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就这样,青风寨与黑风寨两寨以一种极异的速度合好,也许是因为两寨以前就 曾经是一伙人,没过几日一大堆人就玩闹在一起,一起抢吃抢喝的,一不小心出来 的时候就能看到两寨一大堆人摔在一起。 那一日黄昏韩愈刚出来的时候,就见得黑风寨后门大草地上杂七杂八的刀子鞭 子剑扔了一地,一问才知道是青风寨那群人从他们寨子里搬过来的,美其名曰切磋 武艺,说白了就是干架。 望著那群在地上滚来滚去的两寨山贼们,韩愈无奈地笑笑,正想避开的时候, 就见一柄长戟迎面扑来,韩愈条件反射地伸出手来抓住那一柄长戟。 「哪个乱扔东西?」喊一声,见其中一山贼面露愧色,韩愈笑笑把那柄长戟扔 回去。 那小山贼接过长戟,竟然当场登登登倒退三步,一屁股坐到地上,那长戟在他 手里,竟是震得连虎口都白了一片。 「好力气!」那青风寨三当家的站出来,迎面就把一把剑射过来,「喂喂喂— —」韩愈连忙喊道,一时接过来,结果又有几个人把几柄剑扔过来,就见他当场左 避右闪,呼号不及,「会死人的——」 不知是那青风寨三当家故意试验还是真有心要治治韩愈嚣张气势,当下三把破 剑冲著一个劲疲于闪躲的韩愈面门疾刺过来,眼见韩师爷刚闪过之前一柄剑,一个 旋身即将躲闪不及,一大堆人惊叫起来,那青风寨大当家也跳起来想冲过去,就见 韩愈眸中突然精光闪现,伶落地抬起右肘迎著剑风打掉一把剑,同时左脚踢飞一把 剑,就听得「铿锵——」几声,那两把剑落地,而韩愈左手食指与中指夹著那第三 把剑,一脸怒意,「哪个敢这么乱来?」 手指轻轻弹一下那剑,在场所有人就听到细细的剑身震动的声音,一个个就睁 大了眼睛,但见那柄剑的剑头碎掉一块。 「就是破剑也不能这么乱来!」韩愈目光一凛,杀人的视线移向那青风寨三当 家的,就见那三当家的战战兢兢,吓出满头汗来,韩愈慢慢走过去,那家伙吓到半 死,一转身举起两手就想跑,韩愈一把抓起那青风寨三当家,面带诡异微笑,语调 诡异的温柔动人,「跑什么跑,我又不会吃了你。」 「饶命啊——」 「饶什么命,」顺手抓起那后门边一把破扫帚,「去给我扫大厅去。」 「大嫂真真英雄啊!」当下那三当家崇拜得五体投地,连忙乖乖拿著那把破扫 帚过去,一边喃喃自语,「好武功,好气度……」 这厢韩愈转过头来,就见得一大堆小山贼惊得下巴都掉地上,个个两眼露惊恐 与崇敬之色,「大嫂,兄弟们服了你了——」 「大嫂我爱你——」另一堆人振臂高呼。 韩愈忍俊不禁,「好了好了,你们也别再玩了,都给我去洗澡去,洗完澡吃饭 了。」 「我们不要——」一大堆人不依,就见一小山贼扛著一把大刀过来,「大嫂, 这是咱青风寨的镇寨之宝,兄弟们管它叫屠龙刀,大嫂耍两下给兄弟们瞧瞧。」 韩愈接过那把刀拈量拈量,听到那小山贼说此刀是屠龙刀,一时哈哈大笑起来, 「笨蛋,屠龙刀是以玄铁重剑熔铸,其中加以精金,以襄阳高手匠人打造而来, 像你们的这把生锈的破刀,哪里能称得上屠龙刀,杀几只野猪还行。」那一群小山 贼望见韩愈俊朗的面容上说不尽的狂傲潇洒之色,一时个个哑然。 「不过那也是把好刀吧。」一青风寨山贼道,「有几个兄弟连抬都抬不起来的」。 韩愈擦擦刀,在手中细看,点点头,「还算行。」那把刀拿在手里,一时一种 旧时熟悉感涌上心头,那两手竟然像突然充满了力气般,韩愈拿著那把刀就耍弄起 来。 就见当场喝采连连,掌声不断,引得在房中的山贼们个个往这儿涌过来,而就 见韩愈一人一刀,硬是把那把破刀耍得虎虎生风,就见草地上沙土飞扬,刀上的铁 锈脱落下来,迎著夕阳的光,竟然也显出冷冷的刀光,带著一丝幽蓝冷冽,在韩愈 的手中如有生命般上翻下滚,舞到酣处,就见一团狂风之中刀光闪烁,只见刀影不 见人影,以诗来道,则是「秋水飞双腕,冰花散满身。