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哼……这就是鼎鼎大名的寻芳阁吗?”来者不怀善意的目光,冷漠地打量着充斥 着烟花巷内浮华奢靡气息的金雕画栋,华灯初上时分,一扇扇迎宾门内,己然传来莺莺 燕燕们的娇声笑语。 站在门旁负责招揽客人的小哥打量着这位气宇轩昂的公子哥儿,换上职业笑容,拱 手靠近地说:“呵呵呵,这位公子好生面熟,曾来过咱们寻芳阁吗?有没有相熟的姑娘? 还是我来给您介绍介绍?我们寻芳阁内的姑娘们可是这全姑苏城内最标致最可人的!” “冷薰子是你们这儿的姑娘,对吧!”微带脾睨的傲慢语气,双手反剪於后,更加 强调了那玉树临风的气质与少见的华族贵气。 “喔,原来公子是慕咱们冷姑娘之名而来的?没错,没错,您来对地方了。不过, 不知您是否有事先预约呢?今日冷姑娘的牌……” 登地拿出一锭札实的银元宝,递到那小哥的鼻下,“这样算不算有预约了?” 暗暗地咽了口口水,不敌白花花银两诱惑。小哥悄悄地收下那元宝,“公子……贵 姓?” “封。”以决绝的威权态度,年轻公子无意多说地瞪着他。 小哥点点头,“那,封公子里面请,我去为您安排安排。”心中直冒嘀咕,冷汗微 滑。怎么搞的,平常人来到这烟花柳巷不都是来找乐子的吗?可是这封公子身上却杀气 腾腾似的,吓人呀!该不是来找冷姑娘麻烦的吧? 嘀咕归嘀咕,但看在孔方兄的份上,小哥还是领着这名怪异不寻常的客人入门。祈 祷事情不像他预感的那样,否则嬷嬷会砍他的头! ※ ※ ※ 座无虚席的寻芳阁主楼是回宇天井设计,环於四面包厢之中的,一进入寻芳阁就映 入眼帘的是诺大宽广的舞池,一段又一段的天女彩舞随着不曾停断过的曲乐声,让整座 楼宇洋溢出有别於外界的风味。真是“春殿嫔娥鱼贯列,凤萧吹煞水云闲”。 每层楼都有可以从上往下欣赏歌舞的包厢,若对於歌妓或舞女们的助兴歌舞感到满 意,也可以直接把赏银抛下犒赏。纯然是一片供人耽溺享乐的天地。 封青云就是被领入其中一间包厢内,当他坐下后,即有两名粉雕玉琢含眸堆笑的姑 娘家送上小酒配菜,“我是香香,她是翠翠,请公子多多关照。” 见她们靠上前意欲坐陪,他大手一挥,“不必了,我只要冷薰子就够了!” “咦?可是……薰子姑娘很忙,可能要等很久……我,们陪陪公子说说笑!谈谈心 不好吗?”唤名香香的女子,不死心地再次劝说:“还是我和翠翠吹奏首小曲儿给您听 吗?” “不必了!”他大手在桌上一拍,震动得酒摇桌晃。“我说不必就不必!快快出去! 叫冷熏子给我过来!” 发出惊叫声,吓得花容失色的两名女子落荒而逃,这阵骚扰也传到了其他包厢客人 的眼中。当然此刻正在斜对楼上的薰子也注意到骚动的来源。正在那儿陪几位熟客闲聊 的她,以眼色指点着嬷嬷。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您们几位好好聊聊。”嬷嬷会意地起身离开。 “又是为了抢薰子的牌在闹场吧?哈哈哈,薰子你说你是不是个小罪人呀!这么多 男人都冲着你的面子而来,我也是排除万难才得见你一面呢。就算是皇帝都没有你难 见。” “宋章事您又在拿薰子作笑柄了。明明是您忙得没空来小楼坐坐,怎又说是我难见 呢?幸好您没说我难看……否则薰子出去都要抬不起头来了。您说您这句话,是不是该 罚一杯酒呢?” “该罚、该罚。既然是薰子说要罚,我哪敢不罚!哈哈哈哈。”接下熏子纤玉指尖 递来的酒杯,宋章事高兴地喝下了那杯水酒。 