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你这一生, 也不尽是遇到的全是肮脏龌龊的人与事, 也还有令人感怀、让人 欣喜的故事, 只不过有高品质的人, 才会做高尚的事, 而高风亮节的人事, 在人 生长河中, 犹如慧星划过夜空般稀少、短暂和不易而遇。 你又记起: 有一次你去道教发源地拜谒游览, 在那松柏林立, 清溪环绕的道 观, 你遇上一位童颜鹤发, 白胡子飘逸, 精神饱满的老者。 在闲谈中, 他说跟随他身后的一个一表人材的中年男子和一个文静美貌的女 子都是他徒弟。 在上清宫石阶下的丹炉边, 你看见他穿着黑色缎面灯笼裤, 扎了裤脚, 脚穿 朝尔鞋, 上身簟着白色绸面中式衫, 正襟危坐在石凳上, 双目微闭, 给黑胡子道 长发功。 你想前去问个究竟, 他那中年徒弟, 用严肃神情和手势阻止并示意你禁声。 过了一会, 你从他与道长的对话里, 才知道他是在练内功,并正在给道长发 功治病。 你一来是想看看这气功是否灵验, 二是你大腿关节经常疼痛, 就请求这老人 也为你治一一治。 这老者, 先用冷漠地语气说他不为人看病。 你问是不是能给钱就行? 老者就用更鄙夷地语气说: 他不知钱为何物? 并问 你钱果真能看病吗? 你灵机应变说: 病在财中生, 命在钱中亡。 老人这才抬起正眼凝视你片刻, 说你悟性还好, 可能与他有缘。 他这才让你站在庭院中, 他离你有四五米远, 他先躬了躬马步, 又直立闭目 收腹, 作运气状态, 尔后突然掀掌朝你推来, 同时口中念到呷呷, 呸! 呸, 呸呷 呷, 呷…… 你对这声如宏钟, 又像是对你吐气喷痰的动作心中想笑, 但你虔诚的愿望阻 止了你的轻狂。 他对你发完功后说气到血脉经络就会流畅, 还问你感受到一股热流没有?你 不愿违心应付, 就说有种神迷感, 但又是不可名状和说清楚。 只见他一手抚拂了一下长长白色胡须, 然后大笑道: 这就好了! 并说道可道 , 无常道; 名可名, 无常名。 你也心中猜疑他是不是在装神弄鬼, 也就向他道谢再见后就没有多想这件事 了。 那知回城后, 你诊断了无数次, 也无明确病因的腿痛和发软、发冷症状消失 了, 行走也轻松多了, 你这才买了许多礼物, 按这老人给你的地址前去感谢。 在小县城篱笆菜园后的老房子中, 你又见到了慈善端庄面容的他。 你改称他是恩师, 又说下辈略表感激之情, 微薄心意, 不成敬献, 乞望笑纳。 他忙作扶你平身状态说, 不必世俗相见, 这礼万不能收! 你说那清茶一包该 收下吧! 他这才接下说, 那就留个记念吧。 他那中年男徒弟对你说: 师傅是超脱世俗功利, 内练丹田, 外修德行, 性命 双修的人; 又向你说这蓝大师寿过一百有余, 至今仍步履轻盈, 专研道家思想。 你看见蓝大师就地在蒲团上, 盘腿打坐, 闭目炼功。 你就同他徒弟在屋外院坝闲聊起来。 摆谈也渐渐容洽, 你改不了生性风流的秉性, 也不知怎么就谈起了男女风月 的笑话, 摆得那女徒弟掩面离开。 那中年男徒弟从傍边过来, 听了你的一些话, 就嗤责你违禁, 不懂这功门规 矩! 你忙说抱歉! 说你实在不知像他们这样并非是出家人, 也有禁欲的忌讳。 他就向你摆起他师傅, 前年有一次六天未能解出大便, 男师徒们又出了远门 , 当时身边只有跟随了师傅六年的年轻美貌的女徒弟, 这女徒见师傅苦苦争扎, 又是" 水火不留情" 的事, 大便阻塞也能憋死人, 就抛开男女羞涩, 提出给师傅 抠通, 那知师傅严厉训斥说她忘了天礼人伦! 硬是让她出了房门。 蓝师这才争扎爬起床, 把一枰杆倒立在院角的磨心中, 提起裤子, 用屁股去 坐枰杆。结果大便是被通出来了, 肛门也血流不止, 昏倒过去; 幸被邻里农民发 现, 用拖拉机急送医院才捡回了性命。 他又说他中年丧妻, 可同这师妹在几年交往中, 连指头也没碰过一下。 你反问道: 难道你们就没事七情六欲? 他并未肯定; 也未辩驳, 只说真练功 人, 一忌妄作, 二禁女色……还说: 有所得, 必有所舍, 专一致用, 方可成大器。 你不知这" 大器" 是指练功到什么层次? 是长生不老, 还是可羽化飞升? 你只在内心有种内疚惭愧和自我谴斥, 你想你刚才还对那女徒的美艳注目凝 视, 甚至还想入非非。 你想这不洁鄙劣的心性, 是否也会得到报应? 你说那蓝师与你临别时, 还专 门下餐馆设宴招待你。 