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就在秋涵带着华世威坐着马车回到雷霆堡后,迎接她的竟是表小姐李纤纤, 还有早已不管事的老夫人。 「老……夫人,表小姐。」秋涵跳下马车来,华世威也随后跃下马车。 「怎么,知道回来了?」李纤纤抢在老夫人面前说道,看到秋涵身边跟着一 名长相俊逸、气质斯文的男子,一把无名火熊熊烧着。 「表小姐,是少爷放我假的。」情急之下,秋涵忘了自称奴婢。 「好大的胆子,谁让妳这样跟本小姐说话的?!」李襁纤先是斥暍了声,然 后转向老夫人,「姑妈,您瞧我说的没错吧!这奴才没规没炬的,还以下犯上呢!」 「表小姐,秋涵……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听闻表小姐的话,秋涵忙着否认, 华世威则是眉心一皱,暗忖这就是秋涵所待的地方吗? 「有没有妳自己心里清楚?妳说,为什么没经过老夫人的同意就擅自离堡? 不知道身为奴婢的本份吗?」 」这……」 「妳仗着少爷宠妳,就任意妄为,啥事都不做,妳不知道其它下人都对妳不 满吗?」李纤纤叫嚷着,「姑妈,您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不然哪天她欺到表哥头 上……」 「表小姐,妳怎么这样说……」 「够了,都别再说了。」老夫人一声怒斥,打断了秋涵的辩驳,显然她是偏 袒侄女的,她的脸罩上一层寒霜,不怒而威的气势着实骇人。「妳倒说说,少爷 放妳假,妳为何出堡?妳不知道即使是休假也不得擅自离堡的规矩吗?」 「姑妈,她是仗着表哥不在,才敢如此任意妄为。」李纤纤加油添醋。 「老夫人,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只是……」秋涵斜睨了世威哥一眼,她 要说吗?!能说吗? 在雷霆堡所受的难堪被世威哥瞧见了,不知他回去会不会同爹和娘说……秋 涵的心揪着,深怕一个做错讨了打骂,让世威哥见笑…… 「老夫人、这位姑娘,容在下说一句公道话。」华世威看不下去,出言道。 「你是什么人?我们在教训家奴,没外人说话的余地。」 李纤纤早就想知道他是谁了,瞧他风度翩翩、俊秀斯文的书香气息,倒是撩 拨起她心湖那片秋水…… 「我是秋涵的旧识,也是大夫,受秋涵之托,前来替雷堡主治病的。」华世 威还是照实说了,若不如此,怕秋涵为难。 是个大夫?!莫怪乎他身上带着淡淡的药香……李纤纤芳心大动,想要试探 他。 「原来是替孟延看病的。」老夫人闻言面有缓色,李纤纤见状暗叫不妙,她 是要姑妈整治那丫头的,看姑妈大有将此事佗罢的模样,她急了,错过这次机会, 要 再找到机会对付她,可就难了。 「姑妈,谁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还有她私自出堡,您不罚她吗?按堡规 是要仗责十下,以示惩处。」她已不得把秋涵打死,以防她有机会狐媚表哥。 秋涵一听,吓白了脸,不能出堡吗?她不知道啊!,少爷没不允她,而且还 同意啊!只是现在少爷不在,如何替她作证呢? 「老夫人!」她慌了,一脸无措。 华世威于心不忍,秋涵的好意被人这样任意抹煞,他同样也气不过。只是他 是个外人,有什么理由介人别人的家务事?况且方才那姑娘也说了,她们是在管 教「家奴」。 「纤纤说得不错,妳擅离职守出堡就是违反堡里的规矩,我若不按堡规处置, 对其他奴仆说不过去,就算妳是出堡寻大夫,也该同我说一声,而不是私自离开, 大有叛逃之疑,我得好好罚妳。」老夫人思忖半晌,终于作出决定。 「这位大夫,此事乃家仆任意妄为之下的结果,望盼你不要插手。