嬷嬷才走进封青云的包厢,迎面又是怒骂。 “怎么搞的,我不是只要冷薰子吗?你们听不懂是不是?刚刚走了两个小的,现在 换个老的过来?怎么,以为我喜欢老婆子不成?” 堆满唇边的笑意化为僵硬的动作,嬷嬷心里头直骂它个狗熊龟儿子,她怎么说也不 讨是半老徐娘的四十妇人,居然当她的面喊她是老婆子。这么难缠的客人怎么会请进门 的?等会儿她肯定要叫那顾门人过来骂骂。 “对不起,这位客馆您误会了,我是寻芳阁的嬷嬷,薰子她现下凑巧分不开身,听 说您指定要她,所以过来跟您陪个罪,恐怕……”哼,也不惦惦自己几斤几两重,一来 就要红牌坐陪,哪有这回事!“不如,我另外给您推荐几位不错的姑娘吧?” “分不开身?你的意思她正在招待什么大客人吧?在哪里?招待哪一位?连过来赏 个面坐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封青云冷笑地看出嬷嬷意图打发自己。 “这实在是……刚巧今儿个她的时间都被宋章事大人给包下了呢……”抬出高官之 名,总知道要退却了吧?不识好歹的家伙。 “原来是他!”小小一个章事他还不放眼中呢!“那夥人在哪里?” “莫非公子识得宋大人?那真是巧。”嬷嬷此刻心里有些怀疑的打量起这名年轻公 子。的确是气度非凡,不像是个普通人家出身或是暴发户型的执挎子弟。衣着也都是上 好的缎料……再一细看到他挂於腰间的玉坠、手指戴着名贵翡翠尾戒,这人到底是何出 身?姑苏城内封姓的人家? “识得?哼。带我去他们那里。”封青云暗道我倒要瞧瞧你这位姑苏名妓有多难见 到! 嬷嬷不禁冷汗潸潸,万一这位封公子真是什么达官贵人,拒绝他就等於冒犯……可 话又说回来,这样莽撞地带人过去,也会触怒那边的宋大人呀……两边都不想得罪,可 是该怎么办好? “还拖拖拉拉地傲什么7不然我一个个去找!” “哇,万万使不得,封公子。我明白了,我领您前去就是;请您不要冲动呀!”硬 着头皮承诺下来,嬷嬷心中再度发誓,等今夜过后有人的皮肉会很痛! ※ ※ ※ 薰子意识到那人的目光,瞬间多年的经验即告诉她,这人并非一般的寻欢客。那目 光与其说是来找乐子,不如说是“寻仇者”。 “哎呀,打扰诸位兴头真是不好意思。这位封公子说认识章事大人,凑巧得很在这 儿遇上了,前来打个招呼。” 嬷嬷这么说着,宋章事立刻就站起身说;“哇呀,这不是稀客是什么?封公子,幸 会幸会。我正想找一天去拜访令尊大人,跟他道喜呢?近来又高升了?现在整个扬州都 归他管,这可是多少人想望而不可及的好运道呢!” “宋大人好雅兴。您是这儿的常客吗?”封青云淡淡地望着对方。 “不不不,偶尔偶尔。您可千万别说出去,嘿嘿嘿。”要是被人知道他挪用公款跑 来这种地方花费,那可不妙。他又不像封青云那样家财万贯,没有玩的本钱。 “对了!我给您介绍一下,旁边这位就是冷薰子冷姑娘。她的芳名想必连封公子也 曾耳闻吧?”赶紧转换话题的宋章台,又连带介绍了一下身边的几位好友,然后转向薰 子说。 “薰子姑娘,返位可是未来的贵人呀!封公子的父亲正是目前宣抚使大人——封藏 封大人。掌管十六路兵权,不得了的人物呀!想必未来封公子也会如同尊父一样杰出。” “初次见面,请多指教,我是冷薰子。”薰子依礼寒暄,对方眼中却依旧是一片肃 杀之气。 不记得自己曾经得罪过这号人物,薰子纳闷地微笑说:“方便地话,要不要一起入 席呢?” “这么说来,封公子与薰子姑娘也不能说毫无关系嘛!”