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嗯……你的肤质果然好了很多。我的新药用在你身上的效果,远比我估计 的来得好。”黑雕颜仔细检查俞晴的脸后,满意的点点头。“烟戒了,很痛苦吧?” 没想到真给她熬过来了。 对于一个心中藏有太多不为人知的情感的人而言,那滋味他大约能体会…… 不容易啊! “不!一点也不。”俞晴并非说大话,她不过是诚实道出心声,“香烟对我, 就如同竹竿对走钢索的人一样,只是我拿来平衡身心得以顺利往前行的工具。我 曾经抽烟抽得很凶,那是因为我太无助,所以习惯性依赖它来填满空虚的心灵。 如今你答应帮我换一张脸,我不再空虚、不再无助,戒掉它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她腼腆地笑了笑,轻声补充道:“其实,黑医师肯答应替我动手术,甭说戒 烟了,就是要我绝食我都做得到。” 凝视她说话时眉宇间所散发出来的光彩,黑雕颜突然有点怀疑,替她整容会 不会太多余了?她那张以往看似平凡无奇、乏善可陈的脸,为什么今天看起来竟 闪耀着异样的光彩。 她无所畏惧的勇气让人忍不住被她吸引,进而觉得她是那么地美。他居然会 觉得她美!太不可思议了! 见他半晌没有反应,俞晴有些担忧。“黑医师,你不是后悔了吧?” 黑雕颜似笑非笑,“你连行李都带来了,我后悔来得及吗?”他不忘挖苦人。 “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你好像变了个人。” 俞寒几乎用蹦的跳到他面前。 “你也这样觉得?是不是觉得我比以前开朗,快乐多了?”得到认同的鼓励, 她的眸子更闪亮了。“这全是拜你所赐。我即将拥有一个全新的外表,我的内在 当然要努力配合。你说是不是?”她有如孩童般率真甜美。 黑雕颜望着那张混合着纯真与成熟奇妙组合的笑靥,禁不住感染到她的活力 与快乐。真是的,女人就是女人,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就能高兴成那个样子。 微微上扬的嘴角扯开了笑容,让一向面无表情的黑雕颜蓦地警觉,他的心情 居然为一个平凡女子牵动;他倏地撇下嘴角,恢复惯用的冷漠腔调说:“先别高 兴得太早,何以知道我的手术一定会成功?” 连俞晴自己也没有发现,她不惧怕他了。 打从这一次见面开始,他的冷漠、他的严厉、他奚落嘲弄的口气,再无法损 及她的好心情。 “不会的,我对你有信心。” 她此刻的天真烂漫、她眼底的真挚,几乎让黑雕颜以为见到了另一个女人。 他硬生生别开自己的视线,背着她冷冷地道:“花精神说这么多废话,还不如留 点力气在手术台上。” 闻言,俞晴在他背后耸肩咋舌,一笑置之。 “这是我为了促进手术后皮肤愈合再生的速度所研发出来的药,你从今天起 到手术后,每天三餐饭后,一次一颗,不准有一餐遗漏。”黑雕颜把一罐药交给 俞晴。 “要吃到什么时候呢?”她随口问。 黑雕颜不耐烦的瞅了她一眼。“怎么?如果我说要吃一辈子,你是不是就不 愿意动手术了?” “不是、不是!”俞晴赶紧摇着手,“我愿意。” 黑雕颜也不好再挖苦她。 “吃到我觉得你的身体可以完全接受那张新面孔为止。” 什么叫作身体可以完全接受新面孔?她实在是有听没有懂,但既然是医生的 吩咐,俞晴便不再多问。 “是!” “好了,把行李拿进去吧!你暂时就住在左手边第二间房间,晚饭后我要帮 你拍一些脸部特写,顺便帮你的身体状况做一些基本检查。顺利的话,后天早上 就可以动手术了。” 一听到动手术,俞晴猛点头。接着,她从行李里抽出一份准备好的声明, “虽然这不是法律上正式的切结书,可是我请教过律师,必要的时候,它或多或 少还是可以帮黑医师省掉一些麻烦。” 黑雕颜随意看了一眼内容,大意是俞晴表明这次的手术纯属自愿,再三强调 若有任何生命健康上的损害与医者毫无关系,完全出自个人在意识清醒下的抉择, 希望家人或法律不必追究任何人的责任等等。 