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荆山脚下,那场美丽的重逢…… “取得完整的学历不是每个人都必须的,人要及早找到自己的路,不是等到学 业完成才开始思考。”台湾漫画家蔡志忠说这是改变他一生的话。其实,在我们的 生活中、在我们周围的人群中,很多人都是沿着这句话给定格出的轨迹走下去的。 那轨迹则正是他们自己在摸爬滚打中探索出来的道路。 我的父辈那代人,家里穷得很,连填饱肚子的事都难以解决,更谈不上读什么 书了。但这并未阻碍他们追求成功追求财富的脚步,当然在这条道路上前进,他们 要比那些有文化、有背景的人多付出许多许多…… 我的三叔就是于十年前来到了南京,那时的他可谓是身无分文、走投无路。正 是这种窘迫的境况,使三叔背水一战,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地在这座紫荆山下 的城市立稳了脚跟。 马上就要到放暑假的时间了,这是我慕名而来三峡大学这座江南的象牙塔下的 第一个暑假。此前的很长一段时间,我就给三叔打了招呼,让他帮我在南京谋份事 情做。本想着靠自己的打拼在宜昌度过这个暑假的,可被老田欺骗到重庆一事,让 我不得不审视这个鱼龙混杂的社会,不得不正视自己依然涉世未深,年轻的我还不 能完全窥视得透险恶的人世。 毕竟,三叔在南京那么多年了,朋友多、路子广。所以,我给三叔打了招呼之 后,两三天就得到他的回话:没问题的,他给我找了份安装空调的事做。三叔还不 无担心地说,这可是份纯粹的体力活哦!你这一介书生能否干得下来?我随即向他 保证没问题,今日之我已不再是那个文弱腼腆的小男生喽! 哎!人倒霉时,就连树叶掉下来都会打破头,我刚一上火车就发现钱包被摸了。 身无分文的我连晚饭也没吃,就斜倒在座位上昏睡起来。直到第二天早晨火车驶进 了南京站时,我使劲揉了揉双眼,才得以睁开惺忪的睡眼。我太疲惫了,不仅是身 体,更主要的是心。 当我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火车窗户映进车厢的一抹朝霞。我突然想起宋 妈妈曾对我说过的一句话:“如果所有的美德让你选择,你首先要选择宽容。因为 一切痛苦和烦恼都不会在宽容的心灵里过夜。那样,每个清晨你都会在希望中醒来。” 这是2004年6 月中旬。说来惭愧,这是我第一次来南京。它给我的第一印象要 比想象中差得远,因为此时的南京站正在进行改建,候车室售票大厅都是临时搭建 的;再加上,正在兴建中的南京首条地铁从站前广场通过,所搭设的林林总总的脚 手架、钢模板、防护网使南京站显得更加杂乱无章。 刚走出出站口,就看见三叔在人群中向我招手。我兴奋地高声喊着他,并大步 地走了过去…… 若在以前,我一定会向三叔大倒苦水,将一路上受到的委屈苦恼、遭到的痛苦 及折磨统统说出来,说不定还配以眼泪,求得个痛快的彻底发泄。可我今非昔比了, 我没有那样去做,因为那一刻,我还在回味着宋妈妈对我说过的话。 三叔迎了上来,接过我那只拉杆箱子放在一辆黄色的电动自行车上,并在我肩 上拍了一下,“曼儿,一年没见了,你可成熟多了啊!”我微笑着摇了摇头,没有 作声。 是的,三叔在南京立稳脚跟后,婶子也一起来到这边,协同三叔共同创业。他 们每年春节都是要回家过的,平日里没什么事儿的话,是很少回家的。但我们并没 有疏于联系,割舍不断的亲情把我们紧紧相连。 三叔在前面推着车子,我在后面拖着略显沉重的脚步。三叔一路热情地给我介 绍这里的风土人情、名胜景点……穿过铁路涵洞,绕进了一条与火车站只有一墙之 隔的小巷子,再向前行两百米左右,我们来到了三叔住的地方。那是一个名不见经 传的小村庄,名为沈阳村,住的大都是进城务工者,他们都是租来的房。我三叔也 不例外,三叔一家是在沈阳旅社租住了两间平房,甚是简陋! 我随着三叔一前一后地走进房间,那是何等狭小而拥挤的一个房间啊:不足十 五平方的面积,却摆放了一大一小两张床铺,中间以一张立式衣柜隔开。对面一间 也是三叔租下的,除兼作厨房外,里面还堆放着杂七杂八的货物。 刚踏进房间,我就看见一个陌生的小伙坐在床沿。我们彼此看了对方一眼,总 觉得似曾相识,从对方的眼神中我也读出了他也有着同感。紧接着就听到婶子给我 们相互介绍,才知道他叫小昌,是我婶子的外甥。我们颇正规地握手,说着客气的 话儿,引得三叔的小女儿罗霞禁不住地笑了起来。她不笑,还没什么,这一笑,倒 让婶子数落了她几句:“你这小丫头,咋就不懂事啊?