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钟跃民制止住他的话∶" 奎勇,你这样评价自己是很不公正的,你做得已经够 多的了,别说你的亲人,就连我这个朋友,也在最困难的时候接受过你的帮助,我 钟跃民永远也忘不了,记得那时你对我说过,谁都有走背运的时候,你要是条汉子 就得咬牙扛过去。奎勇,你知道吗?就这么一句话,当时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 了,人在失意的时候感情是最脆弱的。奎勇啊,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是要互相帮 助的,我曾经接受过你的帮助,现在我的情况好些了,也有能力帮助朋友了,希望 你也不要拒绝我。" 钟跃民拿出那两万元现金说∶" 奎勇,既然你不愿住进医院,我想我还是应该 尊重你的选择,请你把这些钱收下,钱不多,只能救救急,过几天我会再送些钱来。 " 李奎勇望着钟跃民说∶" 跃民,如果我不接受呢?" " 那我扭头就走,从此没你这个朋友,记得吗?这句话你曾经对我说过,今天 该轮到我说了 ." 李奎勇叹了口气抱怨道∶" 你呀,总是不吃亏,我那句话你现在还记着?又原 样给我扔了回来,报复心够强的,好吧,我收下就是,咱们聊点儿别的。" 钟跃民问∶" 你刚才提到对佛教感兴趣,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也是个没有 宗教信仰的人 ." 李奎勇又剧烈地咳嗽起来,钟跃民连忙帮他捶背,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李奎 勇吐出了很多血痰,他用毛巾擦擦嘴角上的血迹说∶" 我有个信佛的朋友,他告诉 我,佛教相信轮回转世,认为每个人都有前世和来生,如果你这辈子修得好,做了 很多善事,那么下辈子还会投胎为人,还会生活得很幸福。反过来说,要是你这辈 子经常做恶,那么下辈子投胎就未必是人了,也许成了某种动物。当然,变成了动 物也不是完全没有了希望,经过若干次轮回,也许还能重新投胎为人,但这个人一 生的命运不会太好,恐怕要受苦一辈子。佛教讲究因果报应,做恶就必须受到惩罚, 就象欠了债必须要还一样,你这辈子没还,下辈子也得还。我那朋友说,他的师傅 修行层次很高,而且已经开了' 天眼' ,一眼能看出人的前世。有一次他师傅买东 西进了一家大商场,一进门见商场里乱哄哄的到处是人,这时他的' 天眼' 就睁开 了,这一睁开不要紧,发现这商场立马变成了动物园,到处是动物,从耗子到大象 应有尽有。他师傅当时挺纳闷,心说这个商场的动物也忒多了,往日逛商场虽说也 能见到些动物,但毕竟人是多数,比例不会相差得太大。后来这位老先生转念一想 就明白了,原来这个商场座落在这个城市的贫民区,这里的居民都是从事最下等工 作的人,这就对了,很多人的前世是从动物转世来的,难怪要受穷,这就是因果。 当时我一听就怒了,操!有这么糟蹋人的么?本来当穷人就够倒霉的了,还得挨骂, 连他妈的上辈子都是动物,这也太让人没盼头了……" 钟跃民忍不住笑了起来∶" 按达尔文的进化论说,人本来就是动物变的,富人 穷人都是一样,最早都是三叶虫,或是单细胞生物,这没什么可丢份儿的。" 李奎勇也笑了∶" 我本来也想请那位高人看看我的前世,就算是动物也该有点 儿区别吧?老虎和耗子都是动物,可是这两类动物能比么?一个是国家一类保护动 物,一个是除' 四害' 的对象。后来我还是没敢让人家看,为什么?主要是心里没 底,万一我被认出上一世是只耗子,而且还是被耗子药药死的,我可真没有勇气再 活下去了,这太让人绝望了。" 钟跃民没有说话,他是个现实主义者,既不关心前世也不在乎来生,管他什么 轮回。 