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管星宇仍旧目不转睛地对她笑,笑得很文雅、很绅士,会教女人折服的笑容, 可惜对她起不了作用,因为其实她早已被站在背后的管星野降服了,只是嘴巴不肯 泄漏罢了。 她回头偷瞄一眼那个不远千里将她押到美国的男人,他的脸上流露着孺慕之情, 因为看到住院多时的哥哥被她逗笑了,手足之情,教她动容。 “跟他说话啊!”管星野压低声音提醒她。 要说什么?她的脑子快速转动,搜寻话题。 幽静的病房里,她的肚子突然响起一阵咕咯咯的饥肠蠕动声,马上就地取材。 “‘包子’,你饿了没?”生病的人也要吃饭的吧! “‘包子’,我去买午饭 给你吃。”其实是她自己想吃。 那两句话有如青天霹雳般地敲醒管星宇昏迷不醒的记忆。哎呀,他的头好痛! 按住两鬓的太阳穴,那儿像快要爆炸了似的。 看到他痛苦的表情,大家都紧张了。管星野和白伯伯分别抓住他的两臂,以防 管星宇出意外。黎芝缦更是害怕,退到一旁去,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引起病人 这么激烈的反应。 管星宇闭紧双目,脑子里再度浮现一个柔美的倩影,几句轻柔甜美的问话。 “‘包子’,你饿了没?” “‘包子’,你还在忙?” “‘包子’,我去做饭给你吃?” 那个他曾听过最甜美干净的声音,再度回响起来,温柔地抚平他激动的情绪。 黎芝缦穿着白色的丝质裙装,席地而坐,噘着嘴看着眼前的一幕,半带委屈地 低喃着。“我只是肚子饿了,想吃饭而已嘛,干么那么生气,大不了不吃当减肥喽。” 没多久,管星宇突然静止下来不再挣扎,眼睛慢慢地睁开,逡巡看房里的每一 个人,目光继续搜寻着,扫过白伯伯、星野,最后将视线锁定坐在地上的黎芝缦身 上。 “你还常问我,‘包子,你什么时候娶我?’”他像睡了很久,做了个很长的 梦。 黎芝缦根本不知道姊姊流苏跟他之间的山盟海誓,但是光看管星宇看她的眼神, 以及说话的表情,她可以理解了,于是很入戏地点头应着。“你想起来了,‘包子’。” 只是每回喊一次“包子”,她的肚子就更饿一点。 “流苏!”他跨下病床,冲过去紧紧地抱住黎芝缦,那股劲道,恐怕十个大汉 也拉不开。 “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见你走了,你离开我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我怎 么叫你,你都不回头,我很慌很慌,一直追着你跑,一直跑,头又昏又痛——”管 星宇兴奋地抱着黎芝缦诉说他的心路历程。 然而她却没有心情听,因为管星宇抱得太紧了。 “我……快……不……能…… 呼……吸……了!”黎芝没脸色翻白像要窒息了。 “流苏,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我不能失去你 ——” 天啊,这么严重的谎话,她说不出口。只能痴痴地对着管星宇直笑,反正笑一 笑又不用负责任。 管星宇也回笑着,充满关爱地摸着她的脸、眼、鼻、唇,嘴里喃喃地念着。 “流苏,我的流苏,你真的没事,太好了!”又是紧紧的一抱。 她差点又窒息了。 白伯伯很开心地对管星野说:“你看,星宇醒了!” 他当然也很高兴老哥终于清醒过来了,但是看到黎芝缦被老哥紧紧搂住,心里 却有点不是滋味,还是眼不见为净吧。 “我去买东西给大家吃。”找机会离开病房。 黎芝缦从管星宇的怀抱里挣出个头,喝住他。 “喂,等一下。” 