一旁大嘴巴的宋章台又开 口说道:“大家都知道你那位闺中好友……泷帮帮主,最近似乎正与封公子的姊姊论及 婚事,引起许多议论纷纷呢?真是不得了呀,泷帮势力加上宣抚使作靠山,薰子姑娘的 好友真是挑对了。” 章台大人的话,让薰子恍然顿悟,封青云也冷笑地说:“我也算是见识到了,什么 叫做狐狸精呢?倒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瞧瞧你的狐狸尾巴就是。” 众人笑也不是说也不是,顿时席间一片沉默。 “封公子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呢!” “你不是忙得没时间听吗?”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错出火花,敌意对上了提防的谨慎目光。 “哪里的事,若是封公子愿意与我谈谈,那是薰子的荣幸了,您愿意移尊就驾到我 的小楼里一坐吗?那儿不会有人打扰,我们可以慢慢谈。” “难道薰子姑娘还会怕在大庭广众间丢人现眼吗?烟花巷里的卖笑酒家女也有自尊 与骄傲?这就是你勾引男人的手段?” “封公子,薰子哪有什么丢人不丢人的面子好说,和您这样尊贵的人比起来,就如 同是野草般没有半点价值的人。只是……您总不想做出什么会传扬出去,有辱封家小姐 耳朵的事。尤其是在这个特别的时刻。” 封青云微眯起一眼打量着她:也许她不只是漂亮一张脸而已,那张脸底下还有着些 什么……足以让男人对她另眼相看的?也好,既来之则安之,就听听她想说些什么,但 最后他一定会得到他要的结果! “你的小楼在哪?” ※ ※ ※ 封公子毫不客气地打量着她的小楼的同时,薰子以静制动地泡了壶茗茶,静默的等 着他开口。所谓来者不善,今天封公子前来的理由,不必多想也能猜测得出,他是代替 封家小姐前来打探她这个“泷傲都的女人”。 种种迹象可看出封青云并非她冷薰子可以得罪得起的对手。俊秀年轻、优渥驯养的 高傲气派态度,就像是细心温室栽培出的品种,以权势与万贯家产灌溉,佐以天生自信 的调教,目前还看不出是否是被宠坏了骄纵的富家公子,但至少有一点是不会看错。封 青云并非容易接受拒绝的人,他怀着目的前来,也决心要达成目的回去。 接下来,薰子只要等着他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就够了。 “请用茶,封公子。” 结束四处逡寻的目光,封青云回眸凝视着从方才到现在一直临危不乱的对待着他的 冷熏子。“真不愧是见过世面的女人,就算我刚刚那么唐突地说了失礼的话,你还能如 此气定神闲,而不像某些喳喳呼呼的女人不知所措地,逃都来不及,何况是把我请进自 己的闺阁内细谈。难道你没想过,我可能会说些更失礼的话吗?” 菱唇泛起浅笑,“纵使不请您入内,我想您也不会管他人的目光,照样会说出您想 说的话吧?与其逃避或者是躲到他处,不如洗耳恭听封公子想说的话。薰子愚笨,要是 有什么得罪到封公子的地方,也请您直说无妨。” “所有的妓女都像你这么难缠吗?”举起茶杯,轻啜一口,竟意外地好喝。温度也 恰到好处。 “我很难缠吗?”她反问,脸上笑意未变。 掉转开锐利的视线,封青云讽刺的唇角扭成抑怒的角度,“若是看这房间摆设,还 会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这儿不是姑苏城内恶名昭彰的烟花柳巷,而是某个书香门第教 养出来的大小姐的闺阁。