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夏日星冬日雪(22) 南宫耀脊背一僵,他回头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但是,他眼底的落寞却让白夏的心弦轻轻颤了颤,她说不出是为什么。 看着路灯下修长的背影,被拉出长长的阴影,昏黄又模糊,天空挂满了星星, 璀璨地闪耀,每一颗都像他的眼睛,他的怜惜,他的抱歉,他的悲伤,都不会是 装出来的! 一幕幕回忆像流星一样生动地在她脑海里划过。 那么耀眼的他,像太阳一样被所有人仰望的男孩子,就被她这样冷酷地伤害 了,她突然害怕他的笑容就会因此消失了。 她的嘴唇动了动,终于在他即将消失在拐角的时候,往前跑了几步,双手圈 起来在嘴边大声喊:“南宫耀——” 南宫耀回头。 那一瞬间她看到他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和天空的星星相映生辉,他咧着嘴 巴笑看着她,大声回应:“你可以叫我耀!漫妮也是这样叫我。” “耀!谢谢你!” 她的眼神很真诚。她以前的朋友也不少,可是他们带给她的背叛和伤害也同 样的多,她相信,南宫耀跟她之前那些朋友全都不一样,如果以前是因为他是翌 辰的朋友才允许他靠近她的世界,而现在,她有些真的把他当朋友了…… 送走了南宫耀之后,白夏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 也许是知道了翌辰的消息,也许是因为一会儿又可以去和妈妈长聊,也许, 是今晚的夜空太美丽,她真的开心起来。 她躺在床上,从窗户看到外面的天空。 满满的都是星星。 钻石一样耀眼美丽的星星,就像那个少年的眼睛,她这么多年来除漫妮外的 第一个朋友。除翌辰外第一个让她感觉到温暖和快乐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再次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 昨晚没有关窗户。 清凉的空气从窗外不断地涌进来,窗帘扬得老高,窗台上落了一层细碎的白 色花瓣,沁人心脾的梨花香气让她的脑海一阵清明。 她起床见爸爸还在熟睡,就去厨房给爸爸煮了醒酒汤以及一锅粥,然后换上 了妈妈亲手给她做的白色连衣裙,见天空并不是很晴朗,她想了想,又加了一件 小外套,这才出门。 距离她家不远就能看到一家花店,每一年的今天她都会到这里买一束妈妈最 爱的五星花,店里的老板和她熟识之后,每次都会给她优惠。 她小心翼翼地护着花束挤上了公车,车窗外的景色飞快地后退。 妈妈的墓地在离家很远的郊区外。那时候,爸爸已经全无了理智,妈妈的丧 事还是外婆赶来办的,她将妈妈安葬在妈妈幼时的故乡。自从外婆知道了妈妈的 死因之后,就再也不和他们联系了,临走的时候,外婆还抱着小小的她,泪眼婆 娑地说:夏夏,你以后怎么办,跟外婆走吧,你爸爸会拖死你的。 她那时候那么小,安静地坐在外婆的怀里,像现在一样睁着眼睛看着窗外, 看那些树不断地从眼前后退消失,不哭不笑也不说话。 她想妈妈。 每一年每一次坐上车就开始想,她觉得这几年的时间几乎把所有能够想的事 都想完了,慢慢地,很多小时候和妈妈在一起的事,都只记得大概,细节怎么也 想不起来了,她有些慌了,很害怕有一天连妈妈笑起来的样子都会忘了。 从家里到墓地需要三四个小时的时间,车子驶出城区,她靠着窗,看着窗外 奔驰而过的山峦,一片又一片的山林,小时候总觉得那些景色都是一样的,可是 现在只要看一眼就知道距离妈妈还有多远了。 “妈妈,还有多远啊……” “你看,再过几次这样的山,外婆家就到了。” 小时候,每一次去外婆家时,她都觉得路途好遥远,她坐在爸妈的中间,小 小的身子却不停地朝窗外趴去,每当这时候,爸爸大大的巴掌就会揍上她不安份 的小屁屁,然后她就撅着嘴跟妈妈撒娇,说爸爸打她,妈妈就会把她护进怀里一 直笑。 车上的人都朝他们投来羡慕的目光,那一双双充满笑意的眼睛,总会让她觉 得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