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几天后,纵队接到指示:速向云鹤进发,与张谦司令员所带主力部队会合,扩 大游击地区,寻机歼灭敌人。部队即日从玉带峰出发,经毛竹河,越山进入长岭, 在长嘴河遭到湖滨伪警大队及肖明华带领的保安中队阻击。经半小时激战,敌保警 部队退到龟头庙据险固守。 龟头庙建在高两里的龟头山山顶,山北有鹰头嘴、小梯儿岩,形成了,一道天 然屏障,山南也陡峭路窄,易守难攻。湖滨伪警大队及肖明华中队在山南部署主力 防守。纵队一支队先以重炮轰击,伪保警部队虽遭重创,但一支队仍攻不上去,损 失较大。李林来到山麓指挥所,用望远镜察看敌军阵地后,命令停止进攻,暂时围 而不打。他带着钱宏和一个作战参谋转往北面山麓,召开支队长会,商讨下一步行 动方案。一个支队长问钱宏:“从小梯儿岩能上去吗?”钱宏说:“我年少时在附 近山上习过武,听人说小梯儿岩可以上去,那岩壁上有栈道,越过这一段岩坡之后, 山虽陡,但树木密集,只是上龟头嘴要经过一段凹形岩坡,虽不长,但既无路,又 无遮掩,爬上去很困难。” 李林想了想说:“想办法从这里上去,来个出其不意,也是个思路,能很快拿 下来当然好,但并不那么简单,时间拉长了会影响我部与张谦司令员会师的部署, 我想暂将这批敌人放过,把部队尽快拉到云鹤去。”黄参谋长听了说:“我也有这 个想法,趁敌九十九团还没跟上来,我一部在此处围他们两天,一部去宜华筹些军 款,再合兵直接向云鹤地区推进。”李林见无异议,遂作出了具体安排:“我今晚 带第一、二支队先去宜华,你带三、四支队继续设围。后天夜晚,你们主动撤围向 我靠拢。” 戌时正,黄志祥带领先遣队先行,在宜华周围各路口设置警戒,大部队由钱宏 引导摸黑前进,经三个小时急行,进入宜华街区,夜宿街头。几百人的队伍住了下 来,一般居民全不知晓。 这天晚上,商会会长向贵仁邀了两个同仁及乡公所一个姓张的干事在家里打麻 将。三更时,那个张干事将手伸出来正要摸牌,突然把头一偏,说:“这时候了, 怎么街上还有人走动啊!”坐他下手的一商人亟待吃牌或摸牌,见他如此,便说: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不也还没回家吗?”他们直打到四更过才歇手。下桌后,那 乡干事去开大门,刚把门打开,见月光之下街道两边屋檐下灰糊糊一片,转眼又在 向会长左右门边一看,惊得险些叫了出来。他急忙把门关上,对向会长及两个商号 老板小声说:“街沿上住满了抱枪睡着的大兵!” “是什么部队呢?是来玉带峰围剿共产党的国军吧!” “也不像啊!” “是共军?”一个老板问。 “这两天省保警部队正在龟头庙一带与共军作战,肖乡长带的保安队也在那里 哩!”那乡干事马上予以了否定。他沉思了一下:又说,“莫非他们被共军打败了? 不会呀!也没那么快嘛!” 向贵仁说:“别猜了,已经出不去了,就在我家随便歪一歪(躺一躺),天亮 了再看情况吧!” 天亮之后部队在街上及周围农村住了下来,贴出了安民告示。老百姓见这支部 队住下来后,挑水劈柴,秋毫无犯。老人们赞扬说:“当年的红军又来了!”政工 部门牵头组织部分指战员分别到各商家及其他殷实家庭走访,宣传北方解放区的大 好形势,讲清筹款意图及借款、捐款一律自愿的原则。一天下来,筹集了数千大洋。 赵思中因已隐姓埋名,回到宜华后,考虑到家属安全,没有去家中看望。这天 下午,陆超受托进了颐和轩。赵思弘见来了一位军人,客气地将其引进厢房坐下。 