挂在这儿的字画都是出自你的手吗?” “字法拙劣,让您见笑了。” “所以这就是姑苏第一名妓之所以是第一名妓的原因吗?琴淇书画样样精通,端庄 秀丽,举措行止得宜,简直像位不折不扣的名门千金,偏偏又是个只要花银子就能陪睡 的女人。哪有男人能抗拒这种诱惑呢?既是秀女又是淫妇,不是吗?” 接连不断的言辞攻击,是想要让她自形渐秽或是感到无地自容?但是这些招数对待 熏子是没有用的。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的价值,当她失去父母失去屏障的屋檐时, 他人的冷潮热讽或是不齿唾弃的目光所造成的不快时,也一井被投入残酷的生存火焰里, 烧光殆尽。 “您说的也有道理,或许这就是原因也不一定。”封青云的眉心一皱,低笑声流泄 而出,“不论我说任何话,你大概都不会生气动怒,再怎么羞辱你,你也不会反抗。你 的确是个不简单的角色,冷薰子;” “我不清楚您的意思,莫非封公子希望我生气?为何呢?您有需要我生气的理由 吗?” “明人眼前不说暗话。我对自己姊姊虽然很有信心,也深深了解现在哪个男人不三 妻四妾的道理,但是你与泷傲都的关系非比寻常,坊间又甚多传闻,我不得不前来探探 你到底会不会对我姊姊造成任何威胁。” “这是您多虑了,我不过是卑微的——” “不,我这趟确实没有来错。我们家自幼的家训就是凡事豫则立。对任何情况都要 有所准备。像你这样的女人若是继续放任在泷傲都的身边,我姊姊身为未来的泷家女主 人的地位,想必十分危险。” “请您别用如此认真的态度做这样的揣测,我与泷公子间的交情虽有多年,但一时 片刻也未曾妄想过要入主泷家。贱妾虽没有什么家训,但是还懂得做人要谨守本分,我 是怎样的身分与地位,我自己很清楚。” “造成危险不是单指你会把我姊姊女主人的地位踢掉,我相信你也没这等能耐与我 封家抗衡。只是有你如此红粉知己,我姊姊想得到泷傲都的心,报本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那我姊姊不成了摆在家中的花瓶、传宗接代的工具?我自己也是男人当然了解男人的心 态,可是……逢场 作戏的女人多得是,没必要留你这种危险角色在他身边。把野食当成正餐,正餐却 不吃,那岂不成笑话?” “我还是要说您太多虑,也太高抬我。” 对於如此的低姿态,封青云更加肯定自己心中的疑虑。普通的女子或许会被他这些 无礼至极的话惹恼,而反嘲封家大小姐没有捉住男人的自信等等。但这是没有远虑短视 型的女子才会说出的话。 若不是冷薰子对自我评价过於缺乏,就是相反地她十份清楚自己的锋芒锐利所会引 起的反感,而故意在他面前躲藏起来。这样女人的心肠才叫可怕,足以造成威胁。封青 云对她的判断,正是属於后者。 能写出那一手苍劲骨法瓢逸的字画,反映出她绝非仅止於纤柔温顺、美丽出色的外 貌,在那张看似没有什么企图的美丽脸孔下,也许有副足以毒蛊魅惑男人的心肠与手段。 自己那从小闭锁深闺、知书达礼温文谦柔的姊姊,怎么可能敌得过这样蛇蝎美人呢? “多虑也好,高抬也罢。我不是来捧你的人场,更不是来听你说这些客套话的。不 如打开天窗说亮话,要多少肯离开泷傲都?” 多少?这真让薰子给愣住了。眼前年轻人似乎没有开玩笑的意图,那他是认真的想 花银子叫自己离开泷傲都她不觉轻轻笑了出来。 “有哪点好笑的?”封青云锐利地眯起一眼,这是她的挑衅吗? 