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一秒钟爱上你,一辈子忘记你(12) 由于毫无防备,当彦川来我们班找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要来跟我破镜重 圆呢,所以就显得有些激动,从座位上站起来跑到门口去见他的时候,还不小心 磕到了小腿,疼得死去活来的。 可是当我一瘸一拐地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一开口就把我给镇住了。 他说:" 程莫涵,你还有完没完!小时候你们家害得我们家还不够惨吗?现 在又来欺负彦泉!" 他说完这句话,转身便走。 千言万语被他的一句话堵在胸口,差点没一口血吐出来,他的那句话,成功 地点中了我的死穴,触痛了我心中最敏感的那条神经。那么长时间以来,我始终 把它埋藏在最深最暗的血肉里面,不敢轻易示人,尽量回避,却还是被他简简单 单地一句话戳得鲜血淋漓,面目全非。 看着他孤绝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我六神无主地回到 教室里,趴在课桌上偷偷哭了很久。 对面的男生宿舍楼里,七楼的某个窗口扫过来一道白亮的强光,刺得我睁不 开眼睛。不用去想,我就知道那一定是曾子墨这家伙用小镜子将阳光反射到我身 上。可是,就算他给我的世界带来的阳光再明亮,也温暖不了我内心深处那个最 阴冷的角落。 我看见他用镜子反射的光芒在我侧面的墙壁上写着几个字,一遍一遍,不停 地写。" 我在你身边。" 我在你身边,我在你身边。就算全世界都误解了你,就 算全世界的人都讨厌你。我依旧陪伴在你的身边。 这是小时候的曾子墨最常对我说的一句话,这句话就像是他镜子里的那道强 光一样,穿越一切世俗一切伤害,总在我最绝望最悲伤的时刻,用温暖的,阳光 一样的笑容,为我指引方向。 那一刻,我再次想起小时候那个留着刺头的小小男子汉,想起他在阳光下如 葵花一样绽放的笑容。他是那样义无反顾地对我好,照顾我,包容我。可是他也 许永远永远都不会懂,我的世界在遇到他之前,早已经天黑。而如今的彦川便是 那唯一的一盏,可以照亮我漆黑世界的灯火。此刻,那道灯光,却固执地拒我于 千里之外。我的童年里有漫山遍野的葵花,洋溢着尘土气息的乡村小道,他的童 年是车流穿梭不息的柏油马路,和那耸入云霄的摩天大楼。我们在两个截然不同 的平行世界里,固守着同样的忧伤,直至最初的最初,那点残存的温暖,也在彼 此的冷漠中消耗殆尽。 我不知道彦泉是在他身边用怎样拙劣的谎言诬蔑了我,但这不重要,重要的 是彦川看我时的那种眼神,他完全忘记了,我也是小时候那场悲剧的受害者,在 他的心中,也许我只是那个杀害他父亲的凶手的女儿,除此之外,我们之间早无 一丝感情可言。 我只是觉得自己好无助,我想大声呼喊,我想拼命奔跑,可是我知道这一切 都毫无用处。 那一年十二月,云倾下起了第一场雪。 我抱着小白,躺在床上,听北风刮了一整夜,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楼下已经 白茫茫一片。因为那天正好是圣诞节,学校里面放了假,我便带着小白到楼下去 堆雪人。我小时候所在的那个南方小镇从来都不下雪,所以我想小白肯定也没见 过雪,于是便突发奇想地带着它去见识一番。 楼下,我将它放到台阶上,率先跳进雪地里鼓励它跳下来。 它轻轻地叫了一声,伸了伸毛茸茸的小爪子,轻轻地碰了一下地上的积雪, 接着就快速地缩了回去,我忍不住被它这一系列滑稽的动作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掏出手机给它拍了一张照片,打算传给肯定还倒在宿舍里呼呼大睡的曾子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