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这期间发生了一件大事。当我还在津津有味地经营着风味楼餐厅并为葛家的
事情理不出头绪的时候。却没有想到在与河沿大街一街相隔的滨河路上的那十几家
小餐馆的小老板正在筹划一场针对我的阴谋。
事情是这样的,自从大民族风味楼开张营业之后,滨河路上那十几家小饭店、
小餐馆的生意就冷淡下来。这天那几个小老板坐在门前,他们在哀叹生意的冷落,
人人都愁眉不展。开始他们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了小店的生意如此冷落,七嘴
八舌地议论着。其中有一个三十六七岁的男士,他在这一带多少有一点小名气,大
伙儿都叫他孟哥,他有大名叫孟学武,是大家伙儿的主心骨。
“近来这生意不好做啊。”
“我家生意也不好,都半年多了净赔钱!”
“怪事,顾客都跑哪里去了?”
“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儿啊!像往常的这时候客人就满了,怎么一下子就凉快
了呢?”
有一个叫侯得福的人从对过的小店里走出来,他走到一个叫王干的小老板的身
后。
“你们还不知道吧?自从夏威夷大酒店的大民族风味楼一开业,咱们这小饭店
的生意就难做了,它和咱们只隔一条马路,顾客全都跑那里去了!”侯得福好像还
多掌握了一点情况。
“可不是吗,顾客都去了大民族风味楼,哪还能到咱这小饭店里来呢?”孟学
武的老婆从后面来了一句。
“对呀,听说大民族风味楼的生意老火了!他在跟咱们抢生意呀!”
“他妈的,对呀!”孟学武恍然大悟。
“人家是物美价廉,环境又比咱们这好,顾客当然要往人家那边跑了。”侯得
福还是比别人知道得多了一点。
“他们可不能抢咱们的饭碗哪!”王干有点急了。
“咱们得做生意得活着得吃饭啊!”
“不能就这么等着,得想个办法。”
“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快想啊?”
“你们是得想点办法了,别干等着。”孟学武的老婆有点鼓动的意思。
“谁抢我的饭碗,我就日他姥姥!”孟学武把拳头举到天上去了。
“对,日他姥姥!”
“不能就这样等着赔本呀,不能就这样算了!”
“我非亲手砸烂大民族风味楼不可!”
“那可是葛老板开的酒店!别胡来。”侯得福提醒大伙儿。
“管他是谁,不让咱们吃饭就得揍他!”
侯得福说:“揍他没用,开这个风味楼的主意是一个叫古复生的小子出的,他
现在还是风味楼的总经理呢!”
“那个古复生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孟学武的老婆叫了一声。
“你回屋里去,别跟着滥掺和!”孟学武回头对他老婆瞪起眼睛。
“大民族风味楼的事儿只有古复生一个人说了算。”侯得福又说了一句。
“他是哪儿的人?”
“外地来的,好像是山东。”
“一个外地蛮子。”
“得让他知道知道在这一亩三分地上还真就没有他的份儿!”
孟学武没有再说话,他和几个哥儿们开始想办法。
孟学武一伙儿的目的无非是想让我关闭大民族风味楼。他们觉得凭拳脚吓唬吓
唬我这个外地人,问题就可以解决了。他们的脑袋瓜的确是简单了一点。另外孟学
武一伙儿还幻想着葛老板能够开恩,原因是葛老板有那么大的生意做不可能和他们
这些小小草民百姓抢这样的小买卖,没啥意思。
有一次,侯得福问王干:“假如一个富人和一个穷人在一起,哪个怕死?”