李奎勇又咳嗽了一阵继续说∶" 当然,这都是玩笑话,我问过那个信佛的朋友, 人能不能停止轮回?我觉得不管下辈子是人还是动物,我都他妈的烦了,我什么都 不想当,最好让我永不投生。他说除非你修行达到极高的境界,那时你可以进入极 乐世界,只有到了这个层次才能停止轮回,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我听了他的 回答顿时感到灰溜溜的,心里很不痛快 .你想啊,就这么没完没了地轮回下去,哪 辈子是头啊?人这一辈子真是很没意思,要说人为什么活着,每个人都能说出一大 堆理由。要我说,人活着就是为了生存,没有别的目的,既然来到这个世界上,你 就得想法活下去,就得拼命挣钱养活自己,要是有了孩子你还得把孩子养大,孩子 大了你也老了,离死也就不远了,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要说有什么意义?我看狗 屁意义也没有。" 钟跃民笑了∶" 你这个结论倒是很直截了当,其实很多事情原本就是这么简单, 不过是人为地被复杂化了,作为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他既没有选择的可能也没 有目的。" 李奎勇向钟跃民伸出手∶" 给我一支烟。" " 哥们儿,这不太好吧?抽烟会使你的病加重,你还是忍着点儿吧。" " 已经是这样了,多抽一支烟和少抽一支烟没有什么区别,破罐破摔吧。" " 这倒也是,身子都掉井里了,耳朵还挂得住?这会儿你就是想抽白面儿,我 也不能拒绝你 ." 钟跃民替他把香烟点燃。 李奎勇深深吸了一口烟∶" 好几天没抽烟了,我媳妇把烟都藏起来了,好象我 戒烟病就能好似的,还是你够意思,能理解一个要死的人的心思,和你聊天我很轻 松。跃民,当我知道自己得了不治之症的时候,你猜我是什么心情?" " 大概是挺高兴,因为你活得太累了,活得不耐烦了,想一劳永逸地休息了, 是不是?" 李奎勇兴奋地给了钟跃民一拳∶" 太对了,还是你理解我,你小子是挺聪明的。 说真的,当时我是挺高兴,就象小时候盼到过年似的,我是觉得活得太累,不光是 累,还没有盼头,我记得插队时干累活儿,最累的时候就盼着收工,因为收工后你 可以在井台上洗个澡,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都供你支配,这是每一天中最轻松的时 刻,这就是最具体的盼头,要是没有这个盼头你可能支撑不到收工就趴下了。可是 就整个人生来说,我却找不到盼头,无论我怎样挣扎也改变不了现状,这就是命啊。 我有时就盯着我儿子,一盯能盯一个小时,我就琢磨,我把这小子带到这个世界上 来也许是个错误,这小子随我,从小就不爱学习,一看书就犯困,可打架却有些天 份,你看我现在什么德行,他将来就是什么德行,差不了太多。你别指望他将来能 考上大学,找份体面的工作,没戏,他也就是个干糙活儿的料,能混口饭吃就不错 了。将来的社会竞争会更激烈,象这种头脑简单的愣头青还不是得受一辈子穷?等 到年纪大了,该找个媳妇了,到那时这小子就该步他爹的后尘了,又没文化又穷, 好人家的女孩儿谁会跟他?只能找个又丑又傻的媳妇凑合着,要是生了孩子,他还 得拼命挣钱养活孩子,到头来和我这辈子一样,一辈子穷困潦倒,让人看不起。我 越想越灰啊,没盼头的日子真的很没意思,现在好了,我这辈子终于熬出头了,世 界上再操蛋的事也总得有个完,跃民,我真累了,该走啦。" 钟跃民久久地沉默着,他觉得李奎勇今天显得话格外多,这似乎是一种回光返 照,在意识到生命即将终结的时候,他对人生有了某种感悟。 