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又是一年桃花开, 今年是暖冬, 桃花李花竞相提前一月盛开。我并非是媚俗 之人, 也不是耐不住寂寞, 随波逐流地去所谓踏青赏花。 知音难觅, 自觉是天涯孤旅的我, 也想冲破围城; 走出盆地, 去天南海北游 荡一番, 可囊中羞涩, 走远方也不现实, 即便能冲出地界上; 思想上; 家庭的" 围墙",又怎么可能到达自由的地方? 所以就约了个大我一辈的朋友老钟, 到临近 县城散散心。 原来我印象中的这个县城, 也古香古色, 城墙老街随处可寻, 而如今这山区 古城也呈新兴现代的中等城市面貌, 别说是城墙已被拆得无影无踪, 就是鸡肠小 巷, 也觅不到一条。 我记得上世纪, 这里的大河, 从都江堰上游放筏而下的圆木, 横冲直闯随充 沛浪涛汹涌而去; 小河沟渠清晰见底, 鹅卵石间, 鱼翔鳅钻, 而今那大河几近断 流, 小沟河渠, 更成了臭气熏天的排乌烂沟, 再也看不到惊涛拍浪的雪花, 也听 不到哗哗冲刷河堤和漩涡淤回的深潭。 河边常见的翠鸟没有了, 白冠红腹黑身, 一停下来尾巴就像扇子一扇一合, 幽灵样的玉顶雪鸟也渺无踪影, 就连老柳树与歪脖子槐树上常有的又黑又大, 长 着两个叉车样长夹的甲壳虫也消失了, 只有垂柳依然零星萌芽出点点新绿, 就是 夏天, 河岸浓荫虽旧, 偶尔也有几处蝉鸣鸟叫, 但都稀疏不多见; 胡琴样尾巴的 大蜻蜓, 闪着黑翅, 金绿尾巴, 像直升机样的" 七姑娘" 等昆虫, 也看不见了。 生态恶化毋庸置疑! 物种多样性的频于灭绝也不容乐观, 我心情也像川西平 原的天空, 总灰沉沉不见好转, 总有种莫名的忧郁! 动物昆虫的品种在不断减少 ; 而大街小巷, 五颜六色的公私轿车却甲壳虫样牵线" 繁殖"!别说地球那" 精液 "__ 石油资源, 又经得起贪婪的人挥霍多久? 就是温室效应, 总有一天会像蒸笼 把人像饺子包子样蒸熟烤焦! 沉闷的思想是我杞人忧天的胡思乱想吗? 阳光在云翳中时隐时现, 菜花黄得灿烂, 沿河临江的滨江路修得崭新豪华气 派; 就连河边露天休闲茶亭五彩伞下的滕椅和透明茶杯也透出现代气息; 剪平头 样, 西装革履, 多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携时髦靓女亮男, 不是幽闲打牌, 就是饮 酒喝茶; 只有他们的语言仍土里土气, 粗俗依旧。而洗脚坊、美容院、酒吧门前 , 坦胸露臂; 涂脂抹粉的女郎更轻佻地招呼路上男人, 色情气氛也" 黄" 得灿烂。 我同老钟, 也只好随人流过桥走进写有: 桃花沟的岔路。我对老钟坦言我不 喜欢桃花, 嫌她太俗艳! 老钟就笑我说所以我一生都不沾" 桃花艳运"!又说来都 来了, 不看桃花又去看啥? 好在路傍又有一路标写有: 雪花海的路标指示牌! 一打听才知是梨树湾。我 说那就去看那梨花吧! 老钟也很随和, 没同我争辩, 我们于是就走进了那如云似 雪的梨花深丘中。 老钟一路说我新春之际, 桃花冲喜, 梨花犯悲, 还咬文嚼字引用诗文说:"梨 花一枝春带泪!"我说就算是我悲剧命运, 也喜欢这白茫芒大地一片干净! 我和老钟相识于股市交易大厅门外, 我不抄股, 他当时向我借打火机, 我以 为他抽香烟, 结果他从口袋中摸出一卷皱皱巴巴的叶子烟, 一边卷着, 一边去点 火, 还像日本人样一点一哈, 嗨嗨道谢! 我感到他行为举止很异于常人, 也就产 生了观察、揣摩他性格的兴趣, 就这样互留了电话。 后来在喝茶聊天中, 果真还发现他是个奇人。他自称他抄股多年, 从来只赚 不亏, 稳打稳拿……我问他赚了多少? 他总是玄而又玄地故弄玄虚说: 不多也不 少, 反正盈比亏多! 