陆超问:“我受人之托要见见赵达萱老板。”赵思弘说:“他是我爹,您稍坐,我 去找他。”不一会儿,赵达萱走了进来,陆超遂起身相迎,拉住了赵达萱的手,叫 了声:“赵叔叔,您好!”赵达萱见这军官一口川音,彬彬有礼,风度不俗,问道 :“您是?” “我是思中的同学,叫陆超。” “你们是共产党的部队?” “是的。就是毛泽东、朱德、周恩来和贺龙他们领导的军队,先期叫红军,抗 日时期叫八路军、新四军,现在叫中国人民解放军。我向您致敬,您养育了一个了 不起的赵团长,现在幺儿子又参加了地下党,也干得很不错。您为革命吃了不少苦 啊!”赵达萱意外地见到了他时刻都牵挂着的儿子的同事,心潮起伏,无比激动, 但鉴于情况复杂,他又不得不防,于是控制住感情,问:“你知道思中近来的情况 吧?” “您放心,他现在很好,担子很重,但考虑到您和全家的安全,他不好回家看 望,您放心,到时候,他会回来的。”陆超想到思中的嘱托,随口问道:“旦旦好 吗?” 赵达萱一听见陆超问起旦旦,坚信他确实知道思中的情况,而且关系密切,亲 近之感油然而生,遂说道:“好!好啊!旦旦他妈也好……”说到这里,他两眼泪 水已滚滚而下,“请你叫思中放心,不要牵挂家里。这样吧,我去把旦旦叫来,你 看看好吗?” “好啊!叫他妈一起来吧,但不要说明我和思中的关系,您去找个话题吧。” 赵达萱出去给赵思弘作交代后,又回到了厢房,问了些陆超家中的情况。两个 正说着,玉凤牵着旦旦从堂屋里走过,赵达萱一眼看见他们,说:“玉凤,你来一 下,我跟你说个事。”玉凤答应一声,牵着旦旦走了进来,陆超看着旦旦笑着问道 :“这是您的?” “孙子。”赵达萱高兴地说。陆超起身走过来拉住旦旦的小手,问:“你叫什 么?” “旦旦,鸡蛋的蛋蛋。” “几岁了?” “一岁半。” 陆超放开他的手看了看玉凤,说:“孩子长得不错。”说着反身回到椅子上坐 下。赵达萱趁机对玉凤说:“你下午和妈、玉蓉把楼上收拾一下,军队里有人住。” 玉凤答应了声“好”,牵着旦旦走了出去。 赵达萱心潮涌动,难以平静。他想到,思杰兄弟相继加入共产党,为穷人打天 下,志在高远,无可非议。翠莲、玉凤思念思中,望他回来,也是人之常情,我又 何尝不是如此呢?然好男儿当取义为上,骨肉之情当舍则舍。我应该支持他的事业, 支持他这些志同道合的人。想到这里,便对陆超说:“就在我家用晚饭,好不好?” 陆超说:“不,我回去有事要办,再说,部队有纪律,我不能违反,我这里谢赵叔 叔了。” 赵达萱留他不住,便站起身来说:“不吃也罢,那你稍等,我去去就来。”不 一会,赵达萱进来,把一个布袋递到陆超手里,说:“上午商会开了募捐会,因思 中是被通缉的共产党,不便尽心,只是略作表示,这五百大洋放在家里也不放心, 你们部队需要开支,你就代我送上吧!”陆超将捐款接到手里,激动地说:“我代 表部队谢谢你,我为思中感到骄傲。”说罢,取出笔来签了个收据,把收据双手送 到赵达萱手里后,立正敬了个军礼,方才离去。 次日黄昏,陆超带两个战士又来到了赵达萱的家里,把赵达萱请到厢房里坐下, 说:“赵叔叔,我回去后向首长汇报了你两次捐款的事和思杰、思中的情况,首长 十分敬佩你、感激你。李林副司令员要我告诉你:红军时期,由于某些同志执行错 误肃反政策,曾使不少的好同志遭到打击和错误的处理,至今想来,心情十分沉痛。 幸喜我党我军在毛主席的英明领导下,批判和纠正了错误路线,为他们平反昭雪, 恢复了他们的荣誉。赵思杰同志是好样的,你支持他参加革命,是位了不起的革命 的父亲啊!”