微笑地拭去眼角的泪光,薰子先是低头致歉,“我无意笑出来的,真是失礼,封公 子。您别误会,我只知道有人花银子买笑,却没听过有人花银子叫烟花女离开某人。您 要也把我看得大值,拢公子的去留,全由他自己做主,我是无能为力的。” “你把我当白痴吗?我花银子是要你离开这寻芳阁,离开这姑苏城,离开任何泷傲 都能见到你的地方。这样你懂了没?” 轻叹口气,薰子摇摇头,“恕我无法办到。” “你这是不愿意离开泷傲都的意思罗?狐狸终究是要把尾巴露出来的,不管你口口 声声说你对泷傲都毫无企图,说到底依然是有所盘算,觊觎着拢帮那宠大的势力给你撑 腰。话说得漂亮,行为却见不得人的野狐狸。” 真的累了,如此谈下去也是各说各话,薰子素性起身做出送客的态度,“恐怕我能 说的都到此为止,封公子。即便是妓女也是靠卖笑卖身为营生,既然如此,我们也有我 们的商誉。我与拢公子有生死契约存在,也就是说我这条命早已被他用他的命给买下了。 你若想要把我从拢公子身边驱离,只有用你的命来把我从他的手中买下。不过这是不可 能的不是吗?你那尊贵的生命怎能与我这种女人相捉并论呢?所以这样谈是没结果的。 您还是请吧!” 不动如山的封青云无意在未达到目的前离去,“什么意思?他用他的命把你给买 下?” “您不知道吗?我卖身的价码是场游戏。唯有从游戏中存活下来的胜利者可以拥有 我。到目前为止,只一个人通过那场游戏的考验,就是拢傲都。”她平淡地走回桌边, 微顷着头,极为诚心的说:“或许妓女的话不可信,但我真的……无意和令姐抢胧傲都。 她身为拢帮帮主夫人的地位是十分稳靠的。不,应该说我不是会对她造成威胁的理由。 真正你该担心的或许是令姊能否捉得往泷傲都那个人吧?” “你这是在炫耀吗?每个人都知道泷傲都女人虽多,但都来来去去,只有你能和他 维持这么长久的关系。” “那又如何呢?我不过是他挂於腰间的配饰、炫耀的表徽,以及偶尔拜访一下的宠 物。你大可把我当成他养一只猫,或是他买的一件家具,真的不需放在心上。” 浮现於那双犹如续纷多彩黑色水晶打造而成的黑眸里,掠影似卿无奈与淡泊,捕捉 到那刹那的封青云放下心中有色的成见,专注地凝视着她。今日易地而处,自己恐怕也 会像泷傲都被她吸引那样,成为她无言魅力的阶下囚吧! 应对得体、落落大方,不减损自我尊严的傲莲生长於这样一片淤泥沙洲似的天地间, 难以言喻的神秘气质,无法穿透的思想,增添多少男人征服欲的狂想。这样的她既是甜 蜜的诱惑,也是罪恶的根源。 “告诉我那是个什么样的游戏?”嘴巴不听使唤地问道。 “封公子……”迟疑地扣紧眉心,薰子并未想到事情会朝这方向发展。只能说封青 云护姊的决心真是不小。 向来是手脚很快的封青云一把搂住了薰子的腰,硬将她拉向自己说:“我刚刚发现 自己对你也挺有兴趣的,如果要让泷傲都离开你的方法就是把你抢过来的话,我相信自 己会乐於这么做。” 矛盾的男人,薰子不禁打自心中摇头苦笑,为何呢?不准泷傲都拥有她,却想要自 己据为己有,男人们这种宛如在抢食毒花的态度,颇让她百思不解。 手搭在他的胸口,薰子正想推开他的时候,有人轻轻地扣着门。 “不经过主人同意就对别人的东西下手,真是好习惯呀,封兄。”双手交抱在胸前 的泷傲都,霜冷俊脸的斜睨着房内亲密靠在一起的男女,冰刀双眸转向熏子的时候,薰 子微颤一下。 泷傲都勾起唇角冷笑地说:“不好意思,请把我的东西还我吧!”他弹了下手指, “过来,薰子。” 