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LY LONELY(1)
现在我每天就在这个城堡般的校园里,一边抱着个硕大无比的椰子吸着,一边
眼神迷离跟个幽灵似的忽悠过来忽悠过去。觉得自己被慢慢地吞噬掉,慢慢地成长,
一步步走向衰老。
人人都说大学是座象牙塔,我想这一定是没上过大学的人在那儿胡言乱语的!
其实大学这地方的作用,就是把形形色色的人逼成两种,一种麻木了,一种发
疯了。发疯的就被淘汰出局,剩下麻木的输送给社会,然后被社会磨炼的更加麻木
不仁。
我觉得我现在就特麻木,原来我听到某某班的某某自杀了还觉得心里挺难受的,
现在我看见那个从十一楼跳下来的男生,心里就特佩服这位仁兄有勇气把自己那么
大一吨位哼哧哼哧搬上十一楼,然后在众人面前表演“天外飞猪”!我想如果是我
是他一定先得去减减肥,再买身平时不舍得买的漂亮衣裳,化个精致无比的妆。可
我又想如果都这样了我还死个什么劲呀?我该去找个男朋友才对,让他遇见我在我
最美的时刻。
其实人变麻木了就没什么痛苦了,痛苦的是蜕变而未变的过程。这种情况下的
人常常就会寻求身体上的刺激,用最原始的方法填补心灵的恐慌。好言规劝还是明
令禁止都没有用,每天早晨学校的保洁员照样会从草地里、主席台上扫出数目惊人
的避孕套来。后来校长亲自晚上照着手电来抓,一经发现立即开除,总算是暂时遏
制了这股风气。便又有人生出新的方法来排解郁闷,不定期的就会在半夜听见各种
各样摔盆子砸碗的声音活像打击乐,不时的还转来几声跟歌剧似的拖着长长音调的
鬼哭狼嚎,跟着便有人往下砸东西,碗盆摔打声连成一片,特别有穿透力地飘扬在
整个校园里。仔细感觉起来还蛮有韵味的,兴许培养一下假意时日能成为新的音乐
流派也说不定。
偶尔上网的时候遇见高中的同学,他们还在苦度日月中等待黑色七月的到来,
抱着浴火重生的信念,奋勇拼杀在茫茫题海中。都说高三是人生很重要的一段经历,
人的意志和毅力将得到前所未有的磨炼,想想觉得挺遗憾的。
骆乐在电话里就说了,“得了吧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有本事你小样的回来
试试,站着说话不腰疼!”
骆乐是我高中时偶然认识的一个朋友,当时是暑假,有一天挺晚的,我在网吧
跟几个同学联机打反恐,实在熬不住就出来了准备回家睡觉。结果没注意都凌晨了,
路上没车,刚好看见有辆巡逻车从远处开过来,我想也没想就拦下了。上去装的一
脸痛心疾首的表情,说:“叔叔伯伯,我知道不该离家出走,我已经知道错了。送
我回家吧我想回家!”话音刚落那巡警就转过去给后面的人说:“你看看,又一失
足小青年幡然悔悟了!你怎么就不学学人家?”
然后我就扭头看见后面坐着的骆乐,约莫20多岁,留着长长的头发没有染过也
没有烫过,穿的也很朴素,除了眼神里有几分不羁外,像是个十足的乖乖女形象。
然后她一张嘴就把我震得忽忽拉拉的,“丫几个赶快送我回去,我就不嫌坐了趟你
这破捷达了。要不然小心姑奶奶要丫几个吃不了兜着走!操你大爷的!”
我琢磨着这话怎么说得跟我小时候似的,哦不,是比我还牛B ,人家那儿用得
都是京骂!--国粹啊!我心里一下就对这丫头感兴趣了,坐到后面跟她套瓷。我说
姐们儿犯什么事啊?她瞅了我一眼,吐出俩字“卖淫!”,表情特平静,好像在跟
别人介绍我情况似的。我当时就觉得这小娘们绝对不一般,心里对她越来越感兴趣
起来。
转眼车子驶进了我家住的小区,待到我家楼下时那俩巡警忽然反应过来了,估
计心里在琢磨这不是咱局的局级楼么?然后扭过头来很惊讶地问我,“你家住这儿?”
“没错啊!我爸姓艾。”然后就看见那两人肃静了好一会儿,显然一时还没调
整过来,脸白一阵儿紫一阵儿跟调色盘似的,特别有意思。我一看这样觉得有门,
就把骆乐一拉下了车,说:“其实这位呢是我表姐,是一作家!今儿个就是去体验
生活的。你们要不信就一起到我家看看了,家父会向你们解释的。”
那两人狐疑地瞅瞅我俩,显然心里还是有点芥蒂的不敢强制扣人,然后就跟着
我往楼上走。我一边走一边心里嘀咕,这人该不会真跟着进去要听我爸解释吧,那
可完了,我怎么向老爸解释啊。不过后来还好,那两人看清了门牌又见我掏钥匙开
门就转身调头走了,我心里一阵窃喜。
再后来我和骆乐就成了朋友。后来她给我说起那天的事。“我那天从迪吧出来
想到马路对面的便利店买包烟再回去。打天桥上过的时候看见有个女的拿了条手帕
蛮别致的,就跟她商量能不能买过来,我刚把那手帕拿到手上,就看周围几个女的
都撒丫子跑路呢。我就寻思这些人跑什么呢?羊肉吃多了跑臊子呢嘛!然后我刚喊
了个‘你钱还没拿呢!’就被后面过来两个SB抓上车了。”我听了笑得几乎厥倒。
而且觉得她的语言还真是有够丰富,一会儿京油子一会儿卫嘴子一会儿又成了陕北
信天游,想到哪出是哪出信口就诌来了,听的人不要太畅快的咯哟!
