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只为酒香 PARTY 是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里举办的。 华灯初起,林旭冬换上我亲手置办的行头,一身儒雅,容光焕发。 一番浓妆艳抹后,我一手提着LV手袋,一手挽着林旭冬的胳膊,款款入场。 娓美的音律响起,舞池边已有轻啜细语的年轻男女,在暧昧的灯影下,眼波 流转,兀自散发着各自的魅力。而 JACK 被一群马屁精们团团围住,他坐在沙发 的一角,正在高声讲述自己艰辛的发家史,神采飞扬。 林旭冬作为当晚唯一的特邀嘉宾格外惹人注目。进门后他脱掉外面的大衣, 随着我的脚步和介绍,频频向身边的人点头问候。 “撞衫了,撞衫了!” 我看见几个女孩在一旁指着林旭冬,低声说,“想不到和刘总的品位一样。” “一样的衣服穿在不一样的人身上还是不一样的。他比刘总穿起来好看多了, 那才叫不着痕迹的优雅。”另外一个女孩一边打量林旭冬一边评论着。 这时 JACK 远远的看见我,也起身打了个招呼,春风满面的笑容在空中僵了 一下,目光停留在林旭冬那件浅灰色的 Armani 休闲西装上,一模一样的大小号。 我们走到 JACK 跟前,林旭冬与他四目相对,尴尬不已。 JACK的脸像是被酒精刺激过度,红光满面,旋即又露出老江湖的笑脸,打着 哈哈说,这里的暖气是不是开得太大,要不就是我太胖了,不然大冬天怎么会觉 得这么热呢!你们热吗?他转向旁边的人询问,马屁精们立刻堆出假惺惺的笑脸, 频频点头如捣蒜,真热啊,太热了,外面过着冬天,里面过的是夏天啊,这就是 现代化……高科技……啊…… JACK在马屁精们漫无边际的闲话中脱掉那件Armani的加大号西装,继续打着 哈哈说,这样不就凉快了吗,也舒服多了。随即又向我投来求证的目光:这位就 是……大名鼎鼎的家属同志? 我浅笑默认:他叫林旭冬。 这位就是刘总。我的老板。 介绍完毕,两人握手问候,您好您好,久闻大名,相见恨晚。 随后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到后来推杯换盏,相谈甚欢。仿佛是两个 经年未见的老友,在赴一个久已期许的约会一样,两人谈话喝酒的时候趁机仔细 打量着对方,并时不时的用余光扫视我,带着挑剔和批判的目光在对方身上寻找 与我有关的蛛丝马迹。 “现在请我们刘总讲话。” JACK上台,意气风发,唾沫横飞。从他厚着脸皮做推销员开始讲起到他如何 在上海站稳脚跟,又经过怎样的艰辛把公司发展成现在的规模,再总结这一年公 司的业绩,描绘未来美好的前景……滔滔不绝,大有指点江山舍我其谁之势。 在他连绵的废话和大话中我们已经站得腿肚子抽筋,对 JACK 兴致勃勃描绘 的蓝图只觉得像海市蜃楼一样陌生而遥远,听得大家心猿意马,胃如悬罄,腹如 击鼓,只盯着桌上的冷餐和糕点发呆。 林旭冬贴着我耳朵悄悄说,男人在这个时候最有成就感,说这么多无非是希 望看到你们对他的崇拜,特别是某些人对他的崇拜。说完,他来不及收回狡婕的 目光,已弯起嘴角,划出一个别有用心的弧度来。 我笑着问他,那你什么时候最有成就感? 他慢慢收拢笑容,抓住我的手,说:现在。和你在一起的时候。 我侧脸看了一眼林旭冬,从这个角度看他忽然觉得很有味道。干净的眼神, 温暖的笑容,儒雅的姿态。在不经意的对视中,我第一次觉得他也挺好看的。不 光是好看,还觉得妥帖,舒服。我的手被他握得紧紧的,还有一点点疼,心竟慌 乱地扑腾了几下,恍若初恋。 我迎着他真诚的目光,嘴角轻轻一扬,笑起微微的骄傲。 在我们俩眉目传情的时候,JACK终于结束了讲话,柔美的舞曲从各个角落悠 然飘出,但舞池中却空无一人。之前在舞池旁边轻啜细语施展魅惑之术的男男女 女此时已放下矜持,转眼间变成了一群饿狼,他们甩开腮帮子撩起后槽牙一拥而 上扑向食物,风卷残云。 林旭冬松开我的手,直身行礼,向下画了一个完美的圆弧,这是一个优雅的 请姿。