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因为写作, 所以你不断地网上聊天、网上交友; 也因为情所困, 太多的网事 和网恋弄得你惆怅无限乃至苦不甚言。 就情感而言, 你本无世俗与物质目的, 只希望一任自然地献身美好感情, 发 自内心、没有目的、不求报偿, 不可以遏止地追求一种美好感觉! 然而, 一些网友不是虚无地聊天消谴, 就是抱着莫名其妙, 游戏人生的态度 , 更多的则是毫无信任心, 或口是心非, 言行迥异。 当然也有比较认真的网友, 但往往她们目的性太强, 用修饰了的情爱, 去行 传销、利用乃至交易的勾当。 你忽然记起一著名作家的感慨:"想有一个同他一样透彻的女人, 一个把这世 界上的一切系绊都解脱的女人, 一个不受家庭之累、不追求虚荣和时髦、一个自 然而充分淫荡的女人; 一个并不想从他身上攫取什么, 也能同他满足于孤独, 又 只想同她此时此刻行鱼水之欢的女人。" 但还哪里去寻找这样的女人?!也许, 这种期望有男人过份自私处, 或者, 就 根本是痴人说梦, 但是这却是真正情爱的纯粹之音! 爱情如果建立在门第、观念、物质经济或利用的基础上, 它的变味是" 爱婪 " 而非爱情, 是出卖灵魂而非虔献爱心。 你的一个男性网友笑你痴迷说, 都什么时代了, 你还痴梦不醒! 并说眼下是 " 女卖" 与" 男买" 的时代。 他还振振有词说: 旧时女人找男人是为了有依靠,"嫁汉、嫁汉"," 穿衣吃饭 "!而今, 女人找男人也还不是为了看值与不值…… 你说世俗男女的愚蠢在于: 男人要女人是寻快活, 丈夫要妻子是持家做饭, 老人要儿媳为传宗接代, 女人找男人也还不是为了看" 值与不值" ……都不为的 爱情。 你说你偏不信邪, 就是要寻觅被遗失了的真正爱情, 哪怕是从久远的遗址废 墟中, 也想找回那一份未被污染的纯真经历。 你于是踏上了开往西南边陲的火车, 去探寻幽访传说中的那一片神山圣水。 予其说是想去体验一番艳遇, 不如说是想猎奇沪沽湖摩梭族人遗留至今母系 社会的民风世俗。 群山环抱下的沪沽湖, 一碧万倾, 山连水绕, 烟波浩瀚。高原的水和水中倒 映的天, 象蓝宝石般闪烁星光。 巨大的仙人掌开着红黄花蕾, 蜿蜒湖岸边, 独特的猪糟船静静停泊在山崖湖 湾; 用圆木垒构的木屋是供游客住的, 而远处山寨那黑瓦飞檐, 院墙相连的屋舍 , 才是摩梭人世代生活的家园。 沿漫长湖岸散步, 湖水拥拍沙, 潮起潮落, 不知不觉已是黄昏。 在一座名为" 随便爱庄园" 外, 一个着民族服装的中年男人问你住不住宿? 你说你还没看够风景。 他又问你" 走不走婚",并指着圆木屋说里头的妹妹多得是, 要多么乖, 有多 么乖。 你也戏谑地玩笑问他怎么个走法? 他说你要是看上哪个, 就同她学跳舞, 然后你把人民币给她, 让她把纸币编 成花环; 戴在她头上说是送她的礼物。 你说然后呢? 他说她如果高兴, 就会收下" 纸币编织的花环",牵你上她阁楼 闺房, 然后给你洗脚, 只要为你洗了脚, 那就表示今夜你是她床上的情人了。 你又问拿人民币是一角的? 还是一元的? 或者十元? 还是一佰元呢? 他结巴地说: 都可以, 随你便! 