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小溦撞见我和润恩一起 《鬼迷心窍》的铃声响起,我竟一时间不敢接。 太意外了。有点吓人。 这铃声是为润恩专门设置的。 她找我?她终于找我了。在我千方百计都找不到她的情况下,她竟然主动找我。 我生怕是幻觉。 铃声终止。我看了看未接电话的显示,是RING。 刚想回拨过去,再次响起曾经以为人生真的就这样了,平静的心拒绝再起浪潮。 我马上按下接听键。 润恩,是你么。 是我。她的声音还是那样,慵懒的,暖洋洋的。 你找我? 对呀。 那个,有点意外,呵呵,我自顾自笑了笑,你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想还点东西给你。 你并未和我借过任何东西啊。 城市花园咖啡店,一个小时以后见,见了你就知道了。 然后听见忙音。 心切。什么都没注意,不管不顾的,以高速的速度,奔向城市花园咖啡厅。 我开车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小溦的酷派一直跟在我车后。随我一路而来。 润恩失色了。样子也还好看,穿衣服也是那么讲究,可就是哪里不对,细一想, 是精神劲不在了。好好一朵花本来长在树枝上鲜艳翠滴,可是折下来插进玻璃瓶里, 加矿泉水也没有用,花骨朵打苞绽放过程一样,但气势气场就是不对劲。 一年的时间,改变竟然那么大。原来令到一个女人失去光彩和气势的,不是时 间,而是那些级数太低的破男人。 二楼看下去,有个停车场兼带洗车,一个梳着鸡冠头爆炸式的浑身破洞乞丐牛 仔裤小男生,正哼着歌,用力的握着一根水管,冲向车身,激起洋洋洒洒的水花。 我望着珊瑚红色桌布上那个牛皮纸老式信封。没有开头也没有落款,一个字都 没有。里面鼓鼓囊囊的。 润恩已经告诉了我那里装的是什么。 我有些心酸,润恩啊,对不起,我没有东西可退。我送你的东西,包括我的心, 我的项链,我的礼物,你都被退回来了。而我没有收到过你任何一件礼物。 呵呵,别这样说,你从不亏欠我什么。 在润恩喝掉三分之一杯咖啡奶昔的时候,小溦走楼梯走了上来。 润恩背对着楼梯口,看不见。 我正对着一脸气急败坏带着捉奸使命的小溦。她目不斜视的直奔我们而来。 绕到润恩的对面,似乎有备而来。一屁股坐在我身边,喊了我一声老公,然后 再转向润恩。 假装很意外的,诧异的,惊恐的,出乎意料的提高声线。 我心底有个声音,又来了,又开始了,又表演了。那么爱演。白小溦这孩子没 救了。 润恩,竟是你? 没想到你一个已婚妇女还有闲情约会别人的未婚夫。所有的第三者都应该送去 孤岛上流放,十年不给她们闻到男人的味。你真不一般啊,刚刚钓了了瑞士老头子, 把人家骗来又不理人家了,结果现在可好,全天下都知道你仓润恩是什么样的妇德。 当婊子没关系,天下所有的婊子都不可恶,可恶的是当婊子还想立牌坊。每个被千 人骑万人压的婊子都有各种各样的苦衷,无辜不代表不下贱。你不去好好经营你的 婚姻,向你的老公赔礼道歉以求原谅,还准备再接再厉搭上曾家这条船?你不嫌丢 人我们还嫌名誉不好呢。 你给我闭嘴。我第一次朝白小溦咆哮。你不要侮辱我对润恩的感情。我和她之 间的事情不是你这颗肮脏的脑袋能理解的。 得,千万别和我说那是爱情,你们那也叫爱情?爱情如果有生命会说话的话, 被从你的嘴巴里说出来,怕也难为情觉得丢脸。一个是有夫之妇,一个是准新郎官, 你们大白天的公然约会,当我是什么?有没有尊重我的感受? 小溦,我好声好气的哀求,我和润恩现在真的没什么,我当她是我的老朋友, 难道我们之间连个老朋友也容不下么。 老朋友?老情人吧。我未婚夫的心上人不是我的情敌是什么? 你越说越离谱了。 装什么正经,你们都做得出,我有什么说不出。 小溦咄咄逼人的转向润恩,我明白告诉你,我自从决定和曾映天结婚那一刻开 始,润恩,我们就已经不是朋友了。就算曾映天曾经喜欢过你,爱过你,哪怕是上 过你,也都是过去时了。该翻篇了。现在已经改朝换代了,他是我的男人,我才是 正宫娘娘。是你不要的,不是我挖你的墙角,我没有对不起你什么。拜托你检点一 些,注意言行,瓜田李下的,招人闲话,自降身价。 我抡圆了巴掌准备朝白小溦扇过去。这女人这张烂嘴,不打就痒。 可是被半空中拦住了。 润恩双手抬着我的胳膊,我挥不出去,都是蛮力,又怕收不住刮着她,只好泄 气的颓放下胳膊。 润恩站到我和小溦之间。