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好漂亮的一根长笛! 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样的人生经验:说不准在什么时候,当你身处其中的某 个场景突然定格时,你会觉得现在的这个画面,曾在什么地方已经事先上演过一 回了。 那个时刻,当我骑马走近,而他回头轻笑时,我忽然惊讶地发现:这样的一 种情景,我在梦中是曾经见过的啊。 我呆了一呆,有点不好意思。我说:跟人比武,你倒是不爽约嘛。 他站起身,直率地说:因为我觉得你的武功挺不错啊。 我掩藏住得意,悄悄地笑了。真的吗,我的本事,连这个看来挺厉害的人都 夸赞呢。如果我爸爸听到了,一定又要自吹自擂一番了吧。 那少年抖一抖银枪,正色说道:昨天比到半截,不过瘾,也不算完,今天我 没有别的事情了,今天咱们好好打一架。 我点点头:好,咱们不分出个胜负来不罢手。 于是我们又开始叮叮当当地打将起来。 跟人打架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尤其是当你手中握有诸如魔法、宝物或者独 门兵器之类的致胜王牌时,你所关心的唯一的事情,不过是看看你的对手在败阵 之前能够应付你到什么程度罢了。有了这个保本的底线,我留着自己的绝招不使, 只看他一套一套演将出来,不由得暗自惊叹他技艺的娴熟和精妙。我在想,这个 少年看起来年纪和我差不多,如果武功也和我差不多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也 有一个象我爸爸穆大郎那么厉害的爸爸或者师父么?可是在我的经验里,我们寨 子方圆五百里内都不可能有这样的人物啊。而且看他穿的那身衣服,也不象是我 们山寨的孩子常有的装扮嘛。如此说来,这个少年还真有些来路不明呢。 我为自己的这个发现感到很兴奋,真是太有趣了,这意味着,我眼前的对手 是个神秘的人物呢,而我天生就喜欢神秘的东西。我几乎立刻就做出一个决定: 我要留着他带给我的这种神秘的感觉,即使有机会,也偏偏不问清楚他究竟是谁。 我们拆了半晌的招,胜负的局面一直很均衡,我开始有点不耐烦了。这样下 去,得打到什么时候才算个完?我可不想陪着他练功。而且,还有一个原因是, 他的武功确实挺不错,我有点不忍心让他这么快就输给我了。 我虚晃一剑,抽身跳开,喊道:先停一停! 他收起枪,意犹未尽地问道:怎么啦? 我说:我的宝剑该喂水了,而且来了这半天,光顾着跟你比武,我的樱桃皇 后看得累了,也得让她饮饮水。 那少年大概觉得我的说法很好笑,不客气地说:你要是累了想歇一歇,你就 直说。 我说:你知道什么。我这把风灵剑是宝剑,是我外婆采了黎山龙脉处的精铁, 然后求麦子渡的老莫家专门替我炼成的。宝剑都有灵性,因为它刚刚跟我没多长 时间,还有一些生疏之气,所以我天天都在这个时候拿清水喂它,这样才能慢慢 地把它养贴身,真正成为我一个人的宝贝——算了,这些道理太复杂,跟你说了 你也不懂。 他说:我有什么不懂的?我奶奶也有一双贴身宝剑,还是仙家给的呢,我看 她高兴了就喂水,也没个固定的时间。 我不屑地说:她那是老剑,跟贴了身,怎么着都成。我这是新剑,年纪小, 娇贵,当然要小心疼爱才行。而且,每把宝剑都有自己的脾气,我的风灵宝剑就 喜欢我每天下午这时候喂它水,你不让我喂它水,莫不是你想趁我的剑缓不过劲 来的时候偷袭我? 那少年生气地说:呸!谁要偷袭你?你别把人看扁了。我跟你说,你要喂它 水就喂好了,你喂一个时辰我都等着你,难道你还会水遁不成? 我心里一乐:不好意思,我还真会水遁呢。 我收起剑,又走过去牵起樱桃皇后。我拍拍樱桃皇后的头,对她说:樱桃啊, 你渴不渴?看我们打得挺热闹,眼睛也看累了吧? 我把樱桃皇后牵到河边饮水,那少年也把他的大白龙牵了过来。两匹马兀自 欢畅地吧叽吧叽喝着水,我们就在岸边并排坐了下来,准备各自拿水喂自己的兵 器。 那少年看我一眼,说道:你一定很爱惜你这匹红马,别人问一问配种的事, 你就那么恼火生气。其实,我的大白龙也是名种啊,是人家从大宛带回来送给我 爸爸的。 提到樱桃皇后,我可来了精神。我手舞足蹈地说:什么红马不红马的,她叫 樱桃皇后,我爸爸走遍整个西域,只找到这么一匹独一无二的樱桃红,你仔细看 看她的额头,多么凸啊;她的腿,多么挺啊;她的臀,多么圆啊;她的骨相,多 么奇异啊——她可是仙家也没见过的宝贝呢。再说,我的樱桃还小,不着急传宗 接代,就算真到了时候,她自己也会有办法保存血统的,才用不着人给她配呢。 那少年哦了一声。 我侧头看他一眼。也许是因为刚才剧烈运动的缘故吧,他的脸红通通的,有 几溜汗水顺着脸颊滑下来,一颗一颗亮晶晶地滴到他的太子白短襟上。 我忽然有一点不好意思,脸红了一红,我接茬说:你对你的大白龙也不坏嘛, 不过你干嘛那么着急给他配种啊? 那少年嗨了一声,说道:也没什么,就是看见你的樱桃皇后了,喜欢。算了, 不提了。 一会儿紧逼逼的,一会儿又退缩缩的,真是个怪人。 我从腰间的锦囊里抽出香龙木来,那少年侧脸看见了,赞道:好漂亮的一根 长笛! 我笑道:你这是什么眼神嘛,你再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