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身陷连环计(1) 第六章身陷连环计 伍兵是值得托付的,他的责任心比时下的一般男人都来得重,来得踏实,来 得正派。 北京三环路内有很多九十年代的房子,它们的屋主作为比较早的有房族,或 者本地的北京土著,因了发展或者拆迁的原因都有一套以上的房屋。于是,他们 便把这些早期的位置方便却户型不好、面积较小的房子租出去,举家搬到四环甚 至五环一带。 文卿租的房子就是这样的,户主在天通苑有自己一百七十多平米的大房。买 的时候的总价和这间小屋子现在的价格差不多(区域优势在北京这样的地方非常 明显)。房主把这里出租出去,一个月二千元钱,在这一带并不算贵。当初文卿 谈的时候,房东有个特别的要求:年付且不得转租,一旦发现,立即解除合同, 还要扣掉押金。 文卿也不喜欢换来换去,又觉得位置好,虽然当时租房用掉了一半的工资, 想想无非是少吃两口,权当是减肥,也就答应下来。所以,当她得知房东在屋子 里看见伍兵时,非常着急,生怕对方以为自己转租或者合租了。 房子是一室一厅一厨一卫,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加上向阳通风,文卿又爱 干净,屋子里一向温暖明亮。虽然外表老旧,但并不觉得陈腐。 但是今天晚上,这间安静漂亮的小房子里却充满了浓浓的酒精味,隐隐传来 吸气声。伍兵死死地盯着眼前淡蓝色的枕巾,研究着每一根挑出来的细绒与周围 的差别,依然无法忽视后背传来的刺痛。痛到极点,他便吸一口冷气,脑袋不受 控制地猛地一抬,好像被扎到了神经的青蛙。 如果一个女人肯给一个男人收拾伤口,而且收拾得很仔细,她一定很在乎他 ;如果他们之间还有感情,她一定很疼惜他;如果伤口又多又深,男的还不想去 医院,那女人一定会发疯!至少要数落这个男人,因为这女人在乎——流着他的 血,疼的却是女人的心。 可是,文卿除了仔细地上药换药,没有说一句话,安静得让伍兵不敢回头。 伍兵天生排斥医院,总觉得那是要死要活的时候才去的地方,这次无论文卿 怎么恐吓他,也不肯去。 这是皮外伤,伍兵说,过两天就好。轻伤不下火线。 文卿真想扒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逻辑? 去二十四小时药店买了酒精和消炎药,顺便拿了些棉球和绷带,回到家里, 文卿就开始这样沉默地给伍兵上药。伤口大多在后背,腿上和胳膊上都是淤伤, 想是防守时被打的。 “多少人?”一看就是打架打的,文卿连肯定都不要了,直接问细节。 酒精刺得疼,伍兵倒吸一口凉气,想了想,“十来个吧。” “你不是练过格斗吗?怎么打成这样?” “好虎架不住群狼嘛!再说了,我经打,受点儿伤没啥。那帮人太脆,手稍 微重点儿就晕了,我怕打死他们。” “吹,你就吹吧!”文卿狠狠地摁了一下,疼得伍兵倒吸气,“等人家打死 你,你就不吹了!”说到这里,文卿眼圈红了,悄悄地抹眼泪。 伍兵看不到,但是能听出声音不一样,心里有块地方蓦地软了下去,“好好 好,再也没有下次,好不好?” 文卿“嗯”了一声,等了一会儿,问:“知道谁干的吗?” 伍兵摇头,“我下班出来,他们就迎上来,什么也没说。”伍兵心里也纳闷, 没觉得自己得罪谁了呀。 文卿想了想,“难道是宋沙?” “他?”伍兵想了想,“我听说他最近在忙一个什么房地产的项目,忙得连 收购物流公司都顾不上了。” 文卿想起严律师好像提到过,“我听说了,他那个项目不太顺,陈队找他麻 烦。” “为什么?” “可能烧香不够吧。”文卿记得严律师的意思好像是这个,但没多想。 “怎么都在后背?” “不知道,可能给我留点儿面子?”伍兵想幽默,背后猛地被摁了一下,闷 哼一声,不敢乱开玩笑。 用了两个小时,才把所有的伤口处理完,淤青的地方还推了红花油。文卿只 有小时候受伤的经验,弄完了还有些担心感染。伍兵再三保证,自己受伤多了去, 这都是小意思,绝对不会感染发炎。 后背受伤,不能仰卧,熄灯后,伍兵趴着昏昏欲睡,一天的疲累和肾上腺激 素过分分泌,让他此时身心俱疲。枕席间若有似无的馨香让人平静,无端地让他 想起小时候躺在妈妈的怀里,柔软,安全,温馨。 文卿有些不安。宋沙这么久不动,突然拿伍兵下手,又在玩儿什么花招?上 次把枪悄悄地通过严律交给了陈队,事情算是遮了过去。 难道这次……一丝担忧爬上心头,千万不要拖累了伍兵。 翻过身,耳边传来细微的鼾声,伍兵在她身边睡着了,沉沉的。 城市的灯光染晕了夜色,透过薄薄的窗帘,朦胧的光影里,伍兵的一边侧脸 被枕头压着,嘴巴微微嘟起,露出难得一见的童稚。也许在做美梦,他吧嗒了一 下嘴,嘿嘿笑了一声。一滴哈喇子,稀溜溜地流下来,又被吸了回去。伍兵扭过 头,转向另一侧,嘟囔两声又睡了。 文卿心里酸酸的,如果真是自己拖累了他,该怎么办呢? 分手吗? 她怀疑自己的勇气。在温暖的地方待久了,就无法忍受寒冷的煎熬,甚至仅 仅是想象一下都觉得受不了。 文卿用手指轻轻地顶着伍兵胳膊上裸露的皮肤,指尖下的皮肉紧致而有弹性。 她好像能感觉到血管怦怦跳动的强劲,能想象出在某个时刻,汗水从这里淋漓地 涌出。 算了,不想了,也许只是自己多虑。 熄灯,文卿关上门走进卧室。伍兵悄悄睁开眼睛,看着门缝里的灯光亮起又 灭,悄悄叹了口气。宋沙让他转告文卿,不要仗着有老陈撑腰就跟他作对。他不 明白文卿做了什么,只能这样提一下,提醒她注意。 第二天早上五点,文卿就被电话叫醒。严律师有个国际电话会议,要在六点 开始,但是他临时有事来不了,让文卿帮他记一下。文卿知道老头儿根本是忘了, 也许是根本起不来,于是嘟嘟囔囔地爬起来。见伍兵还睡意蒙,文卿留了张纸条, 洗漱完后,便直奔办公室。 一扎进办公室就是一天,事情一桩接着一桩,连打盹的空隙都没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