王干说不知道。
侯得福告诉他:“富人怕死,因为富人有钱,他有好日子过,所以他愿意活着。
穷人就不同了,他没有牵挂没有后顾之忧,活着和死了都是一回事。所以穷人不怕
死。”
根据这个道理孟学武一伙儿人从中又悟出一个道理:玩黑的,先吓唬然后再破
裤子缠腿马路上放挺,不信大民族风味楼不关闭。
但是我还不知道,我已经被孟学武一伙儿锁定了目标。侯得福和王干两人跟踪
我有半个多月了。上班下班几点几分从哪条路线来,从哪条路线走都摸得一清二楚。
王干对孟学武说:“孟哥,我和得福都探好路子了,没问题。”
孟学武冷冷一笑:“那好,今天夜里就你和得福两个人去,别告诉任何人,要保
密。”
仲夏之夜的沈城是美丽迷人的。侯得福和王干两人的手里握着半截木棍,躲藏
在小桥后面。这是我每天回家的必经之路,然而我却是命大福大。两天来因为我无
脸去见李晓瑜,所以我都没有回家,就住在办公室的折叠床上,因此逃过一劫。但
是孟学武一伙儿并没有因为出师不利而善罢甘休,他们又实施了第二个计划。
那天,孟学武招集了十几号人,在自己家的小餐馆里开了一个小会。
孟学武说:“哥儿们!这口气咱们几个兄弟是咽不下去了。”
王干是一个干将,每当遇到打家劫舍的事他都是急先锋,这回也是不例外。
“孟哥,你说话吧!”
有一个叫四胖子的小子说:“孟哥,你说,怎么收拾那个王八蛋吧!只要有你
喊一嗓子小弟全包了!”
“咱们都憋了半年多了,干吧!”
一伙儿人吵吵嚷嚷摩拳擦掌仿佛就要把大民族风味楼给踏平似的。
孟学武说:“好!只要兄弟们能和我孟某一条心,咱们还怕什么。今天我要给
古复生点颜色看看!”
同一天,我去梁助理办公室和梁新久闲谈。梁新久站起身伸伸胳膊,做了几下
扩胸的动作。
“这胳膊又酸又疼,看来不运动真的是不行了。”
梁新久有意在我面前炫耀,以此来证明他和葛天姝之间的那种关系。很明显他
是为了让我打消对葛天姝的念头。
“你在练健美?”我明知故问。
“不,是打网球打的。”说完他用眼睛瞥我一眼,脸上露出一副得意之色。
“真羡慕你还有时间打网球。”我眯起眼睛瞅着他。
“唉,当陪练,这玩意儿是越打越上瘾啊。”梁新久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沉
吟良久他又说,“古副总,如果你真心喜欢一个人,你愿意为她做些什么?”
我抬起头注视着梁新久,装作有些诧异的样子,然后慢慢地说:“可是,我还
没有真的去喜欢过谁,真不知道能为她做点什么。哎,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一定很
有意思吧?”
“是很有意思,这种事儿非常有趣儿。”
“爱情两个字好辛苦啊。”
“你怎么知道?”
“歌词上说的,想必这是个辛苦的差事。”
“这是世界上惟一叫人又快乐又痛苦的事。”
我没有说话,在认真琢磨梁新久说的话。
梁新久又说:“为了爱她的缘故,即使她做错了事儿,我也愿意原谅她。”
我感叹道:“你真运气。不妨问一下她是谁?”
梁新久一摆手:“你别跟我装糊涂!葛天姝嘛。”
“真的看不出来。”
一串电话铃声,清脆响亮。我就坐在电话机旁,便顺手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
“喂,是葛总,我是复生,梁新久,在。请稍等。”
我把听筒递向梁新久:“葛总电话。”
梁新久走过来伸手接过我递给他的电话听筒:“喂,你好!葛总,好,我马上
过去,好,什么地方? 金山宾馆,501 房间。好,好,我马上就到。”
梁新久放下电话对我说:“葛总叫我去一趟。”
我和梁新久一起走出他的办公室。梁新久下楼,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这时候只见酒店对过河沿大街的马路牙子上聚集着十几个泼皮无赖。酒店大门
外走来3 个人,他们是孟学武、王干和侯得福。3 人拾阶而上步入大厅。
我在房间里拿起电话正准备拨号。门也不敲,孟学武3 人涌进门来。我回过头
看到房门口立着3 个人,虎视眈眈。
我先是一惊,然后问道:“你们找谁?”
领头的问:“你就是古复生?”
其中一人回手把门关死。
“是我。”
我的话还没说完,领头的孟学武便飞身蹿将过来。他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另一
只手握着一把匕首逼向我的喉咙。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我一阵惊慌不知所措。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弄错了吧?”
我想他们一定是弄错了,我并没得罪过谁呀!
“没弄错,今天,就是来找你算账的!”