赵达萱听了这一席话,知道这是纵队首长对他一生追求的肯定,心里 无比激动。陆超见状,走近一步小声说:“赵叔叔!你和全家要保重!好啦,后会 有期,我走了。”赵达萱不断点着头,送陆超出了门。 陆超带着两个战士,又去了肖明华的家里。一进屋,只见一老者战战兢兢地走 出来说:“你找哪个?” “我找肖明华。” “他不在家。” “哪里去了?” “乡公所的事,我不知道。” “他带人去打共产党了,是吧?” “你叫肖昌厚,是吗?” “是。” “你不要怕,我们不会伤害你,只托你转告你儿子,叫他再不要跟共产党作对, 不要与人民为敌,若不听劝告,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陆超说罢,径直走了出 去。 次日早餐后,纵队溯河而上,过神景洞、碾子沟,进入了玉带峰原始林区的中 心地带。这一带平常很少有人行走,到处是空山鸟语,风啸兽鸣,是一片远离人间 的世界。走了两个时辰,在离洞坪不远处,尖兵队突然与湖北省保安第九大队一百 多人相遇。 这个大队的大队长叫周志雄,有四百人。此人长期在湘鄂边界占山为王,奸淫 掳抢,无所不为,是条地头蛇,人称“周老虎”。尖兵排遇到阻击后,发现这是一 支地方武装,并没怎么放在心里,便与之硬打硬拼,不料他们大多是挂冲锋枪的, 且占着有利地势,一时拿不下来,尖兵排反而伤亡了几个战士。大部队上来后,先 向敌人阵地发射了十余发六0 炮,冲锋号响起后,第一支队指战员在轻重机枪掩护 下,分左中右三路冲了上去。周老虎的部队并没见过大的阵势,经不起这个场面, 应付了几下便退下去,龟缩到牛角寺山上,妄图凭险固守。 纵队驻进牛角寺山下的洞坪后,黄参谋长向牛角寺周围派出了包括比较熟悉这 一带情况的钱宏、黄志祥在内的侦察小分队,又派人把洞坪乡乡长金树钦叫了来, 向他交代政策,了解情况。金树钦说:“牛角寺是周志雄经营多年的老巢,山势险 要。工事坚固。平常他的部队到处骚扰,搜括民财,常有年轻妇女被拉上山去,供 他玩乐,谁也不敢反抗。我只能顺着他,几年来,交粮交款,伤透了脑筋。”黄参 谋长了解一些基本情况后对他说:“你不要离开乡公所,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报告。 好,你去吧。” 据侦察小分队报告:牛角寺海拔高度一千五百米,垂直高度四百多米,东西北 三面都是悬崖峭壁。北面峭壁下有一条湍急的河流,南面一条独路蜿蜒而上,通向 寺庙。据地下交通员介绍,周老虎极端仇视共产党,捕杀我地下党员十分卖力,颇 受国民政府赏识。他们装备精良,有迫击炮两门,轻、重机枪连一个,每个班装配 冲锋枪四支。 情况摸清后,李林召开了会议,他强调:“周志雄虎踞高山,夜郎自大,始终 与我为敌,是一大公害,是我军活动的一大隐患。司令部决定,一定要拔掉这颗钉 子。”他介绍了牛角寺的地势、火力后,接着说,“对于这种顽敌,一般有三个办 法,一是强攻,这样损失较大;二是智取,机遇还要寻找,办法还需研究;三是先 围后打,适时佯攻,待他粮尽弹乏之后再发起攻击。我们讨论的重点要放在智取上。” 二支队长章健,中等身材,善于思考,平常有些斯文气,但在战场上反应敏捷, 决策果断。他先发言:“智取也得刚柔相济,外柔内刚。 要找机会在周老虎内部想点办法。“郝杰因临战经验不足,一般作战会议他很 少发言,今日议到智取,他凭着过去阅读《孙子兵法》、《三国演义》的一些感悟 说:”我军在龟头庙是围而不打,对牛角寺能否先退兵隐蔽起来,不围不打,并造 成兵发银杏峪的假象,同时做好金树钦的工作。