再者你的 来历和医术不明,请恕老身不欢迎。纤纤,给大夫几绽银子,送客。」 得逞的李纤纤喜孜孜地应了声是,便让侍卫将华世威推了出去。 「妳们不能这样,秋涵她没有错。」华世威大叫,但文弱的身子却抵不住高 大侍卫的推挤,身子才退出大门,漆得花红的大门便当着他的面阖上,登时,让 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糟了!秋涵不知道会受到什么处罚?看她们那副要整治秋涵的样子,绝不是 仗责十下就能了事的,他得想个办法才行。 倏忽,他灵光一闪,想起曾听秋涵说,雷堡主现在人在柏家庄,或许去找他 说明一切会有用。 无奈的望着紧阖的大门,他暗叫着:希望来得及。 而在大门内,秋涵不由分说的被拖到柴房。 「还不跪下认错?」李纤纤瞪着她,可恶的贱人,竟敢迷惑了表哥,还有另 一个男子都对她言听计从的,想到就生气。想她李纤纤虽谈不上国色天香,却也 娇媚秀丽,为何男人的视线不落在她身上,而在这个小贱婢身上! 「表小姐,奴婢没有错。」秋涵硬是不跪下。 李纤纤听到她的话,怒火更炽,「妳居然不认错?姑妈,您瞧瞧她……」 「妳这丫头活是大胆,说,是不是仗着少爷给妳撑腰,妳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老夫人因为李纤纤先前的挑拨已有先人为主的观念,再加上亲眼见到秋涵一脸桀 骛不驯的模样,认为她真是无药可救,再不管不行了。 「老夫人,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想让少爷快些好起来而已,难道老夫人不希 望吗?」秋涵应了道。 哪知,李纤纤抢先喳呼起来,「姑妈,您听听她的利嘴说的是什么话,她根 本就不认错,还说姑妈您不要表哥好起来。」 她的加油添醋让老夫人信服了,她忿忿地点头,「老身不给妳点教训,妳的 小嘴儿是不会乖的,是不?来人啊!给我取家法来。」 「姑妈,您要自己来?小心您的身子啊!让几个男丁来就可以了,何必自己 动手呢!」李纤纤佯装为了姑妈好,说得头头是道。 老夫人想想也对,她不该亲身而为,叫来了两名男丁,硬要将秋涵的身子压 下,跪在她面前。 「我再给妳最后一次机会,认不认错?」 「我不。」秋涵倒也硬气,局势都成这副模样了,还不肯低头认错。 老夫人愈想心头愈火,命令两名男丁,「给我打,重重的打,我看是她的皮 硬还是我的皮鞭硬。」 男丁得令,加上曾受过李纤纤的好处,挥起鞭来是又重又狠。 当皮鞭落下时,秋涵吃痛,忍不住地叫了出来- 「啊」 李纤纤得意地看着秋涵狼狈的模样,唇边沁出一阵笑意,喊道:「再打啊! 打到她认错为止。」 就这样,皮鞭」鞭鞭的落在秋涵的身上,背上、颈子、臀上都有,而秋涵就 是不止目认错,紧咬着牙,不再喊痛。 「姑妈,这贱婢居然不会疼呢?敢情是身上藏了金丝甲,我们这样打是不会 有用的。」 李纤纤故意忽视那自她身上快速渗出的血滴,执意要她在被打之余,还要饱 受羞辱。 而老夫人听到那丫发居然敢对她要心机便怒红了眼,哪看得见秋涵身上爬满 了血珠子。「妳说该如何?」 「姑妈,我们把她衣裳扒开,看她里头是藏了什么宝?」 「也好。来人吶!把她的衣裳撕开,我倒要看看妳在玩什么花样?」老夫人 一声令下,两名男子自当遵从,这时,几乎昏厥过去的秋涵突地大叫,「不要!」 她怎么能让其它人见着她的身子呢?被鞭打的屈辱还未受尽,还要尝那衣衫 褪尽,被人窥视之苦,她怎能受得过啊! 然,她的反抗才是李纤纤要的,她愈反抗,她得到的快意愈多,安安静静的, 多没意思! 她笑了声,「姑妈,看她、心虚的模样,里头一定有藏宝,您快叫他们动手。」 「动手!」老夫人令道,谁叫她不认错,早点认错,这罪不就少受了吗? 