我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两下皮笑肉不笑地说:“肯定是弄错了,我并没有得罪过
谁呀!”
此时,我马上就想到了老城的孙天庆,是他报仇来了?是我上次回老城把他给
引来了?
孟学武把手放下来,一副无辜的样子:“你是没有得罪谁,可是你把哥儿几个
可坑苦了。你他妈的开的这个大民族风味楼把我们的生意都给挤黄了,就是你把我
们的生意给抢走了!你让这帮哥儿们还活不活了?”
原来如此,是大民族风味楼惹来的麻烦。
孟学武放下手里的家伙态度缓和下来,他和颜悦色地说:“古老总!怎么样,
咱们好说好商量。放兄弟们一条生路,你先把你的大民族风味楼停了,这样我不难
为你。”
那个叫王干的指着我说:“放聪明点儿,想要保住脑袋,马上关了你的风味楼,
要不然没你好日子过!”
我说:“兄弟,这不是我的错。我在这儿只是一个打工的,挣人家工资为人家
做事。”
王干说:“别说的这么可怜,你是总经理,成立风味楼就是你出的主意。你就
是祸根!不是你的错又是谁的错?”
“不是说大话,我一句话就可以叫你和你的老板在这个城市消失!”侯得福威
胁道。
大话说到这会儿,我已经看出来这伙儿乌合之众掀不起什么大浪。不叫的狗才
会咬人呢,早早的就把大话扔出去了是不会有什么辣气的。
领头的孟学武冲王干和侯得福摆了一下手,说:“别!我知道你们这么大个门
面想要关门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我看这么办。”孟学武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
“我让一步,你们做大的,我们小门小户的做小的。”
我说:“什么是大的什么是小的?”
“大的就是你们二楼三楼的菜系。比如鲁菜、粤菜、川菜、满汉全席这些东西,
你们照常经营。小的就是风味小吃,风味小吃由我们兄弟来经营,你们一楼的小吃
就停了吧。”
我说:“老兄,你真是用心良苦,替我想得倒挺周到,但是要想停业真是没门
儿!”
孟学武把眼睛一瞪:“如果你不答应,下一步我也替兄弟你考虑了。”他站起
来走到窗前,抬起手往楼下一指,“看看下边,那些都是我的兄弟。”
我也走到窗前。往楼下一看,只见楼下马路对过的人行道上站着十几个泼皮无
赖,个个都有如凶神恶煞一般。看来真是来者不善。想不到他们对我已经有了安排。
孟学武把目光从窗外移到我的脸上,说道:“他们有几个刚刚才从局子里出来,
对他们来说杀个人不过是捏死一个小鸡!”
一时我无话可说,不知道怎样打发面前这3 个人。我从窗前转回身又坐回到大
班椅上,不动声色尽量保持冷静。
孟学武阴沉着脸说道:“如果你不想在明年的今天成为你的祭日,我限你在这
个月末把风味小吃关了!咱们一了百了。”
3 个人二话不说转身走了。
说实在的我还真有点害怕。但是大民族风味楼不能关,酒店还要照常营业,这
是我的命根子。
忽然一天我的眼前一亮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梁新久和我有过节,全公司的员
工都知道。他不是和我过不去吗?他不是担心我把风味楼办得更好超过他的功绩对
他总裁助理的职位造成威胁吗?尤其是在葛天姝的问题上我不是他最大的威胁吗?
我要顺水推舟,把这事嫁祸给梁新久,就说是他勾结孟学武一伙儿找我的麻烦,是
他想方设法陷害我,照这个思路推理不也是顺理成章吗?
我把我的想法和李晓瑜说了。晓瑜一听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说:“这可不
行,咱们做事正大光明,你这么做太愚蠢。”
李晓瑜说不行,我也就算了。
葛总出差回来没多久,又去了广州。转瞬间就到了九月下旬,盛夏到了尾声,
骄阳仍然似火一样在燃烧。大民族风味楼一如既往地迎来送往前来光顾的一批批宾
客,我平安地度过了半个月通牒样的日子。我并没有畏惧孟学武一伙儿对我的威胁,
仍旧是我行我素按部就班履行我执行副总的职责。一群街头小地痞、胡同小串子能
掀起什么大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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