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我又去了千府之国, 川西平原的崇洲, 话说这如今已很现代气派的崇洲市; 改县建市也不过才十多年, 可县城面目却让我分不清东西南北。 历史上由江原县而易名的蜀洲, 元代又称崇庆洲; 至民国又废洲改县称崇庆 县, 而如今又改过来为崇洲市。 我记得上世纪八十年代来到崇洲的县城崇阳镇, 老街古巷纵横交错, 又老又 土的各种小吃: 荞面、血旺、叶儿粑、油杂豆腐等遍街叫卖; 竹编工艺, 什么花 瓶、竹篮和腾编家具, 也琳琅满目, 还有残缺的城墙和城门洞古意悠然。 记忆的亮点又浮现在脑海, 记不清确切年月, 回忆清晰的是, 小镇闹市中, 高大古老的银杏树叶被风霜渡黄, 又被冬阳照射出金光。 从街角一处青翠竹林盘里, 一只不知名, 闪着蓝光; 双翅滑翔的鸟儿悄然飞 向这高大的白果树, 飞进挂有" 罨画池" 金碧辉煌的文庙中去; 就像从一幅画中 , 飞进另一幅风景。 我最惊讶的, 予其说似曾在哪幅画中见过这种鸟, 但真实飞翔中的姿态却令 我触形惊心! 它银白色黑纹的尾羽, 像授带飘逸, 而且比鸟身长了三倍以上; 鸟 头上还蓬松出凤凰样羽冠; 尽管它飞得似乎有些吃力; 但那姿态和神韵却让我频 添了无尽的神秘遐想…… 如今这街的一角, 已变成了市中心的街心花园, 院墙依然曲折古雅, 而罨画 池也成了高楼大厦包围着的旅游名胜公园。 公园门票不菲, 走进公园, 曲径通幽, 绿水倒影中的红桥也怡人心目; 深闭 的后院, 更是游人门可罗雀; 一打听才知这如今已开辟成" 陆游记念博物馆" 的 园中之圆, 门票更是昂贵。 如果说陆游的爱国是一种政治倾向, 不如说是中国士大夫阶层的一种" 修身、 齐家、治国、济天下" 的姿态和责任, 但他留给后人更多的是他的忘情山水的诗 词。 名士自古多风流, 我不知道陆游更多的风流韵事; 但从各地风景名胜处, 却 看到过石碑上, 陆游留下的不少文墨。 陆游就在蜀洲做过通判; 没有官人的条件, 我想别说风流; 就是装模做样, 也没有附作风雅的资本, 从民间流传的陆游和唐婉的爱情故事来看, 他即便不算 是对爱情忘恩负义的薄情郎君; 也算是一个把封建礼仪看得比情义重于泰山的文 人墨客。 比较于崇洲味江河畔的唐代" 一瓢诗人" 唐求, 他虽常烂醉如泥, 但他却不 求官, 不为名, 把写成的诗稿装入葫芦; 扔进味江, 放任自流。 所以, 在街子场味江索桥边的" 唐公祠" 内不供神, 不供鬼, 而民间反有人 信奉这性情孤傲, 品行清高的隐士。 我走在街上东逛西转, 不一会就走到西江大桥, 新建的大桥颇有气势, 桥上 游, 河道依故, 采沙老板挖取沙石, 在江心堆起了无数沙丘岛屿, 长满荒草的孤 岛在太阳余辉中一片萧瑟。 一桥之隔的上游, 江水被橡胶栏坝人为抬高至河沿, 宽广江面如明镜般清亮。 我在河堤茶廊的腾椅上要了杯五元清茶, 点了支烟休闲起来; 而彼岸一座座 白色别墅, 也尽收眼底, 别墅临水凉台上, 有两个着艳丽服饰的女人正用不知是 相机还是望眼镜朝我这边望, 镜头反射的阳光像钻石光样耀眼。 我不禁想: 是我在欣赏别墅和她们; 还是她们在观光天光云影下江面彼岸的 喝茶人? 反正我也不想用异样心态去揣摩, 这留守象征荣华富贵的她们, 是不是 " 二奶",但是这异国风景的画面, 却启迪引发出一番我对这个城市的思考。 不知是历史的进止步抑或是文明的风向都紧追现代化进程。 如今的这城市充满了西洋风情, 从审美角度看, 很像一幅幅西洋油画; 而过 去我印象中的这县城, 则更像飘逸、朦胧空灵的写意画, 虽然国画风景比不上油 画色彩的丰富, 但对故土风情的感情却依然令我留恋" 水墨画" 的意境和如今已 残存不多的老街古屋与田园风光。 如果说别墅文明象征了金钱价值和享受的荣耀; 那四合院和幽朴的民居, 则 让人有一种在精神上回归灵魂故乡的情境。 喝完茶, 我坐摩的去了该市最大的一个古镇, 坐着摩托的感觉有如在风中放 飞心情, 除了一览田园山水, 还有一种更贴进乡土的真实感觉。 这古镇依旧容貌未改, 我去了桥头镇口的一家幺店子豆花店吃晚饭, 一些做 下力活路的本地老乡也围在店门口, 看一台品牌很差但也很大的电视转播的本地 新闻追踪; 我看见这些人有的在窃窃私语, 有的又像在争议着什么, 也就引发了 好奇的兴趣, 可是这播放的专题已接近了尾声, 也就看不出究竟有什么所以然。 我问这些人原故, 他们都笑我说: 这个少女服毒案就发生在本月本镇, 媒体 都连续报道了两三天, 说我真是个" 憨杯!" 