「不要上秋涵大叫,双手环住了胸前,可她的举动拉扯到背部的伤口,火热 的痛感传来,那让她更虚弱,几乎瘫软的身子抵抗不了男丁的力量,「嘶」的一 声,她单薄的衣料被撕开,露出了亵衣。 「不要!」秋涵惊叫,浑身的力量一下子冲上纤颈还有脑子,气血一剎,竟 昏了过去。 「哼,没用。」李纤纤嗤了声,撇开头去看着姑妈,悻悻然道:「姑妈,她 装死呢!,您说该怎么处置她才好?」 她当然知道她的兜衣里头没有金丝甲,穷人哪穿得起那种东西,她只是借故 羞辱她而已。 所以,当秋涵的衣裳被撕开时,她没再要他们脱下她的兜衣验身。 「把她关进柴房锁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送上一滴水、一粒米。」 「是。」两名男了将昏迷的秋涵拉了起来,拖到柴房关上。 看着男了远去的影子,李纤纤故意试探问:「姑妈,我们这样对待她,要是 让表哥知道了,该怎么办?」 「怎么,我们没资格教训他的下人吗?」老夫人冷冷的道。 「姑妈当然有资格,只不过纤纤就……纤纤也是为了表哥好,就是不知表哥 领不领情了……」她替自己找护身符。 「妳的、心意姑妈再清楚不过了,妳放、心,有事姑妈给妳靠着。」这句话 是李纤纤要听的,既然找到护身符,她就不怕了。 她假意道:「姑妈,您对纤纤真好。」 「傻孩子,姑妈膝下无子无女,这雷家就只有妳跟姑妈最亲,不对妳好,对 谁好?」雷老夫人笑道,察觉不出侄女的深沉心机。她甚至心想:若能让孟延娶 纤纤为妻,还怕雷家的事业落人外人手里吗? 两人心思各异,却全是为名为利…… 另一头 华世威在黑夜中赶路,终于在子夜时分马车进人了柏家庄。 因马车激烈晃动而全身疲累无力的他不敢稍有松懈,怕自己一个松懈就会整 个人倒地不起,只有凭着一股意念撑下去。 他希望雷孟延当真在这里,不然他要去哪里找他来救秋涵呢? 他看到前方的屋檐下高挂着红色的灯笼,门板上也贴上红色的馆字,整个村 子都哄哄闹闹的,像是在办喜事。 可眼下的他管不了这么许多,救人要紧! 急急下了马车,他抓了个人就问:雷霆堡的堡主在哪? 「雷堡主啊!你说那个眼盲脚跛的雷堡主啊?」 「是是是,他在哪儿?」 「他和我们庄主在大厅喝酒呢!!我带你去。」那人好心地带路,华世威感 激不已。 进了柏家大厅,里头的喜气更甚了,大红的色彩沾满了他整个视线,这里… …真是要办喜事吗?他是不是破坏了什么? 「雷堡主,这个人说要见你。」 「你是……」雷孟延看不见不知道他是谁,而柏宣恺也不知道来人是谁。 「雷堡主,我姓华,他日你受了伤,在我药铺里养伤……」华世威不知该如 何介绍自己,只得这样说。 谁知却换来雷孟延的嫌恶,吁恩情讨到这里来了! 「我不是来讨恩情的,雷堡主,今天秋涵来找我,要我到堡里救你,结果… …」华世威把来龙去脉说了。 「你说什么?她被我大娘罚了?」雷孟延不可思议地问,大娘深居南厢房, 已许久不管他的事,就连这次他重伤,也没让大娘进来瞧一下。现下不过是个奴 仆却惊动了她……他暗忖华世威话里的真实。 「应该是你娘没错,秋涵叫她老夫人,还有一个表小姐也在一旁。总之,我 听见她们要罚秋涵,只有你能救得了她,请你快点吧!」焦急的心表露于外,连 柏宣恺都感受到了。 不过,只是一个奴婢,犯得着这么大老远跑来吗? 「若是秋涵顶撞了我娘,罚她也是应该,我回去做什么?」何况药草明日才 会送到,他不能走。 雷孟延压抑下那狂奔而去的心,他的心不该为任何人牵动,莫说是一个婢女 了。 华世威不这样想,他认为秋涵是为了要救他才意来这场祸事的,他怎能撒手 不管?「你难道看不出来,她们是在找秋涵的麻烦吗?你不回去,你会后悔的。」 「华公子,你也未免大反应过度了吧?」他讽道,质疑两人之间的关系。 