以目光较量的男人间,薰子轻轻地推开了封青云, “我们只是随便聊聊。你不用感到愤怒,没有人在动你的“东西”。” 静默地伸出一手,泷傲都的命令不接受拒绝、也不重复。 薰子移动脚步,到他身旁。傲都泛起满意的笑意,轻搭着她的肩,迎向封青云愠怒 的双眼。 “继续谈没关系,请不要介意我的存在。你们刚刚的谈话似乎很有意思。我也很想 听听看呢?封兄。” “够了,傲都,封公子正准备要离开。”低声地,熏子试图阻止一场可见的争端发 生。泷傲都的个性她十分清楚,越是看似平静的态度,底下不知藏着多少波涛翻腾的情 绪。他的危险倾向具有毁灭物质的本能。 “喔?不是因为我出现的关系吧?我还想多听听你的高见呢,封兄。似乎你对於我 和薰子的关系很有意见。那么,让我提醒你一件事,关於我与令姊的婚姻;目前尚在商 谈的阶段。我都还没下聘,你不觉得插手管我私事,太操之过急了吗?” “泷傲都你是什么意思!”握紧双拳,轻易就被惹怒了。 薰子很清楚封青云不会是泷傲都的对手,他年轻得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对向来 诡计多端的泷傲都来说,可以轻易地就把他玩弄於掌心上,让他失去立足地。 还是趁早让封青云离开才对。“封公子,我们该谈的话已经都谈完了。你不是正要 回去吗?” 特意打造的台阶不下,封青云怒红了双眼说:“不要以为我姊姊是非你不嫁,要不 是我父亲看上了你拢帮的势力,想把我姊姊当牺牲品的嫁给你,我姊姊可是不乏王公贵 族的青睐!你这种来路不明的家伙,我宁可让我姊姊一辈子不嫁人,也胜过嫁给你!” “我也好困扰,被宣抚使逼婚这种事,能早点解决早点好。既然你如此宝贝你的姊 姊,就坦白向你爹言明呀!说你情愿照顾令姊一生,也不愿意让她嫁给我这种粗汉。” 锵地一声拔出随身配剑,被挑起的封青云触怒的吼道:“你再说一句对姊姊不敬的 话,我就让你身首异处!” “想打架我可以奉陪,不过……你不觉得自己恋姊成痴了吗?” “住口!接招吧!” “住手!”薰子扑到了泷傲都的身前,伸长双臂护着他,毫不畏惧剑尖仅进寸尺多 就会插入她胸口。“封公子,请冷静下来。你这么做是於事无济,只是制造更多问题而 已。” “让开,我要杀的人是他,你不要在这儿碍手碍脚!” “那就先杀了我,再说。请动手吧!”薰子闭上双眼,引颈待刎。 再怎么说,一名手无寸铁的无辜女子,哪有下得了手的可能!封青云气得对站在薰 子身后的泷傲都破口大骂,“你这儒夫,躲在女人背后算什么英雄好汉,你还要脸不 要!” “躲在她身后,你又弄错了吧?”泷傲都嗤笑地说:“该说是她自己要挡在我身前 的。不过,那又如何呢?这个身子,这整个人都是我的!她的命也是我的,所以我要她 如何便如何。这不关你的贵事,封兄!” 那独占的双臀紧紧地从熏子身后抱住了她,珑做都从她的脸颊抚摸到她的颈项, “这是属於我的东西,没有人有资格碰她,也没有人有资格要她离开我。没有用的,就 算你拿银子要她离开,她必定会回到我身边的,就是这么简单。搞不清状况的人还是早 点滚吧!” “……”那是豺狼一口咬住猎物的颈项,警告他人别想夺走他的获猎物的双眸。野 蛮无情的双眸。为了保住获物,那尖锐的白牙就算撕裂再多敌人也在所不惜。 封青云到此终於明白冷熏子说的话是真心的。她真心无意与他为敌,天呀!谁会愿 意待在豺狼的身边呢?她当然聪明得不会争夺所谓帮主夫人的地位,冷薰子真正需要的 是被拯救。脱离这个可憎又可怕的家伙身边,对她才是真正快乐的事。