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好乖巧、好漂亮的妹妹……”自发奶奶慈爱地摸着水嫩娃娃的脸颊。 “奶奶好。”小女孩讨好地叫人。她很喜欢眼前这个时髦又慈祥的老人呢。 “乖巧?哈,奶奶,您别被那张可爱的脸给骗了,她可是一只恰北北的母老 虎呢!”男孩不客气地吐槽。 “你——”可恶,竟敢说她坏话! 顾不得乖巧的形象,小女孩腿一踢,送男孩一记佛山无影脚。 宽敞的空间,静默的气氛。 车厢内,扬着一股干净好闻的味道。 覃棠往驾驶座的雷仲尧那儿微微一倾,俏鼻嗅闻,辨出车内的好闻味道是来 自身旁这名“敌人”的身上。 “怎么了?” 她像猫的嗅闻动作,引起他的注意。 “没有。” 覃棠缩回头,恢复原来的坐姿,“嗯,我们……现在谈吗?”她问。冲动应 允了雷仲尧之后,她请林诲芝他们先走,所以,半分钟前,她和他之间还有别人 作缓冲,可现在上了他的车,她才发觉气氛实在有点尴尬。 “不,我们先去吃饭。” “吃饭?” “十二点了,你不饿?” “不饿。我们还是快点解决那件事吧。”既然要谈,她便不想拖拖拉拉。 “可是,我饿了。”雷仲尧笑笑的,没打算顺她的意。 “雷仲尧!”太过份了!明明知道她是一个没有耐性的人,还故意拖延。 “不想谈就算了,我乐得很。” 她伸手想要开车门走人,雷仲尧却握住她的手臂,“小姐,我等了你几个礼 拜,你等我一顿饭的时问,不为过吧?” 他以为她会妥协,可是她不。 覃棠任性地看着雷仲尧,眼里闪着挑衅的眸光。 终于恢复正常了。 她挑衅的眼神并未令雷仲尧不快,反倒令他觉得这样的覃棠才正常。刚刚上 车时,那个有点尴尬、有点沉默的女孩,根本不像他所认识的她。 “好吧,回我办公室谈。” 雷仲尧终究还是屈服了,他转动钥匙,发动车子,将Juga驶入大楼的停车场。 那个说话不算话的男人,她要把他宰了扔去喂猪! 覃棠坐在雷仲尧办公室的沙发上,一双眼冷冷地看着另一端的他和两个下属 正在商议什么紧急事件。 方才,雷仲尧车刚停妥,他们人都还未踏出车外,他秘书的电话便追了来, 好像是什么汇差、还有什么抛不抛售之类的问题。本来,她体贴地请他先去忙, 关于他们的事改天再谈就好,岂料,他说什么三分钟就会处理妥当,然后便枉顾 她的意愿,拉着肚子开始喊饿的她进办公室。 结果,现在距离他说的那个三分钟,已经超过了二十分钟了,而她因为饿过 头,胃开始隐隐作疼了起来。 “骗子……” 虚弱地骂完人,覃棠捧着胃,顽强地抵抗着嚣张的胃酸所带来的不适感。 “死板、不知变通、八股、蛮横、木守信用、狡猾……”她缩进沙发,绞尽 脑汁地又骂起雷仲尧。 “如果和诲芝他们一起离开,现在应该已经吃到中餐了……” 千错万错都是雷仲尧的错l 覃棠完全忘了,他刚刚其实有提议先去用餐再谈 事情说。 “唉,真是失策……” 身体微恙,加上昨天主持记者会的疲惫未得刭充分的休息,倦意下留情地涌 向她;覃棠轻轻打了个哈欠,头偏靠着沙发扶手,不自觉地向周公报到去…… 雷仲尧忙完后,见到的便是早已进人睡眠状态的覃棠。 “睡着的你,可爱多了……” 他蹲下,靠在沙发旁,静静地看着她。 覃棠是覃家唯一的女儿,她不像她的两位哥哥遗传了父亲威猛刚烈的外表, 她长得像她母亲,秀美细致,妍面的五官,很有东方女性那种神秘的迷人风情。 她很美。 很早以前,他就意识到她的美。 有多早?