我看见小溦的眼帘睫毛垂下了。 我分明也看见润恩的眼里有泪,她使劲的忍着,倔强的,尽量不给眼泪滚出眼 眶。 我了解这个女人。 不管事情多艰难,她多辛苦,都咬牙死忍,一个人硬扛着,她可以对着墙哭, 在黑暗中抱着枕头哭,在无人的房间里静静的哭,她绝不流泪于人前。转过身,给 人看见的永远是一副明媚的表情。 她单薄的肩膀,气的发抖,仍然保持着一个读过书女人应有的姿态。一字一句 的对小溦,极其缓慢的语速。 小溦。 一直以来,我都当你是朋友,且以为你当我也是。你还记得么,LP毕业纪念册 上,你清清楚楚的写到,我见润恩多妩媚,料润恩,见我应如是。就是那一刹,我 被你感动了,接受了你这个人,容许你走进我的心。 我从未瞒过你任何事。 我始终认为世间男子太会伤人,女人应当爱护女人。 小溦啊,不管小天和谁在一起,我都不会见异思迁,我尊重我自己的选择。 何况是我那么珍重的你。 你们能在一起,我由衷祝福,打心眼里高兴。 虽然他不是个好老公的人选,你会辛苦一些,但你爱他,因为甘愿,也会美满。 我感应的到,他对你也是用情至深的,你们很般配,你要的都已经发生,你应该欢 喜才是。 爱情并没有把你变成一个体谅的女人,相反,却蒙遮住了你的善良。 你若对自己多一分自信,对小天多一些信任,你今天都不会说出上面那番话。 我之所以不想和你针锋相对不是我怕你,我不过不想小天为难。你毕竟和他要 牵手走一辈子呢,而不是一阵子。我不想他伤心的看见你如此恶形恶状的面目。 如果你爱小天,就别在他面前如此失态,出口伤人,这很失礼。 你原本是个多么善解人意的女孩子。 你不该这样做。 你不该那么对我。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处心积虑破釜沉舟地来杀我。 你若避讳。我会配合你。销声匿迹。 说完这句,润恩转身就走了。 我听的似懂非懂。隐约有些什么事情是我所不知的正发生。而叫我最欣赏的是 润恩的应变和处事态度,她懂得控制情绪。润恩应当为自己骄傲,在伤害过她的人 面前,她依旧矜持,没有恶形恶状粗暴回击,没有成为泼妇。 我和小溦各开各的车子,一前一后回了家。我也学会一件事,自润恩身上。愤 怒是弱者的武器,下次不要在发火这件事上搁置太久,浪费时间,想办法整治解决 问题才是正经和关键。 扭开钥匙。小溦在后面提示,换鞋。 我就不换。 我穿着鞋到处踩,我高兴。 一屁股坐在沙发正中间,小溦也坐了下来。 看见她就烦,尤其是那一脸的求知猜测欲。 我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甩手进了里间。 小溦不知趣的跟进来,依旧不折不挠的怀疑的质问,曾映天你不厚道,你既不 告别过去,又贪恋眼前,什么好事都被占全了。说吧,你们谁约的谁?她来找你做 什么。你们聊什么。 愚蠢的女人通病,不,是共性,都有一个天大的本事,那就是逼迫男人言不由 衷甚至撒谎。 男人撒谎都是女人逼出来的。 有些事情,不闻不问的,不谈,心里是个疙瘩。一旦摊开了来谈,就是块疤瘌。 但我今天不想应酬小溦。挑明了总比含糊其辞的好,再说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进退应有距。 她,来还钱。我很坦白。 小溦的脸色更难看了。 一本正经的说,曾映天,你坐下来,我得好好和你谈谈。 我了解白小溦,她太爱钱了,恨不得把名字改成白爱钱,去户籍科咨询,结果 派出所说她年纪大了,再加上各种关系证明都得改,工程繁复,琐碎,巨大。她才 打消一辈子和钱紧密相连的念想。 我一屁股坐在床边。 小溦去搬了个椅子坐我对面。 正襟危坐,十分严肃。一副长谈的模样。 曾映天。我们就快是一家人了。一家人就不能太见外。你的钱怎么花我不管, 但是以后借钱给别人能否和我商量一下,尊重一下我的感受。 既然是我的钱,与你何干。 话说这么说,没错,你的就是你的。但我们结婚以后,所有东西都是共享。你 这个人都是我的,你的钱也是我的。 你还真会算计。不过你误解了,润恩不是来借钱,而是来还钱的。 还什么钱?她问你张嘴求借过?多大数目?怎么回事?她何时问你借的? 一连串的发问跟炮弹一样。 不是。你想太多了小溦。我疲倦的把一个信封举到小溦面前。 这笔钱怎么回事你是知道的。是那一年我妈和苏姿去大闹课堂,偷鸡不成蚀把 米,被润恩轻而易举没收掉的那几万块,你应该有印象。 哦,是好象有那么回事。还是我告诉你的呢。