「秋涵是为了你……你竟然……」 华世威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他错估了秋涵对他的重要性,原来秋涵一厢 情愿,将来她注定、心碎……他彷佛看到了未来般,替秋涵可惜。 「好了,别说了,我是不会回去的,你走吧!恕不送客。」雷孟延冷漠地说 道,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焦急。 华世威放弃了,他怎能以为一个大少爷会为一个小奴婢费心呢?是他想得大 天真了。 「好吧!既然你见死不救,我只好亲入虎穴。告辞!」华世威匆匆来、匆匆 去,好似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耽搁般。 然而,他的焦躁引起雷孟延的注意,他叫住他,「慢着!我跟你回去。」 「孟延?你不等了?」柏宣恺吃了一惊。 「宣恺,抱歉,我不放心。若是「那个东西」送来,你再派人直接送到雷霆 堡。」眼下,他只有这样决定。 「嗯……她真只是个奴婢?」不会再有别的吗?柏宣恺不免怀疑。 雷孟延点头,别说宣恺不明白了,就连他也不知道,奴婢也能在他心头烙下 一个痕迹,虽然不深却总也烙印上去了。 不久,应总管把一切准备好,雷孟延挥别了柏宣恺搭上马车而去。 柏宣恺目送着他的背影,思绪却飘离:,他相信,孟廷对她,绝非这么简单! 他盼望着他能早日知悉,莫负有心人! 被关在柴房的秋涵,是被冻醒的! 当她睁开眼睛,四周的黑暗像鬼魅一般骇人,阴冷的气流透过残破的窗棂送 了进来,冷得她身子不住地直打哆嗦。好半晌,当颤抖的身子适应了冷飕飕的风, 她的视线落在月娘当空泄下的蓝光里,脑际里浮现的是稍早的情景,她忍不住地 哭了出来。 毕竟是为身份卑下的女子呵!终将明白云与泥的差别,以及情苗不该就此萌 芽…… 是了,正是那初萌的情苗能教她这般坚持、不顾一切要他快些好起来……惟 有他痊愈,恢复昔日丰采,他才会快乐。 她要的不过是他的笑容啊?! 而他的快乐,将是她快乐的泉源呀!可,为什么如此简单的祈愿,却是这般 难以达成? 当泪水忍不住地滴落,她的身子不自主地颤栗着,不士息扯动伤口,火辣热 疼的痛感袭来,几乎要昏厥过去…… 她忘了自己被打了多少鞭,只知道那一鞭又一鞭强劲的力道挥向她时,她咬 着唇,唇被咬破的疼楚;以及表小姐要他们脱去她衣裳的羞辱…… 思及此,她下意识的摸摸身上,幸好,衣服还在。不然她拿什么去见少爷呢? 他曾经说过她的身子很美……她却不小心教人给看见了亵衣,她是不是不美 了?! 怀疑加上害怕让她陡然觉得更冷,环抱着身侧,她缩在角落里,傻傻的问着: 她会被关到什么时候? 会不会少爷回来不见她,以为她跑了? 不不不,她没有跑!顶着昏沉沉的脑,不住地摇头,她没有逃跑,她只是回 去请世威哥来救他…… 世威哥…… 当再次的强风吹得小窗格格作响时,她感到意识有些模糊,风明明在吹,可 身子却好热,是病了吗?还是背上的伤在疼得发热,她分不出来,头好重,也好 想睡。想着、想着……半住香之后,终于迷迷糊糊的睡去 在梦中,有一双温暖的手环抱着她的腰际,将她带到半空中,身子轻轻飘着, 好暖和的触感,和疼痛由兀全不同。 她睡得更香、更沉了。 但很快地,温暖的手不再围绕着她的腰,安定的气息也不再喷拂脸上,她惊 慌失措的扯住某样东西,那是什么,她并不知道,大概是衣角…… 「不……不要走、不要离开秋涵……」她使劲地大叫,然而听在外人耳里, 是那么微弱,几乎无法将她的呻吟听个明白。 「丫头,放手,让应总管带妳回房。」雷孟廷在她耳畔说道。 是了,他回到堡里了,第一件事就是到柴房找人,没有缘由,他知道她一定 在这里。 