你曼哥大老远地刚来到,你 又那么长时候没与你曼哥见面了,怎么连声招呼也不知道打啊?” 我为她开脱道:“婶子,你说的哪里话啊?妹妹这一笑,千言万语都抵不过的。” 三叔在一旁开玩笑地道:“罗霞啊!你听听你曼哥所说的话,一张口都含着哲 理啊!看来还是上学有好处的,你现在为自己那么早地辍学后悔吗?”她低头无语。 我三叔在这十多年的摸爬滚打中,意识到知识的重要性,迫切希望他的儿女多 读些书、识点字。大女儿和儿子倒是按照三叔的意愿,在求学的道路上走了下去, 这个暑假过后也就都该为考大学作最后的奋斗了。惟有她这个最小的女儿,上到初 二时,说什么也不愿上下去了,父母也拿她没办法,只好任她由着性子来。这不, 没办法了,就不就把她带到了南京,让她在一家酒店做了名服务员,她也干得不亦 乐乎。我想也是的,人各有志么! 接下来,三叔又领我去了澡堂,冲了个凉水澡。清凉的水冲在身上,顿时感觉 舒畅许多。这号称“三大火炉之首”的南京,在我刚刚踏上这片土地时,就让我尝 到它那份炎热的威慑力,这个称号绝对的货真价实。 稍作休息,三叔就带着我和小昌出去了,要带我们去见一位老乡。在路上,我 问三叔:“咱们老乡是做什么的啊?” “是帮你们两人找事做的啊!‘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啊!你以为三叔神 通广大啊?还不是结交的朋友多,办事情时不费那么大的周折而已。” 三叔带着我俩走进了一家门面很小的饭馆。老板热情地迎了上来,与三叔打着 招呼,看得出来他和三叔很熟。 选定好位子坐下,三叔就拨通了老乡的手机:“老张啊!这会儿不忙了吧?赶 快过来啊!还等着你‘点兵选将’呢!”我知道三叔说的是点菜。 只听手机中一个浑厚的男声:“老罗啊!你就甭跟俺客气了,我听你的,由你 来点,但有点儿……你得听俺的哦!” “有点儿啥啊?”三叔问道,看来真的是我们河南老乡,纯粹的一口乡音的交 谈啊! “一切从简,不必为兄弟铺张浪费哦!”手机的声音带着不容反驳的语气。 “呵呵!老张啊,你总是为咱兄弟着想……,不多说了,快点过来,咱们见面 后再好好聊!”三叔的笑容略显勉强。 我知道,三叔在外生活得也不如意,他流血流汗、拼搏厮杀,深深体会到了 “一分钱能难倒英雄汉”的道理;我明白,三叔那勉强的笑,是因不能痛快地大度 地去宴请朋友而挤出的,那笑容包含着他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无奈和感叹。 很快,老张叔赶来了。一个四十开外的中年人,身着印着“五星电器”字样的 绿色工作服。三叔为我和小昌引介道:“罗曼、小昌,今天这顿饭就是为你们俩安 排的‘拜师宴’,进了门要切记听从师傅的教导哦!” 三叔一番带有古典武林风格的介绍,引得饭局上的气氛很是活跃,整个饭席间 也充满了欢声笑语。 与老张师傅辞别后,三叔就返回了家。他还要回去帮我们两人找房子,三叔很 是尽到了地主之谊。我们二人就跟随着老张叔,沿着黄曹路边走边聊着,不大一会 儿就来到了五星公司的一个分点:曹后点。他带着我俩报了名,还要交50元的服装 押金?由于我昨晚在火车上被小偷光顾,囊中羞涩!心想,总不能张口向老张叔借 钱吧!那多有点不好意思啊!是吧!于是,只好将债主选向小昌喽。幸好,小昌手 头还算充裕那么一点点,交了我们两人的,还剩一大把零票,但数额呢?可以用孔 乙己用手捂住碟子里的茴香豆时说的那句话喽:不多亦!不多亦! 公司负责人安排我们明天正式上班,今下午就暂且回去好好休息下喽!我们还 不得赶回去帮三叔,因我们两人的到来没少给他添麻烦,房子、车子都等着他来安 排。要知道,五星公司很多安装工大多是以自行车作为交通工具的,条件好点的就 高些档次,骑摩托车,再没有比这更先进的交通工具了。真的,完全可以理解,毕 竟做的是体力活儿,是一帮蓝领啊!试想,放眼全国范围内,也没哪个空调安装工 开着豪华轿车去工作吧? 三叔通过他认识的沈阳旅社的一熟人,帮我们在沈阳旅社的里面一排房间找到 一间栖身之地,离他们的住处很近的。这样也好,我们和三叔互相有个照应,很可 能仅仅是来自于三叔对我们的照应,我觉得。但我想,只要有机会就帮三叔,尽自 己的微薄之力也好,不说什么感激之类的话语。毕竟,是我三叔,弄得太客气就显 得见外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俩就是按部就班地上班。我们各自被安排了师傅,每天骑 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随着师傅“征战南北”、“转战南北”。