柔看绕肢体,纤不动埃尘。 闪闪摇银海,团团滚玉轮。声驰惊白帝,光乱失青春。杀气腾幽朔,寒芒泣鬼神。 舞余回紫袖,萧飒满苍旻. 」 这样子舞了好一会儿,就见得风消沙散,韩愈把那把刀扔在地上,那脸上竟然 一滴汗都没有,面色也仍如平常般。 当场喝采声震天。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知道刀剑的知识? 韩愈愣愣地望著自己的手,再望望扔在地上的那把刀,为什么我会这样一套精 湛的刀法? 他只是一介小小文士啊。 从小的时候就在私塾里听先生讲课,闲时写写对子,十年寒窗苦读,最后只考 了个秀才,结果就回到家来当当私塾先生,后来当县衙里一小小师爷,每日只是写 写字抄抄公文,但是,为什么他在拿到这把刀的时候,心里竟然会有一种莫名的热 流在涌动? 那种感觉似曾相识,却又隐隐有些远。 看看自己两手,手心略有些红,那手指纤细修长,关节略粗,但是手指皮肤都 显白嫩,分明只是一双文人的手,刚才的那套刀法,就像是从脑海中突然出来,然 后就开始带领他的身体开始练习。 「大嫂,再试试这个——」正发愣间,就见一小山贼又捧上来一柄长剑,韩愈 接过来,又是那种莫名的熟悉感,手轻轻一动,就见那把破剑像是有了灵魂一般, 剑芒伸缩,忽高忽低,震颤不已,韩愈疑惑地打一个剑花,一时整个人激情狂涌, 围观小山贼们就见—— 剑光森冷,剑气如山,有影无踪,有形无质,其快如电,其疾如丝,剑吟若秋 水,剑震如游龙,眼前白花花一片均是剑光,阴森森一团均是剑气,剑光退去之时, 就见韩师爷横剑而立,那剑与他的人竟是如此的相配,蕴幽雅与侠气于一身,竟然 没有一丝不妥,那种浑然天成的气势,令所有在场之人咋咋称奇。 韩愈扔下那把剑,仍是脸上一滴汗都没,「拿银镖过来!」 「嗄?」一群人傻眼,银镖?那是什么东西? 韩愈自己也傻了眼了,自己刚才在说什么啊,什么银镖,难道是他以前常用的 武器?真是脑子糊涂一片了,蹲下身来拾剑的时候,望见剑旁几颗碎石,顺手拾起 来,再站起身来的时候,就见韩师爷手掌一开,几十米以外的那片竹林里霹哩叭啦 一阵响,十几根竹子接二连三地倒下来。 「这……」韩愈的额上这才出现一滴汗来,这这这—— 「大嫂,再来试试这个——」小山贼们兴奋地又抬过一柄铜杖,「来耍耍。」 韩师爷手一碰到那柄铜杖,又觉得脑海中似是有一扇门打开,熟练的杖决就在 脑海中流淌而出,拿著那柄铜杖当场就舞起来,舞得那个叫山河变色风云变幻。 「大嫂,再来这个——」当场舞出一个惊天地泣鬼神来。 「大嫂,您再试试这个——」 「大嫂,还有这个——」 「大嫂,再来这个——」 「大嫂……」 那一日快晚餐的时候雷藤回来,一进门就大喊:「老子回来了!渴死了,快给 老子拿水来!」 结果整个黑风寨空空如也。 那雷藤当场愣了一会儿,再吼一声,「老子回来了——」 还是没有一个小厮出来迎接他。 「妈的,一个人都没有,看老子扒了你们的皮。」骂骂咧咧地走进去,去伙房 找水喝,结果一揭水缸盖子,竟然一滴水也没有!妈的!今天伙夫压根就没有去挑 水。 「人都到哪儿去了?都给老子滚出来!」雷藤对著空荡荡的黑风寨,提足中气 暴吼。 「大王,」半天才有一个小贼过来招呼他,就见那小贼两眼充满兴奋与敬佩之 色,「大王,大嫂在那边练武!」 练武? 雷藤拍拍手过去,就见整个草地上里三圈外三圈,团团挤满了人,一大群山贼 踮高脚尖,两眼眨也不眨地望著正中那一团黑影。 