弃儿眸中盛满了惊惧,她点头。 在他们向洞口的方向走出十来步后,身后传来了不同寻常的声音:“嘶嘶……” 梅弃儿反身射性地转身,“啊——”又一声更为惊天动地的尖叫响起,她的手 也在胡乱挥舞,内力开始由掌中向外进发。 她脑中只有一个信念——杀! 在她面前,有着无数的蛇,有毒的,没毒的,全都向她爬来——幼年的噩梦重 现,她眼中泛起了红光。 杀!杀!杀! 眼前的蛇一条条死去又有更多的蛇自内洞爬出——似乎全天下的蛇都聚在这个 洞中了! 杀——啊!眼前一黑,她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