管星野停下来,微微转过脸去,不敢正面迎视她的目光,怕被看出心事。 “我要吃鸡腿饭!”她大刺刺地吩咐管星野,再问管星宇。“‘包子’,你要 吃什么?” 白伯伯被她的傻话逗得哈哈大笑,老哥也笑,笑得幸福洋溢,他扶起黎芝缦那 张和流苏一样清灵甜美的小脸蛋,噘起双唇朝她吻一下,轻轻地说:“流苏,我只 想要赶快和你结婚。” 黎芝缦吓得瞠目结舌。“啊?你……你……说…… 什么?” 白伯伯也惊了。 管星野的身躯突地失去重心地跌撞在房门上。 结婚?救命啊! 这个消息太刺激了,她必须冷静一下,但是在管星宇的热烈拥吻之下,她怎么 也冷静不下来,吓得连肚子都忘了饿。 她的余光突然扫到靠在门后的管星野,狠狠地瞪着他。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不但从一开始就耍她,说什么只是要借她的脸而已,再这么借下去,她的后半辈子 都要被借走了。 管星野斜过脸来望她一眼,眼里都是忧伤。 “星野,老哥要结婚了,你不替我感到高兴吗?” 管星宇的病,好像一下全好 了。 “老哥,恭喜你了!”管星野强颜欢笑地道贺,整个心却不断地往下沉。 黎芝缦突然对着他大叫。“你恭喜什么?”她才不会傻呼呼地被他卖了。 管星野怕她又胡言乱语坏了事,急忙将她拉起。 “流苏,我不知道哪里在卖鸡 腿饭,不如你带我去买吧!” 黎芝缦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瞪死了他。“好啊。”出去外面再跟他算帐。 白伯伯也附和着。“星宇,你快躺回床上休息,想结婚也得有力气才行啊。” 眼尖的他,经过这一幕戏,早已看出端倪来了。唉,情字难解啊。 一走出病房,黎芝缦怒气冲冲开始发飙。“你马上送我去机场,我要回家!” 管星野拦住她的肩。“你现在不能走!”很霸道地拒绝她的要求。 黎芝缦甩开他的手。“现在不走,难道要等被你卖了,才走啊?”她忿火难息 地走出医院大门。“我说过,只借脸不惜身的。”心里期望着他能站出来护着她, 或是表明他真正的心意。 “我知道。”管星野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其实,我老哥跟我完全不同, 他很忠厚老实,是你喜欢的型,你不妨考虑——” “你有完没完?”她的脑子闹烘烘的,一时怒火攻心,忍不住出手掴了管星野 一巴掌。“为什么你们两兄弟喜欢的人是白流苏啊,不是我黎芝缦。”她怒火冲天 地掉头奔进人车杂沓的街心去了。 管星野没有追去,怔忡在原地,被掴了一耳光的脸颊热热烫烫的,倒是掴出了 他深埋在内心深处不敢说出的真心话,在川流不息的街上,茫然地低喃着:“不, 我喜欢的是你黎芝缦——” 本来以为可以再像上次那样佯装不关他的事,可是刚才芝缦那一巴掌,打醒了 他,才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其实是—— “是你啊,芝缦——” 一抬眼,芝缦已不见踪影了,也听不到他积压已久的肺腑之言了。 他仁立在街心,仰天狂啸地呐喊着:“我爱你 ——” 为什么这次会这么痛苦呢? 为什么一想到老哥要和芝缦结婚,共赴红毯的那一端,他的心像被撕裂开来, 体内的每个细胞都在抗议着,整个人恍如要爆炸成碎片呢? “不好吧,我已经有丈夫、有小孩了!” 他一睁眼,见几位东方人长相的老妇,手里提着买菜篮,窃笑成一团走过身边 去,其中一位还不时地回头张望他。 * * * 黎芝缦不知跑了几条街后,才气喘吁吁地停在一家咖啡店的落地窗旁歇息,一 回头,赫然发现,糟了!