但谁会是拯救她 的勇土? “请不要再制造事端”、“请快点离开吧!”,那双透沏水秀的双眸不断地无声地 恳求着。 慢慢地垂下手中的剑,“很好,算是看清楚你是号什么样的人物。这件事等我回禀 家父,你休想再有机会跨入我们家半步!” 封青云转向蘸子,欲言又止,最后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掉头离去。 ※ ※ ※ “为什么?”熏子口气平静,但语多不满地问道。 悠长地吐出灰蓝色的水菸,半迷着眼的泷傲都靠坐在床头,冷冷地看着坐在花桌旁 的薰子。让人摸不透在想些什么的冷酷面容上,刻写着寒气阴郁的锐利。 “你明知道会把他惹到什么地步,明知道会破坏你的结婚计划。所以不要再耍我了, 莫非你早就计划好这一切,等走到这一步,让封青云达成你……达成你不想结婚的目标 吗?” “你说呢?”不经意地拂开发海,眉宇桀骜不驯地扬起。 “你……又树立一个敌人令你洋洋得意是不是?没有敌人你就活不下去是不是?这 世间的一切对你都是游戏吗?没有仟么事能让你认真的想想,怎么样做对自己才是最好 的吗?明明是一桩万利无一害的婚姻,却被你这样亲手给毁了。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 么!” 气急败坏地,薰子几乎想槌起桌子,幻想那是泷傲都的头! 弹弹菸灰,将水菸放置一旁,泷傲都直起身,“那你又在想些什么呢?自从知道我 打算成亲后,你又盘算些什么呢?我并不是没有眼睛的人,熏子。刚刚你并没有怎么反 抗他碰你。为什么?凭我教给你的功夫,你要对付他并非不可能,可是你却让他抱住你? 这也是有计划的吗?这是什么样的计划呢?” 刺入内心深处的锐利目光,刨开结痂的伤处,再一度地刺伤她。连痂带皮的被撕扯 下,鲜血淋漓的是她的心抑或是她的顽固自尊? “要不要由我来说呢?”泷傲都放下一脚落地,缓慢地站起来,“你以为可以结束 这一切对不对?你以为可以让他取代我?想从我身边逃离,所以不自觉地诱惑下一个牺 牲者挑战那搏命的游戏,在我不知不觉间,把我拱出你的世界,这就是你的打算?” 一步步接近,那速度缓慢得让人心焦,让人坐不住地想逃。 “不,我没有那么想。”五指使力地握住杯子,直到指尖都发白。 “那或许是你下意识地去做?不自觉地去做?就像贪食的蜜蜂忘了花儿有毒一样的, 吸引了牺牲者接近?这次被你挑上的牺牲者是封青云吗?用你的天真掩饰邪恶,你是不 折不扣的坏孩子,冷薰子。这样是不行的,我不是说过了吗?了解你的人只有我喔!你 不会想要封青云那样轻而易举就会被你榨干的年轻小夥子,他们不懂得怎么拒绝你的诱 惑,肯定会被你迷得团团转。到时候,麻烦的人可是你。” 修长的略带粗糙感党的食指挑起了她的下颚,“不可以这么做喔,薰子。” 煽情蛊惑的双眼吞噬着她的所有。 “这样挑动人心的双眸,这样颤抖着呼吸的鼻,这样聆听着话语的乖巧的耳。”顺 着话语,指尖滑落的每一处都燃起了灼热的触迹。 “只有面对我的时候才可以这么做。知道吗?” 食指滑入微启的菱唇内,恣意的搅动着。 “想要逃的话,逃看看呀!逃的后果……你是知道的。”缓缓低下的,他的唇几近 要覆盖住她的。“绝对,不要随便地挑动我的界限,熏子。” 思绪中止在灼热的红焰蔓延间。 心动百分百制作 旮旯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