李奎勇又点燃一支烟,继续说道∶" 前些日子我看过一本书,是个遭遇车祸的 人被抢救过来后写的,当他被送进医院抢救室时,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他回忆当 时的情景时说,他感到浑身暖洋洋的,全身都处于一种松弛状态,舒服极了,他感 到自己的身体变得很轻,渐渐地漂浮起来,一直漂到天花板上,他从天花板向下望 去,只见医务人员仍在拼命地给他做人工呼吸,他的遗体静静地躺在床上,家属们 在一边哭喊着……这时他才明白,此时在天花板上的他是一个已经脱离了肉体,能 四处飘荡的灵魂……这个人最后又被抢救过来,他大概是属于阳寿未尽的那种人, 不然咱们这些活着的人永远也不会知道死亡的感受,跃民,你看书比我多,这种事 你听说吗?" 钟跃民点点头说∶" 我也看过这方面的书,据说美国有个科学家想验证一下人 是否有灵魂,如果有,灵魂是不是物质的。他搞了一个实验,把一个濒临死亡的人 放在一架特制的、极精密的电子秤上,当那个人咽气的一刹那,他发现这个人的体 重突然减少了零点几克,这个科学家得出结论,他认为人的灵魂是物质的,因为它 有重量。当然,至于人是否真有灵魂,目前人类所掌握的科学手段还不足以验证, 因此也不能得出结论。" 李奎勇突然脸色惨白,大汗淋漓,他痛苦地捂住胸口,呼吸显得很急促。钟跃 民急忙扶住他问道∶" 奎勇,你是不是很疼?" " 是啊,浑身都在疼,疼得有些受不了,得了癌症真是件很痛苦的事,我真不 希望再拖下去了,还是早点儿了结好。跃民,我想求你一件事,你得答应我。" 钟跃民摇摇头∶" 在你没说出具体要求之前,我恐怕什么也不能答应你。" " 事情不大,你也做得到,给我找点儿安眠药,行吗?" " 奎勇,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帮不了你,你的要求使我为难,你总不能为了 自己要飞到天花板上,就让我去坐牢,顶个杀人犯的恶名,这太不公平了。" 李奎勇长叹一声∶" 我就知道你不会帮我,你这小子,真他妈的不够意思。" " 除了这个要求,别的我都能答应你,我可以为你母亲养老送终,也可以尽我 的能力帮助你的老婆孩子。" 李奎勇摇摇头∶" 朋友只可救急,但救不了穷,我走以后,奎元就是长子了, 他应该承担起责任。跃民,今天我找你来,就是想和你告个别,既然朋友一场,总 要有始有终,现在我有点儿累了,你走吧,不要再来了,我走后奎元会通知你,再 见吧,哥们儿,要是有缘,咱们下辈子还做朋友。" 钟跃民神色黯然地拥抱了李奎勇∶" 奎勇,再见!" 他站起来向门口走去,他 知道如果再不走,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悲伤。 " 跃民……" 钟跃民停住脚步,但他没有回头。 " 我走的时候,会在天花板上等你,你看不见我,可我能看见你,你朝我招招 手,我才会放心地走,那是咱们最后的告别……" 钟跃民没有回头,他低声回答∶" 我知道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晓白给钟跃民打来电话,说有人送了她两张音乐会的票,是柏林爱乐交响乐 团来访华演出的贝多芬的《第九交响乐》,指挥大师祖宾。梅塔担任客座指挥。 周晓白问钟跃民有没有兴趣听听。 钟跃民当然有兴趣,柏林爱乐可是世界一流的交响乐团,更何况还是大名鼎鼎 的祖宾。梅塔担任指挥。 周晓白的父亲周镇南于八十年代中期以大军区正职的职务离休,他的家搬进了 干休所的一座二层的小楼。周家的子女大都在外地工作,只有最小的女儿周晓白在 北京工作。在周家众多的子女中,周镇南最宠爱的还是小女儿周晓白。他在位的时 候动用职权把周晓白从野战军调入北京的总部医院,对此,周镇南毫不隐讳∶老子 年纪大了,调回个子女照顾一下又怎么啦?谁爱说闲话就说去,老子听不见。看来 周晓白被提升为大校副院长,这里面也有周镇南操作的结果。别看他已经离休,没 有了权力,但他在军队的余威尚在,他的老部下遍布全军,老头子说句话还是有一 定份量的。 