管星野竟然没有追上来。 纽约街头上,举目望去,全是金发碧眼的洋人,心里开始慌了。喉头一紧,眼 睛挤出一滴水来,她站到消防栓上,极目望去,还是找不到管星野的人影,慢慢地 第二滴、第三滴,开始抽泣着。不知道为什么,来了纽约后,自己变成爱哭鬼了。 她突然很想小杰、妈和外婆!一股酸楚涌上心头,也逼出了她的泪水…… 当街大喊。“我要回家啦——”而后,蹲在消防栓旁旁若无人地哭了起来。 在咖啡店内吃午餐的人们,纷纷投以好奇的眼神,店主人怕这个东方女人在门 口大哭大叫地影响生意,于是拿了几毛钱走出来。 “Get out here!”几枚铜板叮叮当当地掉落在她身旁。 她愣了一下,拿起地上的铜板,见到那个外国人施舍嫌恶的眼光,又委屈、又 害怕地吼回去。 “我又不是乞丐!哇——”她哭得更大声了! 店主人搞不过她。“If you don’t leave, I’ll c all the police, 黎芝缦一听到police,马上止住哭声。‘你去call呀,我迷路了, 正要找police呢!”早知道英文就学好一点,才不会被当成乞丐。 店主人见她不但不走,还一脸开心模样,气不过,决定要进去打电话报警了。 “Hold on!”有人喊住。 店主人回头,面露惊喜地大叫。“Mr.Mento!” 黎芝缦还来不及反应时,已被管星野的手臂拉了过去,贴在厚实的胸膛里。她 还噘起嘴捶了他几下,心里暗骂着:讨厌,这么久才出现! 管星野对店主人说了一长串的英文,她没怎么注意去听,反正也听不太懂,她 只想小鸟依人地暂时偎在这安全的臂弯里。 不料,咖啡店里所有正在用餐的人,全都跑出来,争着看他。“Hi,Mr. Mento!” 管星野轻松平常地微笑应和。 她抬起头来凝望着管星野,此刻的他好迷人啊,乘他不注意时,忍不住主动将 他抱紧一些。 管星野对那些老外说了一堆话之后,才带她往回走。 为了顾及自尊,她只好假装讨厌地甩开他的手臂。 “哇,你在这儿很出名的嘛!” 他嘴角噙着一丝诡谲的笑,但很快就不见了。“你也出名了!敢在纽约当街大 哭的人,不多啊!” “你——”黎芝缦霎时红了脸。 她又翻瞪着怒眼,那双水灵灵的眼珠,像要溢出水来,却仍是深深吸引着他。 管星野忍俊不住地笑了起来。“我好佩服你的。” 她擂拳捶过去,像雨点洒落似地打在他肌肉累累的臂膀上,质问着。“你什么 时候看到我在哭了?” 他促狭着。“看很久了,我一直站在墙角边不敢过去啊!” “原来你躲起来,难怪我看不到,你——好可恶!” 她又气得想掉头走人。 “喂,不怕又迷路啊,我可不是每次都那么lucky找得到你的哦!”他故 意吓唬她。 黎芝缦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气得嘟着嘴耍赖地吵着。“我要回家啦!” “哇,你现在看起来比小杰还像小孩子。”没见过这么孩子气的女人,令人想 去呵护疼惜她。 “要你管——”她拎着累赘的裙摆,大步走去,心里相信,这回他一定会追上 来的。 “你忘了,我就姓‘管’吗?” 他越来越清楚自己的心意了。 * * * 老哥的记忆恢复之后,即吵着要出院,片刻也不能等。 他从公司接到白伯伯的电话,马上赶过去医院,才踏进病房,一眼就见到芝缦 正状似亲密地喂老哥喝汤,心头一股醋意翻升上来,掉头要走,却被老哥叫住。 “星野,等一下。” 他又走回来,用眼尾瞟向黎芝缦,紧抿的双唇,衔着嫉妒。 不知情的黎芝缦还走过来暗示他。“他有话要告诉你,我回避一下。”俏皮地 对他眨了下明亮的杏眼。 搅得他意乱情迷,如果意志力不是够坚强,很可能会迷失在她清澄如海洋的瞳 眸里,找不到出路。 