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自从和李玉莲分手后,曹建明一直给李玉莲打手机,手机里报出的永远都是 “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的提示语,后来,心急如焚的曹建明跑到了富源煤矿,李 秀莲才把妹妹在深圳打工的具体情况和联系方式告诉给了曹建明。当曹建明打电话 给李玉莲的时候,李玉莲正在酒店的前台忙着呢,一句话没说完就匆匆把电话挂了。 下班后,李玉莲亲自给曹建明回了电话,请他原谅自己的不辞而别。曹建明对李玉 莲说,自己的工作现在稳定下来了,父母催促自己尽快考虑终身大事,要他赶紧和 李玉莲商量结婚的事情。深圳的火热生活,已经把李玉莲脱胎换骨变成了一个真正 的都市人,在她的眼里曹建明无非就是依仗父亲的力量成了所谓的公家人,她对曹 建明态度由羡慕变成了鄙夷,她认为一个永远躺在父母怀抱里,安于现状的年轻人 是不会有多大出息的,因此就断然拒绝了曹建明的请求。李玉莲对自己的态度真是 冬夏两季冷热分明,使曹建明痛苦得没有办法面对现实。小伙子不死心,专门从汾 阴市撵到了深圳,试图用一片真心换回李玉莲对自己曾经的爱情,但李玉莲的冷漠 彻底打消了曹建明心存的幻想,痛苦的曹建明只好失望地返回了李家乡。 后来,曹建明不知道从哪一个嘴长人的口里得知,李玉莲实际上成了富源煤矿 老板唐金发的情人,小伙子实在咽不下未婚妻被人霸占的恶气,就给几个知心的同 学说了说,年轻人的血永远是沸腾的,他们听了后一致强烈地谴责了李玉莲忘恩负 义的背叛行为,同时也认为李玉莲和谁好,这是人家的自由,谁也管不了。过于劝 说,不仅掉了男人的架子,还会导致李玉莲更加看不起曹建明,他们劝曹建明放下 这份不成熟的感情,天涯哪里无芳草呀,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但是也不能这么便 宜了唐金发这头肥猪,他们甚而至于分析了猪拱白菜的原因,不是因为白菜的光彩 夺目,而是因为猪首先对白菜产生了兴趣,才死乞白赖地用鼻子和嘴拱白菜的,因 此好抱打不平的年轻人决定要教训一下这个欺男霸女,花心过了头的唐金发。 说干就干,曹建明和他的朋友们买了麻绳、宽带透明胶布、蒙眼睛用的黑棉布、 匕首、麻袋等工具开着车就来到了黎川县。这群年轻人在酒店登记好了房子,在富 源煤矿和黎川县城跟踪了唐金发很长时间,摸清楚了唐金发经常去的饭店和娱乐场 所,规划好了教训完唐金发之后的撤退路线,做完这些周密地安排之后,就决定当 天晚上趁唐金发从“滚石歌厅”出来后,在回富源煤矿的路上把唐金发美美地打一 顿了事。 唐金发生下来,骨子里就有一种爱唱爱跳的爱好,原来条件不好,想都不敢想, 后来经济好了一点,他的想法就多了起来,正如孟子所说的那样:饱暖思淫欲,不 免就放纵自己,游戏人生了。不过这个人有个好处,再怎样他都不会和一起创业的 老婆离婚,他的脑海里还有一种天然的糟糠之妻不下堂的固执,无论自己在外面多 忙,回来都要给自己的老婆非常上心地买好多礼物,以此换取自己在外胡来行为的 内心原谅。唐金发老婆也知道自己男人是个什么东西,她也管不了和管不好自己这 个刚愎自用的男人,只好守着两个已经考上大学正在念书的儿子,期盼儿子工作后 能孝顺自己,有了这样的自我安慰,这个诚实耐劳的女人也就对唐金发不管不问了, 任凭自己男人在外放任自流罢了。 这天晚上,无所事事的唐金发自己个儿在外面吃饱喝好后,到“滚石歌厅”怀 抱着漂亮的陪酒小姐潇洒了一通,就晕晕乎乎地开着丰田霸道越野车向富源煤矿驶 去。 富源煤矿离黎川县城有很长一段的距离,路上要经过一截比较长的庄稼地,唐 金发舒心地握着方向盘,自我感觉良好地吹着口哨,哼着走了调的流行歌曲,刚进 入路两边的庄稼地时,他发现车前灯照射下的油路路面上躺着一个人,他停住车, 下来走到脸向下趴着的那个人跟前,仔细一看,发觉那是一个还喘着气,嘴里不断 呻吟的年轻人,自己准备上去把小伙子扶起来时,想不到趴着的小伙子马上就站了 起来,自己被眼前发生的这突然一幕楞得惊呆了,就在他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小 伙子就举起拳头照着唐金发的脸就是猛地一击,唐金发顿觉眼前满是盛开的金花, 眼睛一黑倒在地上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后面接着跑来了曹建明和他的几个同学,他们拾起砖头对准车前灯狠狠一砸, 刚才还亮着刺眼的车灯就灭了,周围马上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他们抬起唐金发往 路边庄稼地里一个废弃的烧砖窑里走。