周晓白的两个哥哥都是六十年代中期从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毕业的,一直在军 队服役,如今都已官拜少将,成了某军事部门的负责人。这似乎是个惯例,象周镇 南这类五五年授衔的中将,子女中出现几个将军也是正常的,周晓白出身于这样典 型的军人世家,父亲是中将,哥哥们是少将,她这个最小的女儿军衔也最低,肩章 上是两杠四星的大校军衔。 这些日子,周晓白的二哥周淮海在北京开会,他便带着秘书和警卫员住回父母 家。钟跃民如约来找周晓白时,正遇见要出门开会的周淮海,他是个英俊的中年人, 长得和周晓白很相象,眼睛很大,双眼皮,肤色白皙,显得有些文弱。他穿着一身 毛料将官军服,肩章上佩着金灿灿的将星,正要往" 沃尔沃" 轿车里钻,看见钟跃 民走进院子便直起身子问道∶" 你找谁?" 钟跃民客气地向他点点头说∶" 我找周晓白。" 周淮海上下审视着钟跃民问道∶" 你是哪个单位的,找她有什么事吗?" 钟跃民有点儿烦了,这个人什么毛病,上来就查户口,有什么事,难道没事就 不能来吗?他故意回答∶" 我没有单位,是个体户,今天我有点儿时间,来找周晓 白聊聊。" 周淮海其实没有无礼的意思,他不过是当领导干部时间长了,养成了首长的习 惯,话一出口就不自觉地带有居高临下的口吻。但钟跃民的回答也很牛气,看他的 意思,是他今天好不容易抽出点儿时间,来找周副院长聊聊,他以为自己是谁,组 织部长?这是什么话,晓白从哪里认识这么个个体户,周淮海真有些生气了,他不 屑和这种人一般见识,便沉下脸道∶" 周晓白不在家。" 言外之意是希望钟跃民马 上走。 钟跃民却不识相∶" 不对吧?她说好了等我,怎么能言而无信呢,看来只有两 种可能,或是周晓白缺乏诚信,或是你没说实话。" 周淮海的秘书正把手挡在汽车门框上,防止首长碰了头,他一听钟跃民的话便 恼了,连忙喝道∶" 嗨,你怎么和首长说话呢?" 钟跃民不卑不亢地回答∶" 我是个老百姓,又不归你们首长管,再说了,我也 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首长,您别笑话,我们老百姓不认识你们肩牌儿上是什么,我 有个表弟刚从军校毕业,他肩牌儿上也是一颗星,我记得他说过,凡是挂一颗星的 都是少尉,也就是排长,排长能算首长吗?" 周晓白这时站在二楼的露台上正饶有兴味地听钟跃民胡诌,她早看见钟跃民走 进院子,还没来得及招呼他,就见钟跃民已经和二哥冲突起来,她索性不说话看起 了热闹,钟跃民可是很久没耍贫嘴了,这家伙一旦来了情绪往往是妙语连珠,气死 活人不偿命。周晓白就喜欢听他胡诌,别管心里有多烦,一听钟跃民胡侃,心里的 烦恼马上就烟消云散,当她听到钟跃民故意把少将当成少尉时,周晓白忍不住在露 台上放声大笑起来。 正待发作的周淮海和秘书见露台上的周晓白乐得前仰后合,心中便疑惑起来, 周淮海问道∶ "晓白,你傻笑什么,这是谁呀?" 周晓白捂着肚子笑道∶" 二哥,你赶快走吧,再不走,你连少尉都当不上了, 也许就是列兵了,哎哟,钟跃民呀,你可乐死我了,我的肚子……" 周淮海和秘书苦笑着钻进汽车开走了。 钟跃民走进客厅抱怨道∶" 侯门深似海呀,一个个体户要见周副院长怎么这样 难呢,那个少将是你二哥,他打过仗没有?" " 好象没打过,他是搞技术的出身。" 周晓白忙着给他沏茶。 钟跃民说起了风凉话∶" 在我眼里,只有五五年那批将军才是货真价实的,那 是打出来的,哼,现在……什么少将?跟黄酱差不多。" " 行啦,你嘴上积德吧,再说下去,你的损话就全来了,我替你说吧,我爸是 ' 钟匠' ,我哥是' 黄酱' ,我是' 两毛四' ,行了吧?" 钟跃民气儿正不顺,张嘴便教训起人来∶" 晓白,你这个大校差不多就算了, 别再让你爸走门路晋将了,要是象你这种连枪都没怎么摸过的女将军再多几个,咱 们军队的脸往哪儿放呀?