黑雕颜读完,顺手将纸张一撕两半。 “我黑雕颜虽然没了执业医师的执照,但是对行为负责这点担当,我还是有 的。既然答应帮你动手术,后果我们各自承担一半,不需要什么人费事来替我撇 清什么。” “我只是不想再给你添任何麻烦。”俞晴无辜地望着地上的碎纸片。 “将会发生的事,光是怕就有用吗?逃避得了吗?会发生的事终究会发生, 像你还不是不请自来的找上门来了。” 是的,怕并不能阻止事情的发生,逃避更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黑雕颜的话 俞晴明了,唯有面对是最好的应变之道,而她正是在勇敢的面对。 ★ ★ ★ 桂园坐落在台北市郊外山腰上某一处僻静的角落。 标准的日式住屋,外观虽然老旧,内部却十分干净明亮。除了前院、客厅, 求访黑雕颜这么多回,俞晴还不曾进过这栋屋子的其他房间。 她是在爱上雷霆霄,决定为他整容之后,几经多方努力动用关系、寻找资料, 好不容易得知整形界有一位回春手——黑雕颜。据说他的刀法精湛,经过他整容 的人无不回复青春。 在他医院门口有一副对联,右边写的是:亲父母育生命恩重如山,左边写的 是:黑雕颜易容貌命若重生,横批是:圣手春回。 可惜,他的个性太古怪。不仅收费高得让一般人却步,另外他还坚持三不: 不顺眼的人他不收;有前科的犯人、贪官污吏他不收;曾整型过的人他也不收。 曾有记者一时口快好奇地追问他为什么,众目睽睽下黑雕颜竟连正眼也没瞧 他一眼,回答倒十分干脆:“我高兴。” 好一个他高兴!当场一阵哗然,有笑声有嘘声,诸位记者纷纷在神医的记录 上又添一个狂字。 至于他为什么会被撤销执照,传闻是跟一名女子的自杀扯上关系。所有的报 导都写得很含糊,而且大都属于臆测,所以真正的原因根本无从得知。 即将要改头换面,俞晴整个人犹如隐匿在彤云后的朝阳蓄势待发,随时准备 破云而出。她吸了一口夜晚山间的空气,感觉冷空气一进人她的鼻息,即刻被她 的热情所沸腾。 她还闻到一股幽香。她闭上眼睛再度贪婪地大口吸进空气,那是桂花的香气! 她张开眼往窗外寻觅,果不其然,环绕在整座桂园四周的植物,种的全是桂 花。在灯光的照映下,白色的小花显得娇弱,风来树摇香气四溢,那树影就更加 显得妩媚动人。 难怪她每次来的时候总觉得有股香味,原来是桂花香。可是……这股香气似 乎从来不曾断过,难道桂花一年四季都是花期吗? 她的纳闷被敲门声打断。 “出来吧!时候到了!”黑雕颜依旧是那副没有表情的表情。 来不及多想,美梦成真的欢愉再次攫住俞晴所有的思绪。她打开门,随着已 经换上一身白袍的黑雕颜走进手术室。 想起雷霆霄的俊美,忆起空气中的桂花香;就这样,俞晴挂着一抹甜笑逐渐 失去意识。 ★ ★ ★ 俞晴的身体在无止境的下滑,失重似地下沉。她用尽力气,还是无法动弹; 她的四肢完全不听使唤,僵硬的仿佛不属于自己。 她再度努力尝试转动颈子。 “你醒了。”是黑医师的声音!俞晴微睁眼皮,看见他的身影矗立在她身旁, 右手正在调整吊在床头上的点滴速度。 手术!她想起来了,她刚经历过一场手术。她想开口说些什么,怎奈她的唇 却受缚似的张不开。 “你的脸上了纱布,暂时还不能说话。”黑雕颜读出她眼中的疑惧,“你放 心,手术很成功。顺利的话,二个月以后就可以拆掉纱布;到时候,你就会拥有 一张女人梦寐以求、男人无法抗拒的脸了。”他接着测量她的脉搏。 他的话安了俞晴的心,眼皮再度合上。 “好好睡吧!”黑雕颜将她的手放入被子里,用着不曾有过的温柔声调低沉 地说。 ★ ★ ★ 俞晴食不知味的吃着黑雕颜为她调配的晚餐。 手术迄今已经过了一个月,她早可以开口说话,可是却不曾看过自己的脸孔。 仅能从黑雕颜帮她换药、换纱布时的眼神,臆测脸上的伤口大抵恢复得不错。 需要在这里住二个月她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她完全没有料到,看不见雷霆霄 的日子竟会如此漫长难熬。 