在砖窑里几个人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把唐金 发脱得一丝不挂,然后用打火机把唐金发下身的阴毛点了个油光,把麻袋往唐金发 的头上一套,每人在麻袋上踢了几脚。几个人又走到越野车边,把车门打开手脚利 索地卸下了套在车座子上面的棉座套,把方向盘上的把套也撕了下来,揭开车下面 铺好的橡胶地板皮,他们把卸下来的所有东西,都放在他们开来的面包车上,一溜 烟地开到了富源煤矿的大门前,把东西往大门前的黑暗处一扔,然后马不停蹄地驶 离了黎川县,两个小时后,这群恶作剧的年轻人就已经在李家乡乡政府曹建明的办 公室说笑着喝开了庆功酒。 冬天的寒冷使得昏迷了的唐金发很快就醒了过来,麻袋没有被绑住口,唐金发 从地上站起来,一下就把蒙住自己的麻袋脱了下来,他被冻得浑身哆嗦着,牙齿不 停地上下打着架,在黑暗中摸索了一阵子后,唐金发发现糟蹋他的人并没有把自己 的衣服留下来。他捂着生疼的头,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油路上,发现车还在,他马上 走到车跟前,从驾驶台侧面的工具箱里找出放着的手电筒,他看见车里面是光秃秃 的,他上了车试图从车上找一片布,但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没有找来一根可以遮丑 的布丝缕,他打开了车,发现车灯也着不了了,就只好摸黑开着车慢慢往前挪,花 费了很长时间,他才把车开到了富源煤矿大门口,院子里的灯如白昼一样的亮着, 看门老汉看见是唐金发的车,就急忙从门房跑出来把已经上了锁的大门打开,就在 他抬起头想讨好地问一句唐金发时,他惊奇地发现车里的唐金发竟然一丝不挂地双 手哆嗦地抓着方向盘,正在他目瞪口呆继续详细观察的时候,恼羞成怒的唐金发摇 下车窗玻璃,对着不解其意的看门老汉骂道:“日你先人!看你妈的大腿根哩!看 啥哩?再缠,明天给我卷铺盖滚蛋!”看门老汉被骂得哑口无言,赶紧跑回了门房, 恐惧地低着头静静地站在屋子里一动也不敢动。 唐金发把车开到办公楼前,楼道里还有值班员工走动得脚步声,唐金发实在抹 不开脸裸着身子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手机在衣服里装着,现在就扔在大门黑暗处, 当然心神不宁的他,进大门的时候心慌得并没有看见。他琢磨了一会,突然想起来 刚才在工具箱找手电筒时,工具箱里还有一小卷卫生纸,就立即打开工具箱,把卫 生纸拿出来全部缠在了自己的屁股蛋子上。过了一会,从楼道厕所里出来的人们忍 住笑惊讶地发现,浑身缠着雪白的卫生纸,经常对他们指手画脚的唐金发,象贼一 样窜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睡在套间床上的唐金发琢磨了一个晚上,都没有想出究竟是谁和他开了这样一 个国际玩笑。 第二天一大早,看门老汉扫大门外时,发现了唐金发的衣服和车上的东西,依 然恐惧的看门老汉硬着头皮把捡回来的东西,送到了唐金发的办公室,唐金发黑着 脸,一脸怒气地盯着看门老汉,看门老汉见唐金发这个样子,吓得放下东西又赶紧 跑回了门房。 出了这种事情,唐金发也不敢声张,只好忍声吞气地把无法言传的苦水咽到了 肚子里。就在唐金发在房子里生着闷气的时候,财务科长胡博进来了,胡博给他汇 报道,公司账户上有一笔五十万元的资金莫名奇妙地不见了,这笔钱是存在一个活 期存折上的,遗憾的是当时没有设置密码。唐金发一听就暴跳如雷地指着胡博的鼻 子骂道,老胡,你精明地都憨啦,你把钱存到公司账户上就行了,为什么私自在银 行开个活期账户,还不设置密码?胡博解释道,这笔钱是法律顾问辛雨田通过法院 从一个客户冻结的账户上执行回来的。唐金发一听立马打断胡博的话说道,那为什 么不直接划到公司账户上。