以往堡内处置不听话的奴才,都是杖责数十再关进柴房思过,这规矩是爹订 下的,他相信大娘也是这么处置的,当他想到秋涵可能孤伶伶的瑟缩在几乎能称 为破屋的柴房里时,他的、心动摇了,当下暗许明日一定要废除这道规矩…… 「不……不要……少爷,你快来救秋涵……」秋涵依旧喃喃自语着,打醒了 神游的雷孟延,见她只是喃语,想来真是伤了,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他知道 自己的衣角被她紧紧拉住,只好让她抓着。 「应总管,来帮忙。」他令道,其实不用他下令,在应总管见到秋涵身上的 伤时,他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丫头,我带妳回房。」他出声,示意应总管抱起她。 「不,少爷,不要……先治病,我……世威哥……」她语焉不详的梦呓着, 然,雷孟延却听懂了。 「妳先回房治伤,我就让华公子替我治病。」他同梦中的她讲条件。若这是 苦肉计的一种,他不得不说,她真的很成功。 「好……」她在梦中点头,少爷答应治病了! 世威哥快来呀! 梦中,她拉着世威哥的手,来到少爷面前,少爷乖乖地坐在床沿让世威哥诊 治着…… 太好了,她相信少爷一定能够好起来的。 不由自主地,她的唇畔漾起了甜美的笑,梦境外的应总管看得十分清楚,只 可惜少爷看不见,否则她那放心的笑容真的能让人松口气。 她是这么有把握,华世威能治好他的伤?! 「把她抱回房去吧!」 他不知道她伤的多重,但都疼得厥过去了,想必很严重吧!只可惜他「还」 不能行走,否则交由他抱着,该是最稳当的。 从来都没有一刻能比得上现在,他如此这般气愤着自己的「目不能视」。 「少爷……」 「让华公子来看看她吧!顺道让他瞧瞧我的伤。」 终于,他吐出这个决定,为他,也为她。 只是在当时,他并不能体会对她的这份疼惜正是爱的开始 「她怎么样了?」雷孟延急道。 他一直站在床边待着,由应总管告诉他秋涵现在的状况,表面上,他冷静自 若,心底却为自己此时仍需佯装有病而恼怒着。 「背上的鞭伤很严重,还有她染上了风寒……」华世威将秋涵的小手摆回被 子里- 站起来之后就到桌案边拿起药箱看看里头有什么药草可用。 「是被鞭子打的?」雷孟延不怒而威,娘她们竟然用鞭子打人? 「每道痕深及见骨,板子打的不可能会这样。」华世威心疼的说道。他应该 留下来的,不然去报官也好,秋涵也不至于伤得这么重,他自责着。 「应总管,去把最好的金创药拿过来。」他交待着应总管,不相信华世威有 更好的药草,能救醒秋涵。 「可是,少爷您一个人……」应总管不放心。 「得了,在堡内不会有人敢害我!」他不耐烦地打断,应总管只好快步离开。 「我要带她走。」一等总管离开,华世威马上开口。 「你说什么?」房内的气氛顿时凝窒。 「在见识到你们对待一个下人的态度,你说我还敢让秋涵留下来吗?」他握 紧着拳头,要不是秋涵带他来医治雷孟延的伤,他不会知道雷霆堡居然有这种动 用私刑的丑事! 现在,他不但亲眼见到了,对象还是秋涵,叫他如何能撒手不管;放她一个 人在此吃苦呢? 「你要带她走?凭什么?别忘了她可是签了一买身契的。」雷孟延不客气地 提醒他。 站在公理上,他是不会输的;何况对待秋涵,他有另一番打算。 「你并不是真心对她,欺负一个善良的姑娘你于心何忍?」 「对我动之以情?哼,你不知道雷家的作风一向无心、绝情吗?」 「你……总之,我要带走她,在一切事情都还来得及之前。」 闻言,雷孟延瞇了眼,这是他在未瞎之前,惯有的危险动作,「来得及什么? 你们在计画什么?」 「我不会说的。」 他的话让雷孟延更加认为,两人救了他又缠着他,合演了一出又一出的戏码 都是有预谋的。在他还没弄清楚之前,他哪能放过呢? 