没多久,南京的大 街小巷,都有了我们印下的足迹。慢慢地我也知道了南京的中央门、黄家圩、鼓楼 区、中山陵、夫子庙、仙林大学城…… 我们每天早晨八点钟,都要在“五星公司曹后点”大门口处集合进行晨训。这 个晨训很有必要,提醒安装工们注意了安全,且每次在结束之时还煞有介事地高喊 口号:“我是五星人,为客户服务是我们永远的宗旨。”日复一日地单调重复着, 弄得大家特反感,但你必须得参加,否则就会遭受罚款。 是啊,尽管我不赞同“罚款”这一条款。可那些管理者也是很无奈的,对付这 一帮良莠不齐的“五星人”最为有效的办法,莫过于此了,我想。 要知道,说的好听些,他们是一群打工者;难听些,乃是一帮乌合之众。真的, 这些人,形形色色鱼龙混杂。何以这样蔑视自己身边的群体?他们这个“五星公司 曹后点”给安装工们提供了两大间集体宿舍,且是免费住宿。按说,他们应该知足 了,总比让你自己到外边租房子节省钱吧!可“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人上一万, 无边无沿”这话不无道理,几乎天天都有衣服、钱物、手机的失窃。晨训上除了讲 安全外,就给大家上政治思想课了。且有一次,有一贼人被捉后,准备扭送派处所 依法处置他,却不想那厮闻风丧胆夺路而逃了,连工资都没了勇气索要,更重要的 是因为没脸面啊!不曾想到,风气依旧如故,倒庆幸我和小昌没住进这免费的集体 宿舍了,要不然岂不是进了贼窝了。 这还算不了什么,还有更令我本人气愤的事呢!每天,晨训结束后,所谓的任 务单子发放到了师傅们的手上之后,大家开始骚动着:有领材料的、推自行车的、 拿工具的……我呢!将师傅的工具箱立在地面上,静候着他从大厅里出来。因为随 着天气的变热,五星公司也在招兵买马,队伍不断在壮大,也不管什么人员素质的 高低了,有点来者不拒的“风范”哦!我们每天的晨训队伍也就自然而然地分为两 班人马了,不然战线太长了,在门前一站会阻碍交通的。所以,从什么时候起师傅 们就被招集到大厅里晨训了。往往也是我们学徒这边没什么事情可交代的,重要的 是师傅们那边啊! 转眼之间,我投靠到“五星公司”的大旗下,已经近一周时间了。当初的豪情 万丈,也开始逐渐削减,心情也随之在变化。试想啊!我这个暑假也就只能这样了, 单调、郁闷、平淡、无聊…… 那天,我们这边的晨训先结束了。整个院子里,车来人往的,显得拥挤不堪, 我真想找个无人的角落待着,可又担心我那师傅寻觅不到我。人声鼎沸的大院内, 那一大伙简直像是一群无头的苍蝇,到处乱撞。 突然,一个刁眉斜眼的家伙推着一辆“除了车铃不响,哪儿都在响;除了轮子 不转,哪儿都在转”的自行车,慌不择路地从我身边经过。我冷不妨差点儿被那小 子给撞了,幸亏我躲闪极快,才免遭他那古典自行车之撞,可我师傅装电锤的工具 箱却没能幸免。被那小子给撞倒在地,接着又被他那古典自行车的轮子给轧了个正 着。我当时心想,这小子给我说声‘对不起’就得了,我决不跟他计较。因为我自 信,在这帮乌合之众中,我罗曼绝对是品格高尚者。没想到,那小子毫不理会,连 头都没扭,径直推车前行。我气愤不已,朝他吼道:“哎!你这人不能慢一点啊?” 本来心里还想喊他小子、家伙之类不雅的字眼呢!算了,还是对他客气点为好。谁 知道,那小子听到我对他吼叫,倒来劲了:将“破死骡”一扔,冲我过来了…… “你刚才说啥子呢?”带着气势冲冲的熊样。 “你没长耳朵啊?”我也不甘示弱。 “哎哟呵!你小子挺有种的啊!竟敢这样跟我讲话!也不打听下这是在谁的地 盘上?” “呵呵!就算你是这方的恶霸,我还怕你不成?” “好!好!有种!有种!我喜欢,敢问你贵姓啊?” “免贵!姓罗,罗成的罗!” “好的,我姓武,武松的武。改天一定登门打扰罗兄弟,我们后会有期!” 看着那小子耀武扬威地走开了,心想:还给我弄一通江湖语气呢!我罗曼还会 怕你不成?这时,我师傅过来了,我仍气在头上,就问我怎么回事?我自然向他说 了个中缘由。 他看着我手指的方向,一眼就看出那厮是这五星公司的一霸。在公司内部拉帮 结派,暗地里寻衅滋事,且安装水平也不咋样,已经被公司处分好几次了,要不是 现在公司用人之急,早赶他走了。师傅韩飞说:“没什么,这事情我出面找他。” 本以为,与那小子的那场口角会轻易地归于风平浪静。我压根儿也没将那小子 的威胁当回事,第二天一如往常地去上班了。 晨训集合完毕之后,我和小昌站在院子的大门口闲聊着。