胡博解释道,因为冻结的账户是专用资金账户,不能直 接划拨,李秀莲也不同意直接带汇票或者电汇,就临时在同一个银行的营业点开了 个个人账户,把钱转过来的,李秀莲当时还请示了他,他也同意这样做,想不到的 是,李秀莲回来的时候,把存折交给了财务科,财务科早上才发现存折不见了,他 赶紧打电话问银行的熟人,熟人说,钱已经被人取走了,问李秀莲,李秀莲说她也 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唐金发又一次指着胡博的鼻子骂道,那你还站在这里准备吃屎呀!你还不赶快 去公安局报案? 黎川县公安局经侦队经过一番侦察,看了银行各个营业点的监控录像,最后确 定钱就是被李秀莲取走的,经侦队的人就把李秀莲拘传到了公安局,经侦队教导员 康俊明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一脸不在乎的李秀莲,生气地问道:“李秀莲,钱就是你 取走的,你为什么装作没事的样子说你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呢?” 李秀莲捏踹着自己的衣角,头都不抬地看一眼讯问她的公安干警,更不要说回 答干警的问话了。 康俊明厉声说道:“李秀莲,你不要以为不说话就啥事都没有了?你这是犯罪, 你知道吗?是要负刑事责任的,你明白吗?” 李秀莲还是一声不吭地低着头。 康俊明又说道:“你要是不说,我们就马上给你办刑事拘留手续,把你送到看 守所里,你再好好地在里面反省去吧,你不着急,咱们就慢慢地互相磨着!” 李秀莲捏踹了一会衣角,然后低低地对康俊明嘟哝了一句:“我怀孕了。” “你怀孕怎么了?怀孕了就不能刑事拘留你了?你不要说一些不着题的话,你 把你为什么这样做交代清楚!”康俊明见李秀莲终于开了口,就厉声地说道。 “我为什么这样做,难道唐金发没有告诉你们?他干的好事,他自己还不明白?” 李秀莲气愤地咬牙切齿回答道。 “你说什么?你说你取钱,唐金发知道?那他还报案干什么呢?”康俊明奇怪 地问道。 “唐金发就不是个东西!这个衣冠禽兽的东西,一脸的道貌岸然,其实一肚子 的坏水!”李秀莲高声地对康俊明说道。 “那你就把事情说清楚嘛。说清楚了我们才能把问题搞明白。”康俊明似乎发 现这个案子里有问题,于是心平气和地对李秀莲说道。 李秀莲为难地又捏踹起自己的衣角来,低着头又陷入了沉默中。 康俊明说:“李秀莲,不说是不行的,我们国家的法律没有保持沉默的规定, 犯罪嫌疑人只有坦白交代自己罪行的权利,你要注意自己的态度!” 过了好长时间,李秀莲又低声说道:“我还没有告唐金发强奸罪,他还先把我 送到了公安局,我们姊妹俩都被这个可恶的东西玩弄了……”说到这儿,李秀莲闭 着嘴一言不发了。 听李秀莲这样说,又结合刚才李秀莲说自己怀孕了的事情,康俊明感到了问题 的严重性,但唐金发是黎川县人大常委,名气大得很,男女之间的那点子事情在这 个时代不算个什么,要不问清楚自己怎么能够断然采取强制措施呢?于是康俊明对 坐着的李秀莲说道:“你先把你自己的问题想清楚,唐金发的问题是唐金发的问题, 你的问题归你的问题,这是两码事情,你不要往一块搅。” 说完,康俊明就出了办公室,赶紧给唐金发打了个电话,让他马上到公安局来 一趟。 唐金发来了之后,康俊明就把刚才问话情况给唐金发说了一遍,然后责怪道: “老唐,你怎么也管不住自己的裤带?你看你弄得这是个什么事情?你说这件事情 让弟兄们如何处理呀?要是传出去对你有什么好处,还不成了圈子里的笑话!” 唐金发急忙摇着手陪着笑脸对康俊明说道:“李秀莲要是这么说,那就是一场 完全的误会,康队,我也不愿意让弟兄们白忙活一场,我拿一万块钱,你把弟兄们 叫到酒店里好好犒劳一下,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 康俊明对着唐金发笑了笑,拍着唐金发的肩膀说道:“那好吧,你先回去,我 过一会就放李秀莲回去。” 唐金发不解地看着康俊明,康俊明直白地对他说道:“你还不赶紧走干什么? 还准备拉着人家在你的车上耍流氓呀?” 唐金发明白这是康俊明的一番好意,就双手抱拳对着康俊明说了声谢谢出去了。 