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她两岁、他七岁。 或许就是那时候吧。雷仲尧伸手替覃棠拂开她脸颊上的几根发丝,然后,回 忆起小时候第一次见到覃棠时的情景…… “小小的手,不可思议的柔软。” 他清楚的记得,覃毅炫耀似的带他去看他妹妹覃棠时,小覃棠正睡得像天使。 他偷偷摸了她的手、她的脸,感觉到一种下可思议的柔软。 体认到好友有如此好玩的“妹妹”而自己却没有时,他曾央求过母亲再生一 个女娃来玩,可惜天下从人愿,雷家这一代,只出了两个调皮货。 所以,没有妹妹的雷仲尧,便拿覃棠当自己的妹妹疼。 虽然,那种“疼”的方式,当事人不太能苟同———呃,小时侯的覃棠。总 是被雷仲尧欺负得哇哇叫…… “对不起。” 他低低地说。不过现在道的歉,却是为了十二月那个擦枪走火的夜。 那一夜,如果是别的女人,雷仲尧不会如此在意。 问题是,覃棠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是棠棠、她是“妹妹”…… 呃——会对她做出那种兽行,他真的当她是妹妹吗? 那一夜之后,罪恶感就像一条蛇,缠绕啃噬着雷仲尧不放,并且在他的良心, 深深凿出一道愧疚的刻痕…… 棠棠是妹妹,是妹妹啊……总之,雷仲尧不断地自责,但,再多的愧疚也不 能令时光倒流,改变那一夜—— 新竹…… 脑袋沉甸甸的、意识模糊的他,残存着天明之后要去新竹的执念。 每年十二月的这一天,他必定排开所有的事情,前去新竹祭拜早逝的好友— —原日远。 呵,日远,可敬的日远、可恨的日远,如今应该进天堂成了天使了吧? 酒精,麻醉了他的理智,放大了他的悔恨…… 他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搞不清楚身在何处的他,却清楚地记得十年前和另 一位好友前去指认日远尸首时,那股焦腐的刺鼻味道…… 为什么?原爸爸和原妈妈赶到时,一直不停的问道。 为什么?他和覃毅也答不出来,他们也想问问原日远为什么。 如果,日远放弃生命的前一天,他没冲动地和他干那场架,没叫他干脆随章 可薇去死,好过行尸走肉千百倍,日远会好好的活着吗?会吗? 他不知道。 因为,时光不能倒流。 他不能回到十年前那个事发前的白天,质问原日远有关“求生意志”的疑惑; 当然,他也无法回到十年前,去改变自己那冲动躁急的个性…… 多年前的遗憾,令他即使醉了,也不能好眠。但是,今晚在睡梦中,一股淡 淡的铃兰幽香,侵入了他的呼吸,掩去了记忆中那令人绝望、遗憾的焦腐味。然 后,半睡半迷醉的他,意识到一副柔软、香甜的女体正躺在他身侧,再然后,一 记温暖又甜美的吻,触上他冰冷绝望的眼睑…… 喝了太多的酒,他忘了今晚谁与他共眠,忘了久不近女色的自己为何和一个 女人同睡一张床。 他只知道,散发着铃兰幽香的女子,是他逃避低落情绪的港口…… 他应该遭天打雷劈的! 望着睡得像天使的覃棠,回忆着那一个既痛苦又甜美的激情夜,雷仲尧再次 责骂自己。 还以为那个冲动躁急的雷仲尧早已经在十年前受到教训,改过隐去了,结果 ——从他那夜的行为看来,他仍然是一头躁急无谋的牛! 犯了错,就必须承担并且改过。 那是雷家最基本的家训,且不管家训,因为对象是覃棠,他更必须想办法弥 补这项罪愆。 但是,要如何弥补她?开一张空白支票?或者,进监狱去? 雷仲尧想过许多方法,但截至目前为止,每一种补偿听起来都很愚蠢。 “棠棠……”先不管那些了,已经快一点钟,他必须先叫她起来吃饭,因为 从小覃棠就挨不得饿。 “棠……”整了整思绪,雷仲尧轻拍她的颊。 “嗯……”覃棠睡得浅,雷仲尧才叫了两声,她便醒了过来。 “我肚子好饿!” 果不其然,她睁开眼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抱着胃喊饿,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这里有便当,你先凑合点吃吧。” 幸好他有先见之明,请秘书先买了便当。雷仲尧打开临时买的日式便当,捧 到她面前。 “谢谢。”覃棠看了他一眼,接过便当,马上埋头吃了起来。 哼,吃饭皇帝大,覃棠不理会用复杂双眸看着她的雷仲尧,只专心吃她的饭。 “棠棠,嫁给我好吗?” 突然,雷仲尧打破沉默,开口道出惊人的要求。 “咳……” 要死!他发什么神经,想吓死人不偿命吗? “你再说一遍。” 她放下吃了一半的便当,满脸不悦地瞪着雷仲尧,一副他真的敢再说一遍, 她便要揍人的模样。 “我是真心的。” 求婚,并不在原先的弥补方案中,但是坐在她旁边,看着她直率地吃着便当 的可爱模样,不知怎地,娶她的念头,就像清水煮滚到达一百度时产生的泡泡, 很自然地冒了出来。 “因为那一夜?”覃棠皱着眉。 “一部份是。”弯弯的柳眉拧成那样,令他忍不住想替她抚平,“嫁给我, 好吗?”他真的伸手抚过她的眉,然后又问了一遍。 “雷仲尧!” 覃棠生气了!她拍掉他的毛手毛脚,嘴巴像含了炸弹似的,怒声反问:“要 我嫁你,是不是因为怕我二哥知道那晚的事会串穷你,所以你才赶紧求婚以示‘ 负责’?” 真是给他“靠北”边站去,她覃棠是何许人,居然遇上这种八股老旧的戏码! “不是,我没考虑过你二哥的反应。” “没有?那你刚说的是什么蠢话?难道你要我对你‘负责’?” 不——会吧?要她负责? 覃棠睁大眼,思考那样的可能性……呃,那晚的确是她先主动的—— 原本,酒醉的两个人同躺在一张床上睡觉,夜半,她被睡不安稳的雷仲尧吵 醒,就着昏黄的小夜灯,她看着他英俊的五官、及那双连闭起来都显得好忧郁的 眼皮,便一时心动、一时冲动,摸着他的脸,吻上他的忧郁。 然后,便是激烈得连她这名情场老手也会脸红的体肤接触。 “雷仲尧,你真的要我负责啊?” 怒焰消退,心虚的人声音转弱,晶亮的眸子垂下,十足十的忏悔样。 不要吧!覃棠在心底哀嚎,她就知道一夜情,不,一夜性碰不得,看,现在 遇到麻烦了吧! “我……”要她负责?真是可爱,这样离谱的想法,也只有覃棠想得出来, 雷仲尧失笑,对她摇摇头。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抬起她的下巴,望着她美丽的眼。 “那是什么意思?”覃棠撅嘴,很稚气的动作,她做来却有一种性感的味道。 “难不成你怀孕了?”她没好气的问。 “怎么可能!”他可是堂堂正正的大男人,如何怀孕? “还是我毁了你的处男之身?” 覃棠瞪着他,他敢说是,看她不踩烂他的嘴才怪!“虽然这几年你洁身自爱 得像个神父,没传过任何绯闻,但你那晚的‘表现’,技巧高超得像情圣,所以 你如果敢拿那种蹩脚的理由诓我,就等着接我的拳头吧!” “棠棠……”她的直言不讳,让雷仲尧几乎要烧红了脸。 “反正,我要一个真正的答案。”不是没被别的男人求过婚,但对象是雷仲 尧,实在令她好奇原因。 