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卖爱情的叛徒(4)
胡安川把自己如何再次见到魏雯燕,并说服她承认她跟胡家的血源关系、向央
金揭开她身世的秘密,以及同意胡安川作为央金的监护人,把央金接回内地,接受
现代文明社会的教育等等一系列经过和细节跟钱国庆全盘托出。钱国庆连连咂舌,
说,“不容易、不容易,真不容易!”胡安川告诉他,魏雯燕的情感世界几乎完全
还停留在20多年前的境界,她根本就不想、也没有条件转化自己的观念。岁月沧桑,
风吹日晒,带给她的仅仅只有是肉体的衰竭和老化,“唉,脑子里的那些东西根深
蒂固,她这一辈子怕是都开不了窍了!”胡安川颇有些惋惜。
“那你把央金带走了,魏雯燕今后怎么办呢?”钱国庆问。
“哎,这我还真没法回答你,”胡安川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央金既然有我
们胡家的血统,她就有权选择我们胡家为她创造的光明的未来。即便是魏雯燕,她
的亲生母亲也没有理由和权力阻止自己的女儿追求幸福的生活吧。这是天意!如果
当初我奶奶收留了魏雯燕,哪怕对她另眼看待,或者干脆好赖有口活命的米汤给她
喝,那魏雯燕现在完全会是另一种命运。其实我二叔是个明白人,他告诉我,当时
我奶奶家的家境并没有糟糕到连一张嘴都添不了的地步。那时候我爷爷留下来的四
合院还没有被政府没收,家里每月还能收到一点租金,这在当时已经算很不错了。
况且解放前,魏雯燕的母亲在胡家当佣人的时候,还是蛮勤劳的。至于我爷爷是不
是强迫人家,还是两相情愿,以后又有了魏雯燕,那只有我爷爷和魏雯燕的母亲知
道。但不管怎么说,这祸根是我爷爷埋下的,我们胡家是祸首。要不然为什么我爷
爷临死前要忏悔呢。唉,这人啦,这些日子我老想起郑成,你说怪不怪?你别说,
当初我可能还真能救他一命。可我没救,而且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是无论如何也
不会救他的。直到在这之前,我还一直是这么想的。可是最近这几天我有点儿含糊
了,一想起郑成,我就觉得这心里缺了点什么。你说我这算不算也是一种忏悔呢?”
钱国庆点点头,说:“可能吧。你这次把央金带回内地,魏雯燕究竟是怎么想
的?”
“她跟我说,‘央金你可以带走,但这跟当年我母亲把我送到你们家的情况完
全不一样。央金的命运也是老天爷给安排好了的。你们把她带走吧,也了了我的一
块心病。剥削阶级的思想在你们胡家这几代人的身上都很严重,尤其是在你身上。
你很像你爷爷,太像了……’你说我纳闷儿不纳闷儿,她凭什么说我像我爷爷?别
说是她,我都不知道我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她是怎么知道的?你说怪不怪?!”
钱国庆也乐了,点点头,说:“是挺奇怪的。不过你怎么知道她母亲上吊前都
跟她说了些什么呢?”
胡安川点点头,说:“是啊,不过这些问题我是没法问她的。”
……
天色渐渐黑暗了,钱国庆提出告辞。胡安川说,“还没吃饭呢,吃了饭再走。”
钱国庆坚持要赶回医院,说自己一点胃口也没有。
“那我从宾馆叫辆车送你。你把自行车放后备箱。”说完,胡安川拿起电话要
叫车。
“不用了,我还真想骑车透透气。放心吧,我好歹也是个侦察兵出身。明天我
也送不了你了,一路平安!”钱国庆说着就往外走。
“国庆,”胡安川叫住他,说,“我、我回去以后会给你写信的。再见!”
送走钱国庆以后,胡安川回到宾馆的房间。他突然觉得内心有些憋闷,总好像
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的心里,让他忐忑不安。因为到现在他也没有把自己和钱萨萨
已有的特殊关系的真相告诉钱国庆,哪怕是一点点迹象,他都没有向钱国庆表露过。
这种憋闷完全是因为他心里的内疚所导致的。
……
钱国庆躺在床上才想起来,白天有个病例他一直没能做出最后诊断。一个随军
家属的乳房软组织活检,究竟是良性还是恶性的,他一直没有把握下诊断。梁老头
儿去地方医院开会,要好几天以后才能回来。本想把切片寄出去,请全国的同行们
会诊,但他担心会因此引来同行们的笑话。说实在的,这一年来,钱国庆的业务水
平提高得实在太慢,他的心思很少用在自己从事的事业上。一天到晚忙忙碌碌,尽
是些没头没脑的日巴的事情。当他一旦想起自己将来的前途,除了悲观,他看不到
任何值得自己欣慰的希望。他认定自己是个很颓废的人,没有追求也没有激情,一
个典型的混世庸人。
江小玲跟季有铭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居然又和好如初了。钱国庆百思不
得其解地问季有铭,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季有铭也懵懵懂懂,说他也不知道是为什
么。有一天他突然接到江小玲打给他的电话,说可以跟他见一面,但不能让任何人
知道,当然也包括钱国庆。见面以后,江小玲的态度完全出乎季有铭的意料,她非
但没有一句责骂,反而表现得要比以前温柔体贴、通情达理了许多。
“我都莫名其妙,真的,”季有铭非常认真地说,“她越是这样,我就越不敢
问。这女人真是让男人琢磨不透。你帮我分析一下,这他妈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呀?”
钱国庆疲惫地摇摇头,说:“这天下所有的热恋男人,你季有铭可能是最傻、
最日巴的一个!”
“为什么呀?”季有铭急切地想知道钱国庆何出此言。
“江小玲现在看我跟八辈子冤家似的,我还纳闷儿我招谁惹谁了呢。你还好意
思问我?日巴,你说你这不是弱智是什么?!”
“我是让江小玲给彻底整治服了。我傻,我现在真的特傻。没辙!”季有铭
“嘿嘿”乐了,又是一副很幸福、很没出息的日巴模样儿了。
通过这件事,钱国庆对李干事的认识有了很大的变化。他明白,江小玲的态度
之所以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跟那天上午李干事同她的那场谈话有着直接
的关系。至于李干事都跟江小玲谈了些什么,别人无从知晓。看来政治思想工作的
确很重要,而李干事显然是做政治思想工作的一把高手。
季有铭和江小玲一如既往地爱得死去活来,一场闹剧就这么收场了。钱国庆的
生活也恢复了昔日的平淡和无聊。王姗姗频繁的来信丝毫没有重新点燃他对这段情
感经历来去匆匆的激情。他想,也许等王姗姗休假回来,两人相聚以后,情况可能
会有所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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