我赶紧躲闪,带着责怪的语气说,“你这是干什么呀,知道我不会跳舞的, 想让我出丑吗?” “有我呢,怎么会让你出丑?”他再次用手势和眼神邀请我,“相信我。” 我犹豫了一下,把手递给他,那一刻仿佛交出去的不是手,而是未知的将来。 他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轻轻一点头,用眼睛鼓励我,并露出浅浅的酒窝来,我 望着这一对自信的旋涡,顿时也有了勇气和信心。 “放松些,你抓得太紧了……” “来,转一圈,很好。对,就是这样……” 随着节拍,他念出一些口诀,并用手提示我向左、向右、旋转……我很自然 的被他带动起来,舞步也不再僵硬,感觉越来越轻盈,流畅地起步,转圈…… 这是我第一次和林旭冬跳舞,他跳得非常好,而且带舞伴也带得很好,这大 大出乎我的意料。他动作优雅,舞步和节拍配合得天衣无缝,而他的脸上,始终 挂着明媚的笑,我在那温柔的旋涡里不停地旋转,越转越快,好像即将腾空飞起。 而他几乎原地不动,只是用手牵着我不停的转动,直到我晕头转向,倒在他的怀 里,他一手揽着我的腰,微笑着将我扶起时,音乐结束,掌声响起。大家一边抹 嘴一边赞叹,跳得真好,配合真是默契呀! “还行。朽木亦可雕也!”林旭冬嬉笑着总结了一句。 “你可真够坏的!自己不动,光让我转圈。晕了晕了!”说着我又耍赖倒在 了他的怀里。 “谁让你是徒弟,我是老师呢。不过你可别骄傲啊,你的毛病别人不知道我 知道,一夸你就沾沾自喜,这样怎么进步呢?”说着把我带到一边儿坐下了。 在我们的带动下,也许是因为吃饱了喝足了,舞池里渐渐有了几对儿跳舞的 人。 我坐在沙发里,眼前仍是恍惚一片,天旋地转一样,但终于舒了一口气,自 我感觉跳得还不错,至少没像上次跳舞似的,踩得对方咬牙切齿的。上次跳舞? 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那会儿刚和郝楠认识,怎么仿佛发生在昨天一样。 郝楠,不知道他后来又和谁共舞?他现在在干什么呢?圣诞节他应该在北京 吧,或者和妻子和好如初,回到重庆了?北京的圣诞节会不会比上海更热闹呢, 重庆现在是不是很冷? 我闭上眼睛,心思浮游云端。 突然林旭冬的手机响了,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手机屏幕蓝盈盈的光照在他 的脸上,面无血色。他看了一眼手机,头也没抬只说了句“这里太吵了”,接着 慌忙起身出去接电话。 几分钟后他回来告诉我有事出去一下,让我一会儿打电话给他。说完急匆匆 地走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怅然若失。 “来,喝点红酒吧,美容养颜的,对你的皮肤有好处。” JACK 走过来,端 了两杯红酒,递给我一杯。 我接过来,“你很了解女人啊,知道女人喜欢听什么。” “哈哈,你这是夸我吗?我可当表扬来听了!其实我也是一知半解。尤其是 对你,还不够了解。我还想多了解一些。” JACK 半真半假的说着。他很久没有 对我说这么多工作之外的话了,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 “我看没这个必要吧。你了解我的工作能力就可以了。不是吗?”我半躺在 沙发里懒洋洋的说,眼睛还望着林旭冬离开的方向,心里有些落寞,不知道他去 哪儿了,干什么去了,看得出他走的时候有点慌张,会是什么事呢?走得那么匆 忙,又不愿意告诉我…… 越想越发慌,我收回目光,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酒杯。亭亭玉立的杯身,胸中 溢满芬芳的美酒,令人未饮先醉。 沉醉,只为一抹酒香。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