他们明明是不分性别的朋友、是“兄妹”不是吗?跟他结婚——光想就令人 起鸡皮疙瘩。 “那一晚……我希望能对你负责。” “哈!”谜底揭晓,覃棠嗤之以鼻。“拜托,我不需要你的负责。” “那么,我很喜欢你。”她的拒绝没有令雷仲尧意外,不过,他会再接再厉 o “是啊,哥哥对妹妹的‘喜欢’她可没忘记,小时候他们之间的‘互动有多” 热烈“。 “那种没有颜色的感情,经过那一夜已经变质了。”覃棠的话虽然有道理, 但雷仲尧的说法更是有着某种吓人的可信度。 “不。” 覃棠挺直背,防护性地将手环在胸前,“不管怎么样,你的求婚我拒绝。” 开什么玩笑!她还这么年轻,才不要像死党方泉菲,年纪轻轻就死心场地的嫁人, 早早丧失了谈恋爱的自由。 “棠,你的答案真令人伤心。”雷仲尧望着她久久,最后,缓缓地说出这么 一句。 “你真的很伤心吗?”她也看着他,努力在他脸上找寻有无失望的‘表情。 结果,他耸耸宽肩,食指往胸腔一点,“有,心都碎了。” “哼,少瞎说了!” 两人坐得很近,覃棠用手肘拐拐雷仲尧的臂,“明明是松了一口气,还说什 么心都碎了,很假耶!” 对于她的指控。雷仲尧没有作答,只是揉揉她的发,“无论如何,我想补偿 那一夜对你的侵犯行为。” 他真的很愧疚啊…… 覃棠微偏着头,盯着他俊逸的五官说: “雷仲尧,你没有侵犯我。” 她很认真地强调,“真的。当时我们两个人都醉了,你心情不好,我滥发善 心想安慰你,没有谁强迫谁、谁侵犯谁的事。” “棠——” “拜托,不要再讲了。”她脸皮再厚,也会尴尬的。何况,再讲下去,她不 是就得承认是自己对他先“动口”、先对他有不轨行为的? 然后,畑一承的结果,是不是就得对他“负责”? 恶!想到那种下场,覃棠就浑身发麻,迈入礼堂、结束自由、从此不能谈恋 爱……婚姻——啧,多不人道的一种制度啊! “如果,你真的想补偿我,那将来哪一天,我的心情低落又恶劣到不行时, 再给你安慰我的机会,这样行了吧?” “你要我用同样的方式安慰你?”这种提议,平常人想不出来吧?雷仲尧无 奈地抹抹脸,再问一次,“你确定?” “呃——当然确定。”一时胡乱脱口而出的话,面对雷仲尧诧异吃惊的表情 时,更是拉不下脸更正,覃棠皱皱鼻子,“哎呀,我这种太阳性格的人,不会有 心情恶劣到不行的时候啦!” “太阳也有耗尽能源的时候。” 雷仲尧摇首。不过还是很纵容地说: “好,我答应你,哪一天有需要我,打个电话,即使我人不在台湾,也会赶 回来任你差遣。”语毕,他帅帅的眼一瞬,盯住覃棠有点尴尬的脸,然后薄唇一 勾,露出一个有点不符合他个性过于深沉的笑。 “差遣?范围这么大啊?” 听他如此大方,覃棠更尴尬了。唉,雷仲尧太善良,反而令她这个自认为是 整起事件罪魁祸首的人,有点无地自容。尴尬啊! “没错,任你差遣。”再次重申时,雷仲尧那抹深沉倒消失了,他低低地说 着,覃棠听着,总觉得他的声音好像带了种承诺的味道。 “我欠你一次。”她听他说。 欠?是她欠他吧? 那一夜,被“伺候”得周周到到的人,明明是她呀! “呃——”算了,他想大方就大方,反正她才不会真的对雷仲尧提出那种要 求。 “你想说什么都好,但是,不准再提起这件尴尬的事,或再说什么要谈一谈 之类的恐怖字眼。” “谈”这个字眼有很恐怖吗?顶多,跟她的姓同音而已嘛!雷仲尧失笑,揉 揉她的发,然后又是用那种纵容的语气说: “我答应你。” 一月下旬,农历年的脚步渐渐近了。 