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这里冬天的冷风实在让人难以忍受。学校的男生女生们都陷入了烦闷之中, 总盼着早点放假。 高一年级有个男生到阁楼捡羽毛球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下了,把学校的玻璃 房顶踩出了个大窟窿。不过牺牲他一个,幸福千万家,一向惜时如金的学校因为 要检修慷慨地放了我们大半天假。贾晓提起书包就跑去会“先生”了,丢下我一 个人自由活动,本以为卢佳逸会帮我打发这无聊的时间,谁知道打了半天的手机 都没人接,也不知道死哪去了! 我随便乘一辆公车,到终点站才下,中途整车的人只进不出,我根本无须用 腿来支撑身体,因为四壁全在对我做功。迷迷糊糊下了车也不晓得是哪,只好百 无聊赖地压马路。 经过一个收摊的菜市场,满地的鱼腥和残叶。我正想掩鼻跑过,却看见了祁 恒,他旁边还有六个打扮得像火鸡的男生。他们好像不太友善,其中一只火鸡推 了祁恒的肩膀一下,我就知道他惨了。祁恒是会打人的,我第一次知道是在华锦 小学和另所小学的篮球比赛上。当时一个大个子把他推倒在地上,我不知道发生 了什么事,但祁恒很愤怒,他飞快地举起一块石砖,随着一记钝重而沉闷的声音, 大个子的头突然倾斜,血像一个手掌无声地掌控了他的额头。也就是因为这件事, 祁恒丢了班长的职务。 火光飞转间,那只火鸡应声倒地。很显然祁恒的举动激怒了其他的火鸡,他 们立刻都围了过去。我慌忙掏出手机求救。贾晓的没人接,卢佳逸也是,怎么连 于帆也是?旋惠又没有手机,怎么办?报警吗?好,就报警! “喂!警察局吗?我,我看见有人打架,你们快过来看一下!” “你在什么位置啊?”彼端传来一个慢条斯理的女声。 “我,我也不太清楚!总之你们快来啊!”我心急火燎地说。 “好,我查一下。都~ 都……”断了?有没有搞错啊?哇!!!我转过头才 看见那六只火鸡都快骑到祁恒头上了!不行,得过去帮忙!我气势汹汹地冲过去 开口就骂。 “六挑一?你们有没有廉耻心啊?我看没有!我已经报警了,你们再不滚, 就滚不了了!” “谁呀,这是?报警了啊!我们好怕怕啊!哦?有明!”黄毛火鸡阴阳怪气 地对另一个只火鸡说。 “你马子?长得不错嘛!不会也是出来卖的吧?哈哈哈……”那个叫有明的 混蛋十分挑衅地看着祁恒,此时他正恶狠狠地揪着祁恒的衣领,而祁恒则面无表 情地盯着他。 “小子,你他妈真没种!被做鸡的娘养大是不是很爽啊!?”看来祁恒的轻 蔑惹毛了他,可是他在胡说什么啊?这个混蛋!你才没种!我最恨那些骂别人父 母的人了! “去死吧!”祁恒捏紧拳头用力击在了他的脸上,顿时他的脸就像染布一样 变成了战旗色,黏稠的液体止不住地往外涌。他瘫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全然 没有了刚才的气势。 “找死!!!”那个一开始推祁恒的家伙气得七窍生烟,毫不留情地一拳挥 出。 “小心!”我因为晕血腿都站不稳了,只能在旁边干喊,祁恒是躲过去了, 可我却被一只粗鲁的手拎了起来。 “妈的,你叫什么叫!在叫一声试试?!”阴阳怪气的变态男突然变了张脸 似的,凶神恶煞地怒吼道,吓得我倒吸一口冷气。 “你再敢还手,她会怎么样你该知道吧?”说这句话的人估计是火鸡帮的鸡 头,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真差劲!想用女人来威胁我吗?”祁恒漠然地看了一眼被鸡头单手掐住脖 子的我,我没有开口,虽然知道这应该是祁恒耍的什么计谋,但我的一颗心还是 像被火烧伤似的痛。 “是嘛!也难怪,估计你马子也是鸡,对这种事当然是无所谓了!”鸡头冷 笑着说完,猛地伸手过来用力扯破了我的上衣。 “哇!!”我本能地想护住胸前,双手却被鸡头死死地按在了墙上。我含泪 无助地看着祁恒,他脸色铁青地隐忍着。鸡头突然粗暴地亲我的脖子,那不是亲, 是咬!恶狠狠的咬!痛得我大声的哭喊!妈的警察怎么还不来?真他妈混蛋!! 蓦然疼痛减轻了,我睁开眼看见的是祁恒满是疼惜的脸,那个不要脸的死鸡 头被打倒在地上。 祁恒拉着我的手想逃跑,可是另外的三个人把路守得牢牢的,连只苍蝇也飞 不走。就在祁恒过去开路的空挡,那个变态男又把我推到了旁边的墙上。我突然 想到包里有把昨天美劳课做的美工刀,但我的手被他压住动不了。 滴滴答滴……` ,我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变态男一大意减轻了手上力 度。就趁现在!我迅速摸出小刀用力刺进了他的胳膊。他痛得大叫一声,往后一 闪,马上又雷霆大怒到想上前夺刀。我双手紧握住刀柄,跟他保持一壁之宽的距 离胡乱的挥舞,他不敢往前但又不死心,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手中的刀。他再次来 抢刀的时候被我划伤了手,但因为我用力过猛小刀也被甩到了对面的巷子。