「不说也行,反正我有的是时间陪你们耗,我总会知道你们的把戏。」 「你说我们在玩把戏?」华世威感觉不可思议,「秋涵伤成这样叫做玩把戏? 你这个冷血动物!」 」这件事是意外。」要他承认错误不容易,能做到这样算是少有的慈悲。 「可真意外啊!」华世威咬着牙说。 「你用不着讽刺什么?有话直说便是。」 「我告诉你,要不是秋涵喜欢你,我也不会……」说到这儿,他顿住了,他 岂能将秋涵的心意说出来?那只会让他更骄傲、让秋涵陷于绝境罢了! 「不会什么?」他再度瞇眼,彷佛听到了什么重要的讯息,但华世威不说了, 铁了心不说。 雷孟延要继续追问,应总管却在此时蜇回来,「少爷,金创药来了。」 「快给她敷上……等等,找个婢女来。」 「是。」应总管又离开房间。 「等秋涵醒来,我就带她走。」华世威承诺着。 「你尽管试试。」雷孟延冷冷的应回去。 两个男人的对决,几乎就此展开。 翌日天一亮,李纤纤匆匆忙忙地跑进南厢房,大嚷着不妙。 「什么事这么慌张?」老夫人端坐在几上,神情严肃。 「姑妈,表……表哥回来了!」 」这么快?他不是到柏家庄去了?」 「姑妈,不但如此,我听巧儿说表哥正往这里来。」 「什么,怎不早说?」老夫人斥道。她有好一阵子没见过孟延了,听到他要 来,她只顾着自己的仪容和装扮,未曾联想到雷孟延的到来会与昨天发生的事有 关。 「姑妈,表哥是来算帐的……」 「妳知道就好。」李纤纤的话还未说由兀,一道冷冷的声音出现在门外,吓 得李纤纤直往姑妈身后缩。 「孟延!」 老夫人见到雷孟延坐在轮椅上的狼狈模样,有难以抑忍的心疼。从前,她就 把孟延当成是亲生儿子般扶养长大,母亲早逝的他也一直视她为亲生母亲,在家 大业大的雷家来说,这已是难得。 「妳们昨天打伤了我的人?」雷孟延二话不说,直逼进问题核心。 「是……是她……出言不逊……」李纤纤强辩。 「胡说,秋涵不会这样。」 「孟廷,连娘都认为她做错了,你也不相信吗?」老夫人见孟廷对侄女的口 气不佳,不禁颦眉。 「大娘,您别再纵容她了,她分明就是找麻烦。」 因为李纤纤是李奇的女儿,他不得不防着她。 李纤纤闻言就想为自己辩驳,她拉着姑妈的手要她替自己说话。 老夫人哪会不懂她的心思!事实上,她见孟廷执意护着一个婢女的模样便暗 叫不妙,她可不愿意让一个身份低下的丫环成为他的儿媳妇。 她属意的人是纤纤。 「够了,不过是一个下人,犯得着这样同纤纤说话吗?再者,打人是我的主 意,你有什么怨制全冲着我来好了。」 「大娘,秋涵是我的贴身女侍,您打伤了她,谁来照顾我的起居?其次,秋 涵不是会以下犯上的人,事情经过我都知道了,她是为了找大夫救我,若非有心 人行挑拨之实,大娘不会这么是非不分的。」言下之意,他责怪李纤纤。 「你说我是非不分?你……你要气死我,那丫头到底用的是什么狐媚之术, 竟将你迷惑成这番目无尊长的模样?啊!」老夫人大怒,被做晚辈的教训,心里 不好受。 「总之,我言尽于止,从现在开始,我不准妳们再找秋涵麻烦,尤其是妳!」 他指的人是李纤纤。 说罢!他要应总管推他回去。 随着他的身形渐行渐远,老夫人还不敢相信,孟延居然说出这么重的话! 「姑妈,您看纤纤说的没错,那贱婢着实对表哥下了符。」她故作哀怨。「 否则表哥怎会误会我、误会姑妈呢?」 「够了,不必再说了。」老夫人制止侄女的话,她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孟 延难得来见她,居然一句问安的话都没有,满心满脑只有那个丫环而没有娘呀! 她感到可悲,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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