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间计得逞 飞机刚一降落到洛杉矶国际机场,孟晋便打开手机,迫不及待地给紫梦打电话。 回国的这十几天,除了工作,最让他牵肠挂肚的就是紫梦。以前他出差,很少会想 到给谢桂芳打电话,实在要打,也无非报一声平安而已。而这次每天不管身在何处, 他总会想方设法给紫梦打个电话,国际长途一聊就是半个小时或四十分钟。最开始 紫梦对此还感到诧异,过了几天就习惯了,后来一天没听到他的声音还真有点怅然 若失的。 “喂,是紫梦吗?我回来了!”孟晋激动地说。 “哦,是吗?”紫梦的声音无精打采的,远不像平时那么兴奋。 “你怎么了?生病了?”孟晋关切地问。 “对,我生病了!我要睡觉了,再见!”紫梦冷漠地回答。 “喂,喂……”听筒里传来一阵忙音,对方已收了线。孟晋看着手机,一阵茫 然,不明白怎么仅仅过了两天工夫紫梦的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困惑地 握着电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紫梦收了电话线,一阵的心烦意乱。看到“孟晋送的”(其实是朱新自己买的) 几包零食还放在桌上原封不动,她抓起来“啪啪”扔进了垃圾筒,然后一下子趴在 床上,用被子捂住头,只盼长睡不醒。 “丁零零……”电话声又响了。 不接不接!她心里暗暗说道,把被子捂得更紧了。 “丁零零……”电话声继续不依不饶地响着。 她忍无可忍地跳将起来,没好气地说:“谁呀?” “对不起,是我,打扰你休息了吗?”话筒里传来了孟晋小心翼翼的声音,有 点可怜兮兮的味道。 “对,我已经睡觉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紫梦硬着心肠说。 “可是,可是,”对方叹息着说,“你的房间却一直开着灯。” “什么?你怎么知道?”紫梦大惊。 “对不起,我就在你楼下。” 紫梦放下电话,飞奔到窗户边拉开窗帘,只见孟晋风尘仆仆地站在楼下,肩上 背着个大包,正仰着头眼巴巴地向楼上张望,他身边还放着个大皮箱,显然是从机 场直接赶过来的。 紫梦心里一阵酸楚。 傻傻地对望了半晌,紫梦无奈地挥挥手,示意他上来。 孟晋进了屋,有些局促地问道:“怎么了,你哪儿不舒服?” “没什么,好多了。” “紫梦,你究竟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得罪你了?” “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真不明白,你跑到我这儿来干 什么?” 孟晋噎了一下,轻声说道:“难道,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好朋友?一个男人出差了十几天回来,不赶快回家看老婆孩子,跑到一个‘ 好朋友’家里来,这算什么?” “这……”孟晋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他傻傻地坐在沙发上,愣了半晌,才说: “对不起,紫梦,对于我的家庭状况我一直没机会给你说,我和她的结合是一个错 误,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合适……” “说这一套,你不觉得太落俗了吗?每一个成功的中年男人都说自己的婚姻是 个错误,仿佛自己是个受害者,可是,当初为什么要结婚?难道是父母包办的吗? 难道有人用刀架在你的脖子上吗?” 孟晋泄气地说:“我承认,我和她的事大部分的责任在我,当初是我追求的她, 她本来并不同意的,后来也是我把她带到了美国这个对她来说很陌生的国度,她一 直都不能适应,慢慢地距离越来越远,就好像两个人一起登山,一个人已经走到了 山顶,另一个人还在山脚徘徊,这种裂痕是在所难免的……” 孟晋是一个善于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的人,孰是孰非都先打自己五十大板,听 到紫梦耳朵里,却觉得尽是孟晋不对,她不客气地打断了孟晋的话:“好了,孟晋, 既然你也知道是自己的责任,女也不爽,你总不至士贰其行①吧?孟晋,我一直都 很敬重你的人品,初来乍到,你帮了我那么大一个忙,我也非常感激,但我不希望 我们的关系走入一种很庸俗尴尬的境地,我不想扮演一种不光彩的角色,请原谅。” “不是的,紫梦,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孟晋想解释,想告诉她自己与谢 桂芳现在已经分居,想告诉她自己正在和她协议离婚,可看到紫梦一脸的冷若冰霜, 又不知从何说起,怎么说都显得自己居心不良。