骆乐说那叫紧跟时代,“你看,北京刚定为首都时那北京话就火了,全都在说
‘忒好!忒棒!’,一改革开放深圳珠海发展起来了,就都在说‘好好棒的啦!’,
等上海成为金融中心,又都改说‘老好的哟!不要太好的哟!’,现在那些演小品
的又把东北话给带动起来了,都在说‘贼好贼棒!’,你看这只要一流行起来,连
贼都棒了!”
骆乐算不上是标准意义上的美女,眼睛不够大是那种狭长型的,嘴唇也不够小
巧有些偏厚,不过鼻子又高又挺前面还有个小小的勾,整个脸的轮廓一下就出来了。
虽然骆乐最多只能算个第二眼美女,但她却着实很有个性,不过实在是太有个性了!
用现在流行的一句话来讲就是太能“作”了。真的,我这辈子就没见过她那么能
“作”一人。
她家里属于那种超级有钱人家,真的,我不是在危言耸听。想我也不是个没见
过世面的乡下丫头,但第一次上她家时还是目瞪口呆。当你看到哥特或巴洛克式极
尽奢华的建筑风格原版出现你面前的时候,我想你也会用手托住下巴以免它掉下来
的。简直就像从画上从电影里从小说中,反正不会是现实里走下来的一样。有前庭、
有后院、有凉亭、有露台、有游泳池……应有尽有,总之是高得不像话大得不像话
奢侈得不像话。如果非要我说明的话,我只能给一个具体的数字了,400 万!……
而且是美金!我开始觉得我家像是个鸟笼,这人比人还真是得气死人。
这对于我这种小老百姓来说震撼还是蛮大的,我说她怎么那么能“作”呢?原
来这住400 万美金别墅的和我们这些蜗居在鸟笼里的人那长出来的脑袋就是不一样。
比如我们在想快快过年拿压岁钱去买那套心仪已久的漫画书的时候,人家已经在想
什么时候换掉那辆满大街都在开的奔驰车,去换个宾利开开也不错。比如我们第一
次坐飞机高兴的欢呼雀跃,人家已经在做登太空前的呼吸训练了,当然如果是她想
的话。
不过骆乐的“作”就在于,这都是我想的,她当然不买账,按她的作风是一向
不会按牌理出牌的。如果是她的话,恐怕哪天一高兴觉得手扶拖拉机挺拉风的,一
准儿就开着奔驰换去了!
综上所述,所以我对她鄙夷我的话也可以表示更深的鄙夷,我说:“得了吧,
这话别人说我还成,你少来!你还不是一样没经过那场炼狱,你要星星得星星要月
亮得月亮的,还不是挥挥手,文凭就到手了,不过你不想要罢了,你要那玩意儿干
嘛啊?”
忽然电话那头半天没有了声音,我连着“喂”了好几声,最后说:“你小样别
浪费我话费啊!少装死!放话!”
那头果然就有响动了,“丫真他妈抠门!算是白认识你一场了。KAO !不对呀!
这不是我给你打的电话嘛?”
“谁让你小样装死,干嘛啊?可别是想妹妹我了吧?”
“你这种人渣谁会想你啊!没见西安人民整个放炮庆祝呢嘛?”
“是么?没想到我还有这么大影响力啊!那我这一走,就留你一人祸害了,目
标不是更明显?”
“还真别说,少了你的思想荼毒,我这三月过得还真有点没滋没味的!要不,
我俩再去闹腾闹腾随便找个大厦炸炸什么的?”
“行啊!你看这次是整整老美还是搞搞小日本呢?”
“布什这小老儿人不错,上星期还请我喝茶了,咱这回就不给他那儿祸害了。
就小日本吧离得又近!
“那你看我们这次是去劫架飞机呢?还是直接从军火库偷个飞弹撂过去?”
“咱国家那儿军火库搁的飞弹都是河南人给造的,最多当个烟火使使,炸楼哪
成呢?!”
“那不如这样,我们这边最近招空姐,以姐姐你闭月羞花之貌还不是小case,
直接就打入人家内部了。趁给机长送咖啡的时候,施施美人记随便那么抛抛媚眼儿
奉献奉献,咱这不就成了嘛?指哪开哪啊!”
“计划倒是不错。只是有一点我不太明白,那你在哪呢,你干嘛呀?”
“这还用问么?妹妹我当然是在一个安全距离下,把姐姐你光荣的一幕拍下来
啊。全球焦点独此一份!天!能卖多少钱啊!”
“丫真贪财!对了,明晚到机场接我,就这样。挂了!”
嘟嘟……
那边就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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