在我们两人毫无防备 的情况下,那刁眉斜眼的小子带着一帮混混冲到我们面前,将我两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正是那小子,带着一副公子哥般的嚣张气焰,很不屑地问我道:“昨天, 你不是很牛X 吗?今天我武强特来找你这个叫什么‘罗成’的谈判来了。” 一群混混哈哈大笑,说着什么:“找死找到这儿来了啊!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 方?”我岂能容忍?但他们对方人多势众,我们自然想“忍一时,风平浪静”啊! 可那小子可不是个善者,语言上激怒我不说,还开始对我动起了手脚。在那种 情况下,谁会不怕?有点剑拔弩张的气氛,只要我稍微一反抗,对方就会肆无忌惮 地对我们大打出手。不知道是什么神奇的力量使我在一瞬间,什么都不怕了。我握 紧了拳头,胳膊上的青筋暴起…… 我再也忍不下去了,猛地照着他鼻梁上打了过去,一拳之后,顿时那小子便捂 着鼻子蹲在地上。可几乎是同时,那群混混也对我们两人大打出手了。旁边聚集了 好多的围观者,我多希望有谁能给我们拉开!最后,还是我师傅老远地看到了,马 上到办公室喊来了主管才给平息了这场打斗。终究是寡不敌众,我们被那群小子打 得很狼狈:两人的衣服都给扯破了,钥匙也给弄丢了;我眼镜也飞了好远,找到时, 发现眼镜腿已走样了。很明显,我和小昌吃了亏,但是我认为吃亏也值了,最起码 让那刁眉斜眼的小子也受了点皮肉之苦。 我和“刁眉斜眼”都被叫到了主管办公室,进行批评教训。小昌也跟我受连累 了,那场打斗刚一被平息,他就掏出手机拨通了三叔的电话。是啊!这事有必要让 他知道,三叔是我在这个城市唯一的亲人。 办公室里,那有点愣头愣脑的主管对我发问:“来了几天了?” 我不无好气地答道:“来一个星期了。” “哟!年轻人,刚进来?刚进来你就敢打架啊?来头不小吧?谁介绍你过来的 啊?” 我愤怒地盯着他,不去理会他那挑衅的语言。心想,本以为让你站出来主持公 道、伸张正义呢?却还来助纣为孽了。 正在我四面楚歌时,三叔风风火火地赶来了。这时,老张叔也闻讯过来了。问 清怎么回事之后,老张叔暴跳如雷道:“他娘的,这是我喊过来的人!竟敢这样做, 那么多人打两个,简直没把我放在眼里!”三叔更是气愤不已,拿着手机就要给电 视台的记者打电话,公司的领导怕事情闹大了,影响不好!连忙对三叔好言劝,说 什么只要别将这事给曝光,提什么要求都答应。 三叔肯定容不下那小子的猖狂,说要见见他。在三叔赶来之时,那“刁眉斜眼” 兴许害怕了,转瞬间隐匿于人群中,人间蒸发了一样,横竖见不到他踪影? 事情都闹腾到那地步了,他能躲藏到哪里去啊?他还能寻觅个地缝钻进去不成? 一旦被领导重视了,就算是掘地三尺也得把他给挖出来的。不大一会儿,他便像一 个罪犯似的站到三叔面前…… 三叔声色俱厉地发问:“你在南京混了几年了?我对你讲啊,要打架的话,我 可以给你的皮扒掉!”三叔极有威吓的话语及高大魁梧的外表把他给震慑住了,那 小子被吓得浑身战栗,脸红至脖子处,不敢作声。那主管更是见风使舵,墙头草一 样,立即站到我这边,板着面孔训起了那小子。让他当面为我道了歉,还陪着我去 了附近的小诊所,将伤口处抹了药。 最后,那位“伪善”的主管还问我有什么要求没?本想着,让他小子赔我精神 损失费、修整眼镜费呢!再一想,还是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么! 五星公司是这样规定的:师傅们依据各自的安装水平不同、为公司效劳时间长 短,给定下了多少不等的底薪,接下来每安装一台空调,再拿相应的钱,大匹数的 就多些,小匹数的就少些。我们学徒就不同,不论活多活少或是有活无活,每月就 是给固定死了的,800 元,至少也够吃饭钱和房租了吧!所以,我们学徒每天都在 盼望着自己所搭配的师傅没活干,那样我们就可以回去休息、骑自行车溜达、在大 厅里看电影…… 那天,我的师傅正好没分到单子,加上我刚与那小子发生了一场肉搏战,就只 好回家休息着了疗伤,也顺便养精蓄锐。只是苦了小昌,带着一身伤痕还得去跟着 他师傅安装空调去。我的好兄弟,都怪我了,要不是我,你怎会那样呢?从心底里 为小昌、为三叔、更为自己感到难过,很是愧疚!都怪我惹是生非了,给他们添麻 烦了。 说起这份体力性的工作啊!一开始,还能给我们这些学徒带来些动力,总认为 来到了异地他乡找份事做挺不易的,都在努力工作着,好好地珍惜着。可时间一长, 很多人就会心生怨怒。为何?明摆着呢!我们每天一起床,就知道了今天能挣到多 少钱了,且是个定数。