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别晦涩的变态男女 碧朗去到杜的家,真是很配合这人的,全部是明清的家具,红木,古拙的样式, 坐在里头会舒服么?它们的生硬让人觉得硌在肉里头。 卧室的墙上是浮世绘,冷灰的调子,歌妓有着色情的眼睛,表情暧昧,颦眉低 目……没有真的悲哀,是悦人的职业化的情调。仅仅露出一段雪白的颈,吹弹可破 ;衣服是层层叠叠的,看不见身体,由于遮掩的效果,显得非常诱惑。 可是这是虚拟的有距离的。 碧朗喜欢毕加索笔下的女人,她们完全开放的身体,黏重的热带色彩,一张脸 就有不同角度的效果,生动而有肉的质地的人。和这种象纸一样薄脆的人是不一样 的。她们明亮,不是阴暗灰沉的。她们的味道是辛辣的热带水果的味道,使人想入 非非,很快乐。 杜的阳台上种了许多的花,开的很好,杜说这个城市是个比较乏味的城市,说 话时,楼下的小孩子乘着滑板呼啸而过,发出尖利的笑声,就象在嘲笑这他久已习 惯的寂寞。 杜有好茶,一边喝着好茶,一边吃着点心,碧朗想,杜是个有趣的人,就象是 自书里头走出来,可是和这世界有什么联系?是一个很会生活的人,他洁净、清癯, 象一个远离现实的传奇,碧朗喜欢他的一双手,相当修长,杜会拉小提琴,但是他 不曾拉,因为他说,所有的小提琴拉的曲子都带有宿命悲观的味道,不免使他想到 自己,觉得自己的是孤单无助的,消极的,尽管他努力使自己积极起来,但是常常 在内心,觉得黑暗。 说道这里,杜就打住了,说,已经很晚了,应该回宿舍了,对吧。 碧朗走出那栋楼,觉得象个吸去了人的魂魄的古堡。 碧朗后来跟他打过几次电话,没有人接,猜想是出去了,有一次终于是他接了, 语气客气但是透着矜持和距离,碧朗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很多时候人与人的关系 就是在一个点上突然断裂的。 碧朗觉得那一晚的经过,只是一种偶然。 然后她告诉自己,并没有喜欢过杜汶泽。想到这里,觉得难过。她觉得自己是 不彻底的,无论喜不喜欢都是浅尝辄止,或者自己的个性不适合恋爱。恋爱需要被 人深深地期待、思念、伤害,每个过程都大开大阖感情丰沛,这样才象是真的恋爱。 而自己的恋爱是肤浅而脆弱的,步骤凌乱心神恍惚。就象很多人类似的经历。 朱朱和杜的相见只是勾起了她们共同的回忆,她们共同的青春期,共同的青涩 稚嫩。 朱朱说:“可见年轻时候的爱情是多么不可靠。” 碧朗说:“你现在很老么?” “虽然不老,可是心理上已经到了‘见山是山,见水是水’的化境,一般的人 不足以动摇我的意志。” “那么亲爱的杜呢?” “老天,他比我们大20岁,等到我还对生活充满欲求的时候,他已经老的坐轮 椅了。我是一个物质主义者总不至于要我到时候天天给探讨诗歌小说音乐电影这样 无聊的话题吧。” 碧朗和朱朱讲了陈有财先生的段子。 朱朱说:“老天,那么他会不会以为凡高是家泰国餐厅,毕加索是家眼镜店, 加缪是一种最新的点心?” 碧朗说:“所以说光有物质欲求也不足以解决我们多指向的生活要求。” 朱朱最后语重心长的说:“那么上‘今晚有约’吧。” “什么。” “一个电视台公开征婚的节目,类似于台湾的‘非常男女’,胡瓜主持的那一 档,你不是很喜欢看么?” “有没有成功的例子?” “我,我是在那里见到李建敏的,看得清清楚楚然后按钮作选择,速配成功, 这就是后工业时代的好处。这总比上网聊天要好,只有心理变态的人才在网上找对 象,太漂亮的不用玩ICQ ,太丑的最后肯定不敢见面,然后见面的肯定是和自己一 样心理阴暗的甚至性别晦涩的变态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