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数次相拥后,纪灵眉感情的天秤完全一边倾塌,对子归,她的愧疚更深,烦躁滋生 的速度也犹同蚂蚁筑巢,快得不可思议。原本左手心刻着子归的恩宠,右手心藏匿了T 的柔情,不几日掌心全数开出金色的小花,蕊心正中突露出T 的坚实的怀抱。看子归的 神气一日淡漠一日。子归心知肚明,灵眉没入泥沼还噙了快意,除非T 有所错失,否则 真正回天无力,也唯有暗自企求神明庇佑,只愿她不曾青睐错对象。 这晚灵眉面色沉凝,对着电脑,仿佛对着宿怨,眼里鼻里都要喷出火焰。T 才从此 城起程,却非归途。——他要去见一个女子。仍在纠葛的过去式。对于他们之间的秘密, 她心有戚戚,嘴里不提,满脑子臆想如焰火,由一点喷发出无数绚烂。T 聪敏慧智,不 待她说,自己便从容道: “我与她的事情。一时半会也难以说清。总之欠了她的。我曾允诺过,无论与谁在 一起,都不会离开她。只是,遇到你。我想把欠她的情谊一笔偿还,在我们一道生活之 前。” 纪灵眉自幼受训,做人当“不昧己心,不尽人情,不竭物力。”退一步分析,他们 相识是早,承诺亦真。她的出现,即使算不得第三者,也没足够的权利要求T 现在与那 女子恩断义绝。身为女人,理当贤惠,分担T 的喜怒哀乐。而不是步步紧逼,将之束缚。 何况他态度安然,只权作见一回朋友,有何不可? T 晚饭前尚在网上,灵眉与他嬉笑闲聊,约定七点再叙。到晚饭后,再等候他,发 出的消息石沉大海,久久无音。灵眉的猜疑妒忌无端端被勾引出来,渐成星火燎原之势。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曾经的红颜倾城,T 血性男儿,眉来眼去之间,保不准会不会旧情 复燃。她数日建立的信心,经不得风雨突袭,一点点零落成泥。呆呆地坐到十点半,满 腹委曲,竟口不能言。悻然下线。 子归小心翼翼问:“他怎么了?” 他用“他”字相询,说明从灵眉的表情里睥出端倪。纪灵眉神游出窍,被他唤回, 尴尬回避道: “没有什么。” “灵眉,我们相守数年,你撒不得谎。他到底在哪里?做什么?” 情绪压抑过度,便成负累,钉在心口上的一重大石,经不得温情的软剑劈杀,灵眉 压制不住,咬了牙,自我冷嘲道: “在哪里?在他的洞府门第,与某一任夫人把酒言欢。” 回身搂住子归的脖子,“子归,还是你好。可你告诉我,为何我爱你不起?” 子归把她的手牵到胸前:“灵眉。我可能,只是你的一部分,而你,是我的全部。” 这话有若洪钟,声响彻天。纪灵眉在苦恋里低落到尘埃,又被子归如视珍宝,心情 更加烦闷。感情的事,好比童年玩的跷跷板,一头高耸入云,一头伏地沉重。坐高处的, 情致昂然,又时常要担心极速堕落;低处的,平凡索趣,然再安稳不过。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