我兵退之后,周老虎必然要派人下 山找金树钦了解情况。那时,则要金诱他上钩。我估计周志雄官兵不敢贸然下山, 但他们是仓促撤退上山的,因是老巢,主粮不会短缺,但辅食不可能很多,势必要 令金派人送些物资上山,那时,我们再打进一些力量,以便里应外合,一举捣毁敌 巢。“李副司令员望着他,面带微笑地说:”这是一种假设,假设只是一种可能, 要变成现实,还需要一些机缘啊!“一支队长黄达人高马大,一脸络腮胡子,是个 急性子,他摸了下脑袋说:”我主张正面佯攻,在东西两侧岩坡上想办法安排部分 人攀上去,打他个措手不及。“纵队骨干讨论极为热烈,不时有些新办法提出来, 不断地拓展着指挥员们的思路。 敌保安九大队官兵虽居高临下,但估计我纵队力量不薄,大都胆战心惊。周老 虎为鼓舞士气,在牛角寺厢房召开会议,口吐狂言:“共军来了千把人,将我围在 这里,有些人就慌了手脚,都是一些他妈没出息的东西!你们要给下面重申,谁他 妈散布恐敌言论,扰乱军心,老子他妈要宰几个看看!”说罢饮了一口茶,勤务兵 给他的长烟杆上装上了卷好的柳子烟。他叭了两口,缓和了口气说,“只要把上山 路上那三道阻击工事给他妈守住,火力配置的兵力给我完全到位,我大本营就固若 金汤,万无一失。三道关口负责指挥的中队长给我听着……”他用眼睛扫了扫,那 三个中队长一齐站了起来。周老虎提高嗓门说,“谁要是玩忽职守,别怪我他妈不 客气!”接着又微笑着说:“你们也很辛苦嘛,我在后院偏房里给你们准备了几个 娘儿们……” 那几个中队长笑了,马上站起来表示:“我们一定不负大队长的栽培!” 钱宏、黄志祥和几个侦察兵隐蔽在树丛中、向东面岩壁上仔细观察着。这里确 实没有栈道,甚至没有人爬过的痕迹。一个负责侦察工作的排长拿着望远镜上上下 下搜寻一遍后,若有所思,将望远镜递给钱宏。钱宏看了一遍,又递给黄志祥,黄 志祥毕竟在玉带峰地区生活的时间长,一直和山打交道,他看过以后说:“用肉眼 可以看到,这面山并不全是岩壁。上、中、下段都有些土层,有树木,那几段岩壁 也不是光溜溜的一片,凹凸有致。你们看那凹进去的一条线是灰白色的,那是水流 过的痕迹,下雨天这里就是一个狭窄的瀑布。这瀑布好像是从山顶直到山脚,也分 成三段,每一段长不过二十丈左右。我先去试试看能不能爬上去。”侦察排长说: “我正有这个想法,我们试一试吧!你看要准备什么?”黄志祥说:“这个我去准 备。” 吃过午饭,他们带着长篙、云梯、麻绳和抓钉,来到峭壁之下。 侦察排长等在树丛里观察、掩护。黄志祥和钱宏利用地形迂回到了山脚。他们 发现下段就是个高约二丈的罩岩壑,根本不可能直接爬上去。他俩将云梯架上,攀 登上去后,把云梯上端固定在罩岩壑上端的一个凸出的大石上,再顺壑谷爬了上去。 接着是一块土层较厚的树丛,中段岩壑坡度只有六十度左右,爬起来比较顺利,越 上去后,他们将麻绳系在两棵较大的树蔸上,又走过一段树丛后见上段岩壑坡度较 大,且接近敌营,难度不小。他们比划着小声商量。钱宏说:“上这段壑谷难度较 大,要靠手指、脚趾的力量,我学过几年功夫,我来试试。”黄志祥见他这般也就 让了。钱宏换了一双满耳麻鞋,腰上缠着麻绳,每上一步都十分艰难。爬过丈余后, 见一段很窄的沟壑,他用手摸到可以用力的岩缝之后,脚趾用力抵住两边的石壁, 逐渐将身体上移,当两脚探摸到能立足的岩缝以后,再将身体上移,爬到最后,已 是大汗淋漓,精疲力竭。