他笨嘴拙舌地说,“我不是一个见 异思迁的人,我的婚姻好与不好都与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事情……” “既然和我没关系,更好啊!”紫梦越发生气。 “唉,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只觉越描越黑,急得满头大汗,“这样说吧, 我知道你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孩,我绝不会亵渎你。只有一点,我对你是真心的!事 实会证明这一点。关于我的婚姻,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总之在我自己的事情没有处 理好之前,我不会来纠缠你的。对不起,我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看到孟晋走下楼去,紫梦猛地跑到窗边,悄悄撩起窗帘的一角,看着孟晋的身 影越行越远,一阵阵的伤心涌上心头…… 一路上,孟晋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紫梦何以在短短的一两天内就变了态度。 但不管如何,自己的事情没有处理清楚,的确也没有资格去和人家谈什么,男女之 间,如果最终不走向婚姻,再说爱得如何深也是枉然,什么“不求天长地久,只要 曾经拥有”,不过是一些不负责任的男人用以骗取女人感情的鬼话罢了。当务之急, 是必须赶快取得自己的单身身份。 回到家,谢桂芳正在看电视,自从旅行社开张之后,她虽说忙是忙,心情却好 了许多,毕竟人都需要有成就感,需要认为自己是个有用的人。 看到孟晋进来,她做视而不见状,反正夫妻之间已只剩名分,除了谈谈旅行社 的事,两人已好长时间不说话了。没想到孟晋没有像往常那样径直上楼,而是走到 她旁边的小沙发上坐下,显然是有话要谈。 谢桂芳诧异地坐直了身体,看着孟晋,孟晋沉吟了一下,开口道: “桂芳,咱们离婚的事,你找缪律师咨询了吗?” 真是宴无好宴,话无好话!听到孟晋一开口就直奔主题谈离婚,谢桂芳不禁一 阵火起,没好气地说:“旅行社刚刚才开张,成天都这么忙,哪里有时间问这些破 事?” “工作归工作,离婚的事你总也要去问一下的嘛。老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先 把条款理清楚,等旅行社一稳定,我们就找律师办手续吧。美国不比国内,办离婚 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干吗那么急?莫非你已经在外面有了人?大了肚子等不及了?”女人的直觉 让谢桂芳一下子聪明起来,她挑起眉毛,怀疑地问。 “唉!别说得那么难听!咱们分居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再说我又不是动物,在 没和你办手续之前,还不至于乱来吧。”孟晋多少有些被触中软肋,说话有些底气 不足了。 谢桂芳明知这一天早晚要到来,可总有些不愿面对现实,她气鼓鼓地说:“你 知道在美国离婚财产是女方分一半,你就把钱都准备好吧!还有服装公司的股份, 我也该有一半。” 孟晋一愣,没想到谢桂芳也变得精明起来,看来再懦弱的人在风雨中也会成熟 起来。对他来说,钱不是问题,但公司的股份是决不能分的,否则谢桂芳到时乱作 决策会给生意带来许多不便,如果再有几个不怀好意之徒在旁教唆使坏,很可能使 公司面临危机。 看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也不能一下把谢桂芳逼急,最好是能协议解决,一旦 扯上官司更是无底洞。孟晋缓和了语气说:“桂芳,我早就说过,对于你和孩子, 我是决不会亏待的,钱、房子、车子,能给你的我都可以给你,包括旅行社也是你 的,只有服装公司,这是我惟一的一个阵地,希望你不要再和我争了,我相信你是 个通情达理的人,不会把我逼到绝境。” “到底是谁把谁逼入绝境啊?”看到孟晋这般低声下气,谢桂芳也有点心软了, 她无奈地说,“那,等我去咨询了缪律师再说吧。” “等你们拿出一个方案,就先草拟一份协议,好吗?”孟晋试探着问。 “我知道你早就迫不及待地想像扔掉一块烂抹布似的扔掉我了,行,不会让你 等太久的,放心吧!”谢桂芳冷冷地说。 “嗨,瞧你说的!”孟晋不禁有些讪讪,但不管怎样,也算是离最后的结果又 近了一步。烂抹布,唉,哪有这么值钱的烂抹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