「让开让开——」挤过去,挤到正前面,才见那草地正中黑影滚动,雄浑、豪 迈,如猛虎下山,那杀气腾腾,寒光冷气,凝成网般,半晌黑影散去,竟然是一把 大斧头。 韩愈把那大斧头往地上一扔,额上大汗涔涔,望见自己身边扔著的一大堆各式 兵器,不由得仰天长啸,「老天爷哪,为什么我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身边小山贼继续乐颠颠跑过来,「大嫂大嫂,您再试试这个——鞭子!」献宝 般把那黑皮鞭奉上来。 我不会连这种东西也会用吧…… 一边想著但愿这应该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当手一触到那黑色油光发亮的长鞭 的时候,全身热血都似乎开始澎湃起来,好一个韩师爷,只轻轻抖动两下长鞭,就 见那鞭子如乌蛇般精足血壮起来,没两下,草地正中就只见黑龙腾空,似在云中翻 涌,又似在深水畅泳,鞭响如雷,那草地上早已经呈圆锥形陷下一块。 「好啊好啊!」 「大嫂妙啊——」 身畔一群人呼声雷动,掌声震耳欲聋,「喂喂喂——」雷藤望著当中那团鞭影, 「这也太过收买人心了吧——再怎么说,我也是老大啊——」 当下不服气,拿著一把刀就跳入草地正中与韩愈互搏,引起另一阵喝彩。 这一下两人打得那个叫激烈啊,就见两利器一黑一白,呼吸往来,光影炫动, 激烈无比,半晌就听得雷藤「啊啊——」大叫一声,定睛一看,就见雷藤手中的刀 早已经被打落在地,而那条黑鞭牢牢缠住他腰身,再抬眼看韩愈,一脸笑意,说不 尽的潇洒与勇猛之气。 「大嫂好啊——」一时喝彩声如雷滚动。 「韩愈……」雷藤刚叫一声,就见韩愈长鞭一甩,雷藤一下子仆倒在地,那鞭 竟然就这样带著他一路拉过来,到韩愈跟前之时,那鞭才抽离了雷藤腰部,「啊啊 啊——老子的衣服啊——都磨破了——」雷藤喊叫著正要起身,却被韩愈轻手一推, 跌坐在地,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韩愈唇角勾起一抹笑,那薄汗的脸上黑眸星光 闪烁,深邃得像要将人吸进去一般,他一下子吓得连气都屏住了。 周遭看出了韩师爷想干什么,个个激动兴奋地大叫,「大嫂,亲一个!」 「好啊好啊,亲一个!」 「来来来——」 「亲亲亲——」 「喂喂喂,你你你——你们别乱来——」雷藤被韩愈压翻在地,急得面红耳赤, 不由得直起脖子冲著韩愈大叫,「韩愈你别听他们乱扯啊——」 结果一抬头,就见韩愈唇角那不可捉摸的微笑愈加深了,也更加迷人,就见他 眼眸中的笑意也愈深,其间更带有令人心动的光彩,韩愈微笑著,两眼注视著雷藤 惊慌的双眸,慢慢地低下头来—— 妈呀——真他妈的热情,当著这么多人的面,就要—— 雷藤一下子脑袋里「轰——」的一声,就见韩愈的唇离他的越来越近,连呼吸 都近到听得见了。 韩愈慢慢低下头,却突然停住,望见雷藤紧紧闭著双眼,一时竟然有摸不著头 脑的感觉。 这厢雷藤心跳如鼓,闭著眼左等右等,就是不觉韩愈吻下来,结果一张开眼, 就见韩愈停在那里,食指微屈,放在唇边,若有所思。 「老子……完蛋了……」哀嚎一声,雷藤全身一松,后脑勺重重地磕到草地上。 我为什么会这样? 韩愈望著自己面前的人儿,这种场景似曾相识,似乎曾经什么时候,他也这样 地把他压在身下—— 「亲啊亲啊——大嫂怎么不亲下去——」围观的人都嘘声一片。 韩愈抱歉地笑一下,双手扶地,正要起身,却见雷藤突然紧张地把他的手死死 抓住不让他离开,「不,韩愈,你不能这样子离开——」雷藤面容紧张,如临大敌。 「嗯?」 