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天堂般的城市文/西敏·达内希瓦尔(3) 德尔纳瓦兹说:" 那我就只有去要饭了。可我身有残疾啊。" 阿里母亲说:" 关我什么事呢?你就要饭去吧。" 阿里和二姐又哭起来,哀求母亲说德尔纳瓦兹瘸着腿呢。母亲瞪了他们一眼。 然后,德尔纳瓦兹拐杖的声音从走廊传来,上面门厅的小门已撞上。阿里贴 着墙根,嘟嘟囔囔地哀求母亲。母亲说:" 孩子,起来,让我看看。" 然后,喊 道:" 德尔纳瓦兹,去莫纳瓦尔夫人家吧。我们做姐姐的难道犯了什么罪?" 然后,阿里到厨房去了。梅赫朗基兹正往炉膛里添柴火。阿里在她身边坐下 来。泪水从梅赫朗基兹眼中簌簌滑落,一滴泪从她下巴滴落到脖子里。阿里说: " 姆姆,别哭,如果我姨妈不收留她,等我长大了……" 梅赫朗基兹说:" 我没有哭,是烟熏了我的眼睛。" 阿里问:" 烟在哪儿啊?" 梅赫朗基兹用指头抚着他的鼻子,说:" 别给夫人说我哭了啊。" 过了一个月,也许还没有一个月。一天,傍晚时分,莫纳瓦尔夫人的丈夫来 找梅赫朗基兹。梅赫朗基兹却去了澡堂。莫纳瓦尔夫人的丈夫在阿里母亲耳边耳 语了些什么,阿里母亲摇了摇头,说:" 万物非主,唯有真主。我真该死,妹妹 啊,真让你遭罪了。" 然后,阿里母亲站起来,说:" 阿里,你马上到澡堂去,告诉梅赫朗基兹赶 紧回来。" 阿里穿鞋的时候,听到母亲跟莫纳瓦尔夫人的丈夫说话的声音:" 您走吧, 我不想等她来了又哭又闹的,你就没法走了。" 阿里和他姨夫到了澡堂,站在澡堂的帆布门帘外。阿里姨夫叫了澡堂管事的 女人,悄声对她说了些什么。那管事女人便去了,阿里和姨夫等在帘子外。阿里 听到梅赫朗基兹的声音说:" 你让我把这该死的头洗了就来。" 那女人的声音回答说:" 不行,事情很急,你得赶快了。" 又是梅赫朗基兹的声音:" 是有人来向我提亲吗,管事大嫂?" 打响指的声音传来。又是那女人说:" 你妈快要断气了,你还在这里打响指? " 一声尖叫,是阿里哭了起来。然后,三个人上了路。梅赫朗基兹在巷子里接 连摔倒了三次。他们进了莫纳瓦尔夫人家。莫纳瓦尔夫人对丈夫说:" 你把孩子 带来干什么?" ——他自己来的。 然后,姨妈就叫喊:" 娜叶尔,快来,阿里来了。" 她又转过脸对丈夫说:" 真主宽恕她。她死得真不是时候,正是黄昏时刻。 " 娜叶尔和阿里玩去了。娜叶尔说:" 阿里,来,咱俩玩装死的游戏。" 阿里说:" 德尔纳瓦兹夫人死了?" 娜叶尔说:" 是啊,现在他们把她抬澡堂洗身去了。" 德尔纳瓦兹的四十日祭日,阿里和梅赫朗基兹去索非公墓扫墓。他们找寻了 好半天,问了好多人,才找到德尔纳瓦兹的墓,是一个小土堆,一块砖放在小土 堆上。梅赫朗基兹伏在小土堆上,恸哭得让阿里都害怕了。 那天晚上,阿里等着梅赫朗基兹熄了厨房灯来给他讲故事。梅赫朗基兹的故 事又有新内容了,她母亲去世的事。然而,梅赫朗基兹却没有出现。厨房灯已经 熄了,但梅赫朗基兹没有来。没来就没来吧,但阿里心烦不安,睡不着。最后, 很晚了,才听到梅赫朗基兹的低语声。然后,他父亲的身影从房间前面一闪而过。 第二天早上,阿里父亲找不着眼镜了,所有地方都找遍了,连孩子们都跟着 一块儿找。然而,他母亲似乎对自己先生丢了眼镜之事并不关心,甚至嘴角还发 出讥笑。阿里很不喜欢那讥笑。阿里去翻他母亲的拜垫,以为或许能在拜垫下找 到眼镜。他还没把拜垫掀起来,母亲就一把抓住他,把他推到了屋中央,叫道: " 你简直是在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