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三十一、我本善良 三十一、我本善良 起得比平时早。张红肿着的双眼出现在我的视线,看来这一晚她没怎么睡。 我抢在张红前把粥煮了,她在洗手间洗漱着。 吃过早饭,张红没让我送她,打车先走了。我闷闷不乐地躺了会儿,才下了 楼。 车胎又被扎了。我心里骂着赢也扎,输也扎,咋不他妈瘟死?! 有人死了,小区门口的一户,又被我说中了? 没中!死的不是男的,是个老太太,这让我刚到手的成就感立马消失了,有 些不开心。 不过开心的事马上来了,哭得最厉害的是那天在门口摔倒的老头儿。哈哈哈, 老伴儿吧。那就再等等吧,等下一个,下一个就是你。 我踩了脚油门儿,口中嚎叫着。直到车子差点儿上了马路牙子,我才意识到 自己的恣态,重新让自己坐正了,握紧方向盘,目光变得严肃。 我这是心不好啊,就算扎了我车胎,也不能让人家受那个惩罚啊?我不是心 不好啊,是太不好啦!我得善良!不论对谁。 由此,我决定做个好人,好人当然不能希望谁死,我得为那老头儿祈祷:你 还是活着吧。 我继续善良着,补完胎丢了十块钱都不用找了。做生意的都不容易,我不但 得理解,还得支持。 我善良地让过十字路口的车子,善良地见人就停,善良地冲发野广告的送上 微笑,善良地为世界和平高呼万岁,接着又善良地想到了女儿。 对,为善思爱啊,我得看看她,看看她今天笑了没有。 第一节课还没结束,我坐在收发室里和看门的老头儿闲聊。为了感谢他友善 的态度,我丢给了他一包玉溪。我告诉他:" 烟啊,你得少抽,对身体不好。" 老头应和着,抽出支烟翻看着。我友好地拿起火机,打算为他点着。结果拨 弄了几下,也没划出火苗儿。该死的老孟,把好使的拿走了。我没有生气,依然 面带微笑:" 不好意思,用您自己的吧。" 你看,我多么客气,英国的绅士是不是也和我差一个层次?人啊,咳,什么 是素质?这才是! 有这么好的素质,得与人分享一下,和谁呢?张红吧,我得让她知道我目前 的转变。好东西要大家分享。 于是我走出收发室,打电话给张红。我没称呼她" 宝儿" ,太肉麻,应该用 " 宝贝" 。 " 宝贝,你干嘛呢?" " 呵呵,送完孩子,刚到单位。" " 宝贝,昨天不开心了吧,对不起。" " 嗯,你干嘛呢?" " 我来看看孩子,惦记她。" " 嗯,看完孩子干嘛?" " 上公司。" " 那中午干嘛?" " 哈,那一起吃饭?我请你!" 张红很满意,这都是我善良的结果。我徐明懂得付出了,付出是什么啊?快 乐啊!我变了,完全完了,我怎么变得这么好了呢?喂?你们谁知道?你们谁知 道啊?我都莫名其妙啊! 回到收发室,我迎合着老头儿谈论小学教育的主题。他和我长篇大论,我不 烦,我耐心听着,就算有些异议,我也不吱声儿。存异求同嘛,和谐万岁。 老头好像讲完了。后面的内容忘听了,于是我告诉他:" 你说得对,说得很 对!" " 对对呀?" 老头儿很牛B的样子。 " 对!对!你说得太对了!" 这样,老头很满足,我也很满意。 下课铃响了。老头儿比我还急:" 我给你找去!" 老头躬着腰去了,我准备好笑容迎接女儿。 老头回来了,我欣喜的表情也摆出来了,女儿却没来。 " 杨老师说,你姑娘转学了。" " 转学?" " 是啊,杨老师说周五下午办的手续。" " 啊?" " 你当爹的都不知道?" " 转哪儿去了?" " 这个还问我?" 我忙出去找杨老师。杨老师说:" 是这么回事。" " 转哪儿去了?" " 不知道。" 这么大事儿也不和我商量?许俏啊许俏!你他妈——我忍住了,没骂。 我压住火气,上了车,平和了一下,打着火,之后才想起有什么事没办。我 又下来了,回到收发室窗户前,冲那老头儿挥了挥手。 我又上了车,去哪头儿?没确定目标。打电话吧。 " 孩子呢?" " 上学了!" " 去哪儿上学了?" 电话挂了。 去她姥姥的! 我又打电话给许俏,这次也接了:" 别问了,孩子是我的,你别管!" " 许俏,你什么意思?她不是我的啊——" 电话又挂了。再拨,关机了! 她姥姥的!于是我又打电话给孩子姥姥。她有些烦了,她说:" 小明啊,你 别再给我来电话了,孩子转学了,你找不着了,也不回家了。我劝你啊,你们离 了,就别在一起闹了。孩子都归小俏了,你也就别惦记了。我知道你想,当爸的 还能有当妈的想啊?再说拉屎不带往回坐的,孩子都归小俏了,说了话要算数。 " " 我操你妈!" " 啊?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说操我妈?你操我妈?你操我妈?你他妈操 了我闺女还要操我妈?你什么东西?徐明,你什么东西?你怎么和我这么大岁数 人说出这种话?你怎么这么没教养,啊?你是不是畜牲,啊?你说,你是不是畜 牲?我这么大岁数了,你跟我说你操我妈?你妈咋教育的你?都说你不正经,都 说你不正经,你可够不正经了,你连我妈你都想不正经,啊?你什么玩意儿你? 你咋不让你妈把你塞回去重造一下!" 老太太过分激动了,我反而平静起来。她说得越多,我越平和。我咳嗽了下 说:" 妈,对不起,你别急,你听我解释。你算错了,还少一个,还有你老姑娘, 我也把她不正经了。对了,妈,她那儿有颗痣,太砢碜了,你还是收回去重造一 下。还有,她可比许俏叫床叫得好,声儿大,响亮,让人受不了。其实你也挺会 生的……" 那头儿" 咣啷" 一下,接着没了声响。 我笑了下,下了车,对着马路牙子狠狠撒了泡尿。我边抖落着小兄弟边想: 你许俏跟我一场,总算为我做了点儿贡献。你要不把你姐俩儿的私话说给我听, 我这仇还不好报了呢。 我勒紧了腰带,再次上了车,来到许俏的公司,她不在!我又回头去许俏家, 打算当面会会老太太。 保安还是不让进。那老子他妈等着,等到天黑,等到女儿放学回来。不回家? 不回家还能跑哪儿去? 中午,张红打来电话,问去哪儿吃。我说不吃了,没时间。她" 喂" 了两声。 我关了机。 天黑了,许俏自己开着车回来了。我去别她的车,结果慢了,被她溜了过去。 我看到了她的冷笑,像似能淹没整个世界。 于是我继续漫无目的地等。没等到女儿,等来却是的救护车。接着,我看到 许俏坐在里面,呼啸而去。 晚上,我接到了小姨子的电话。她说:" 我妈过去了,在话机旁,当时打给 她电话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