周末的下午,覃棠和死党方泉菲正在逛街,为即将到临的农历年添购一点行 头。 他们在一家精品旗舰店挑选皮件,方泉菲看着几款男用皮带,正在犹豫该买 哪一条好。 “给方爷爷的吗?这条好了,看起来很有威严。”覃棠指着一条价值不菲的 皮带说。 “不是给爷爷的。”方泉菲眼光掠过覃棠的建议,考虑着摆在最右边的那一 条。 “喔……给二哥的啊?那随便买买就好了,花什么脑筋挑嘛!” “棠棠!” “叫什么叫,我又没说错!” 自从上一次和死党菲喝咖啡,套出她和二哥的婚姻真相后,覃棠对她二哥覃 毅就很不满,“哼,那个敢利用我好朋友当挡箭牌的兄弟,谁管他的死活!” “棠棠,不要这么说。” 他们的婚姻虽然不是缔结在爱情的基础上,但覃毅对她其实还不错,尤其最 近他还会关心起她的工作情形,不再像结婚之初,冷漠又爱讽刺人。 “如果因为我们的友谊。破坏了你和你二哥的感情,那绝对不是我乐见的。 而且,你二哥对我真的不错,你不要想太多。” “他对你不错?哼!” 覃棠听了真不顺耳。 她的死党美丽又贤淑,不但在工作上表现杰出,人人称读,还烧得一手好菜, 连挑嘴的她也爱死她的厨艺了。这么好的一个女人,男人应该要好好爱她、疼她、 惜她才对,怎么可以只有“对她不错”而已! “算了,你这个爱情上的大笨蛋、大白痴,本小姐讲再多也是枉然。真不知 道我们俩的交情是好真的还是好假的,否则,相交十年,你怎么一点也没学到我 对爱情的豁达、干脆。” “你——真的很豁达?” 方泉菲想起上次喝咖啡时,覃棠正对某位男士很头痛,“那个令你头痛的家 伙后来怎么了?” “嗯……”说起他,覃棠好看的鼻子马上皱了起来,也不管上回她是如何地 跟死党菲卖关于,死不肯透漏“某位男士”的身分,甚至连谈也不肯谈,今天倒 是拉着好友的手,迫不及待地说:“定,我们去喝咖啡。” 唉,她需要一位军师“参详参详”,提供意见。 “你说说看,那家伙向我求婚,真的是因为纯粹内疚,想补偿我?我了家安 静的咖啡店,覃棠劈哩啪啦地将她和雷仲尧之问的事,全部魁露出来。 “或许,他爱上你了。” “喂,不要开玩笑了,雷仲尧耶!那个我从两岁就认识,甚至还曾经在他身 上撒尿放肆的‘兄弟’怎么可能!” 雷仲尧爱上她?叫他去变性的可能性还比较大吧! “可是,以前跟你求婚的男人,不都是因为爱上你才想娶你的吗?” “雷仲尧不一样,他是因为觉得侵犯了我、觉得对不起我,才会跟我求婚的。” “因为他跟别的男人求婚的理由不一样,所以你很生气?” “厚!怎么可能?”覃棠瞪了好友一眼。她在说什么呀?她岂是那种小家子 气、又目空一切的高傲俗女。 “那么,你在烦恼什么?”不是已经解决了,双方也约好不再提起这件事了 吗? “我也不知道,只是第六感告诉我,事情好像还没有落幕。”一想起那天 “约谈”时,雷仲尧深沉的表情与眼神,覃棠就觉得头痛。 “唉,泉菲,你没看见啦;雷仲尧笑得好深沉,我总觉得怪怪的。” “你想太多了。” 方泉菲安慰她,“我看雷仲尧是个正人君子,气质也尔雅有礼,而且和你二 哥是老交情了,应该不会拿和你的这段韵事出来碎嘴,破坏你的名声。” “哼,他的确不敢。” 若发生那种事,她二哥会是第一个冲去宰他的人。 不过,这件事要是被家人知道了,她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儿去就是。 玫瑰、红毯、花僮……一思及秘密如果败露,可能会被家人逼婚的结果,覃 棠就浑身发麻、不对劲。 