黑雕颜的生活极其规律,不是待在研究室,就是在院子里修整桂花树。没有 电视,没有音乐,整座桂园宁静得只有白天的鸟叫,夜晚的虫鸣,连报纸都还是 他破例为她订的。 不过俞晴哪里是在看报纸,每天翻来翻去寻找任何有关雷霆霄的消息,她的 心里就像无数小蚂蚁钻动着,焦躁不安。 她搁下汤匙,决定放弃继续这无意义的动作。收拾餐桌后,她瞄了瞄早已吃 完晚饭,如常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丛间吞云吐雾的黑雕颜。 俞晴心浮气躁地倚在木门上,满脑子净是雷霆霄的影子。 他进门后丢钥匙的潇洒、注视美女时的邪笑、湿发贴在他的额上时的狂野、 连在睡梦中都桀惊不驯的姿势…… 他好吗?她猜想这个月里他仍是女友多如繁星。却不知道在渺渺星河中,可 有哪一颗幸运之星掳获了他像风一样的心。 “你怎么了?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不知何时,黑雕颜来到她的身边,察觉 她的异样。 “没……没有。”俞晴藏起痛苦的眼神,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黑雕颜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熄掉手上的烟。 “没事就早点去休息吧,夜深露重,对伤口不好。” “哦。”俞晴轻声应着,“晚安!” 望着黑雕颜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俞晴抑郁更深。 连院子都必须保持距离,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同意让她出去的。他这么一 个呆板、严肃、冷漠又准时的男人,怎么可能体会她的相思之苦。 准时!对啊!她怎么没想到?这一个月来,任凭她夜里如何辗转难眠,黑雕 颜总是非常准时的上床、起床,在早餐桌上用着毫无变化的语调问她睡得好不好。 如果他不知道她的心根本不在她的房里,又怎么会知晓她的人到底在哪里? 如果她够快,够小心的话,那…… ★ ★ ★ “二少,你别这么急嘛!”早已被雷霆霄逗弄得欲火焚身的丽莎,欲拒还迎 故作娇羞的呻吟。“这里是停车场,给人看到了……不好吧。”她一阵轻颤的扯 住他的领带,紧紧缠绕在纤腕上,似要减轻她体内的疼痛。 雷霆霄带电的唇离开她的胸口,漫移到她耳后。 “我忍得了。”他双臂托住她性感的臀,使劲往车子的引擎盖上一带。“你 受得了吗?”关于如何享受女人以及取悦女人,雷霆霄可是以高手自居。 如何点燃女人的情欲还有谁比他更清楚? 丽莎火热的身躯因为接触到冰冷的引擎盖而产生一股强烈的激流,她倏地张 开眼。 “啊!”她扯着雷霆霄的领带弹坐起来。 雷霆霄继续埋首在她的胸前,用着十分挑逗的语调说:“这么快就受不了?” 丽莎上下牙齿不住打颤,她僵硬的伸出手,推开雷霆霄。 雷霆霄满意的抬起头,这才发现佳人的表情未免也太奇怪。“你怎么啦?兴 奋过头了?” 想不到丽莎不只穿着另类,对性的反应也很另类。 “有……有鬼。”丽莎指着不远处,声音低微。 雷霆霄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在距离他们约五公尺处有一根柱子,映着停车场 照明死角昏暗的光线,隐约可见柱后飘过一小撮蓝黑色的雪纺纱巾。 爱欲激情时的笑脸在雷霆霄唇边隐去,他若有所思眯起鹰一般锐利的眼睛, 先拢了拢丽莎的上衣,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然后轻捷无声地往柱子而去。 在原本只有风声回荡的地下停车场,俞晴的脊椎紧贴着水泥柱,耳边净是远 方汽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呼啸着她狂烈的心跳。 刚才,雷霆霄的女伴看见她了吗?