我还 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就一巴掌打在了我的左脸上。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打得我眼 冒金星,忘记了痛。他接着一个反手又是一巴掌打在我的右脸上。这次我感觉到 痛了,火辣辣地痛。我沿着墙滑坐到了地上,可他还不肯放过我,揪着我的头发 让我起来,我受不了痛只能乖乖地爬起来,看着他慢慢地举起了拳头像想把力积 累到最高点。我想这次完蛋了,回去只能整容了,绝望地闭上眼睛心惊胆战地等 待痛苦的来临。 一秒,两秒,等了一会,发觉脸上并未传来预期的剧痛,我颤抖着睁开眼睛。 祁恒正把我护在他的两臂之间,随着一记钝重的声音,他的身体猛地往我身上压 过来。虽然隔着他的身体,但我还是能感觉到刚才那个声音的力量。祁恒马上转 身打出了最后也是最漂亮的一拳。变态男终于和其他五只火鸡一起躺在了地上, 一动不动。我以为这时该是警车不紧不慢地出场了,电视不都是这么演的吗?不 过很可惜,事实证明电影的确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即使到了最后也没看见半 个人民公仆的影子。 祁恒突然拥我入怀,紧紧地抱住我,蹭得我伤口好痛,虽然我全身的肌肉都 在抗议,但这一刻的幸福远远超过了它给我的痛楚!他的臂腕很快将我融化。在 他面前我总会失去矜持,我用双手紧紧抱着他。空气里弥漫着黑色的温柔和痛苦 的敏感,这种美丽而凄凉的触觉,除了我们俩没有人能够感受到。 蜜一样的瞬间如同梦幻空花,除了短暂的拥抱,空气中只留下甘美而凄厉的 血腥味道。冲动的时刻,情感失控的时刻,总不会太长,理性总会很快占据头脑。 他终于还是松开了手,什么也没有解释。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刨根究底的问清楚, 可是如今我没有立场问这些了,因为我是卢佳逸的女朋友,而我刚才已经背叛了 他! 祁恒骑摩托把我送回学校的公寓。 我一上楼就听见了卢佳逸的声音。 “还没接电话吗?她搞什么啊!” “要报警吗?”这是旋惠的声音。 “不用了。”祁恒率先开门进去,我跟在后面。 “祁恒?你们,你们怎么了?”旋惠大惊失色地愣在那里。 “子菲!!你怎么了?”贾晓看见我身上的伤快步走了过来。 “咚!”卢佳逸手上新鲜的香水百合掉在了地板上。他像一只箭冲过来,抱 住我,好像下一秒我就会消失一般。卢佳逸的拥抱跟祁恒不同,他只是轻轻地搂 着,害怕弄疼我。 祁恒把刚才发生的经过告诉了大家。卢佳逸一直沉着脸不说话,然后突然站 起来牵着我走向门口。贾晓问去哪他也不做声,带上门就出来了。 到了楼下,他打开车门,说:“进去。” “到哪去?”我终于忍不住问。 “医院!”他斩钉截铁地说。 我见他脸色很差,不敢说不去,乖乖地上了车。 这次他又把车开得N 的N 次方那么快!我受了伤的骨头经不起他这样左拐右 拐,疼得我龇牙咧嘴。他却像掉了魂似的完全没注意到,眼睛也不眨一下地只顾 着开车。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种状态。 到了医院卢佳逸居然跟我挂了专科急症! “没必要这么劳师动众吧?”我小心地问。 卢佳逸不答话,一脸严肃地看着我。 “反正他们急症室的人都很闲,烦烦他们也是应该的!”我连忙改口。 “……对不起。”卢佳逸眉头轻蹙:“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 跟着又坚定地说:“以后不会了!” “这不是你的错,谁也无法预料下一秒要发生的事啊!”我安慰地抱住他。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抱他。他微微惊讶地睁大眼睛,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然后才温 柔地搂紧我。我不全是在安慰他,我真的想依偎在他怀里,不知为什么这一刻他 的怀抱突然让我如此留恋。 急症室的医生不情不愿地给我检查、开药。不敢跟钱过不去,只好把气往我 身上撒,粗手粗脚地按来按去,疼得我嗷嗷直叫。卢佳逸像在等待临产的小媳妇 般在外面踱过来踱过去。一个女医生终于忍不住说:“连骨头都没伤到,还挂急 诊,也太小题大做了吧!”幸亏这句话没被卢佳逸听到,否则她一定吃不了兜着 走!哼! 我的脸第二天就基本消了肿,看来医院的药果然是和价格成正比。我的身份 地位得到了明显提升,这两天卢佳逸都会亲自来护送我出门,贾晓也很大方地把 免费饭票无条件让给了我。旋惠则一天一个抱歉,就像是她们家孩子弄破了我们 家沙发似的一句一个“这都是祁恒闯的祸,真是对不起!”,听得我耳朵都长茧 了。 这些日子天天不是在宿舍就是教室,没去过图书馆,所以也没机会碰到祁恒。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