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第三章自古红颜多薄命(1) 青 龙 卷 第三章自古红颜多薄命 第三章自古红颜多薄命 1?合谋 从表面看,一切事务都按部就班,生活似乎也没起太大的变化,依旧是一日 三餐,清闲无趣。然而仔细观察与体味,会发现其实有些矛盾已经尖锐得无可化 解。 我不清楚西汉王莽新朝到底是怎样被颠覆的,这段历史在我可怜的应试教育 课本里几乎是零的记忆,对于念理科的我来说,能记住王莽篡权、东汉更替就已 经是很了不起的大事了。若非依稀记得东汉初期有“光武中兴”这个词,恐怕我 连光武帝都搞不清楚是哪个朝代的人物。 如今看来真是活该王莽要完蛋,居然连老天爷都不帮他。地皇三年的蝗虫灾 情远比邓禹当初预估的还要严重,南阳郡已是民不聊生,转眼入秋,靠地吃饭的 百姓却是连一粒粮食也收不起来。 赤眉军越战越勇,王莽讨不到便宜便又派纳言严尤、秩宗将军陈茂自长安发 兵,率军攻打绿林军。这场战火直接烧到了南阳,波及甚广。其实绿林军首领坚 持固守绿林山,平素也不过攻打竟陵、安陆两个城镇,以抢夺粮食运回绿林山, 除此之外,绿林山上的百姓仍是平静地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靠山吃山,很少与 外人联络。 王莽征剿得越凶,南阳百姓越是受苦,可偏偏今年南阳郡天灾,绿林山上竟 发生了疫疾,起义百姓死了大半。被逼无奈之下,在山上蹲了四五年之久的绿林 军终于开始转移阵地了,兵分两路向外转移。就目前局势来看,一路南下渡过汉 水,转到南郡一带活动,另一路北上进入南阳。为示区别,外人把前者称为下江 兵,后者称为新市兵。 盯着那卷竹简看了足足有十分钟,我长长地叹了口气,虽说绿林军损伤过半, 看似伤了元气,还被迫腾出了老窝,其实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固守在山上吃老本,占据有利地形,易守难攻固然是好事,然而时间久了, 不思进取,终是一潭死水。如今潜龙脱困而出,死水成了活水,依我看,王莽这 一仗虽胜犹败,他痛哭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南阳……舂陵国,汉武帝时舂陵侯的封邑,不知道今年能不能安然度过这个 秋季? 作为刘买的后人,南阳郡内数以万计的大小刘氏宗亲们,面对此情此景,又 会怎么行动呢? 搁下竹简,突然觉得有些心烦,阴识虽然去了长安,可平素我要的那些情报 却仍是通过阴兴之手,源源不断地传递到我手上。 “二公子已经回去了么?” 胭脂正在整理床榻,准备伺候我安寝,听到这话,忙回道:“应是去了邓公 子那里,奴婢听说邓公子邀二公子抵足长谈。” “抵足长谈?”邓晨和阴兴?他们两个有什么事情非得夜里不睡觉,抵足长 谈? 眼皮“突突”直跳,我隐约想到了什么,可一时却又说不清楚。打发胭脂出 去后,我躺在床上瞪着承尘发呆,半天睡意全无,于是索性爬了起来,把房里点 着的蜡烛吹熄,悄悄摸出了门。 邓晨的房间黑漆漆的不见半点烛火,我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他们夫妇 的房间,邓晨有事和阴兴商谈,怎么可能会选这间房?即使他不用休息,刘元还 要哄孩子睡觉呢。 抬头仰望,新月如钩,悬于中天,星芒璀璨,烁烁如钻,回想蔡少公那句高 深莫测的谶语,不由得心口纠结起来。 我还能回去吗?我真的还能回去吗? 一路拖沓如幽灵般在邓府内宅游荡,经过那间曾被我视为鬼屋的房间时却远 远看见窗影上一缕橙色,几道人影淡淡地投在窗纸上,摇晃如鬼魅。 夜已深沉,蛛网仍是一丝不苟地悬挂在明处,房内的布置仍如那日所见尘埃 遍布,然而不同的是人。 屋子里有人! 仍像上次那般,邓晨一伙人在里头召开他们的秘密集会,避开下人,避开家 人。 要知道他们现在干的可都是掉脑袋的事,门客虽多,保不齐这当中没有那种 奸佞不忠的跑到官府去告上一状,在这敏感时期,这足以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屋内窃窃私语声不断,我几乎整个人都贴墙上了,才隐隐约约听见邓晨的声 音低低地问了句:“可是都安排妥帖了?” “诺。”回答的人声音虽低,我却听得清清楚楚,赫然是刘秀! 刘秀也会在里面?他不是一向不参与这些事的吗? “那便如此说定了,只等九月立秋都试之日……” 手足冰凉,我只觉剧烈的心跳声盖住了所有的声音,那个人……怪不得上次 听这声音耳熟,没想到……竟是他——阴兴! 难道说这事阴家也参了一脚?这是谁的主意?没有阴识的允许,就算借阴兴 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自作主张。 阴识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九月……立秋!他们到底已经决定了什么? “先散了吧,小心保密。文叔!”邓晨唤住刘秀,“宛城李家那边没问题吧?” “嗯,没问题……” 脚步声迭起,我慌忙闪开,躲进光线照射不到阴暗死角。一时屋内烛火熄灭, 房门打开,有七八条人影鱼贯而出。众人相互道了别便散了,我却是大气也不敢 喘一口,只等着人都走光了,才四肢僵硬地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立秋——离今日之期也不过仅仅十几天而已,他们谋划了多久?又准备要怎 么做? 越是好奇,心里越是无法平静,思前想后,决定等天亮后找阴兴问个明白。 一夜无眠,大清早我顶着俩熊猫眼从床上爬起来时,吓了胭脂一大跳,小丫 头打量我的眼神又惊又怕,我不理她,草草用完早餐便出门去找阴兴。 开门的是刘秀,他与我打照面时也是一愣,惊讶的表情与方才胭脂一般无二。 我稍稍低头,避开他的视线,问道:“阴兴呢?” “卯时便回去了。” “什么?” “他没去和你告辞么?” 按我平时的作息习惯,卯时我还在和周公聊天,他哪里敢不识趣地扰我清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