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令人咬牙切齿的南非人(南非之二)(1) 令人咬牙切齿的南非人(南非之二) “在户外站着随时会被枪杀!”娜拉达责备我。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巴格达? 娜拉达是从祖父辈就移民到南非的印度人,在那儿落地生根。我在南非住了 整整一个月,没被杀死,也没被气死,怎么说都是个奇迹。 娜拉达住在比勒陀利亚一个印度人聚居的小区,离约翰内斯堡约两小时的车 程。那小区由几条空旷的街道组成,灰白的平房零星地散落两旁。要买日用品的 话,驾车二十分钟 才能到达一间原始到极点的杂货店,驱车一个多小时,才能到达最近的购物 商场。而那所谓的“商场”,也不过在售卖“Made in China ”的拖鞋和汗衫而 已。 住下未到一周,我已把带来的小说全部看完。坐在客厅闷得发疯,便到门前 的空地伸展一下手脚。娜拉达刚好驾车回来,见了我大吃一惊,往我肩上重重推 了一把。“你在这里干什么?”她气急败坏地说。“在户外站着随时会被枪杀的!” 我觉得娜拉达说得太夸张了,这里可不是巴格达。 三天后,住娜拉达隔壁的男孩,大白天在家中被两名黑人往胸口开了三枪, 抢了三百块钱。我这才知道,在南非不但不能站在户外,在家里也可能随时送命。 我后来在报上看到,南非每年有二万宗谋杀案、五万宗强奸案、八万宗抢劫案。 南非的艾滋病患者占全国五千万人口的一成,失业率超过两成。Jesus Christ, 我究竟去了一个什么鬼地方? 由于我在南非没驾驶执照(就算有也不敢驾车),我那一个月的生活,就全 得倚赖娜拉达和她的家人了。有一天晚上,娜拉达的母亲杜马太太外出会餐,家 里没人做饭。杜马先生兴致勃勃地说:“我们出去吃顿好的!” 我两眼发光地问:“去哪?” “肯德基。”我张口结舌地看着他,心里非常委屈。娜拉达和她的弟弟卡比, 与我一同登上杜马先生驾驶的四驱车,跑了一个多小时,为的是光顾一家快餐店。 我因为受着杜马家的照顾,感到十分不好意思。一进快餐店,便抢着买食物 招待他们。我和卡比在柜台前点了食物,等了十分钟,食物还未拿来。我很奇怪, 柜台前的顾客只有我和卡比,店员没理由应接不暇。两个黑人女店员倚在墙角大 声说笑,一个黑人男店员百无聊赖地来回踱步,厨房传来阵阵男女的嬉笑声。 换了在香港,这种服务水平的食店开业一周就要倒闭。我是个急性子的人, 但这是南非,我怕得罪人会被枪杀,唯有强忍怒火默默等着。最后居然等了四十 五分钟,一个女店员慢条斯理地端出食物,打呵欠的嘴巴张得像一匹冬眠醒来的 河马。 “怎么搞的?足足等了四十五分钟!”我跟身旁的卡比埋怨。 “这不是挺快吗?我平常要等一个小时呀。”他笑嘻嘻地说。我不久就知道, “时间”这东西,南非人是完全没概念的。 反正留在比勒陀利亚没事干,我决定去一趟开普敦,看看著名的好望角。订 了内陆机的机票,下午两点起飞。卡比答应驾车把我送到机场,约好上午十一点 从家里出发。十一点了,连个人影子也没有。手机也找不到他,只有继续等。下 午两点,卡比吹着口哨回来了。“Hello Daisy !你整理好行李就告诉我吧,我 先洗个澡,今天怎么会这么热……”我发现自己去了火星,而我完全没有用地球 话申诉的打算,我只平静地致电航空公司更改机票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