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健番外 我叫肖健,北京人,二十二岁开始参加工作,三十岁结婚,婚后四年,正值下 岗,老婆和一个大款跑了。我一狠心携带所有家私去了东北开创自己的事业。我选 择了这个人口不足十万的小县城,开了个乙醇厂。几年下来,我的乙醇厂越做越大, 我也成了有钱人。男人有了钱,除了自我膨胀以外,想到的另一件事就是女人,这 几年,我陆陆续续接触过不少女人,有北京的,上海的,广州的………,也和几个 女人同居过,但内心却越来越空虚。我有时自嘲地想:也许自己真的老了,连那年 轻柔软鲜活的身体都唤不起一丝热情。我开始对人和事物变得冷淡,也许自己的后 半生会抱着一堆钞票度过吧。 在打拼事业时,我认识了一个人,高博伟。外地人总是很难溶进以成型的固定 圈子,高博伟这个人很豪爽仗义,在我初到这里的时候帮了我不少忙,我们也因此 成了朋友。后来我有了钱,帮他开了福悦楼也就认识了他的妻子沈兰。沈兰在我印 象中是个八面玲珑的女人,比当地的农村女人有素质,而最另我佩服的地方是她对 高博伟的感情。高博伟也是个很风流的男人,沈兰对他在外面找的女人总是睁一只 眼闭一只眼,甚至有时还会对那个女人关怀一番,这是一般女人做不到的。这让我 想起古代男人三妻四妾,大夫人的宽宏大量。看来世上不是没有好女人,只是自己 没有遇到。 我和高博伟经常在一起喝酒,一次,在他刚和一个女人分手之后,他喝醉了, “老肖,这个世界上难道就真的没有两个相同的人吗?”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 问题,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君悦,你在哪啊?我对不起你,我好想你……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君悦这个名字,当时我在想,也许这个君悦是老高的初恋情 人吧,男人有时真的很贱,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从那一次起,我和高博伟的话题就围着一个叫林君悦的女人打转,从高博伟的 嘴里,我知道了林君悦的一点一滴,比如林君悦性格淡漠,林君悦只喝白开水,林 君悦不会做饭…………听到这些时,我脑海里也总会浮现沈兰那张满面笑容的脸, 我不觉得这个林君悦有那一点比沈兰好,我也暗笑老高身在福中不知福。但当我第 一次见到林君悦的时候,我就知道我错了,老高并不真的了解林君悦,她的好,老 高没有描绘出一层。 我买下娇客居的那幢小楼是准备在这里养老了,我厌倦了大城市的虚伪,但当 我入住以后才发现,一些和我一样在这里投资开厂的人把他们用来排解寂寞的女人 也安置在这里,我身边也带着个女人,北京人,本来打算和她结婚安定下来的,但 她对我的安排一直都很排斥,她不愿在农村生活,没多长时间留下一封信自己离开 了。“如果我爱她,就去北京找她。”什么鬼话,爱是什么,她还真当我十八岁啊。 不过我还是去了北京,但却不是因为爱她,而是出于责任为我们画上一个句号。 我开了三个钟头的车,从车站回到了我的小楼,感觉真的很疲倦,不光是身体, 还有心,今天我真的哪也不想去了,只想洗个澡睡上一天。但当我驶到我临近的小 楼时,一辆白色的现代缓慢地驶了出来,也刺激了我倦怠的神经。从车上下来一身 白色套装的女人,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凭我多年的阅人经验,这个女人绝对不是 本地人,就算大城市的女人有她这种气质的也很少。这幢小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 该是那个开水泥厂的姓张的小个子秃顶男人的,凭这个女人的条件可以找个更好的 男人榜,一股怒气窜入了我的胸口,看着这辆车和那条狗,这个张小个子还真舍得 花本钱,又是一个贪慕虚荣的贱女人。 