但又补充上一句说: 她愿不愿给不给你洗脚 , 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问他是看人? 还是看钱? 他不好意思, 说你怎么这样说。 他干咳了两声后说是要看" 花",看心情才能定。 你会心地一笑, 连原本想进屋看看那些姑娘是啥模样的心情也荡然不存, 扬 长而去。 你内心想: 那哪是什么" 走婚",纯粹是换个花样的妓院。 银月初上, 但天并未变暗, 苒火晚会, 热闹非凡, 有穿民族服饰, 跳摩梭土 风舞的帅哥美女, 但你直觉到这也许仍掩饰不了商业氛围下冲游客好奇" 走婚" 民俗的商业动机, 所以煽情的火焰再怎么也激发不起那残存不多的春情。 你想追寻的是原滋原味摩梭人的淳朴风情, 而如今这世外桃园也一样抵挡不 了商业浪潮的浸蚀, 你径直向山一隅最偏僻的村寨走去, 想走进原始村落, 走进 真正的摩梭民风。 在一株株挂满石榴老树掩映的老宅院外, 你轻轻叩响了篱笆柴扉内的木门, 开门的是位六旬左右的大娘, 虽额头布满皱纹, 但精神很好, 面目慈善而又热情 ; 你说明想在这里住宿一夜意图后, 她便二话没说, 又是请你堂屋上座, 一边又 喊她大女阿柱给你沏茶。 你向大娘说起你刚才所遇, 大娘气愤地说那些人哪是什么摩梭人! 摩梭人是 不拉客的! 说是摩梭人中的个别败类, 勾结外乡人, 在这里开的挂羊头, 卖狗肉 的伤风败俗的整钱生意。 大娘说你还好, 还不贪婪女色, 也没上那鬼当; 并说上月有个外地商人, 就 上了那" 花" 的当, 还只是用五十元摺叠编织了一朵花, 就用了一千八佰元。 大娘说: 摩梭氏族联盟会已决定设立禁区和特区, 外来开发旅游的, 一律要 明码实价, 不准进入摩梭村寨三公里区域, 不准冒用母系氐族的走婚名义! 你心中不禁想笑, 谁说这个民族就那样原始, 她们不也在借用" 一国两制", 或" 特区" 禁区" 的双轨制文明吗? 一方面要保护这神山圣水的精神遗产不被污染, 一方面也要把民族文明和经 济发扬光大。 大娘一边说给你弄点家常菜, 一边叫她女儿阿柱陪你聊天, 你硬塞给大娘两 佰元钱, 问够不够食宿费, 她一边硬是不接受, 说来者是客, 吃顿饭, 睡个觉没 什么关系。 阿柱的女儿, 长得婷婷玉立, 一边从厢房探头用害羞神情瞧你同她妈聊天, 一边剥着红得晶莹剔透的大石榴。 你以为她是剥来自己吃, 却不料这姑娘用竹编果盘端来剥好的石榴让你品尝 ; 你称赞阿柱女儿乖巧懂事, 她说她今年冬至满十八, 名叫阿尔歌。 你说她歌一定唱得好, 说叔叔送你个MP3 播放机。 她腼腆推辞, 你就坚持把这刚用八佰元购买的MP3 硬塞到她妈手中, 并说如 不收, 一定是看不起你。 阿柱说她三十七岁, 你说你比她大五岁, 你给她讲了一些都市风情, 她也给 你摆了不少摩梭人的风土人情。 你们摆谈气氛越讲越融洽, 她还说要把她闺女住的小阁楼让你住, 你说你随 便在哪睡都可以, 不必专门准备。 夜已深, 灯光朦胧, 睡意也朦胧, 她用木脚盆为你打水, 让你漱洗, 还用特 殊笑意眼神问可不可以为你洗脚? 你霎时明白了她的爱意, 情火欲潮, 荡漾澎湃, 但当你眼前浮现出她女儿刚 才如晶莹石榴样红得透明的纯真、羞涩面容; 当你感受到窗棂外, 纯美静恬的湖 光山水时, 你猛然将激情之欲收敛起来。 