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 每天刘星雨都要打听李长坡的病情。两个月下来,北京,上海,都到了,可 依然不见好转。当然,他在生理上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只是神志难以恢复。他得 了一种怪病。许多知名专家进行会诊也束手无策。他一刻也离不开顾颖,有她在 场,不吵不闹,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玩,吃得也香,睡得也好。顾颖不在,他不吃 也不睡,见东西就摔,摔不动就砸,不管怎么闹,顾颖一露面,马上就消下来, 啥脾气都没有了。 见住院毫无效果,家里人经过商量,也争求过几位专家的意见,决定回家静 养,寄希望于他慢慢好转,或者说寄希望于奇迹出现。公司则由他哥哥暂时代管。 到家以后,李长坡又添了一样脾气,容不得外人在家里,为此顾少琪到学校 住宿。心新,心新的爷爷奶奶来也会惹得他发脾气,弄得谁都很少来了。他不肯 出去,顾颖就陪他呆在家里,安慧也不能住在家里,只好在外边租了房给她住, 由她每天接送心语,买菜购物,不管是孩子还是货物都在大门口交接,她不进大 门,顾颖也不出大门。 自从李长坡回到家里以后,顾颖就不再接刘星雨的电话,也不再上网,在最 后一次通话中,她告诉他:“请你以后不要再打电话,好吗?!” “我做不到。” “你必须做到。”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承担后果。” “难道别人能替我承担?” “我行吗?” “不行,我想清楚了,我最需要的是安稳的日子,本来已经得到,可又亲手 毁掉了,你可能无法体会我此时的心情。后悔,真的很后悔,人为什么要到失去 之后才知道珍贵呢?刘老师,我重复一遍,我需要平静的生活,现在就很好,希 望你不要再打扰我。谢谢,再见。”说完顾颖便撂了电话。刘星雨楞楞地站了好 半天,方才回过神来。 “她后悔了。”刘星雨心反复叨念着这句话。 他有些麻木,呆呆地坐在路边的石沿上,引起过路人的好奇。“大冷天,坐 在这儿,精神肯定有问题。”他感觉不到别人的目光,呆呆地坐在那里手脚开始 僵硬,胳膊腿随之僵硬,进而是头脑僵硬,最后心灵也僵硬了。 那么美好的东西最终证明是假的,还有什么值得相信呢? “那就把安宁还给她吧,既然她需要。” 他很艰难地想,他的头脑已经无法正常思考,他就在那坐着,想去看顾颖一 眼,可已决定不再打扰她。 天下起了雪来,他还是在那儿坐着,不想回家,不愿看着妻子挺着大肚子作 姿作态的样儿。 他什么也不想,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时间对他来说已经永恒了。 天渐渐暗下来,风雪也猛了许多,他还坐在那里,电话不知响了多少遍,完 全不理,整个人僵了,从身体到精神。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