虽然我没有开口说话,但这个女人无疑刺激了我的神经,使得原来打算睡上一 天的我坐不住了,我去汽车维修中心换过了被撞坏的车灯,回到厂里坐进自己的办 公室,烦躁的心绪还是没有平复下来。看看表,十一点了,也到午饭的时间了,去 福悦楼找高博伟喝一杯吧,也许一杯酒下肚,下午就能好好睡一觉了。 我还没有驶到福悦楼,远远地就看见福悦楼门口停的那辆现代,那不就是早上 撞坏我车灯的女人的车吗,我体内产生了一丝亢奋。进了门,老高和沈兰都在,我 开口问道:“门口那辆现代是谁的?”沈兰迎了上了,“老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辆车是客人的吧,我给你问问服务员。”高博伟问道:“怎么了,那辆车你认识 啊?”我把早上的事情和他讲了一遍,老高乐了,拍了拍我的肩膀,“放心吧,在 这里谁敢得罪咱哥们,我帮你。”沈兰面带笑容地回来了,“服务员说,车是两个 女人的,还带着一条大狗,在五号包间。”我转身朝楼上的五号包间走去,高博伟 和沈兰也带着看热闹的心情跟了上来。 当我再次见到这个女人,我还是没说话,不是故意摆酷,而是真不知道该如何 开口。当老高喊出“林君悦”这三个字时,就更加让我吃惊。本来就无意让她赔钱, 只是在找个合适的借口见她。但当老高和沈兰说要替她出的时候,这个借口也不存 在了,幸好沈兰留下了我。我只能承认我对这个女人相当的好奇,但我当时不知道, 就是因为这份好奇,却颠覆了我抱定的后半生。 任凭沈兰巧舌如簧,酒桌上的气氛还是相当尴尬,那个女人却像置身事外,她 吃东西的样子很认真执着,速度不快,偶尔回应我们一句,就像天塌下来也没有比 面前的食物更重要似的。看得出来高博伟的情绪一直处在激动和紧张中,而沈兰的 表现也让我看到了我平时没有看到的另一面,这个女人像个慌乱的小刺猬。更让我 觉得可笑和刺眼的是,林君悦根本没进入状况,那对夫妻完全在自编自演,她连观 众都不屑做。我故意爆出了她的住址,就是想把她托进来,然而她淡定地面对众人 的疑问和沈兰的暗嘲也激发了我的欣赏。林君悦,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 接下来的日子,我过的十分烦闷,我看见那个女人清晨带着狗溜出小区的后门, 傍晚在我小楼前的草坪上和那条狗玩棒球,我突然羡慕起那条狗来。白天高博伟居 然跑到我的办公室,只为了解那个女人的行踪。“老肖,你说君悦是不是还对我有 情啊?”我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这么问,她有找过你吗?”老高摇摇头,“她 这个人我了解,从来不会主动的,你想她那么好的条件为什么到现在还是单身啊, 而且上海的生活那么舒适,为什么还要回来啊,这说明这里还有她的牵挂,可是这 里她没什么亲近的人了,有的也是些不搭边的远亲,她会不会真的为了我才回来啊?” 我为他看似有理的推论感到不舒服,“如果她真的是为你回来的,你打算怎么办?” 老高有些兴奋,“我会好好地爱惜她的。”我听见自己轻轻地问道:“那沈兰呢?” 老高迟疑了一下,“我不能和沈兰离婚,还有高爽需要我照顾,但我可以把我全部 的爱都给君悦。”这算什么?难道让林君悦做他高博伟的情妇,我真的替她不值。 林君悦第一次到我的小楼,这让我受宠若惊,不知道为什么,在她面前我总觉 得紧张,当她把钱放到我的面前时,我产生了一种从来没有的恐惧。如果我接过这 钱的话,我和她就会变成不认识的路人,我相信她不会再看我一眼,这让我感到害 怕。我没有接过那已经变得烫手的钱,但却口不择言地说出“我和高博伟是朋友, 我说过这事算了。”