「我我我——」被压在身下的人儿气极败坏,「你他妈的要亲不亲,害得老子 现在有反应了——」 那一天的黄昏就听得劈哩叭啦的长鞭打在地上人身上的声音,就听得黑风寨山 大王狼狈不堪地躲闪的嚎叫声,就见雷藤身上衣服被打成一片片一条条,整个场面 是如此的热烈。而当雷藤一脸沮丧浑身衣服破烂蹲坐在地上,被一群小山贼围著安 慰的时候,韩师爷意气奋发地下山去也。 由那一个黄昏,韩师爷的威望基础就此牢不可破。 第二日早上山寨的人赌钱,越赌兴头越上来,最后那一群赌钱的约定赌输了钱 的就脱衣服,脱到最后,有几个汉子就剩下了红色小内裤。互相看看,再瞅瞅每个 人,其中一小山贼突然哀嚎起来:「那么长时间都没有女人可泡了。」 这一句话如一石激起千重浪。一大堆山贼个个都眼冒血丝如饿狼一般,不过话 说来也是,一个个山贼大部分都正当血气方刚的年纪,结果跑上山来,平时看的全 是那些臭男人。尤其是这几年连填肚子都成问题,刚开始倒还没有想起来什么,可 是现在不同了啊,饱暖思淫欲,这么简单的事情就让个个都在寨子里嚎叫起来。 韩师爷一上山来的时候,就听得饿狼干嚎声大片。 「又怎么了?」进来发现一群人不做事,在那里个个红著眼红著脸互相偷瞄, 不由摇头,「一个个不做事,在这里干嘛?」 一见站在门口的韩师爷,一群山贼急急忙忙想把骰子收起来,结果韩愈几大步 进来就缴获了所有赃物。再看一个个,竟然也没有什么不服气的表情,个个都沮丧 地蔫在那里,心里不由得生起好奇以及同情关怀之情来,「怎么了?个个都这样子 心情不好?」 「大嫂啊……」一小山贼哀嚎一声。 「怎么了?」韩愈摸摸他的头,看看手,还好,比较干净,让这些在泥里滚山 里爬的山贼每天洗澡果然是明智想法。 「您不觉得寨子里少了些什么嘛……」 「嗯?」少了什么? 「女人啊……」一大群人异口同声道。 「……」 望见韩愈不作声,小山贼们个个也涨红了脸,「大嫂,兄弟们知道你是有大哥 了,所以不会有这种想法,可是兄弟们个个都是光棍啊,这年头光棍的日子不好过 啊……」 「是啊……大嫂您也要兄弟们滋润滋润啊……」 一个个……胆子都那么大了……心里这么想著,韩愈脸上还是带著淡淡的微笑, 那两颗收缴来的骰子在手里转来转去,似乎是沉思了一会儿,抬起头来挑眉问道, 「那你们为什么不下山去找?」山下多的是酒楼妓院,不愁找不著女人。 「没钱啊大嫂……」个个哀嚎起来,「兄弟们都没钱哪……」 「……」韩愈无语。 「大嫂您别生气,兄弟们知道寨子里一直都很穷的。」一看到韩愈脸上微笑全 无,一大堆山贼连忙安慰道,「有吃的就好,兄弟们已经满足了!」 「对啊对啊,还有小乖——」 「哎,大嫂您别看我们这黑风寨现在穷得不成样子,三年前,在这藏州里一提 起黑风寨,哪个乡亲不知道,寨子里每天一堆堆的银子扛进来,一箩筐的珠宝抬进 来,当年兄弟们一下山的时候,一出手就是银子一大把……」 一小山贼无限向往地提起往事。 「是啊是啊……想当年……兄弟们也享受过有钱的日子啊……」 「对啊,那时候要什么没什么,就是要几个娘们,那还不好办,勾勾手指银票 一扔就出来好几个,要胖的就有胖的,要瘦的就有瘦的,要黑的那老鸨不敢给你白 的,不过大哥更好啊,人长得俊,只要一进那那山下万春楼里,连手指都不用勾一 下,那些娘们儿一个个看到大哥都跟苍蝇见著了蜜一样,个个都扑上去,那个叫凶 猛哪……」 另一山贼无限崇敬地提起雷藤往事。 「大哥就是大哥啊……」 「是啊,当年万春楼对面还有个万花楼,那里面的娘们,个个叫水嫩嫩啊,当 时不还有个叫红花的姑娘,长得地个叫水灵啊,还雅得很哪,说什么答不出他的三 句诗的人就不准进,结果一见到咱大哥,不也跟掉魂儿了似的,后来居然还跑上山 来,非要当大哥的压寨夫人,结果惹得二大王生气,跟大哥吵架。