他接近丛林后,缓了口气,慢慢沿丛林而上,越过二十来 米后,又见一个土坎,他用抓钉帮助,一步一步爬了上去,临近边缘后他慢慢将头 伸了上去,便见到两个庙屋的后窗、后门和板壁。门窗大都开着,偶有人头晃动, 庙后并无岗哨。 他喜出望外,迅速在树上系好麻绳,顺着绳子溜了下去。他笑着对黄志祥说: “成了!”两人好不高兴。他们利用上来时已安置好的麻绳、云梯回到了树丛中。 侦察排长抓住他们的手,带着期望的眼光问:“行吗?”“行!留下两个战士观察, 我们回去再说。”钱宏高兴地说。 当天晚上,司令部召开作战会议,报告了侦察情况后命令:“一、三支队正面 攻击,先佯攻,待时机成熟后,发起猛攻;二支队挑选能爬山的战士六十人,由钱 宏引导,从东面岩壁上攀登而上,直至临近顶峰处埋伏待命出击;黄志祥组织四十 人攀登到中段岩壁后迂回向东,侧击敌人南路阻击阵地;四支队五十名战士攀登到 西面中段后,与南面二支队配合,夹击敌人南路阻击阵地;其他部队待命。” 次日拂晓,我炮兵向敌南路三个阻击阵地开炮,炮火持续十分钟后,一支队在 南路发起了攻击。同时,二、四支队挑选的精兵强将一律背负冲锋枪,腰系手榴弹, 从东西两面岩壁上隐蔽地向上攀登。 半个小时后,李林司令员从望远镜里见到勇士们已攀登到指定位置,遂命令一、 三支队开始出击。这时,一个班的号兵吹响了冲锋号,密集的炮弹又在敌军三道防 线上爆炸,同时,一支队留在东西两侧中段的九十名战士向敌军南路防线发起了猛 烈攻击。当我一支队冲到敌防线附近后,炮击停止,一支队战士上了刺刀,杀声震 天,不到十分钟,敌人第一道防线被突破。冲到敌人二道防线前沿时,因坡陡路窄, 且坡面光滑,无隐蔽之处,十几名战士牺牲,攻击受阻。是时,在中段待命的四十 名战士迂回到敌南路二道防线的附近,将手榴弹投向敌军阵地,黄志祥领头冲了过 去,打乱了敌军阵脚。 黄志祥发现敌军阵地前沿的一挺重机枪仍响个不停,他想悄悄地绕到敌重机枪 阵地附近去,但他面临的是一段岩坡,身上又没有了手榴弹,情况十分危急。这时, 他已顾不了许多,毅然提着冲锋枪向敌机枪阵地匍匐而去,快要爬过这段岩坡时, 被一敌兵发现,他左手负伤,顾不了包扎,便一梭子弹扫过去,那敌兵应声倒地。 那重机枪也哑巴了。这时,南路喊杀声突起,密集的枪声压得敌人不敢抬头。不一 会工夫,敌二道防线又被我攻破。失血过多的黄志祥靠在一棵树干上被我二支队战 士发现,两战士用担架把他抬下了山。 敌军第二个阻击阵地被我攻破之后,接着我一支队向敌第三道防线发起攻击。 这个阵地有敌军一百多人防守,他们已被两侧的枪弹打得不敢抬头,见大部队已攻 到眼前,人心慌乱,一士兵说:“打也白搭,还是保命要紧,投降吧!”果然一呼 百应,连敌军分队长也跟着举起了手。黄达命令一支队一连一排负责收缴枪支,看 管俘虏,其余各连队向山头周老虎的大本营发起最后冲击,这段距离大约也是一百 米。部队前进二十米后,遇到周老虎密集火力的封锁,正在危难之时,在敌山顶后 院土坎下待命的我军观察哨见东面山脚下的丛林中一面红旗招展,遂发出信号,战 士们突然跃进寺庙后院,用密集的手榴弹和冲锋枪开道,向敌军的场院冲了过去。 敌军山顶部队前后受敌,死的死,伤的伤,以为神兵天降,士气顿丧。我一、二支 队再次发起猛然攻击,一齐冲人敌群,周老虎山头的部队迅速土崩瓦解、早已换上 了士兵服装的周老虎,夹在浮虏中被押解下山。下山后在丛林中脱逃。但这个刽子 手终于没有逃脱人民的惩罚,解放时被捕获,受到了应有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