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考研辅导班 暑假我去了北京参加考研辅导班,通过叶子报的名。 高中毕业后,我来到这所四流大学,叶子去市里补习了一年,考到了北京大学。 补习的一年里,她认识了一个男生,那就是后来她去了北大后常在给信中提到的江 岩。 记得她给我写过的一封信: 小鱼: 是否一切平安如昔?好吗? 在北大昌平园漫步,偶然举头,望见明月,无意中又听到箫声,便忽然想起你。 记起高二晚自习后,在清凉如水的一钩新月下,初次听到你低回婉转的箫音时的情 景,那时候我便想和你相识了。而今,想起你已经是许久没有音讯了,一份牵挂, 一份内疚,让我不知该如何是好——欲待遥问心已愁呀,只能请明月代问候了。 走在绿意浓浓的校园里,我总是在怀念往事。高三复读那年是我最幸运的极点, 在那儿的一点一滴、一时一刻都让我留恋万千。那是一段快乐的时光,尽管忙,但 不累。尤其是下半年,平时我心静如水,平平淡淡地做着作业;周末的时候,我快 乐如小鸟,和江岩一块出去散步,闲闲的、惬意的、舒适的,有时静静坐着,什么 也不说,有时我会向他唠叨一些有聊或无意的话,说些傻兮兮的幻想,时而冒出些 异想天开的设计,好在他已经习惯了我的神经质——他喜欢我整天无忧无虑地傻乐。 在北京的时光是孤单的,是不快乐的,也是失败的。或许这都源于我一开始就 没有一个好的心绪来面对这一切,只是盼着能赶快过完,盼着每一个假期。因此, 我对一切都是懒散的,是不积极的,是不主动的,仅仅是在kill time !但是,我 又是不甘平庸的,所以理想与现实的差距让我矛盾、痛苦。 江岩告诉我说:“一切都会好的,就在不远的将来!”我相信他的话,我必须 努力,为了不远的将来,是吧?安慰自己的话总是有的,可愁绪来临时,又是无法 阻挡的,你晓得吗? 祝天天快乐! 叶子 我知道她是对的,因为当时的我已经把所有的感情都交付给了沈子柔,慢慢地 我们的信断了,因为我们心中思念的对象都已经发生了变化。我要说的是我还是曾 经喜欢过她的,但是因为我无可救药地做错了事而葬送了我们的感情。这次为了要 去北京才又重新想起在那里还有这样一位朋友。于是联系到她,帮我交钱报名。 我从西站乘公交车到达以开办考验辅导班而闻名遐迩的某大学。普通住房早已 满员,昂贵的宾馆住不起,只好住在一个旧招待所里。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也算是招 待所,还不如农村的普通民房。我们12人住在一间大约30平米的仓库,每天还要40 块钱,难怪有人愤愤不平地说:“我真他妈没住过这么贵的烂地方!” 我们上午学习政治,下午学习英语。上课都在千人的大礼堂,场面蔚为壮观。 政治课在北图的嘉言堂,上下两层都是满满的,中央空调冻得我们嗷嗷直叫,而外 面是接近40度的酷暑高温。某教师用湖南、四川等地的方言讲授中国革命史,不时 模拟伟人话语,倍增真实历史感。讲授辩证唯物主义的时候,我们在座位上铺倒了 一大片,望过去就像秋天收割后躺在田野里的庄稼,颇有丰收的成就感。英语老师 为了达到更好的教学效果努力使用全英文授课,于是我们基本上什么也没有听明白。 看着这么多的考研大军,我心里清楚,立志要搞学问的,十成中恐怕一成也没有。 于是一边慨叹中国教育之失败,一边张开第三只眼搜寻美女,结果却大失所望,后 来忽然想明白了:美女是无需考研的,遂悻悻作罢。 北京给我的印象糟糕透了。我不喜欢这座正儿八经道貌岸然每天吹嘘什么天子 脚下皇城根儿借封建遗绪抬高自己的城市。这里的人胡吹海侃的功夫天下第一,京 片子让他们的牛皮登峰造极。这里的人悠闲懒散,爱理不理,一副大爷模样。 据说在上海要自报家门是“小地方”来的,因为上海人认为只有上海才是城市, 其他地方都是乡下,外地人都是“乡勿宁”,括弧,包括北京、广州在内。在北京 最好招认自己是“地方上”来的,括弧,天经地义地包括全国各地,因为这里是 “中央”所在地。而在广东、海南最好自称自己是“北方人”,括弧,理所当然地 包括北京、上海,因为只有他们那里才是真正的“南方”。这样做的话或许还能幸 免他们马上将要显示给你的鄙夷之色。 当然我之所以对这些大城市有这样的感觉也许是因为我现在只是个流氓无产者 而已。括弧,我读过《中国社会各阶层分析》,我目前和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都将是 这个阶层中的一员。我一无所有,所以我只能在这种地方生活得像只老鼠或者说像 个蜉蝣生物。 叶子来见我了,和她的男朋友江岩一起。为了尽地主之谊还请我吃了顿饭,全 是田园风味。江岩比我帅多了,个头也不低,比较壮实,举手投足也光明磊落不似 我这般拘束猥琐。我想叶子一定很喜欢他吧。他骑车,她坐在后面,双手扶住他的 腰,这样的亲切感,我从来没有感觉到呢。 吃完饭,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后,我跟他们去了北大。北大我也不喜欢, 给我一种破旧杂乱的感觉。在学校餐厅吃饭时只记得吃了田鸡腿,那是我第一次吃 那玩意儿,尤其是没有想到在北大餐厅里居然可以买到,感觉怪怪的。拍了几张照 片我就和他们告别了,回到某大学的仓库继续和成群的蚊子作战。 我打算考该大学的新闻系,希望能在这里打听到一点什么内幕消息,或者拜访 某位导师,但是我一无所获。学生放假了,我不知道该去找谁。有人给我一个某电 话号码,打过去后说明来意后,该教授婉言回绝了我。我想也是,无亲无故,互不 相识,人家知道你是干啥的,怎么可以给你拜访的机会呢!但同住的几个家伙,有 的说他要报考的导师和他哥是同学,只要公共课过了保准能上。另一个说他和导师 已经吃了好几顿了,肯定没问题。另一个说,这年月,不和导师联系肯定就没戏。 于是我死心了,断绝了找人的念头,就像一个老年妇女永远断绝了她的月经一样, 十分感伤。 八月末,黑山大学已经开学了,我们的培训还没结束。晚上我给小雪的宿舍打 电话,自作多情地问她想我了没,她说“否”。但我着急要见她了,于是我从北京 回来了。 二十多天,我不知道自己学到了什么,反正我尽力就可以无悔了,或者说我们 去参加学习的都只不过是求个心理安慰罢了。不过北京的消费真高,是我在黑山大 学生活费的两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