他又说他书香门笫, 从小耳闻浸孺四书五经, 对知乎者也很 考究, 诗书楹联更不在话下; 还有多项发明创造专利……说他最在行的是对《坛 经》的研究, 还说有" 心理潜能开发" 的专著; 还说对毛的诗词和《矛盾论》 《实践论》也有研究; 又讲他深谙佛理; 他就是佛! 他就是灵! 并边说边盘腿给 我看他打盘坐禅的功夫, 说那都是在坐监狱时炼就的硬本事! 我忙问他因何入狱? 他说是当年他才高学渊, 枪打出头鸟, 成了工厂领导拉 帮结派争夺的笔杆子, 但在两派斗争中而不幸成了反革命…… 他从包里摸出名片给我, 我看上面又是董事长, 又是专家名称, 就问他公司 办在哪里? 产品又是什么? 他说公司在家里, 产品在脑里; 还边说边摸给你一份 题钢式的" 幸福在佛" 的上网导航搜索引挈, 说要在网上拍卖, 说想像比尔盖茨 样发大财, 创卓越价值! 我忍住笑继续听他讲。 他说人要有超越思维, 要" 逢祖杀祖, 见佛杀佛!"我就是佛! 我就是祖! 他说他不是有神论! 想把一切都转化为资本, 进入市场, 换为财富! 我先以为他神经有问题, 后来才发现他是个又精明, 又有妄想狂为, 而且是 靠精神胜利法, 才足以支撑他活下去的一个怪异之人。 他生活简朴, 一个干锅盔可以当一顿饭吃; 思想大胆, 但行为谨小慎微, 在 家中怕老婆, 懦弱近乎于窝囊。 我相信他所说在狱中静修, 盘坐如钟达九个多月; 但是不相信他其他话, 犹 其是他说他经得起女色诱惑, 可以" 闭关自守"! 我想同他开个玩笑, 也想检验一下他究竞是不是以超脱红尘之外的神仙, 就 说请他去洗个脚。 他说那太贵吧? 我说贵溅都我请了! 他这才说他没玩过这个格……也就没有 反对! 我们一起洗脚, 一人二十元钱, 我悄悄塞给给他洗脚的小姐五十元钱; 那小 姐就在按摩时挑逗他, 他皱紧眉头, 喘着粗气, 嘴里还默默念念有词, 忽然我看 见他撩开那小姐裙子, 把他那又粗又大的东西一下放进了小姐下体, 他也抽送, 但就是稳得老, 不像一般男人一泻千里! 事后我笑着问他还果真有毅力, 行而不泻; 他胀脖子红脸说: 他一是想保真 精以养生长寿; 二是怕放了后多花钱买单; 三是他闭眼一直想着念着三十年前曾 抛弃了他的那个美女恋人, 说所以才不射, 说他其实就不是个凡人; 而凡人哪有 不" 跑马" 的道理! 我心中窃笑不已! 就说: 人不" 怪";何以有下一代呢!"一来搪塞于他; 一来 也不想让他过于难堪和尴尬! 我终于理解了在他当" 反革命" 案犯时, 老婆同他离了婚, 但他又为何可以 " 闭关自守" 的奥秘; 在巨大政治压抑和痛苦沉闷下, 他连性排解的可能也没有 ! 人又懦弱, 不装神弄鬼地假学佛炼功, 以无奈和耍赖欺人自欺外, 如果不靠阿 Q 式精神自慰去解脱, 他或许不真疯, 也得自杀! 但把他这种毫无锋芒毕露的人 同反革命能联系上, 这才是令我认为不可思议的怪事?! 他身上混合有太多的矛盾, 有唐吉诃德的狂想, 又有祥林嫂的悲衷; 有阿Q 的精神胜利法; 也有执著钻牛角的耐心; 有传统伦理的道德; 又有世俗无奈的机 巧与无赖。 他回城请你去他家吃饭, 他说他看过《素女经》等房中术秘笈; 做了一次爱 , 起码少活五年; 又自责愧悔他破戒和堕落! 他端出一个脸盆, 里面红白盘卷像肥肠样东西, 说是大补的好东西, 又说他 得病吃药都查医书典籍, 自己配药吃药。 你问他那是什么宝贝? 他说是他女儿的新鲜胎盘, 又干净又大补, 说他做成 佳肴请你也品尝。 我心头还没吃就翻江倒海, 我不便道破, 也给他留个面子, 就说我拉肚子, 别说吃饭, 就是喝了茶水也会又吐又拉! 我赶在看他把那胎盘下锅之前, 在没闻到那" 人肉" 气味之前, 同他说再见 而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