她太不小心了。 三十多个昼夜的相思之苦,使得她情不自禁想把雷霆霄看个清楚,以致全然 忘了要保持安全撤退的距离。 怎么办?要是雷霆霄真的发现她在偷窥,该怎么办呢?她下意识的拉紧头纱。 正当进退维谷之际,蓦地有一道身影耸立在她眼前,她愕然惊呼。 尽管深色的头纱让他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是从身材和发出的惊叫声,雷霆霄 已足够判定这个鬼——是个女人。 “小姐。”他气定神闲、两手帅气的插在裤袋里。“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俞晴倒抽了口气,平息紊乱的呼吸,力持镇定。 既然已经被发现,紧张不安都已经无济于事,重要的是怎么摆平这个令人尴 尬的场面? “不用了。”她故意探出头瞟了丽莎一眼,“我想,一个女人……已经够你 忙的了。” 惊魂未定的丽莎此时也蹑手蹑脚走到他们中间,想把她看得更清楚。 俞晴紧紧的拉着头巾微偏过头。 丽莎小心地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俞晴的手,感觉到她的体温后,她松了口气, 放胆开口说话。 “你有没有搞错?半夜三更在这里扮鬼吓人。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公共场所, 居然在这里装神弄鬼,搞什么飞机!” 这女人……看着她用身体诱惑雷霆霄已经教俞晴够呕的,还对她大呼小叫。 雷霆霄上前想为丽莎的无礼道歉,却被俞晴一把推开。 “搞错的人是你吧?”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她不乘机骂个痛快消消心头之恨 才怪。“亏你还记得这里是公共场所,仗着有几分姿色,和男人在这里发情叫春; 这等伤风败俗的事都做得出来,你简直把我们女人的脸都丢尽了。” “我……”丽莎被骂得一时语塞,“我有什么好丢脸,是你不要脸,躲在这 里偷看我们做爱做的事。” “偷看?哈哈!我需要吗?”俞晴嗤之以鼻,“这里可是停车场,人人皆可 自由出入,是你们在这里公然表演,硬是强迫经过的人欣赏。” 好一张伶牙俐嘴,骂得雷霆霄心服口服,不但没有一丝气恼,反倒对面纱底 下的面孔好奇起来。倍感受辱的丽莎,五颜六色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可也不 是省油的灯! “既然如此,你大可光明正大的观赏,何必像只过街老鼠在柱子后面躲躲藏 藏?” “哼,你以为你的身材人人都有兴趣?”俞晴讥笑着,“你不要脸,别人还 不好意思看呢。” “你骂谁不要脸?”丽莎恼羞成怒的朝俞晴冲了过去,雷霆霄眼明手快出手 拦住她。 “我有指名道姓吗?”看她气得像没了水的鱼儿乱蹦乱跳,俞晴得意的双手 环胸,“这世界上寡廉鲜耻的人那么多,不只女人,还有男人,你又何必那么心 虚抢着要承认。” 一席话听得丽莎的肾上腺素急骤上升,偏偏她的力气不敌雷霆霄,只能气得 直跺脚。 “你别拦着我,快帮我教训教训这个疯婆娘呀!” 雷霆霄无谓的笑着。 “算了,我觉得她说的还满有道理的。”很少有女人让他服气,他实在很想 看看这个女人究竟长得什么模样。 “你居然帮她,你跟她一样疯了吗?”丽莎不禁火冒三丈,“她会有什么道 理?只敢躲在面纱后面不敢见人,莫非她根本是见不得人,有本事就把面纱拿下 来,大家面对面说个清楚。” 这个提议正中雷霆霄下怀,他亦感兴趣的望向俞晴。 一时间,二个人的焦点全集中在她的脸上。 俞晴当然不可能拿下头纱,说什么她也不会让雷霆霄看到她缠满纱布只露出 眼睛和双唇的模样。 而丽莎虽然泼辣蛮横,不争的是,有一件事她说对了,现在的俞晴假使摘下 头纱,见着的人不用半人半鬼来形容那才真的有鬼。 她的话提醒了俞晴,千万不能得意忘形。 “要我把面纱拿下来,你还不够格。” “哼!