哎……女人哪… …」那小山贼装模作样地摇摇头叹口气。 「二大王是谁?」经常听那些山贼们提起那一号人物。 「嘎?你连二大王都不知道?兄弟,你真是来得太晚了——」 「……」 那说得口沫横飞的山贼连看都没看一眼提问的人,接下去就道,「说起二大王, 那可是当年寨子里除了大王之后一响当当的人物啊,文采风流,什么都会写,天文 地理什么都懂,又会弹琴又会吹曲儿,这样的人才,不知道怎么搞的,也跟著大哥 上山来了,不过他就是脾气儿有点不好,一看到兄弟们跟大哥粘得紧,就生气,老 是板著一张脸——」 「是啊……哎,当年要没有二大王,就凭兄弟们这种三脚猫功夫,您也不可能 被兄弟们抓上山来啊……」另一老山贼道。 「……」 「不过说起来啊,那二大王绝对是对咱大哥有意思,每天就看他那个醋样儿啊 ……」 「嗨,大哥那德行,哪能不吸引一大堆人哪,整个人就跟涂了蜜似的,不要说 二大王,不要说那些万春楼的姑娘们,就是山下那些有了人家的女人,不也个个对 大哥抛眼风嘛,我要是长成咱大哥那模样儿——」一山贼摸摸自己脸上的横疤,叹 口气,「哎,我是完了——」 就在这里听得门响,「都在干嘛啊?一大屋子的人闹哄哄的——」雷藤开门, 脑袋刚探进来,一颗骰子正中他额头,略微的有些痛,不由勃然大怒,一把抓起那 颗骰子来,大喊道,「是哪个不长眼的?」 一屋子的人没有一个回答。 「妈的都装死样儿——」雷藤骂骂咧咧地走进来,环视了一圈,一个个山贼都 乖乖坐在那里,「哪个扔的?」把那颗骰子砸在桌上,「妈的,打得老子脑门儿好 痛——」 就见那一群山贼中有一人站起来,那种鹤立鸡群之状,那种潇洒俊逸玉树临风 之态,不是韩愈还会是谁?就见那韩愈唇角带一抹不可捉摸之笑,那左手里,另一 颗骰子正被他抛上抛下。 「韩……韩愈?」见韩愈脸色不佳,雷藤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干……干 嘛打老子嘛……一大早的,生什么气啊……」 韩愈的左手食指一扣,那手掌中的骰子蹦跳起来,又落回手心,再对著雷藤飞 一个眼风过去,「过来。」语调轻柔却是命令式的。 被那眼风抛得晕陶陶的雷藤美滋滋地过去。 「彭——」围在桌子前的山贼们连忙跳开。 「咚——」地上的灰尘飞起来。 就见屋子里一个大沙包被抛到桌上,再弹跳起来,又被打到地上,再接下来, 就是如暴风骤雨般的拳头袭击…… 「啊啊啊——韩愈你你你——」 「留点情啊——老子我——」 「不要啊啊啊——」一大早,黑风寨就响起他们的山大王的惨叫声,与昨日相 比,有过之而不及。 无比同情地望了望屋子里的沙包,那群山贼们小心翼翼地关上门,不打扰里面 那个打得正酣的人儿,蹑手蹑脚地离开。 半道上有人不解地提问:「大哥这不没做什么坏事嘛,大嫂干嘛发那么大的火?」 「嗨,小子,连这你都不懂,」另一小山贼偷偷摸摸道,「这不是明摆著的事 情嘛,大哥以前太风流,大嫂他吃醋了!」 「咻——」的一声,一颗骰子凌空而来,刚好打在那说话的小山贼身后,就见 那几个山贼身体一直,僵在那里好一会儿,慢慢地转过身来,那说话的小山贼望了 望钉在他鞋后跟一公分处的骰子,再抬起头来望望那近五十米远的屋子,双手慢慢 地抬起来,两手合十,吼叫一声:「大嫂啊——小的不是故意要揭您的底的啊……」 语毕,一大堆山贼拔腿狂逃。 ------ 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