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节:彼何人哉轩与羲(18) 汉时的舞蹈种类繁多,不拘男女,除了长袖舞、巾舞、建鼓舞、七盘舞外, 还有剑舞、棍舞、刀舞、干舞、戚舞等等。我不通音律,自然不懂这些舞蹈,唯 一会的,就是将跆拳道的动作揉入到音律中的“跆拳舞”而已。相较之下,“跆 拳舞”动作刚劲有力,富有节奏,虽算不上突兀,但也绝对称不上曼妙生动。 为了掩饰绯红的面颊,我端起酒锺,假装饮酒。身后两名宫女手持羽扇,正 微微扇着风,我嫌风力太小,便回首示意她俩用点力。 这时,刘秀忽然扬声笑问:“当初诸位如果不随朕光复汉室基业,而今又将 是何等作为呢?” 一席话问出,那七盘舞也恰好到了尾声,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 觑。 过了好一会儿,席上才有人不卑不亢地答道:“臣年少时曾读书求学,如今 可做郡文学博士。” “哦?”刘秀笑道,“卿乃邓氏子弟,志行修整,何愁做不到一个掾功曹? 右将军言辞委实太过谦了。” 邓禹似笑非笑地撇了撇嘴,笑得甚是古怪,眼神却是凄怅到了极处。殿上气 氛有些怪异,我眼皮突突直跳,心里的那份不安又扩大了一些。 如尔所愿…… 但愿,今日的计划不至于出现纰漏。 “臣有武勇,可以当个守尉,专管捉拿盗贼!”我闻言侧目,不禁乐了。嗜 酒成性的捕虏将军马武正摇摇晃晃地从席上站了起来,举杯向皇帝示意。 刘秀莞尔一笑,“捉拿盗贼?马子张,你只要自个儿不当盗贼,不被亭长捉 住,便已是相当不错了。” 噗——酒水不及入喉,竟被我一口喷了出来。我用帕子使劲摁住嘴,以免再 度失态,直憋得脸蛋通红,频频闷咳。 马武显然喝高了,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珠子,看看刘秀,又看看我,忽然大叫 道:“喔——臣明白了,陛下取笑臣,是还记着往日的仇怨呢。臣……这就给阴 贵人赔……赔罪。”他用勺子从酒樽里淅淅沥沥地舀了酒,一步三摇地向我走来, “阴贵人,我给你赔不是了。我当年被逼沦为盗贼,被猪油蒙了心,一时起了贪 念,绑……绑了你……” 他笑着在我跟前跪下,我忙从榻上起身,弯腰伸手虚扶,“使不得,将军快 请起。” “十多年前的事了,要不是结识了陛下这等明主,臣这会儿只能继续做盗贼 而已……那时,那时……陛下为了救你,还跟我们几个动了手。呵呵……呵呵… …真是罪过啊……”他跪在阶下,举锺将酒一口喝尽,摇晃着脑袋,毫无顾忌地 畅言,“不过,陛下和贵人也真不该再责怪我,怎么说,我这也算是成全了一段 英雄救美的佳话啊,若非因此……”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浑话,刘秀也不生气,命身边的中常侍代扶了马武回席。 我趁隙偷觑一旁的郭圣通,虽然刘秀挡在中间,瞧不清她脸上的神气,可那只端 锺的手却在微微打颤。须臾,她掩袖将酒一饮而尽,许是喝得急了些,呛得咳了 两声,边上立即有宫女端水伺候她漱口。 殿上众位老臣纷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自己可能干的事,忆起往事,无不一 片欷?#91; 。我拿眼细观,唯独河西诸将不发一语,颇有窘意。高居上席的窦融 一团和气的面上谦卑从容,眼睑低垂着,不知在思忖什么。他们这些人都不是皇 帝的旧故臣僚,如今到了雒阳,官位却不在功勋彪炳的功臣之下,内心感到惶恐 也在情理之中。 我会心一笑,今天的宴席真的是越来越有趣了。 “父皇。”见众臣谈论得兴起,皇太子刘从席上起身,走到父皇和母后的身 前,一脸的兴奋,“父皇兴兵复汉,行军阵战如此英勇,儿臣从前略有耳闻,却 不曾听父皇提起。父皇,你给儿臣讲讲好么?” 那张充满朝气的少年脸孔,彰显着无比的膜拜与期冀,双靥绯红地仰望着父 亲。 刘秀居高临下地垂目与之对视,郭圣通搂住儿子的肩膀,五指按得极紧,刘 感到痛意,微微缩了缩肩膀,不明所以地瞥了母亲一眼。 刘秀淡淡笑问:“昔日卫灵公问孔子阵战之事,孔子没有回答,知道为什么 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