师傅们在没起床之前,甚或说头天晚上睡下之时,就清楚自 己明天最少能拿到多少。同时心里还盘算着,倘若我明天装五台八台的话,就可以 大把大把地数钞票了,往往是面带笑容地进入了梦乡,又面带笑容地醒来。而又为 什么时间长了,我们这些学徒会产生不平衡的心理呢?因为安装空调也没什么技术 含量,只要我们用心,很短时间就可以出师了,可以单独挑大梁独当一面了。都说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么,谁人怕钱多不成啊? 我们不能改变什么,唯一盼望的就是自己所搭配的师傅在晨训完毕之后,空手 而归没领到所谓的任务单。那样,我们这些学徒们就从内心狂喜,可表面上还得装 作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有时,还装模装样地说上一两句安慰师傅的话儿:“昨天都 没有了,怎么今天还没轮到我们啊!可能这两天空调的销量不好,不必抱怨,大家 伙的机会是均等的。”好一番言不由衷的违心话儿,道出了我们学徒的心声,我也 彼此彼此。 偶尔会有那么的一天,我和小昌都会很幸运,都可以坐收俸禄,我们两人的师 傅都没接到“圣旨”。于是,两人就在房间里躺在床上,看着无聊的肥皂剧打发时 光。试想,大热天的,谁愿意骑着一辆烂自行车去晃悠啊?就算是那些景点、公园 是免费供游客观光的。不知不觉已到中午,就听到三叔喊我们吃饭。我们一骨碌从 床上爬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庸懒的身躯,走出了房间。其实,像这样的事情已经多 次了,只要没活的时候,就到三叔这儿来蹭吃蹭喝,我们也从未感觉不好意思,自 己的亲人么?若客气了,倒显得疏远了,是吧!话说过来了,真的该感谢三叔啊! 若不是,我们能靠着三叔,能时不时地来“混顿饭”,我们那点狗屁工资啊,每月 的房租、生活费一下来,所剩的还能有几个子啊?还不够打发那些沿街乞讨的叫花 子呢! 其实,心里早就想着能有个机会帮三叔做些什么,尽管大的帮不了多少,我想 力所能及的总可以的,也算是对三叔为我们付出那么多的点滴回报吧!机会终于来 了,那天晚上,三叔走到我们的房间说:“有个大酒店的地下管道,需要疏通一下, 你们俩今晚就一起跟我过去,一夜下来应该差不多的。”我不明白,为什么会选择 在夜晚?就想问个所以然。 三叔微微一笑:“这你就不明白了吧!人家五星级的大酒店,白天晚上都在营 业,相对来说,晚上客人少些。况且白天去的话,像我们这身装扮,会影响人家星 级大酒店的形象的。” 是夜,南京的夏夜是那般的绚丽多姿。夜已深了,但街上仍时有行人,夜班公 交车也在正常运行。因为要用一台大型号的疏通机,所以三叔就租了辆面包车。三 叔、我、小昌还有三叔喊来的三位朋友,我们一行六人向着紫荆山大酒店出发了。 三叔刚来南京的时候,就是靠给人家疏通下水道、马桶起家的。现在么,经营 的范围广了:南京武警医院、南京工业大学、金桥商场、玉桥商场……都有他的业 务和客户。特别是金桥商场,那个商场的下水道疏通被三叔承包了,每月600 元钱, 无论这个月是否发生了堵塞以及次数的多少。 紫荆山大酒店地下室真的是犹如迷宫一样复杂,若不是跟他们在一起,总觉得 自己会走不出来。而那地下管道则占去了它的三分之一,那些管道是那般地粗大而 绵长,运行起来的声音也是奇特地大。我们忙碌了大半夜,出来的时候,东方的曙 色已渐渐露出。虽然感到浑身无力,可心情是很舒畅的,因为仅仅这一夜的忙碌, 我们就挣到了1500元。是啊!打工者分多个层次,我所耳闻的从上至下依次为金领、 银领、白领、灰领、蓝领。而蓝领这一阶层又可细分为多种,我总觉得三叔已经上 升为灰领阶层了吧!最起码的,也称得上高级的蓝领了。试想啊,一夜之间所挣的 钱够我挣上两个月了,呵呵! 帮了三叔疏通了下水管道,我从心底不再感到那么不安?毕竟,算是对三叔这 么多天来对我们的真心付出回报了些许吧!尽管我们所做的远远不够。 七月份已悄然过了一半,我来南京已经一个月了。这期间,我领略了这座城市 的不少自然风光、人文景观,增长见识的同时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感谢生命中 能有这段经历,就算是再隔上它三、四十年,让我再来这座城市,我依然会对它心 生敬仰。 这期间,我安装空调的水平也逐渐提高,而我和师傅所分到的单子也越来越少。 