她敏感地感到了你态度的变化, 她诚恳而率直地说她不会收你一分钱, 她是 想让你明白走婚的无私奉献; 她还问你是不是嫌她老, 如果是? 她可以让阿尔歌 同她一起来为你" 洗脚。" 你被这民族无私的言行所震撼! 你只好也用无以遮蔽的坦言陈述: 你并不是不想同她上床……但母女俩陪你 , 你说汉族人是不会接受这有悖人伦的事情。 你说她很美, 人美心更美! 你之所以不愿这样, 是基于你对情爱的认定; 不 愿接受" 一夜情"!你认为一夜之后又想那岂不更苦? 你开玩笑问是不是可以她长久拥有这" 一夜情"?她说她们爱也匆匆, 去也匆 匆, 不像你们汉族人, 爱了就结婚栓住彼此一生。 你想这彻底的自由, 也得付出彻底的感伤! 而你的贪婪恰恰在于想对美好的 东西长期拥有。 摩梭族母系社会的爱情, 也许更符合:"人法地, 地法天, 天法道, 道法自然 " 的天理人情, 任何美好的东西, 都是一个过程, 春花秋月; 冬雪夏暑, 不都是 轮回循环, 周而复始吗? 谁想把它凝固, 谁想爱恨某一季, 都是纯属虚妄, 生命 , 爱恨都在易动中。 第二天一早, 你便悄然离去, 你并非是想不辞而别, 而是不敢再凝视她们那 石榴般透明纯净的眼眸, 也不忍再看到那明亮纯粹得令人惊心和约露羞涩的神情。 汽车颠簸在峰回路曲的盘山公路, 当你从疲惫的睡盹中清醒时, 已到了昆明 郊外的黑龙潭; 公路上很少看见从前的驴马拉车, 现代化高楼大厦又占据了原有 的田园风光, 从滇池流向纵横纤陌的沟渠, 仍依稀隐约地激活了你旧时童年朦胧 的追忆。 你回忆起也是这八月天, 那是二十多年前, 你外婆带你从成都逃难, 也就是 唐山大地震那年, 来到昆明你舅父家。 那一年, 天象多变, 也怪异, 川西地区, 狐狸、黄鼠狼、蛇、青蛙等动物到 处乱窜, 街头巷尾谣言四起, 什么蓉城在一月内将沉没而变成历史上的第二个海 子, 搞得人心惶惶, 大街小巷到处可见临时搭建的躲避地震的帐棚。 在南下火车上, 广播中哀乐又起, 一代天骄: 朱毛相继去逝, 更增添了, 天 将变色, 地将大乱的神奇气氛, 你那时虽才十五岁, 也隐约地感受到了一个大时 代的即将沉未; 和一个新纪元的即将来临已不可避免。 后来历史证明: 天灾虽未酿成大难, 但人祸却险让民族灭顶! 铲除了" 四人 帮" 后, 才公布了当时国民经济已频临崩溃的边缘。 你晚饭后, 总爱一人独自到颠池堤上或黑龙潭的田园水溪边看云, 云南的夏 天, 天黑得很晚, 稻穗在晚风中摇曳, 彩云浓得如水墨泼彩, 绿蓝色相间的蜻蜓 飞得很低, 时而滑翔, 时而盘旋, 时而又振翅高飞, 当透明薄如羽沙的双翅从你 眼前闪动而过, 你不但看到了阳光折射下晶亮翅膀的炫光, 甚至还看到了透明羽 翅上的经脉; 听到了双翅振搏的颤抖声音。 你在回忆中浮现出有的少年用一根竹杆套上一个篾圈, 再把篾圈绕上蛛丝, 就用这个粘网像做贼式地悄悄接近偶尔停在水沟边杉树上的蜻蜓, 虽然有时能捉 住这乖巧精灵, 但更多是被蜻蜓戏弄而落空。 你也许童趣未泯, 也许无聊好奇, 就去向当地的几个捉蜻蜓的小伙计借粘网 , 但那个稍大点的男孩, 也许是被飞来飞去的蜻蜓捉弄, 没逮着几个蜻蜓, 就迁 怒于你, 用蔑视的神情把竹圈蛛丝网摔个稀烂, 还踩它几脚, 然后扬长而去。 