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蕊儿没有迎合海涛,也没有拒绝海涛。海涛只在她的唇上点了一下,说,你的 体香,太诱人了。真真的一味耗子药——闻到死。蕊儿点他一下说,恶心我是不是? 海涛说,哪里。随手掏出一千块搁在茶几上,说,过两天在这儿请镇长的吃饭,这 是你陪酒的酬金。别误会,只是陪酒,让他高兴就行。你会划拳吗?蕊儿说,不会。 海涛说,我来教你吧。和镇长划拳,不能赢得太多,但也不能输得太惨。总之赢也 好,输也罢,不能让他看出来,你在让着他。喝酒的时候要适当耍点儿赖,撒点儿 娇,在能充分显赫他的威风,和至高无上的时候,你再把酒喝了。蕊儿说,老天爷, 这么复杂呀!海涛说,你以为呢。就教蕊儿怎么出指头,一、二、三...... 怎么喊。这海涛为了什么请镇长喝酒呢? 雪,下得很沉稳,也很执著。蕊儿伸了手在窗外,捏一把湿润的空气,有雪花 儿在掌心融化,丝丝凉意浸入肌肤。到第二天醒来,雪花儿还在飘舞,像蝴蝶,到 处都白白的滑滑的,街心的车,小心翼翼,像乌龟爬,看不到行人。街两旁的松树, 不见了绿色,电缆线被雪裹了起来。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据老牛说,好些年 了,头场雪,没下过这么大。这样的天气,人们都在温暖如春的家里窝着。没人来 吃饭,老牛索性给小三儿、兰兰放了假。老牛炒了几样小菜,要蕊儿喝酒,蕊儿也 没客气。蕊儿已经清晰地意识到,在她今后的人生道路上,她会不会成为酒鬼和烟 鬼,都是很难说的。她希望能在不超过两年的时间里,实现她的梦想,坐到大学的 教室里,但她心里没有底。 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贯彻执行细水磨刀法的老牛,给蕊儿已买了秋、冬服 装四套,两千多元。昨天,司马主任开始试探讨好蕊儿。但蕊儿并没有弄清楚他真 正的目的所在。海涛不但想把她当枪使,而且还要挟制她,剥削她。也许明天,也 许后天,镇长也要出现。面对老牛、海涛、司马和没见过面的镇长,四把刀,或曰 四块石头,蕊儿怎样在石缝里穿行,并游刃有余,既不错过难得机会,又能瞄准方 向,最终一石四鸟,初出茅庐的蕊儿,不知所措,有些发怵。 喝着喝着,老牛忽然说,好些天没见着小翠了。蕊儿细细想想,的确自从她羞 辱了熊掌以后,就再也没见到过小翠了。她说,也许小翠还清了账洗手不干回家了。 话未落定,楼梯处传来咯噔,咯噔的声响,两人望去,裹着呢子大衣的小翠歪斜着 晃进门来。老牛说,巧了,才说你,你就来了。小翠一屁股坐在沙发里,闭上了眼 没吱声,还不住地哆嗦。蕊儿见她没有化妆的脸上满是痛苦,抬手试试额头,竟然 火炭一般,惊诧道,她在发烧。老牛问小翠,是不是冻着了?小翠点了点头,蕊儿 说,吃药了吗?小翠说,吃了。老牛嘟囔着说,死要面子活受罪,看看大冷的天, 穿得这样单薄,不病才怪呢!像个慈祥的父亲,把小翠抱到自己的大床上,又下厨 房极快地烧了碗,酸辣肉丝银耳汤让她喝下去,盖上两床被子,回到客厅继续喝酒。 通过这些天的接触,蕊儿发现,老牛除去色的毛病,人还是挺善良的。老牛像是自 言自语,也像是对蕊儿说,小翠的命,也真够苦的。看来,他知道小翠的故事。 半下午的时候,迷糊了一觉的蕊儿出来小解,忽听老牛的屋里,传来小翠高高 低低的呻吟。但这呻吟里绝不含痛苦的成分,很好奇,便想看个究竟。偏巧老牛的 门没关严,留有二指宽的缝,蹑手蹑脚的蕊儿,一只眼就看到了,赤裸裸的老牛骑 在小翠的身上,小翠白皙的身子蛇一样扭动的一幕。这是没有爱情基础的媾和。蕊 儿想想自己将来也在劫难逃,心里有种语言无法描述和形容的滋味。 晚饭后洗了热水澡的小翠,和早上判若两人,容光焕发。三人看张恨水的《啼 笑因缘》。老牛可能是玩的乏了,看了一会儿就回屋里睡了。小翠要蕊儿趁头发湿 着给她辫小辫。于是关了电视来到蕊儿的屋里。屋不大,暖气很热,两人脱得只有 乳罩。蕊儿辫小辫,小翠又絮叨起来:她说她有了情人,是番茄酱厂的工人。蕊儿 问,你的那个熊掌呢?小翠说,熊掌?我怎么不记得有个叫熊掌的。蕊儿说,就是 常和你吃鸡吃鱼,手掌厚厚的那个。 小翠想了半天,说,哦,他呀,谁知道。我都不敢相信,我居然会有点儿爱他。 话又回到了她的情人上。她继续说,头一次他来妹妹发屋,我们好几个姐妹坐着, 他问我说,你是小翠。我说,是。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看到他眼里有泪光,觉 得奇怪,但没多想。见他不说话,问,你洗头?他说。不,认个老乡。说了会闲话 他就去了,我也没搁在心上。谁知隔了几天,他又来了,说是请老乡吃饭。我以为 他不好意思说打炮,就跟他去了。没想他真的做了一桌子好吃的,还有一把红玫瑰。 我真的好以外,好高兴哇!他有个八岁的儿子,虎头虎脑的可爱极了。我们吃了喝 了,说了好多话,他都没动我一下,并劝我从良。临了,给我二十块,我不要,他 却说,我知道你们的规矩,是给你的老板的。蕊儿说,这就把你感动了?小翠说, 哪里,你听我说嘛。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