这对我来讲,也许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可我师傅韩飞就有点耐不住了,原因大家都 已知晓,可至于为何他分的单子少,其他师傅分的单子多,我想大家也都是心知肚 明的。韩飞也是刚刚来这座城市不久,来此之前,他和另外两位朋友在上海谋生, 也是这个老本行。在上海待得久了,也没能盘出了窝来,就想着换个地方试一下, 不是有“人挪活,树挪死”一说么?可挪了地方的他们,依然沿着原来的轨迹:刚 开始,生活会有点起色,也能激发出年轻人特有的闯劲。后来,久而久之,就会走 下坡路了,入不敷出,所挣的钱除去日常花销、房租后,就再也没多少了。 我不敢妄称作家,只好以写手自称吧!我以写手独特的目光观察着这一切,是 的,这座城市有许许多多像韩飞或者像我一样怀有远大理想的年轻人,像我们一样 来自农村,比城市的孩子要付出更多的汗水才得以找到一份事做,曾以为只要自己 脚踏实地辛勤付出,就会得到老板的赏识就会被重用。然而,生活并没有想象得那 么美好,强落的失落感时时袭上他们的心头。也许这里曾经是他们心驰神往的地方, 可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没有人会注意他们,没有人会为他们驻足停留,大家都 在匆匆赶路。他们是生活在城市底层的一群人,芸芸众生中可有可无的影子。 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是那样的一次,我和韩飞及他的两位朋友四人一起出去, 给一客户安了三台空调。那家男主人也就是三十出头的样子,对我们很客气,敬烟、 泡茶、切西瓜。弄得我们有点受宠若惊,年轻人这么热情地招待我们,也算是高看 我们这一群体了,很是难得,难得!在我们安装的同时,他一边跟我们交谈,天南 海北地扯。谈话中,我得知他在连云港做什么大的生意,像他这样年轻而富有爱心 的人,真的为数不多,我想。 他们三人也仿佛找到知己了似的,向这位和蔼的老兄倾诉做这一行的不易:尽 管是时刻小心谨慎,但每年都有人或空调外机从高空坠落,说到动情处,眼中竟盈 着泪花。这里的大多数客户买空调时,都是先交一部分定金,待空调安装完毕之后, 再由安装人员带回公司报帐。这家也是如此,到了最后,我们四人临出门的时候, 那位老兄给了余款,且多了三四十元。我们依然按照公司规定,忙给客户找零,却 被老兄一个善意的手势给挡了回去,说:“兄弟们,出外做事不容易,不用找零了, 你们留着吃顿便饭吧!”我们推让了一阵子,说公司不允许,可拿老兄执意让我们 收下。几个人深受感动,连声地说着:谢谢!这样富有善心的年轻人,在这钢筋水 泥铸成的都市里,真的廖如晨星!他的善举,使我心生感念,惟愿好人一生平安! 韩飞师傅在那样的情况下,又苦苦地坚持了一个星期。见仍没什么起色,再也 待不下去了,就索性另谋高就了。他们走的那天,我去送行,尽管我们彼此接触时 间不长,可互相都交流了许多,真的有点舍不得。我心想,若不是我有机会走进象 牙塔下,我的今天还不是像他们一样,在一个个人情淡薄的城市为生活奔波忙碌着! 于是,就觉得自己特幸运。在他们上车的前一刻,我们互留了对方家中的电话,以 便日后再联系,尽管不知以后会不会有重逢的机会。 接下来的两三天,我因为一时没安排师傅做搭档,所以就一直闲着无事,但工 资是照有的。可我再也没像前些次那样感到庆幸,内心反而觉得很失落。既为这个 残酷的现实,更为韩飞师傅及他的另外两位朋友在竞争如此激烈的五星公司,败走 麦城,远走他乡。 要知道,任何一个公司都不会让它的员工整天无所事事而照拿工资的,这个五 星公司也不例外。几天过后,他们就又给我安排了新的师傅,是一位年龄已过而立 之年的、从苏州那边过来的师傅。他顺便还带着两个比我熟练些许、能达到独立安 装水平的徒弟。 就在韩飞师傅离去的第三天,晨训刚结束,我还在想着今天又该如何度过呢? 主管就朝我招手,我走了过去。 “罗曼,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周师傅,以后你就跟着他干了。”我才注意 他身边站着的周师傅。 “你好!周师傅,我叫罗曼。”我友好地同他握手。 “你好!我叫周先龙,希望以后我们合作愉快!”他面带笑容地说,那笑容使 人感觉很亲切。 周师傅和他所带来的徒弟都有摩托车,我跟了周师傅之后,也方便了许多。我 暗自庆幸,就算接下来的日子里,分到的单子多些也不会累到哪里的?因为无论到 什么地方,都是摩托车呼啸而来呼啸而去的,比骑着那破旧的自行车“咣当”老半 天省事多了,最重要的是免去了身体上的辛劳。 