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在一片寂静中,无零听到了好象有人轻手轻脚打开门然后又关上的声音,想 睁开眼睛看清楚,却发现眼皮像有千斤重,怎么也张不开。 然后他听到猫猫发出轻软的低呜声,接着是一声轻轻的“嘘”,仿似在叫猫 猫安静。然后他的鼻子被轻轻地捏住了,有一个声音宠溺地说:“小睡猪,太阳 晒屁股了,快起来吧。” 无零因不堪骚扰而努力地睁开眼睛,却在看清眼前人时呆住了。 “天青?……” 泪在一瞬间涌出眼眶,无零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却又忍不住渴望这 是真实。 真的以为,能再看到他就只有来生了。 “为什么哭呢?天使有哪里不舒服吗?” 抚摸着他的脸庞,天青为指尖上感到的湿润而焦急。 “我没事……真的没事,有你在就好……”抚上贴住他脸庞的手,感受着天 青的体温,无零发觉自己好害怕失去这种温度。 擦去眼泪,无零好不容易才把天青和猫猫哄出了房间。然后一阵闹铃声响起, 无零在按掉响声的同时,目光被电子钟上显示的日期所吸引。 一月三日,今天正是天青和他生日的那一天。 到底谁能告诉他,究竟哪一个才是梦? 一切都和之前经历的一样。天青比平时早了一点叫他起床吃早餐,超市的贝 壳类海产在今天做特价,给天青的礼物上绑的同是嫩紫色的缎带,连定做的蛋糕 上写的名字也是店家别出心裁的行楷字体…… 然后他害怕,回到家中看见的也与那天一样是天青再无生息的……无零不敢 再想下去。 掏出钥匙开门,无零发觉自己的手已颤抖得对不准钥匙孔。但在这时,门开 了。 “怎么一直有钥匙的声音都不见你进来呢?我们等你好久了。” 被天青抱在怀中的猫猫附和般地发出了轻叫声,天青笑,拉着无零走进了家 门。 看着天青的笑颜,无零觉得此刻是不是真实,都已不再重要了。 这一顿饭菜,是无零锻炼数个月得来的成果。味道虽比不上五星级饭店的好, 但也足够让他们抢夺着分吃光了,末了猫猫还在意犹未尽的舔舐着盘子。 然后蛋糕被捧上饭桌,插满了蜡烛点着了。融融的火光照着每个人的脸,显 映出不同的脸上相同的幸福笑容。 “天使,你先许个愿吧。”天青微笑着,对无零说。 “我希望我们永远都不再分开。”无零看着燃着蜡烛,幻蓝的眸中有着莫名 的深意。 “会的,生和死,我都会在你身旁。” “到你许愿了。” “我希望我的天使永远快乐。” 把目光移向天青,无零看着依然温暖的笑颜,依旧熟悉的脸庞,流出了眼泪。 “你不是天青。” 然后他幻蓝的瞳色,慢慢变回了木然的灰白。 ※※※ “他是,不过这是我记忆中的他,所以未免有所不同。” 周围的景物渐渐地消退,回复成夜色帝国中无零房间的模样。看见无零眼中 不断流出的泪水,少女忍不住伸手去擦,却是湿了擦,擦了又湿。轻叹了一口气, 少女的笑容中带着苦涩。 “有他的梦不好吗?为什么还要流泪呢……天使啊,我答应过他,不会让你 寂寞的。” “别给我梦,你会让我害怕醒来……” “你是怎么发现这是假的?” “天青说过,他最希望的……就是我不会孤单。” 我知道你最怕寂寞,所以我恳求上帝,给你天底下所有的爱与眷宠,让我的 天使永远也不会感到孤单…… “所以他才给你改了这个名字?” “嗯……” 拉起无零的手,少女放在手心握紧。“天使,这是王子最后留给你的话。” 闭上眼睛,无零听着天青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公主,请你转告我的天使,我永远都会伴在他的身旁……不论生死,我 都爱他……’ 听到这些,无零已泣不成声。 “然后,这是他留给你的另一样对象。” 接过少女递来的日记本,无零翻开,里面满满的都是天青的字迹。 “抱歉我翻看过你的日记,不过其上纪录的,果然都是些开心的生活片断。 