你看着蜻蜓在你眼前飞去又来, 也像是在逗玩你, 被鄙夷地幼稚心灵也激奋 起来, 于是拣起那个破竹杆向蜻蜓乱舞, 可蜻蜓却象长了雷达双眼, 就还专门同 你玩飞迷藏游戏, 于是也还有一两个不怕死的蜻蜓被竹干打得断尾残翅, 象旋转 的枯叶飘然而落。 而此时, 你备受压抑的心情好象有种成就感, 满足感! 多年后你才知道这满 足的是人性中的征服欲望, 是一种虚妄的极端! 田胧一侧,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穿白连衣裙的女人, 带着她八九岁的女儿也溜 达过来, 看到你累得汗流满面, 她却窃窃地笑你。还说这叫得不尝失! 她人长得 婷婷玉立, 身材曲美而娴静, 她那女儿也天真可爱。 她对你说: 小朋友, 要不要我教你捉蜻蜓? 看你尽捉了些死蜻蜓, 这有啥意 思呢? 你可能发育不好, 十五岁了还看上去像儿童。你听她这样称呼你, 心中有一 丝象被侮辱和嘲笑的感觉。于是也说: 有本事你捉两只活蜻蜓, 算是让我也开眼 ? 要是捉不到, 那才笑死人! 她小女儿也拉她裾嚷道: 妈妈我要, 我也要天上飞的大头绿尾丁丁猫! 她悄无声息地靠近一只刚停稳在稻穗上的大蜻蜓, 用两指夹住了它。 她女儿叫着还要, 于是她从挎着的滕编包中摸出一节红丝线, 她让女儿把蜻 蜓逮住, 她从蜻蜓背部拴住蜻蜓后就像放风筝式地放飞起蜻蜓来。这时, 只见那 些低飞盘旋和点着水的蜻蜓, 像追魂样追逐这只拴了红线的蜻蜓, 只见一只颜色 艳丽的蜻蜓, 霎时就同被栓着飞舞的蜻蜓交尾背叠成圈状, 当她收线后, 粘得像 胶住了的这只蜻蜓还居然为爱献身不肯飞去。 她就这样放飞, 也" 收回粘住" 了许多蜻蜓。 你只好说你真还算开了眼界! 她走时用一种诡异而又性感的眼神说: 这叫牵 红线, 放" 媚娘",多情必然成新娘, 身心相交无悔觞! 如果说你少年时代所经历的新鲜生活仅仅是给你留下了生动情趣的童年乐趣 ; 那不惑之年回忆出的往事, 则蕴含寓意并启迪了你太多的玄机奥理! " 飞蛾投火",有人说是他们为了光明, 而舍身追求真理! 并说有仁人志士就 是如此! 但也有人说:"飞蛾投火",是反动的东西, 自取灭忘! 还有人说:"飞蛾投火",是他们经不住诱惑, 想飞进光辉的天堂? 但好像都没有这:"蜻蜓之恋" 、" 蜻蜓之交" 来得那么纯粹、简约、干脆! 她利用蜻蜓之爱捉蜻蜓, 是巧藏玄机, 别有用心! 而蜻蜓交媾, 为爱而奋不顾身, 却是一任自然, 纯而又纯! 人类却好像自视文明, 把爱情、性、家庭揉为一体, 再附予某某观念的、道 德的、家庭的约束, 可笑的往往又是: 有时爱情并不是为了性欲! 而有时性欲也 并非为了爱情! 有的婚姻是为了家庭, 也有家庭并非婚姻幸福, 而性爱的本质核 心却都变了味……仅从这点看: 人不如蜻蜓! 你这次的寻爱, 觅欲之旅, 在泸沽湖, 你看到了非功利的爱与情, 而在追忆 回味少年的生活时光中, 找到了纯粹性欲的纯真和简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