老哥想跟他说什么?该不会—— 他的身子像无意识地被她吸了过去,抓住芝缦的手。“你没乱说什么吧?”一 切都得等老哥的身心完全康复后,才说出真相吧。 散发迷人魅力犹不自知的黎芝缦天真地摇摇头,一把推开他那副快贴过来的重 沉沉身躯。“没有啊!” 随即走出门外去,把空间留给他们两兄弟。 管星野抚着方才她碰自己胸口的手温,回味似的,待镇定了心神,才坐到病床 旁。“老哥,什么事?” 管星宇的手来回搓揉自己的下巴,满脸忧心忡忡,情绪极度的不安。“星野, 我好害怕。” 老哥的心神不宁越来越明显,连他都感受到了。 “咱们两兄弟来美国打天下,什么苦没吃过,现在这一点小挫折,有什么好怕 的?”他以为老哥担心的是这阵子以来媒体对车祸的报导,影响了那些银行家对公 司的投资计划,安抚性地拍着老哥的肩膀,试图减轻他的不安。 “星野,我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惶惑的神情,说明了他的困扰。 “嗯?”老哥该不会看出什么来了吧? 管星宇站起来,步履蹒跚地走过去打开病房门,偷偷看着走廊外的“流苏”, 她正好大刺刺地平躺在供人休息的长椅凳上,身上穿着泛白的牛仔小喇叭裤搭配格 子棉质衬衫,一头飘逸的长发全塞到棒球帽里去,那模样活像个小男生似的。 “你不觉得流苏变了吗?”黎芝缦刚好看到管星宇朝她这儿望,很自然地挥手 绽笑着。他也呆然地举起手来挥了两下。“她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管星野小心翼翼地接腔。“有吗?” 他也走过去,看到黎芝缦穿着昨晚他买给她的便服,这女人坚持不穿裙子,强 辩说:“反正你哥哥已经恢复记忆了,就饶了我,别再勉强我穿那一身绑手绑脚的 裙子了吧!”拗不过她,只好由她去。 “你看,她以前从不穿Jean的,更别说在大庭广众之下那样躺在椅子上, 露出牙齿地大笑着。”他带着惊叹的眼光,回过头对管星野说着。 是呀,她还会当街哭得稀哩哗啦,连老外都败给她了。管星野也看得出神,她 就是这么率性的女子,跟流苏截然不同;却更吸引他。 管星宇无限欣赏的凝视着远方的倩影。“刚才我问她最近画了什么作品?你猜 她怎么回答?” 他没回答,猜想黎芝缦搞不好连只猪都不会画吧。 管星宇的脸上洋溢着快乐,连头顶上都冒着幸福的光圈。含笑的唇角,流露出 疼惜的爱意。“她说干么要用画的,多麻烦啊,傻瓜相机一拍,又真实又方便。你 说她是不是不一样了。” 老哥呵呵大笑,他却笑不出来。是啊,以前的流苏视绘画为自己的第二个生命, 但是她不是流苏啊。 他烦恼着该如何婉转地解释这个残酷的真相,又不会带给老哥二次伤害。瞧老 哥难得那么开心,怎么说得出口啊? 黎芝缦知道管星宇在看她,故意从长凳上跳下来,蜷曲着身子蹲踞在墙角,打 呵欠又抠鼻孔,活像丐帮的九袋长老。 管星野被她夸张的动作逗得噗嗤而笑,这女人的形象就是没有形象,所以自由 自在,无所拘束。 他忍住笑意,故意说:“可能是车祸把她以前优雅的气质给撞坏了!”哇,这 是什么烂台词。 不过从老哥的表情研判,似乎有点无法接受昔日的爱人变成如此粗鄙不堪的女 人。如果能让老哥自动放弃芝缦,那不是更好。 “老哥,如果你不喜欢现在的流苏,可别勉强自己跟她结婚,我可以帮你去跟 她解释的。”他作势要走向黎芝缦。 “不!”管星宇突然阻止他,脸上泛着幸福男人的微笑。“我觉得现在的流苏 比以前可爱,我喜欢都来不及呢!” 啊?不会吧!管星野的心又凉了一大截。 “只是……”管星宇皱起眉来。 “只是怎样?”