天青向我提过,他感到他的天使压抑着悲伤,所以他叫我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交给 你。” 少女伸手合上天青的日记本,再打开时,里面浮现出一个纯净透明、泛着灰 银色光泽的光球,一如天青温和深情的眼眸。 “这是他的心。”即使生命走到尽头,也依然竭力去爱的心。 为你心,换我心。这是另一种含义上的一生一世…… 痴情的天青,就是用这种方法去实现他的承诺,去……爱着他的无零。 手捧着光球,无零把它按进自己的胸口,如同怀中抱紧的是他的天青一样。 渐渐地、渐渐地,无零感觉到眼中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渗着,然后感到左胸的地 方,在那么轻那么缓地痛了起来。 眼泪流出眼眶,无零的眸色已不再是灰白,也不是幻蓝,而是一如天地初开 时天空的纯蓝,极浅、极清透。 “幸福吧天使,王子殿下为你做了这么多,都不过是希望你能得到幸福而已。” 这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然后门打开,伊猫抱着一只小猫走了进来。 “抱歉打扰了。但是它说,无论如何都要回到你身边。” 猫猫刚一见到无零,便挣脱了伊猫向他奔去。无零抱起它,捂在怀里呵着吻 着,对它说:“猫猫,我好想得到幸福,我们一起幸福好吗?” 滚烫的泪滴到猫猫脸上,猫猫伸出爪子,轻轻地在无零脸上蹭着,发出应允 般的“喵”声…… 窗外下了几天几夜的雪停了,灰蒙蒙的云渐渐消散,露出原本瓦蓝瓦蓝的天 色。啊,天青了…… 当故事延续至此,我发现我的寂寞已是永恒 难过,难过是我在喧闹的人群,却蓦然发现自己的孤身 明明是如此相近,但你的呼息,你的体温,却已在我无法碰触的他生 泪流,泪流时候我感应到那每一次心跳的震频 都在在地对我宣示着你为我交付一切的情深 便知道你是不舍的 不舍留下我在这世上,一人孤身 天青,你在的……是吗? 一阵钥匙声响起,随后门被打开,迎进了一室的阳光,一个有着金色削薄短 发的少年走了进来。 “我回来了。”把背包随手仍在沙发上,少年俯身抱起前来迎接他的猫猫, 亲了一下,笑着问:“怎么了?今天在家乖吗……隔壁大叔今天终于钓到鱼回来, 高兴得送了我们两条?你想吃?……我们这个星期有四天都在吃鱼了耶,还要吃? ……我已预感总有一天我见了鱼这东西就会反胃了……” 最后无零还是把鱼煮了给猫猫吃。可惜这小魔怪口气大肚皮窄,当无零苦笑 着把剩下的一条半鱼放进冰箱的时候,认命地发现吃鱼的日子终于要过上一整个 星期…… 和猫猫一起洗了白白后无零窝进床铺,任由猫猫四脚朝天地躺在他的被子上, 径自拿过一本书看了起来。看到有点累时无零抬头扭扭酸痛的脖子,在看到天青 与他的合照时,无零笑了。 “天青,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那个跟你长得很像的学长的事吗?今天那个 学长向我告白了,整张脸涨得红红的,不知有多可爱……可是我拒绝了,总觉得 还是你好啊……邻居的叔叔阿姨都对我很好,有些什么都关照我,我课业忙的时 候阿姨还过来帮我煮饭呢……我现在有点明白你为我改这个名字的含义了……” 无零,意味着不会孤单的人。 即使全世界只剩下自己,都不会觉得孤单。 因为那时候的陪伴他的,就是全世界的爱了。 “无零,真是个好名字啊……” 无零说着说着睡了。窗外的风把他手上的书页吹的哗哗作响,无零听到了却 没有睁开眼睛。然后朦朦胧胧中,无零感到好象有一双手把自己轻轻地环住,他 笑了,似是、梦中有他…… THE END ------ 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