这世上就有那等我们无法料到的事情存在着,正像缘分这东西可遇不可求那样! 那天我们领了单子之后,我顺便瞥了一眼。这一不经意的一瞥,倒让我惊讶得 半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使劲地揉搓了下:没错!客户名一栏就是写着“唐姗 姗”三个字。难道真的是姗姗姐?她怎么会来到南京啊?可能是重名重姓的吧?我 这样对自己说。不管这么多,到底是“李逵”还是“李鬼”?去回回她便知。 我和周师傅驾车赶往仙林大学城,按照单子上的地址,找上了门。按响门铃的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心在“砰、砰”地跳着,仿佛有种预感,要为我们开门的 就是姗姗姐。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的小,小到我和姗姗姐在这异地他乡也会意外地巧 遇。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我们都惊讶地张大了嘴,表情绝对的是难以言表。 但更惊讶的还是姗姗姐,她绝对没想到重逢会如世贸大厦倒塌般迅速和出乎意料吧? 眼中是不加掩饰的狂喜和无措,所有的疑惑都化为一句话:你怎么会在这儿啊?周 师傅为我们缘何这样而不解?他感到一头雾水,我就告知他,我与姗姗姐是同一所 大学的,又是怎么认识的。他听后,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可想而知,我们在校友客户家中,受到了贵宾般的礼遇,得到了上等的招待。 那也是这么多天以来,我干的最为开心的一次。聊天中,我才得知,她是利用这个 暑假到南京师大学习法语的。她还告诉我,她从小就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到法国留 学。这次来学习法语,就是为了来年出国做准备的。 我不无羡慕地说:“太可贵了,没想到我的姗姗姐还有着如此的高瞻远瞩!” 她也自豪地说:“这还不是得感谢我的父母,让我有了一个好的成长环境。也 正是因为有了爸妈的支持,我才得以迈出了这第一步,真的!” 我观察到姗姗姐说话时,脸上显露出的喜悦,令我好生羡慕。我知道,她出身 富贵,父母都是机关干部,哥哥也在父母的帮助下创办了一家小公司。是的,优越 的家庭条件可以让一个孩子,尽快地腾飞起来,可以尝试到很多我们不能拥有的机 会。而我们呢!没有背景,只能靠着自己的努力奋斗,在这个人才济济的社会上谋 它个一席之地。 我们正聊着,公司打来了电话催促我们。于是不得已地和姗姗姐告别了,道别 得有点不舍。我说:“姗姗姐,你静下心来主攻你的France吧!我会抽空来看你的。” 她微笑着说:“罗曼啊罗曼,还是那般幽默。你也多保重自己,做事时要多多 注意安全哦!” 我与周师傅在一起相处得很好,我们配合得很默契,他需要什么工具,我都能 及时地呈送到面前。可我一直不知道,这个沉默的中年人有着多少故事? 一次,我们两人已经到了客户家里,而送货工却还没将空调送来。那家男主人 就客气地给我们沏了茶,招待我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陪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家常,打发时间。 正在聊着,他卧室的电话铃声响起,我猜想着是我们公司送空调的送货工打进 来的。 男主人说了句:“不好意思,失陪一下了。”之后就走进卧室去接电话。人家 那举手投足之间,显得那般有涵养有品味。特别是对待我们这下层的打工者,还彬 彬有礼百般客气,让我心生敬意。 我们的聊天被打断了,当只有我们两人坐在那客厅时,周师傅用沾湿了的毛巾 放在额头,以降酷暑带来的炎热。突然,他将毛巾取下,很伤感地对我说,每每看 到别人有个幸福的家,他就无比羡慕……他说他至今还没成家,有两个兄弟都已先 后成家了。 我心一震,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这位略显沧桑的男人,我怎么也没料到他还 没成家!我想,他的身上一定有很多鲜为人知的故事。 他接着说:“只因为父母管的不严,前几年,我就是那样浑浑噩噩地过日子。 直到自己想浪子回头时,却遭遇到多么大的阻力!现在,我正在处着一个女朋友, 人家说了什么时候有了一套房子,什么时候就嫁给我……” 我安慰他说:“会的,很快就会的!