戴个面纱了不起了吗?你唬谁呀!”丽莎反唇相稽。 俞晴隔着面纱和雷霆霄四目相接。她知道他看不清她的眼,于是安心大胆地 对着他,语气突然显得凝重。 “戴面纱是没有什么了不起,但是面纱底下的代价,绝不是人人付得起的。 好比你这种肤浅、不懂爱的女人,永远也不会了解。” 她最后再望了雷霆霄一眼,趁一头雾水的丽莎尚来不及反应之前,头也不回 地疾奔离去。 ★ ★ ★ 停车场一仗,俞晴可谓获得压倒性的胜利。她心满意足的回到桂园,想起丽 莎在停车场气得发抖的样子,她就觉得好笑。 还有一个月她就能用全新的面孔面对他,有了她以后,他就不必再跟那些庸 俗不堪的女人纠缠不清了。 一想到这里,她忍不住顺手掬起一枝桂花亲吻着。 自从她改了名字,一切仿佛有如神助,事事顺心如意。看来那位算命的高人 和黑雕颜,一定是她命中的贵人。 她哼着小曲,脚步轻快,一踏进客厅,顷刻问灯火通明。 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好半晌才找到声音。 “黑……黑医师。”黑雕颜冰冷的表情让她自云端急速坠落。 “你到哪里去了?”他明知故问。 “我……我……”俞晴很想随便编个理由,比方因为睡不着出去走走之类的, 可是面对黑雕颜如炬的目光,她竟找不到一丝说谎的勇气。 黑雕颜一拳击落在桌面怒斥:“你以为这是小孩子在玩办家家酒吗?想来就 来,要走就走。”他拢起粗眉怒不可遏,“你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你自 己不想活也就罢了,还拿着我毕生的名誉去陪葬。我还以为你有决心、有勇气, 没想到你和一般的女人没什么两样,短短两个月的寂寞都忍耐不了,你还能有多 大本事?替你动手术简直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他走向俞晴,粗鲁地扯掉她的头纱。“躲在面纱后头让你很得意是吗?” 他的举动让猝不及防的俞晴一下子反应不来而怔愣住。 “你想一辈子都躲在面纱后面是不是?好,我成全你。”说罢,他粗鲁的解 开俞晴脸上的绷带。 他曾经一再叮咛俞晴,在她脸上的伤口复元之前,除非是在手术室内无菌的 状态下;如果不小心暴露在空气中,伤口感染的机率很高,留下疤痕的危险性极 大。 俞晴悚然一惊,下意识的闪躲,“不!黑医师,我求你住手。”她用手护着 自己的脸,低声乞怜。 “为什么怕了?你不是等不及要拿这张脸去见他了吗?你刚刚不是还洋洋得 意,怎么现在反倒胆怯了?” 他说得俞晴羞愧难当,这才惊觉自己的幼稚与莽撞。 “对不起,黑医师!我不该背着你偷跑出去的,是我太沉不住气了,对不起!” 满腔的懊悔化成泪水,涌出俞晴明亮的大眼睛。 “我试着忍过,真的。我用尽所有的力气压抑自己对他的想念,然而我就是 失败了。我只是想去看他一眼,只要一眼就能支持我度过下一个月。我不是故意 违背约定,更没有忘记你的叮嘱;我真的是……情不自禁,身不由己啊!” 情不自禁,身不由己……多么简单的八个字,可其间的煎熬与挣扎,若非亲 身经历怎能体会?这八个字对他而言,曾经是多么刻骨铭心。 俞晴的痴情勾起了他的往日情怀,她的执迷不悔浇熄了他的熊熊怒火。 “算了,去都去了。”他没来由的宽容引发俞晴长期以来深埋的委屈和恐惧, 她再也忍不住扑在他的肩上,泣不成声。 黑雕颜了解的任她发泄。“哭吧,尽情的哭吧,发泄出来就好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哭累了,俞晴终于停止了泪水。 黑雕颜扶起她的肩膀,检视她的脸,“纱布都湿透了,我得快点帮你换上干 的纱布。” 眨着晶莹的双眸,俞晴感激的点点头。她虽然不懂黑雕颜的态度为什么会有 那么大的转变,不懂他眸子里的柔情从何而来,但是她由衷感激他的谅解。 -------- 书拟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