可,怎么好端端的把这笔旧账还 给你。 我也不知道,没等问清楚,你就冲进来,小溦啊,你什么都好,这脾气能不能 改改,你得了婚前恐慌症还是怎的,以前不见你这么凶,出口这么恶毒,居然那样 子和润恩说话。那是什么话啊。你怎么能说出那么难听的话来呢。 啊哈,难受了是吧,我说她你听不得是吧?你到现在还处处维护她,偏袒她。 你和她见面为何不告诉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不是怕你多想嘛。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多心。真有什么,真想瞒你的话, 我又不是做不到。 全部同学都知道我要和你结婚了,她身败名裂还往你跟前凑合,不懂避嫌么。 还是看你要娶我了,她后悔了?心里不平衡了?她一辈子都要阴魂不散的缠着你? 够了,别有的没的只图嘴巴痛快就望风扑影胡说八道。润恩她说打过你电话, 你没接。 我,我没听见,我又不是24小时随身携带电话没电话不能活。再说她就不能多 打几遍啊,电话费才几个钱?她不是挺有钱的么? 那你嘴下留情,就别怪润恩了。 小溦白了我一大眼。然后就不出声了。也不知她心里打的什么小算盘。 怪不得姓白,翻白眼真是一绝,翻得有水平。 为了缓和气氛,我主动搭腔。 未婚妻同学,我们的婚柬你给到润恩没有。 早就给她了,印出来当天全部同学我都派送到了。这几年我随礼不少,也该往 回收了。 她没说来不来。 没说。 哦。我怅然所失。 你想她来? 你不想? 不想。 为什么。 关姐,孟大哥,葛老大,光头陈,马蓝,全部人,我们共同的那些朋友都知道 我老公死皮赖脸没羞没臊的单恋润恩很多年。她要是出席我们的婚礼,我多没面子 啊,人家会说我没出息捡了别人不要的还当宝。 我不那么看你就行,你管别人怎么说呢,嘴巴长在人家脸上,他们爱怎么说就 怎么说,你不听就是了。 我可没润恩那境界。 你看你,三句话必定扯到润恩身上。 扯她怎么了? 她已经结婚了,她还是军婚,我和她都是过去时了。你就别抓着不放了。照片 的事闹得满城沸沸扬扬风言风语的,她现在挺被动的,日子不好过,离婚离不掉, 那两毛三死活不同意。 她刚刚和你说的? 不是。我急忙澄清。润恩那么要脸面的人,怎会和我说这些私事。 都是听来的。道听途说,少不了添枝加叶添油加醋。但基本情节我相信是八九 不离十的。 我是听葛亮说的。葛亮说润恩最近也挺烦的。那件事搞得她声名狼藉。他老公 得知此事认定她红杏出墙视为奇耻大辱,当场提出离婚,润恩不答应,润恩说不能 因为空穴来风而牺牲掉一段婚姻。未必见得润恩多爱那个两毛三,只不过她也是死 要面子活受罪的主儿。听说后来,两毛三可能真是气疯了,咬牙切齿的把皮带解下 来,劈头盖脸就往润恩的脸上抽。嘴里还嚷着,叫你天天上网,惹出这么桩丑闻来。 这日子没法过了。看来我战友说得对,漂亮女人要是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 听说那一皮带的带头抽在脸上,立马活生生地印出八一的反字“一八”。 情况逆转,得不到信任的婚姻也不是润恩想争取和挽留的,她现在坚决要离婚, 反而是两毛三死活不肯离,说是拖也要拖死润恩,不能让她想什么是什么。 部队上的婚姻不归地方民政局管,是受特殊保护的,两毛三不点头,这婚就没 法离。耗着吧。只能干耗。这种情况下,润恩心力交瘁,当然状态不好,瞎子都看 的她有多不快乐。 人与人之间,无论何种关系,都是远些安全。近了,是非就多了。太熟了,反 而不好说话,就没意思了。你说是吧,小溦。我总结完毕,象征性的问了一句。 小溦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也没和我继续纠缠,站起来往外走。 我喊住她,问,去哪儿啊马上要吃饭了。 其实我是怕她去找润恩,怕她取笑润恩,趁机把刚刚的谈资冷饭热炒再加工, 怕她再往润恩的伤口上撒把盐。白小溦经过我妈的熏陶,损人不利己的功夫已经炉 火纯青,绝对干得出来。 小溦出奇的安静。她对着我惨然一笑,说,去厨房,看看什么菜。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笑,笑的我心里发毛。 有一种感觉,叫做第六感,小溦好像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