自知理亏的唐金发在李秀莲回来之后,就把这个满是心计的女人叫到了自己办 公室,没有等李秀莲开口,唐金发先发制人地说道:“秀莲,这件事情,你其实给 我打个招呼就行了,你跟了我这么些年,我的为人你是清楚的,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李秀莲盯着唐金发看了很久,苦笑了一声,没有说一句话。 唐金发说:“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你谈谈你的想法?” 李秀莲沉默了一会,无奈地说道:“我还能有什么想法?我想我也不能就这样 在富源煤矿一辈子,我应该出去干个自己的事情了。” 唐金发说:“能出去干自己想干的事情当然好了,你计划干个啥?看在咱们这 么多年的情分上,我最后支持你一把。” 李秀莲乘机说道:“唐总,我也不想对你有什么高的想法,我想自己出去开个 差不多的超市算了,趁着年轻多挣一点钱,然后找个差不多的人嫁了算了。” 见李秀莲这样说,唐金发心中突然涌上了一股酸酸的凄凉和伤感,他慷慨地对 李秀莲说道:“秀莲,我再给你拿上五十万,加上你现在拿走的五十万,足足能使 你开一个不错的超市了,以后有了什么困难,仍然可以给我打电话嘛。” “唐总,这样就很好了,我还得感谢你呢!”李秀莲话没说完,就双手捂住脸, 呜呜地哭开了。 唐金发走到李秀莲的面前,一把抱住坐在沙发上的李秀莲摸着她的头发说道: “秀莲,不要怨我,以后心里常想着就行了,现在你这样把自己安排了,我心里也 算是放下了一块石头,了结了我一桩心愿。” 李秀莲站起来双手抱住唐金发的腰,头枕在唐金发的肩膀上,痛哭流涕地说道 :“玉莲脾气不好,任性的很,希望你能好好地照顾她。” 唐金发轻轻地拍了拍浑身颤抖的李秀莲,算是答应了她所提得最后要求。 一个星期之后,李秀莲带着唐金发给她的一百万,离开了曾经使她既高兴又伤 心的富源煤矿,回到了故乡。 在路过汾阴市的时候,李秀莲顺道去红光旅行社看望了汪玲玲,汪玲玲对李秀 莲的到来,表示了十分地喜悦,在得知李秀莲已经离开富源煤矿,准备回家转转, 然后开个超市准备自己创业时,汪玲玲说:“秀莲,我也准备离开汾阴去省城了, 我哥已经给我联系好了单位。” 李秀莲问道:“那你和乔智科呢?准备怎么办呀?” 汪玲玲苦笑了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对他已经丧失了信心,这种人 从来就不把感情当一回事情,他和他老婆闹离婚,就是准备和我结婚呀,可是就是 这,还和你发生了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到了深圳,非但不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 当着你的面对我大打出手……,真是太令我伤心了。” 汪玲玲的话使李秀莲感到了不好意思,脸马上就红了,急忙用一种道歉的语气 对汪玲玲说:“姐,对不起,是我破坏了你们的好事。” 汪玲玲说:“可你也给了我检验乔智科的好机会,否则,我以后的结局比赵丽 娟好不到哪儿去,跟着这种人过日子,有你操不完的心和随时都有的担惊受怕。” 李秀莲点了点头呢,表示对汪玲玲所说话的赞同。聊了一会天,汪玲玲对李秀 莲说道:“你成天窝在黎川县,也不经常来汾阴市,正好我今天没有事,我给老板 请个假,咱们俩出去溜达溜达,顺便你也能对这里的超市进行详细考察,以后开超 市心中有个底。” 和汪玲玲分手之后,李秀莲回到了家,父母兄嫂见她回来无比的高兴,当听说 李秀莲要开超市的想法后,更是兴奋地把她当成了明星一般,因为只要李秀莲的超 市开业了,他们都能够跟着出息的李秀莲后面沾光了。 对于家里人的想法,李秀莲是心知肚明,不过她的超市的确需要有人帮忙, “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家里人总比旁人强吧,李秀莲心里还有一层意思, 那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紧张筹备后,春节一过,李秀莲在汾阴市的“秀莲超市” 就顺利地开张了,当然包括唐金发在内的有关人士,还到场给李秀莲的超市开业使 劲地捧了一次场,妹妹李玉莲因为在深圳忙没有回来,但还是给姐姐发了一封热情 洋溢的贺信。 遗憾中带着满足,李秀莲觉得生活终于又翻开了新的一页。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