她的脸色瞬间改变了,“先生,我想您可能误会了,高博伟是 您的朋友,但我和您没什么关系,我和高博伟现在也没什么关系,所以我的债务不 需要高先生和您承担,所以这钱您还是拿着吧。”她决绝的话语像一道电流划过了 我的胸口,这让我很肯定她不是为了高博伟回来的。紧张兴奋让我大脑一片空白, 在不受支配的情况下拉住了她,全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像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 小子。我不想吓走她,只想留在她身边,有多久了,我没有要留住一个人,尤其还 是个女人的渴望了。 以后为了和林君悦相处,我也耍了个小小的心眼,虽然我提过让她请我吃饭, 但迟迟不让她兑现,我是怕一顿饭结束之后,我们又回到原点。我会带自己精心烹 饪的食物贿赂大奔,大奔和我的感情已经很好了,它不会阻止我近距离地接触它的 主人,林君悦看着大奔吃东西时会露出欣慰宠溺的笑容。我发现和她相处并不难, 她懂的很多,我们可以从天气谈到穿衣,然后是消费,财经,股票………我还是第 一次发现我的求知欲那么高。我不会和她再提前高博伟和沈兰,第一是一想到她和 高博伟有段过去,心里总有一根刺,第二我也不想打破这好不容易得来的融洽,可 是有些事情,不代表你不去碰触,它自己就会过去。 高博伟这两天天天去我办公室磨我,“老肖,你就帮大哥一次吧,君悦回来这 么长时间了,就那天见过她一面,带我去娇客居看看她好吗?”我有些奇怪地看了 他一眼,“我和她充其量是个邻居,没有太深的交情,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啊?你们 怎么说也做过夫妻,而且还有个儿子。”老高脸色通红,“你不了解君悦那个人, 我以前对不起她,儿子我也没管过,她就算现在心里还有我,也不会这么轻易原谅 我的。我自己去,她不会见我的。”是这样吗,她现在心里还有老高,是她隐藏的 太好,还是我没有看出来啊,我的心也开始七上八下了。 沈兰也找到我,她面容有些憔悴,“老肖,我们三个人之间的事情你也许都知 道了,你带我们去看看林君悦吧,如果林君悦肯见我们,我也不会来让你为难。” 我更加吃惊地看着她,“你不怕他们见了面旧情复燃?”她苦苦地笑了笑,“你以 为只有见面才能旧情复燃吗?高博伟从来没有忘记过林君悦,这么多年他在外面找 的女人,哪一个不是或多或少有像林君悦的地方,我和他过了二十年了,我的生日 他从来都不记得,倒是林君悦的生日,和林君悦结婚纪念日,他们儿子的生日他记 得清清楚楚,不管我怎么努力地对他好,他还是把我当脚下的泥。那个林君悦你也 见过了,柔柔弱弱,装腔作势,你们男人不就喜欢那种类型的女人吗?”我暗暗攥 起了拳头,不是的,林君悦表面是看起来弱不禁风,但骨子里的心却硬的像岩石, 装腔作势她更加不屑,我望着面前已经在我面前不屑演示妒意的女人有赶人的冲动。 沈兰愤愤地咬着牙,“林君悦不是很清高吗,让他们见面,我倒要看看他们想怎么 样。” 我的心很乱,我不能在林君悦面前提起高博伟和沈兰,也就无法了解她对高博 伟的态度,可我的心已经被她搅乱了。让他们见面也许是最直接的办法,如果她真 的心里还有老高,我还可以及早抽身。无论结果如何,注定我以后的日子无法平静 度过了。 三个人的再次见面,林君悦依然淡定,她对他们夫妻的客气疏远给我吃了一剂 定心丸,但也让我的心又开始紧张起来。果不其然,在她决然送走他们夫妻时,对 我扔下了一磅炸弹,“肖建,我不会感谢你今天的款待,如果以后再发生这种事, 请不要打扰我。”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了,我不敢过多的奢求什么,只是希望 还能和她做朋友,她的决绝我是见过的,我为自己的自以为是感到懊恼。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