老太婆都咧嘴说: 苟三娃那老板真心黑, 把人家刚满十六的大家闺女糟蹋了 , 还逼出了人命! 几个中年妇女却嗤笑说还不是李三妹贪吃图便利, 才酿成了命 案! 两个中年男人却说: 什么强奸人命案哦? 这年头, 还有这种傻瓜去强奸人嗦 ? 花个" 炮十来元",也可耍个巴适的女娃子! 事情的玄机又一堆! 一个老头却说: 人都逮来刑拘了, 黄泥巴落在裤档中, 恐怕苟老三也只有打 掉牙齿硬吞罗! 还有个老妈又说: 苍蝇不钉无缝的蛋, 活该! 她老头子又反驳她说: 一个巴 掌拍不响, 这么多媒体介入, 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我向他们打听事情原由, 大家都怯生生三缄其口。 我等众人走散后, 请饭店老板喝酒, 他四下望了望没有生人, 这才向我讲述 起来。 他说出事这苟老三就在这条巷头开了家水果店, 上月通过朋友介绍, 聘了李 三妹做小工, 哪知三妹没上几天班, 老板老婆就回她娘家去耍, 也不知是苟老板 估奸了她, 还是她贪老板恩惠, 反正那个女娃子没有及时去派出所报强奸案; 而 且在事发五天后, 又去派出所要求撤案。 我感到事有蹊巧并离奇, 就问他认为那女孩他可认识? 他说怎么不认识, 都是街坊邻居, 说女孩还常来他店中吃饭。 我问女孩果真纯洁正派? 他说这个就不好猜测! 不过, 他又说那样子稚嫩乖巧, 学生妹样的小女子, 穿着也时尚; 他还向你做了个奸狡精猾又怪又坏的手势说: 那女子的奶奶, 比他 卖的大肉包子还大! 老板娘见我同老板摆得巴适, 也走拢来凑热闹, 说那姑娘死得造孽! 我问何故? 她问我没看电视吗? 我匆匆付了饭钱, 向网吧走去, 一来想验证这道听途说, 各说不一的真相; 二来是在这孤独的古镇住宿睡得太早的确难赖寂寞。 我庆幸在这一片有一百多年历史的古街老巷, 居然除了灯红酒绿的酒吧歌厅 外, 还有营业通霄的网吧。 上网后, 我果然搜出了这几天有关这事件的电视回顾, 但看完连续报道后, 仍然不能见证这一事件的真相。 因为电视中这女孩在喝了农药后, 在医院病床上接受采访前三天和后三天的 证词却截然不一样。 头次采访她坚难撑起身, 用微弱力气说: 最可恨的是幕后怂拥她报案的人… … 在第二次记者采访她时, 她已病危不能讲话, 从双目流下的泪水看, 她已知 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所以用颤抖的手写下: 这个万恶的老板对她强奸了多次! 虽然证据并不充分, 且有疑处, 但在强大舆论关注和媒体聚焦下; 当地警方 不得已先将苟老板刑拘调查, 但这花季少女却撒手而逝。 第二天, 我又去那豆花店想问个究竟, 这次店老板娘却警惕颇高, 不愿多讲 , 还问我是苟老板的亲戚? 还是那少女的什么人? 我说都不是! 非亲非属! 说不 是记者, 也不是侦探, 没能力, 也没义务为谁申冤! 说连自己的冤枉都作不了主 ……说自己就是个浪迹天涯的闲人, 只喜欢稀奇古怪事! 这时, 店老板又告诉你说: 那苟老三还同死去少女签了个什么补偿协议! 我说那协议也不知其真假? 店老板斜视一下四周无人, 才说最坏的是那中间调解人张赖皮黑吃黑; 协议 给李三妹的几千元钱, 李三妹一分也没拿到; 所以想不通, 才吃了农药; 还说律 师说没少女订协议, 涉及到刑事侵犯, 协议是无效的; 还说如今女娃子都发育好 , 弄不清那女娃子是不是已过了十四岁? 我想这悬案受害人已死, 究竟这起" 强奸案" 会尘埃落地, 但总不怎么相信 会是强奸; 但也不相信是单纯的性交易, 反倒也许可能算诱奸吧? 毕竟这社会法 制还是进步了许多, 而且近年也修正了要具体区别少女性侵犯的年龄, 如果倒转 去在八三年; 别说这是强奸, 就是诱奸, 那水果店老板的老壳也肯定被" 敲沙罐 " 了! 这一夜, 我睡在小镇旅舍简陋房间, 久久未能入睡, 进而想到舆论这东西, 实际上也是一把双刃剑, 如果这事件不追踪暴光, 司法部门也许会以证据不充分 而不逮人; 但是在舆论压力下, 这拘留了人, 万一又调查不出确凿证据, 是按法 律放人? 还是变通处理? 花季少女是死得可怜; 但这罪之源, 我想除了那苟老板色鬼之心不死外; 幕 后一定还有许多邪恶之心, 最终导致了少女走上了冤魂不甘的黄泉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