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的战友(1)
季有铭开着他的北京吉普送王姗姗去贡嘎机场。一路上,钱国庆跟他闲聊起胡
安川的故事。当季有铭听到钱国庆拒收胡安川给的那几万块钱的时候,季有铭笑着
骂了一句:“傻逼!”钱国庆问:“你骂谁呢?骂我?”“当然是骂你呀。骂胡安
川,我犯得着吗?”季有铭给自己点一支烟,接着说,“现在这帮暴发户,有的赚
钱都已经赚得一塌糊涂了。祖祖辈辈穷了好几百年,现在有钱了,有钱就得烧呀。
前些日子我一发小给我来信说,我们院有个外号叫‘蛋逼’的傻瓜,小时候我没少
拍丫脑门儿,可现在人成暴发户了。据说身价也是百万以上。这蛋逼有一天丫跟一
南方人叫板,两人先是比着给歌厅唱歌的小姐发小费,后来又比着摔洋酒,一千多
块一瓶的XO,一口气摔了好几箱,俩人摔累了,最后干脆比着烧钱,结果是把那个
南方傻瓜烧得直冒虚汗,烧服了,‘蛋逼’赢了。你说,这种人的钱你不要,那不
是有病是什么?”
“那我也觉得不合适,”一直没有说话的王姗姗插话说,“无功不受禄,哪能
白要人的钱呀?!”
“怎么是白要呢?国庆如果收了他的钱,那他得到的是另一种满足。跟我说刚
才说的那两个烧钱的傻瓜是一个概念。这事儿要他妈搁我身上,我肯定成全人家。
唉,国庆,你呀,有时候真有点‘冒儿’。既然自个儿也姓钱,那在钱的面前就更
不应该拿钱不当自己的了。”
……
到了机场以后,王姗姗把钱国庆拉到一边,对他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
可要照顾好自己,少喝酒,多吃点含纤维素高的青菜。还有,我觉得季有铭这个人
有点太那什么了,你最好别跟他太密切了……”
“为什么呀?”钱国庆很不以为然地说,“我跟他是十几年的战友了,他是个
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
王姗姗看着他,轻轻地说:“好吧,随你便吧。我只是提醒你,没别的意思。”
钱国庆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明白为什么王姗姗会突然在这种时候跟自己说这
种话。他跟季有铭的友情,王姗姗是知道的。这女人的心眼儿有时候多得令人眼花
缭乱,且无根无据。
飞机起飞以后,钱国庆和季有铭才开车离开机场,打道回府。
“有铭,你想不想见我那个小时候的同学?”钱国庆问。
“谁,你说那个大款?想呀,我还真想见见那个傻瓜。”季有铭情绪振奋地说。
“那走吧,咱们一会儿直接去假日酒店。”钱国庆想了想,说,“我记得我在
军医校的时候,好像跟他提起过你……”
“我?你都说我什么了?”季有铭问。
“没说你什么。好像是说到什么事的时候……啧,想不起来了。”
当钱国庆把季有铭介绍给胡安川的时候,胡安川风度翩翩地一笑,说:“久仰
大名,越战英雄。”
季有铭嘿嘿乐了,有点受宠若惊的样子。
“坐吧,随便坐。国庆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跟国庆从小是死党,用你们北
京话讲,就是‘铁哥们儿’。尽管我们俩的家庭背景黑白对应,相差很大……”
“算了吧,”钱国庆打断了胡安川的话,说,“小时候的事情就别提了。怎么
样,资本家,今天请我这位战友吃点好吃的?”
“没问题,慰问亲人解放军嘛。”
这顿饭虽然没有上次总统宴会那么奢侈、排场,但也让季有铭大开了眼界。他
不禁连连咋舌,半真半假地说:“啧、啧,要不说他这有钱人过的日子过得累呢。
吃顿饭能吃出那么多的花样!以前看《红楼梦》的时候,真以为曹雪芹是在胡编乱
造,拿子孙后代打岔呢,没想到他还就有这种活法儿。国庆,咱们俩一起敬胡老板
一杯?”
“好吧,来,安川,我和有铭敬你一杯!”钱国庆站起来,说。
“酒我是喝不了。高原反应还没过呢,这样吧,我还是以茶代酒,谢谢二位的
抬举!”胡安川也站了起来,“祝二位步步高升!”
“慢、慢,”季有铭插话说,“我们敬酒,应该由我们来说,是不是?”
“好、好、好,你说、你说,”胡安川乐了,但他心里对这个废话太多的北京
油子实在有些厌倦了。一个傻当兵的,哪儿来那么多废话?他心想。
“我祝胡老板财源滚滚,万事如意!”季有铭说完,一仰脖子,干了。
“安川,我祝你事业发达,身体健康!”钱国庆也干了。
胡安川点点头,喝了一口茶,说:“国庆,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你说,只要我能办到。”钱国庆回答。
“我想请你帮我打听一个人。”
“谁呀?”钱国庆有些诧异地问。
“我这儿有份材料,你先拿回去看看。看完以后,明天吧,明天你再给我来个
电话。”胡安川站起来,进到里屋,不一会儿,他手里拿着一个不算太厚的卷宗走
出来,说,“这份材料你只能自己看,因为这关系到一个家庭的隐私和荣誉!”
钱国庆接过那份卷宗,点点头,说:“好吧,我先看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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