……” 我与周师傅合作没多长时间,就进入了金秋八月,五星公司的空调销量也开始 走下坡路了。一如往年,他们开始裁员了,目标当然是我们这些学徒之类的啊!我 和小昌都无一幸免,不过也没什么可值得遗憾的。 在这样的一个现代化的都市里,我们都是一群可有可无的人,那份所谓的工作 却不是可有可无、无足轻重的。 然而天注定这前半生,我们的心要去流浪……,所以我们也作好了承受这份痛。 没过几天,小昌也要打道回府了。是的,毕竟成了家的人是无法闲度日子的, 不像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饥。说到这儿,我又想起我的梅儿了。刚到南京时,我打电 话到她家,她老爸接的电话,说她到上海了。由于我们之间的关系还尚待闺中,我 就没好意思多问,匆匆敷衍了几句就挂掉了。而她的手机也因欠费给停机了,真是 弄得我相思成灾。 三叔和婶子也好长时间没回家了,就想回家看看。于是,三叔、婶子和我那小 妹妹,在我“失业”后的第二天踏上了返乡的列车,留下我来替三叔打理门面。 那段时间,我真的成了一个半自由者了,只要三叔的客户们不来电话,我就可 以随便打发时光。偶尔会来一笔业务,若是需货量小的客户,我就骑着单车送货上 门;对于需求量大的客户,我就按三叔给我留下的号码,联系一位姓林的货车司机, 他与三叔也是有着多年的交情,每每电话一挂,不到二十分钟便会赶过来的。三叔 他这次回老家,由我来打理门面,也提前给他的这些朋友们、客户们都打了招呼的。 尽管三叔对我千交代万叮咛的,我还是给办了很多窝囊事。不禁使我想起一句这样 的话——“百无一用是书生”。我可不敢苟同,呵呵! 当然更多的时候,我是空闲的,就足不出户地在房间里看电视。第一次让我认 识了在南京当地赫赫有名的主持人“光头”孟飞,也正是从那时起,我开始关注他 及他所主持的《南京零距离》。虽说《南京零距离》是南京的一个地方节目,可是 在全国范围内的影响还是巨大的。 是的,孟飞在南京早已个是家喻户晓的公众人物,他每次讲话都很有重点,而 且言辞绝对干脆干净,但是却可以把那些不自觉或是缺乏道德的家伙说的无地自容。 在我看来,他似乎成了南京人民心中的一面旗帜。市民们只要是看到了什么事情, 第一反应不再是打电话报警了,而是打上那个大家相当熟悉的号码:83195900。在 南京当地有谁不熟悉那句著名的广告语“83195000,有事您就来电话!”呵呵,孟 飞好样的! 我还隔三差五地搭乘公交车去姗姗姐那儿。我们在一起聊得很开心、很惬意, 还真的后悔以前在学校时,怎么没和姗姗姐多多交流一下呢? 闲暇时间,我们相约好一起去游玩了夫子庙、膜拜了中山陵、登赏了紫荆山… … 也是在那段时间里,我才有机会更加了解姗姗姐……她有着一副慈善的菩萨心 肠,我就称她为天使心。 真的,天使心确实是高雅的,她会很虔诚地给希望工程捐款,会将身上仅有的 一个硬币放进南京新街口天桥上那些弹着吉他唱摇滚的流浪艺人的钱罐里,而自己 步行两公里回学校。 我就奉劝她:“你真的不必这样乱发慈悲,要知道他们中间有很大一部分是伪 装的。”我还给她讲述,在我国甘肃省有一个闻名全国的“乞丐村”,那里的人平 日里相聚在一起,不是讨论怎么勤劳致富而是探讨谁的乞讨水平高,一年到头都外 出到全国各地乞讨,以换取自己的衣食住行。 她反驳说:“那是他们的作为,我所相助的是有人格、有志气的乞丐。”她给 我讲,她曾在街头看见一个断了两条腿的拉二胡的乞丐,一曲《二泉映月》婉转动 听、荡气回肠。但每次他拉不完,决不肯接受别人的馈赠,而且当递过来的钱超过 一元时,他一定要找还。她问过他,为什么?他淡淡地说:“就值这么多!” 我开始认同她的观点,冲着她甜甜地笑了。那一刻,我正在回想着,和姗姗姐 爬上紫荆山顶时,她让我许愿。我站在山顶极目远眺,望着南京城的高楼广厦,在 心中默默地说:紫荆山,我会再来的!南京,我也会再来的!也是在那一刻,我觉 得自己深深喜欢上了姗姗姐,喜欢上了天使般的她。 时光飞逝,很快,开学的日子就要到了。在我即将踏上返校的归途之时,三叔 他们也从老家度假回来。三叔也清楚,我这个暑假也没挣到多少钱,就强塞给我五 张百元大钞。我心生感激,三叔给我的帮助决不是可以用金钱去衡量的,令我此生 难忘! 归途漫漫,因为姗姗姐也要回校读研了,有她作伴,这个归程不再孤单!我们 又是一路开心的笑谈,我越发喜欢上了这位有着一颗天使心的她,我的姗姗姐。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