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则明矣 齐行长在电话中回答道:“公路贷款项目符合向交通这个重点行业倾斜的营销策 略,可以报上来。不过,交通局是行政单位,不能作为贷款的主体。你问问,他们有 没有一个公司型的经济实体? 如果有就可以提贷款申请了。” 杨立强当即和陆兴通了电话。陆局长回答:“有啊,我们专门成立了一个公路建 设公司。”又说道:“那我现在就着手准备材料啦!”杨立强在电话那端答道:“行 啊!” 陆局长个子不高,身体壮实,四十多岁年纪,办起事来很利落。只几天时间,他 就带着人把贷款申请书与相关的评估分析资料都报齐了。 杨立强唤来副行长刘义和业务股长方元闿翻看了资料,然后请陆局长带路解说, 用一天时间作实地调查。 他和方元闿是当地人,也经常在这几条路上来来去去,虽然有路况不好的粗浅印 象,但只关心本支行的发展,不大关注此事,不太放在心上。这次搞专项调查,他们 才心系其事,切身感知到“路况太差,阻滞旅游,要想发展,亟需修路”的那种急迫 认识。 青埂县南面靠山,北面临河,辖内南北各有一条东西向的大道,横穿县境与外界 相连。南边是条国道公路,宽12米,沿东边汉台塬的深壑高丘蜿蜒起伏而来,经过涌 泉镇旁又曲曲弯弯的向西延伸,虽然说路况好一点,但凹凸不平,宛如山道,若逢雨 雪天气沟坡路陡难行,常有车祸发生,因路面狭窄,稍有事故便堵成梗阻之势,被堵 车辆长达十余里。司机困在车内苦等路通,短则大半天,长则两三天,个个叫苦不迭, 称最险的那条深沟为鬼门关。 北边是条县道,仅宽6 米,而且大多是土路,坑洼不平。它临近大泉河畔较平展 的川地自西蜿蜒而来,穿县城而过,又临河畔川地向东曲折而去,虽路较平,却因常 遭洪涝水患冲断,未曾花大气力整修成公路,故而雨雪天泥泞不堪,炎夏日则尘土飞 扬,且路面更窄,外地车辆不便行驶,只有当地行人车辆将就着来往。 自县城至涌泉镇旁国道,亦是由一条约9 米宽、4 公里长的粗糙公路相连,车辆 行其上似醉汉一般,颠簸摇晃,有人戏称这是在经受风浪的洗礼。 如此差的路况,怎能吸引游人光临呢?青埂山景区修得再好,无人光顾,锁于闺 中,又该如何发展旅游业,振兴青埂经济呀?这一天的实地考察,听陆局长的解说及 现场讨论,让杨立强、刘义与方元闿的心情沉重起来,都有了一个强烈的感觉,这路 该修,而且得赶紧修! 当激起三个人的迫切感和责任心,他们听陆局长讲如何把国道拓宽成二级公路, 如何拓宽整修县道,如何把连接涌泉镇国道那条颠簸路修成未来宽阔的街道,都觉得 津津有味了,再翻看评估资料亦有一种改变家乡面貌的亲切感了。 经行务会讨论通过之后,杨立强让方元闿抓紧时间写出项目贷款的推荐报告。 三伏天,焰腾腾一轮白日,火辣辣的,晒得水泥地面发干,焦热滚烫,灼得人心 里发紧。 陆局长与杨立强对此项目的热劲也不亚于三伏。陆局长接二连三的催问,杨立强 待材料准备齐全,顶着烈日,便带着方元闿坐桑塔纳急忙赶往大泉市中心支行递送推 荐报告。 到了中支,杨立强让方元闿去信贷科呈送材料,自己去找齐夏阳副行长。他轻轻 叩开门,齐行长瞧他进来,忙起身迎接倒茶,递烟。他笑着摇摇手没有接烟,坐好后 端起了茶杯。 齐夏阳笑眯眯地望着他,说道:“杨行长,前半年干的不错啊,存款都完成了全 年任务,照这个速度干下去,年底就能突破两亿元呀!现在占县上的市场份额是多少?” 杨立强放下茶杯,说道:“惭愧,份额只占百分之十五左右,仍差着哪!