你当时不明白, 他不对大鱼大肉动筷子, 反而喝了些随身带来的奶粉, 你还 以为是他牙齿不好的缘故。 从他徒弟口中, 你才知道他平时基本不食肉类, 只因你是客人, 所以才破例 为之。 你内心涌过一股热流, 你甚至还对他是否真的完全是气功效应, 治好了你腿 病, 心存疑问, 但你有种不可遏止的感动在心中起伏澎湃。 你想那道德品行, 人格修养并非是靠吹捧宣传, 就成为铁定的历史, 只有亲 身去感受判断, 你才能从那无言的行为上认识品格的高下。 你同蓝师再见时, 他让徒弟拿出他新辑《道德经》复原古本送你, 并说据他 考证, 现在的《道德经》从篇章上讲, 就有不合逻辑之处。 你问难道那太上老君的名著也是赝品? 他讲: 非也! 只是因后人在整理辑录 时因穿竹简的绳索腐朽, 打散了竹简的次序, 而后人又是从他们的所谓理解, 再 编辑了此书。 他说原来的章节次序全乱套了! 第一章, 应就是:"有物混成, 先天地生…… 你问这是否可以引申理解为, 如果有质疑的历史被打乱或理解有误; 那历史 的真相也被扭曲剪辑? 他沉静不答, 只微笑说: 大音希声。 你从你的往事中; 又走进他的故事中。 你说他那故事中所述《道藏》中说的专门向天庭打小报告整人的小人, 就缠 绕了你许多年。 你说你因举报单位腐败, 那所谓的" 群众",为了拍马巴结, 邀功请偿, 竟然 把你视为众矢之敌; 年轻美貌的女人, 也泼妇样找你无故生事, 那泼闹漫骂样令 你恶心。 那尽拍马与暗害之术的极致表演, 花样百出……你说你真不理解那乌合之众 , 为何在某些领导的口中和理论宣传上, 又变成了所谓" 人民" 或" 群众" 的代 名词? 你想无论是何朝代,国人中都有“道藏”中所记载之人,专们嗜好踩着别 人脊背往上爬,不惜造谣、陷害,出卖、诬陷, 对上司则又是奉承,讨好,卖乖, 吹捧,献媚,行贿,这也是我们的“国粹”。 你但愿, 如果真有上帝的话, 与其说上帝应该惩罚那无所谓信仰, 不知敬畏 , 装神弄鬼的人, 还不如应该毁灭那些所谓一本正经, 道貌岸然, 心态畸形, 捧 上蹋下, 欺软怕恶的邪恶势力和丑角小人。 十年后的一天, 蓝大师托人请你下月七号去他家, 并说这是他一百零八岁做 最后一次生日。 你赶到他所住小县城后, 见他气色大不如从前, 但他还是一支烟接着一支抽 个不停, 就劝他少抽点烟, 争取寿比南山。 他笑了也叹气道: 什么寿比南山, 万寿无疆, 纯属虚妄! 自己能活到如今, 已经是靠坚守了多年的意念在苟且未死, 但是现在却准备放弃了。 你问他何故? 他说这时代已不适宜再修炼, 人心信念混乱, 人与人难以沟通 , 心灵交流, 更属自作多情, 人们对人对事, 都用怀疑玩世; 取代了信任和诚实 , 对神灵不是虔诚敬畏, 就是嘲讽和乱迷信; 把宗教情绪也泛滥成了商业迷信, 要么什么都乱信仰一番; 要么就什么都不信。 他还说三天以后午时三刻, 是他大限之日, 他将追随老子, 隐遁于世间凡尘 , 他的修炼道力虽不能升天入仙, 但也绝不会坠入地狱, 他说能羽化为鹤鸣山的 一只玄鹤, 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你不忍心留下来看他仙去, 就安慰了他一番想开一些的话, 告辞而去。 果不其然, 他三天后午后, 带着安祥慈善面容而去, 这些都是他侄儿后来相 遇时告诉你的。 他侄儿又请你喝茶吃饭, 闲聊中, 你知道他也炼内功, 但他却一点也不出世 , 相反是很入世的自持清高, 也还有些唯我独尊般自负。 他说他炼功是为了强身健体, 他说道家佛家所阐述的旨义不可迷信。另外, 他还讲他之所以混到了一家中外合资企业当销售总监, 就全凭他的思维模式是求 同存异型; 而又说你的思维方式同他伯父一样, 是求异而斥同类型, 完全不能适 应这个时代! 说以挑毛病, 追求反思异想的眼光看世界, 不但会得罪当局之人, 而且也不 能兼容并蓄地包容各类思想, 不会通融、圆润; 古往今来都命运悲哀, 难以修炼 成大宗名师! 你也不想同他争论, 更何况你并没有步入修炼之门, 你只期待在有生之年的 未来岁月, 把名利色相淡化一些, 将黄昏之旅, 溶入平和端庄, 美而清静的自然 心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