再说了,就算是将军世家,也不能一窝一窝的出将军,我 看你们家快成' 酱缸' 了,'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当将军可不能靠遗传基因, 你是医生,就老老实实当好你的医生,非去当什么副院长,还真事儿似的挂个大校 的牌子,起什么哄呀?" 周晓白被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她憋了好一会儿才还嘴道∶" 钟跃民,你这混 帐东西,嘴还这么损?我二哥得罪了你,我又没得罪你,你怎么就会欺负我?这辈 子碰上你算我倒霉,年轻时你就欺负我,这半辈子都过去了,你还欺负我?哼,除 了你,还没人敢跟我这么说话。我忘了是谁说过,宁可被挂在悬崖上,也别挂在钟 跃民的舌头上,那可了不得,绝对是场灾难。" 钟跃民又想起了周淮海,嘴上便越发恶毒起来∶" 你二哥倒是挺气宇轩昂,尤 其是让那身将官服一打扮,就象个金丝雀,漂漂亮亮的,他该去指挥仪仗队,那才 体现中国军人的风貌呢,外国元首一看,以为中国几百万军人都是这种飘逸俊秀的 小白脸儿,能不能打仗单说,至少是一支英俊漂亮的军队,漂亮得让敌人都舍不得 打你。" 周晓白讨饶道∶" 行了,行了,你饶了我们一家吧,我替我哥向你道歉,你嘴 下积德吧。" 钟跃民觉得自己已经说痛快了,便住了嘴。 周晓白叹了口气道∶" 其实,你要是不转业,现在也该是大校了,咱们这些老 朋友里,只有你最适合当职业军人,如果再有几场战争,你还真能成为将军,你有 这个潜质。你呀,真是太可惜了,无论如何,一个本来有希望成为将军建功立业的 人,现在却成了小老板,这真是浪费人才。" 钟跃民最不爱听这种话,他反驳道∶" 这是俗人的想法,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 上,可不是为了建功立业。首先他是不得不来,因为他没有选择的权利。既然来了, 那就要选择一种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快乐地度过一生。如果你二哥认为当官快乐, 那是他自己的事,但谁也没有权利要求别人认同自己的价值观。" 周晓白自知不是对手,便息事宁人地说∶" 我是俗人,行了吧?你这个小老板 已经训了我这个副院长半天了,总该歇歇嘴了。" " 晓白,你不要净往脸上贴金,谁说你是俗人了?你有这么好吗,我看你象个 专制者,万幸的是现在权力还小点儿,只是个副院长,要是你当了总后卫生部部长, 那还有别人的活路吗?" 钟跃民刻薄地挖苦道。 周晓白气得端起水杯要泼钟跃民∶" 你还有完没完了……" " 跃民,你来了。" 袁军从书房里走出来向钟跃民打招呼。 钟跃民随袁军走进书房,见书房里摆着一个很大的沙盘,上面摆放着一些坦克 和火炮模型,钟跃民笑道∶" 倒底是当副师长的人了,在家里还玩沙盘作业。" 袁军显得有些疲惫,他用手指轻轻揉着太阳穴说∶" 要下部队了,得熟悉一下 业务,当年在装甲兵指挥学院我的成绩还算不错,后来调到总部工作,我觉得专业 用不上了,也就慢慢荒疏了,这两天我在临阵磨枪,不然到了部队非招人笑话不可。 " 周晓白说∶" 你早干吗去了?这么多年在总部就是混日子,别的本事没学会, 就是吃饭喝酒的水平见长,都是让下面部队给惯的。" 钟跃民仔细看着沙盘问∶" 这是装甲集群师进攻的队型?看着满象那么回事嘛。 " 袁军笑道∶" 玩坦克战术你可是外行,最好不要发表评论。" 钟跃民象玩玩具一样摆弄着沙盘上的坦克模型道∶" 咱们来一场不对称的红蓝 军对抗演习怎么样?" " 好啊,你说怎么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