也许还有救,管星野紧张地竖起耳朵,怕漏听了什么。 “唉,不知是我多虑了,还是怎地?我老觉得流苏她好像把我当哥哥一样,我 真怕她不喜欢我了。”忠厚老实的他不善于处理女人的问题,还好他有一个身经百 战的情圣弟弟当他的军师;当初也是在弟弟的协助下才追到流苏的。“星野,你要 帮帮我。” 老哥向他求救神情,恍如第一次见到流苏时的神情,一模一样的焦虑与无措。 “星野,老哥从没求你帮忙过,这是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后的一次,”他的眼 睛凝视着流苏,呼吸急促地说:“帮我追那个女孩!” 他对流苏那份来不及萌芽的情愫,在那一晚就被斩断了。 “星野,你怎么了?”老哥摇动他想得出神的肩膀。 脸上堆砌着不自然的微笑。“……不会的。”向来擅于掩饰情感的他,竟然也 有手法拙劣的一天。 “你帮我去试探流苏,好不好?”老哥摆出恳求的表情,教他不能拒绝。 当下,管星野走向廊外,黎芝缦还蹲踞在那儿,她乐兮兮地问他。“我刚刚那 样,吓到你哥哥了吧!” 他当然知道芝缦的用心,想自毁形象,教老哥心生嫌恶而自动放弃,只可惜适 得其反。 他只得颓然地坐上长板凳。“老哥说你现在更可爱了!” “不是吧?抠鼻孔他都觉得可爱。哇,看来你哥哥真的很喜欢我的流苏姊姊。” 她跳上长凳,仍是蹲着,就是不肯好好地端坐着。 他面色凝重地说:“我想他喜欢的人是现在的黎芝缦。” 她还没蹲好,就吓得差点从凳上俯跌下去,幸亏管星野的手臂及时抱住她。 “没事吧?”关切的眼神,无意中透露些讯息。 “还好,你出手够快,否则我就……”两人的眼神同时往那只英雄救美的手掌 看去。 管星野才发现自己的“龙爪手”居然抓住黎芝缦胸前的“突出物”。 好柔软的触感,他的手被黏住在那儿了,舍不得离开。 黎芝缦羞赧地一把将他的手推开。“喂,拿开你的 ‘魔掌’啦!”粉嫩的脸颊 霎时扑上红霞,红到细颈上去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碰触女人的身体对他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却唯 独对她不敢轻举妄动呢。 “哼,谁知道是不是故意?”她的脸红得发热,连头皮也麻了,一颗心怦怦地 擂打着胸口,舞律着兴奋,羞怯地将双手重叠捂住左胸,怕被听见了。 管星野锁住眉心,一脸的无辜,眼神倒不时地瞄着自己那一只侥幸的手掌,慢 慢悠悠地,紧抿的唇角衔着一抹笑,面孔也灼灼的。 “哇,你装什么无辜啊?被性骚扰的人是我呢。” 没想到这个外冷内热的男人 也会憋不住,热到体外来了。 “那顶多下不为例喽。”面对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天生的怜牙俐嘴,他只能以赖 皮对付。“我要去帮老哥办出院手续。” “他真的可以出院了?我去看看。”她转身要走。 “喂,小心说话别漏馅了,还有……”停顿一下,话到了嘴边还犹豫着。“记 得他是你的爱人,不是哥哥。” 她回过身来,低头敛眉。“是吗?”思考良久,才微微扬起下颌,接触他的目 光,轻轻地反问一句。“那你呢?” 四眼对视,却鸦雀无言,任情爱如暗潮般汹涌于眼波之中。 “流苏,你过来一下。” 管星宇在病房门口亲切地唤着她。 “好。” 再回头望一眼管星野,但见紧纠的眉心压迫着瞳眸,还是没听到他的答案。 晋江文学城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