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途中,所以常有希翼 在上海的日子,林旭冬对我关怀依旧,冷暖喜乐都看在他的眼里,装进他的 心里,痒了挠,痛了揉,任何在外头招来的不痛快都能在他的笑容里得到释放。 他像冬日暖阳照耀着上海的天空,让我感觉新的一年充满了希望。 只是和轩轩的关系开始疏离,我再也听不到他甜甜的声音叫“小晔阿姨”了。 这样也好,从此周末不会被他打扰清梦,也不用硬着头皮陪他去坐挑战心脏承受 能力的过山车和疯狂老鼠了,这样想想,我还颇有点阿Q 精神。不然还能怎么样 呢,就算我再怎么喜欢轩轩,始终隔着他的母亲。这个女人从两年前劝我跟林旭 冬来上海,到现在频频用孩子来阻挠我和林旭冬的生活,这到底是怎么了,我对 这个女人越发好奇了。 又到了周日,林旭冬照例回他妈妈那里享受天伦之乐,我也趁此机会好好补 一觉,大有睡到天黑的架势。 正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时候,林旭冬的妈妈打来电话,她焦急地说,小冬突然 肚子疼得厉害,现在送去医院,你赶紧过来。 我急忙从床上爬起,穿衣出门。 在车上,我不住地催促司机师傅加大油门,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 途中,我接到郝楠的电话。正是这个电话,改变了我们的命运。 由于郝楠与华诗诗的绯闻暴光,他和朋友合伙开的律师事务所如今也小有名 气,经常忙得全国各地到处飞。他说刚刚接了一个上海的案子过来调查,公事刚 办完,下午的飞机回北京,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他一定要见我。 “可是我……”我迟疑了一下。 他飞快打断我,“你托我办的刘秀的案子,我也需要和你谈一下。” “有进展了吗?她……不过,现在……她……”我开始语无伦次。 “我说过我会来找你的。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我打算离婚。” “啊?离婚?为什么?怎么回事,你好好说……” “你一定要来,不然你会后悔的。不见不散!”他挂了电话。 车快要开到医院的时候,我告诉司机师傅调头去徐家汇。司机一头雾水,嘀 咕着刚才还说人命关天,急赤白脸的,临了就要到医院门口了又要掉头。 我进到那家五星饭店,郝楠正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坐着,一边焦急地看时间 一边向门口不住的张望。 看见我走来,他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绽开,连忧郁的眼睛也在笑意里闪着 光芒。 忘了有多久没有见过他这样笑了,还记得去年夏天的北京,郝楠留给我的是 尽是哀伤和颓败,半年过去了,郝楠终于走出了困境,眉宇间也多了几分成熟和 自信。 他穿着一件LEVI‘S 的灰色T 恤,正是当年我在北京买的情侣衫,后来因为 误会了他和诗诗,所以我的那件一次也没穿过,但我一直带着它,从重庆到上海。 我注意到他手腕上戴的是CASIO 电子表,我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对表,两块表还 能在近距离互发短信。他当时死活不戴,说电子表都是儿童的玩物,我却兴致勃 勃的给他一遍一遍的发“I LOVE YOU”。 那些美好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了,最终成为甜蜜的回忆,藏在心底,偶尔想起。 “这件衣服都过时了,还穿它干吗?”我在他身边坐下,看着那件T 恤,心 里有隐隐的痛。 “这么多衣服,最贴身的还是这件。” “男人总说女人如衣服,你也把我当衣服了吧,换了几件又开始念旧了。” “不是。”他把手伸过来握紧我,“我准备和她离婚。” 我迅速抽出手,转移话题:“不是要和我说刘秀的案子吗?你怎么看的?你 和她谈过了吗?能打赢吧?” 他点点头,“谈过了。官司不难打,孩子就是最好的证据。但是……” “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在于刘秀,她根本就不想告。” “她脑袋锈逗了?!就这样算了吗,真把孩子卖了!” “皇帝不急,你急什么呀?” 哎,真是,我干嘛要去当那太监啊?可是心里还是着急,“那你倒是劝劝她 呀,好好跟她分析一下情况,别因为一时糊涂将来后悔一辈子。” “该做的我都做了,该说的我也都说了。她这样的情况我以前也遇到过不少。 其实她说的也对,她不想带着孩子孤儿寡母过一辈子,她还要结婚。你为她想想, 一个快三十的女人,没结过婚却拖一个孩子,还有谁愿意娶她?而且她想找的又 是有钱人。” “钱,钱就那么重要吗?” “每个人的价值观都不同。她的决定只要符合她的价值观,我们就不要再横 加阻挠了。我愿意帮她,是因为你。结果我去了之后,她反过来求我别管这事… …” “对不起。” “没关系,不就是来回跑了几趟吗?今天见到你也算没白忙乎。” “那见到了,我也该走了。”我惦记着在医院的林旭冬,起身想走。 他拉住了我:“我说过我会来找你的。其实早就想来了,但是一直想见面的 时候给你一个交代,所以现在才来。” “交代?什么交代?你不需要给我交代什么。你有你的妻子,我有我的生活, 我们俩……现在这样就很好。” “你听我说,我要给你的交代就是离婚。我想好了离婚才来找你的。其实我 和她已经分居几个月了。我父亲去世的那段时间是我最难过的时候,那个时候我 第一个想到的是你,幸运的是你出现了。从那一刻起我发现我还是不能没有你。” “我是不是第三者专业户?”我冷笑一声,心中涌出无限凄凉,“为什么? 为什么总是要把我推到第三者的位置,作一个拆散别人家庭的罪人?” “我心里始终都只有你一个,你不是第三者,你不要这样想……” “没用的。上次我跟你说过,我已经死心了。” “我不信!你要是真的死心为什么去北京看我?你为什么一直不结婚?”他 摇晃着我,情绪有些激动。 我一时语塞。也许,我喜欢的是恋爱的感觉,结婚是个终点,但我更享受在 途中,因为在途中常有希翼。那希翼的又是什么呢,是郝楠吗,我不敢想。 “其实刚才等你的时候我已经打电话通知她了。” “她同意?” “你相信我,我会说服她的。” 迟疑了一刻,我问他:“你真愿意从一个坟墓爬出来再走进另外一个坟墓?” “只要和你一起,哪怕是火坑,我也愿意跳进去。” “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些太晚了吗?” 郝楠坚定的摇头,走过来单腿跪在我面前,深情地看着我:“嫁给我好吗?” 他的举动引来从旁经过的人侧目,我听见有女孩羡慕的赞叹“好浪漫!” 我的坚持在郝楠深情凝望的眼神中融化。我的眼眶湿润了,如果这一刻出现 在几年前,我一定幸福的死掉。但是当我闭上双眼,泪水夺眶而出的瞬间,我听 到林旭冬在病床上痛苦的呻吟。我起身冲出门,他紧跟出来,他身后又追出几个 服务员,大喊先生还没结帐呢。他不管不顾地在大堂里抱住我,让我动弹不得。 当我挣脱他的时候,他已在我后颈上深深地嘬了一口。松开我之后,他指着 CASIO 手表,说,这里还存着你的誓言呢。我该走了,等我的消息。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