唉,都怪雷仲尧身分特殊,今天ONENIGHSTAND的对象若换作别人,根本就不 必如此顾忌。怕家人知道了。 担心受怕,岂是她覃棠的风格! 厚:这年头,果然不能做坏事啊!因为现在都流行现世报,不时兴什么下辈 子、或下下辈子才受报应,呜……都怪她酒量不佳,迷醉下“占”了雷仲尧的便 宜,如今才来忐忑担心,担心会被押进礼堂…… “不过,雷仲尧和你历任男友一比,是很不同的典型呢!” 覃棠尚感慨着,方泉菲倒像发觉新大陆似的,非常讶异的说:“你一向喜欢 粗犷的性格男,什么时候对温文尔雅的男子也有感觉了?” “还不都是酒精害人。” 覃棠支肘撑在桌面,拳头抵在太阳穴旁,一脸懊悔的说: “泉菲,你知道吗?喝了酒,再看着一个连闭上眼睛也掩不住忧郁的帅哥, 那是多让身为女人的我动心、动情啊……” “棠棠!你真是——” “啊,不要骂我滥情啦!” 她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只要感觉来了,就没什么道德理智可言。” 她几段恋爱谈得投入且认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虽然每次多是因为对男方没 感觉了而结束,但她都有好好跟对方说明,没做出什么伤害人的行为呀。 “虽然,这一次是我太冲动了,可是,我看雷仲尧没有很受伤的感觉嘛……” 覃棠说得有点心虚,因为,换个角度想,那家伙的愧疚自责,勉勉强强也算是另 一种形式的伤害吧。 “哎呀!找你倒垃圾,说完心情应该会转好才对,为什么愈讲心情愈差?方 泉菲,你这个死党当得很不尽职喔……”说到后来,覃棠毛力地将头瘫靠在手臂 上,一脸愁云惨雾。 “少来!” 方泉菲太了解死党棠的个性,她这人,愈是生气嘴巴就愈不饶人,相反地, 如果是自己心虚,她就会客客气气、温文有礼地违反平常的个性,十足十地欺恶 怕善。“说,是不是人家雷仲尧对你太善良、太宽容,你反而不好发脾气?” “呃……” 可恶,被说中了! 当雷仲尧温柔地对自己说:“我答应你。” 露出那种即使她说月亮是方的,他也不会反驳她说是圆的时,覃棠真的很想 找面墙撞去。 “朋友,你一定要挖出我的弱点,晾在太阳下晒才甘愿吗?”覃棠横了方泉 菲一眼。 “你欺恶怕善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嗯……那么,我有时候欺负你、有时候还真怕了你,你又算什么?” “呆!非善非恶,除了死党,还能是什么?” 方泉菲微笑。她知道,个性开朗的覃棠有很多好朋友,但是在她璀璨的生命 里,她只认定一个死党,而她,也是。 “厚!不要骂我呆……”覃棠皱着脸抱怨,不过,心里很满意方泉菲说的答 案。 “不呆吗?已经心烦意乱成这样,还当雷仲尧是‘兄弟’,真服了你。”方 泉菲优雅地拿起咖啡啜饮,试图敲醒好友难得呈直线条思考的大脑。 果然,一直认定雷仲尧是“兄弟”的覃棠一听便大叫,“雷仲尧是兄弟,是 没有血缘的兄弟,你别乱说!” 切!鬼才会为兄弟“心烦意乱”啦! “是吗?那么,你一和雷仲尧上床的时候,也当他是兄弟?” “……” 方泉菲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望着哑口无言的覃棠。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