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节 我的妈,谢天谢地 宝丽:“您也多保重。老鬼,注意身体,脾气收收,咱们有机会见。” 鬼子:“多谢关照。”带人走了。 过智:“姐,受累的话不说,你也得保重。” 宝丽:“你好,我也就好了。” “耿小草的事,宝姐,别往心里去。” “她?差着节气呢,怎么,又心虚?” “不,怕你有想法。” “我会吗?” “难说。” “你长大了,懂事,知道疼女人了。” “反正,你,对我很重要。” “嘴也变得甜多了。” “对你,不应该呀?” “应该,跟这些老王八蛋处,多点心眼,个顶个的坏。” “我知道怎么做,想想你们为我,能忍。” “别犯小机灵,聪明过头,是麻烦。” “吃亏上当只有一次。” “想想我们这么多人在盼你,也得削着脑袋往前钻,知道吗?每天都在数日 子。”宝丽眼圈儿一下子就红了。 “我尽量做好,说实话,这里,混日子好混,混得好真不容易,要想减刑, 真的得罪人,而且……” 宝丽接过他的话:“低三下四是吧?过智,这脸真那么值钱吗?人都掉井里 了,还要什么脸?真是扯淡。” “宝姐,你听我说。” “不听你说,脸,哼,我的脸早已经不值钱了,我是什么,婊子!” “那,我是什么?”过智愣愣地望着宝丽愤怒的样子,手抖着,突然,三步 并两步,头冲着大教室小两米的玻璃撞去。 “哗,哗啦啦。”全部粉碎。 锋利的玻璃残碴卡住过智的脖子,血在流淌,所有接见的家属、队员、干部 都被这惊人的一幕所惊住。 宝丽整个人傻傻地呆在那里,一动不动。 计量中队长抢先反应:“杂务,叫三轮车,来人,过来几个,帮我把过智抬 出来。” 接见的队员跑过十多个帮忙。 计量拼着命喊着:“别拉,你他妈拉什么,卡着呢,一拉,喉咙管一切,完 蛋。抬,出去几个搬脑袋,剩下的,分开了,抬腰,抬腿,一起用劲,听我的口 令:一、二、三,起。好,好,平抬着,接住,接住了,好,去医院,快。你, 你,说你呢,家属,赶紧跟着去。” 宝丽还犯呆。 旁边的家属狠命地推推她,她才如梦初醒,挂着满脸的泪光,往外奔去。 监狱医院。很幸运的过智,只是外伤,没有伤及深处,这一便宜,功劳,得 记在计量中队长身上,指挥得当,又抢救及时。 主治大夫讲,幸亏只是卡在喉管部位,很浅,假若偏离,扎住动脉,就会出 血过多,直至危及生命。 宝丽正在千恩万谢,计量死命地摆手。 过智已经处理完毕,包得满世界都是纱布,站在她的面前,计量一挥手,跟 来的队员马上知趣地走出去:“半个小时。”指指表,自己也到门口去等,但不 离开视线。 “过智。” “宝姐,这只是我偿还你的开始。” “你混蛋。” “没错,我是混蛋,而且,就跟一帮混蛋在一起,不管用任何代价,从今天 开始,要用对付混蛋的办法对付混蛋,我发毒誓,五年不出去,天诛地灭。” 望着只露着两个眼珠子,傻乎乎地发毒誓的过智,宝丽愣是破泣为笑。 “傻帽儿,吃撑的你。” “你逼的。” “这德性散的,多少人看热闹。” “跟你说这里头难,你不信。” “那就吓我?” “没有,表决心。” “去你大爷的,要是破了盘,我怎么办?” “没有,一点没有,全是头顶和脖子,我特意问的。” 宝丽捂着自己的心口:“我的妈,谢天谢地,哎,那个人是谁呀,真棒,要 不是他,你呀,保证弄个花瓜。” “狱政中队长,计量。” “是不是得谢谢人家,好好请请。” “免,那是个怪人,不阴不阳,挺难猜,早晚他会用上我的。” “小东西,越学越坏。” “那是长学问,监狱是个花钱买不到的高等学府,它能使鬼变人,也使人能 变鬼。” “歪门邪道,一派胡言。” “全赖你,别老逼我,我长大了,知道怎么做,你呀,老老实实在家等我, 等着接我。” “接你干吗?气我?烦我?” “爱来不来,临了儿(临了儿——北京口语,最后的意思。)别说我过智上 赶着。” “没良心的东西。” “如今这年头,良心,良心都给狗吃了。” “有完没完。”宝丽朝着过智就打。 “没劲,说不过就动手,姐,不逗,今天都是我不对,大人不记小人过,您 多担待,反正事已经过去,我赔不是,您受着。”说着真的往下鞠躬了,还是连 着三下。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