不过从效益 上讲,今年可望扭亏为盈。”齐夏阳高兴地说:“好着哪,增长幅度很明显嘛!如果 扭亏为盈。更是个硕果哇。” 杨立强趁势说道:“要提高效益,必须支持发展地方经济,大河有水小河满,县 上旅游业发展了,我行效益就会更上一层楼。不过,我县现在的公路条件太差,发展 滞后,挡住了振兴全县经济的路子啊!还得上级行支持哩。” 齐夏阳笑道:“别卖关子了,就是你电话上说的那个公路项目吧。”杨立强点点 头,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又把县上修建二级公路申请贷款1000万元的项目调查 大致说了一遍。 齐夏阳说道:“这个项目可以,也有助于改善你们支行的贷款结构,增加利息收 入。你把推荐报告拿来,中心支行研究后就向省行汇报。”杨立强笑道:“推荐材料 送来啦,由方元闿交给了信贷科。县上催得很紧,想赶在青埂山景区完工之前把路修 通。看中心支行能不能抓紧点,要不要我去见见乐行长?” 齐夏阳摇摇头道:“不用了,就是想见也见不上呀!他昨天到东北开会去了,得 半个多月呢,行里的事暂时托给我啦。”杨立强有点兴奋,说道:“那就好,这事办 快点有门了。”他告辞出来,又去信贷科见过李科长,把县上催得很紧,自己也竭力 支持的话照样说了一遍。 仅过了三天,齐副行长和省行项目处郭副处长带着中心支行项目科孙科长,还有 三名工作人员来到青埂县,考察评估这个项目。 一行人住到青埂宾馆。县上领导很是重视,张县长和陆局长都来接风洗尘。陆局 长带着局下属的公路建设公司吴经理及其一帮人,鞍前马后的支应着。 杨立强也派方元闿和郑光伟前来协助。大家整日忙碌,查阅资料,实地了解情况, 甚至还把青埂山旅游景区的发展前景,担保单位县旅游开发公司的实力及潜力情况考 察评估了一番。 这天下午,县交通局长陆兴找见杨立强,小声说道:“我有件要事想见齐行长, 你预约一下,叫他晚上就等在房里,咱俩去见他。”杨立强见他神神秘秘的样子,不 知道有多么重要的情况要给齐行长说,不好多问,便点点头同意了。 晚上九点多,陆兴与杨立强如约来到齐夏阳房间。齐行长笑着招呼二位坐下,说 道:“陆局长,有事就谈吧。” 陆兴迟疑了一会,笑了笑,说道:“这两天都没招待好,不当的地方,敬请原谅 啊!”齐夏阳哈哈一笑,说道:“都有点受宠若惊啦,还说客气话哩!快点说事吧。” 陆局长又迟疑了一下,缓缓打开皮包,才说道:“也没有多大事情,就是有几份 材料,想请你们回去再看哪。郭处长那里,你俩看需要不需要,我也准备了一份。” 说着,给两位一人递上一个稍大的信封,里边装得鼓囊囊的。齐夏阳接到手里,好奇 的说:“啥材料吗,还搞得这么玄玄乎乎的,让我打开看看。” 陆局长想挡却来不及了。齐夏阳的脸刷一下变了,还狠狠地瞪了杨立强一眼,把 信封放到桌上,指着道:“搞什么嘛!要是这个样子,项目贷款别谈啦!” 杨立强感觉不对,忙把手里信封拆开,只见里边装着一把百元大钞,心就突突直 跳,脸色也变了。他既生气,又忙于辩解地说:“我真不知道是这桩事呀!陆局长, 你搞的啥名堂哇?把我也装进布袋了。”边说边把两个装钱的信封又装进陆兴的皮包。 陆兴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说道:“这点辛苦费是个小意思。贷款若是批下来, 我们要节省多少利息呀。请放心,这点小钱,处理的路子多呢,不会记在帐上的。” 说着,拿过皮包,打开拉链,还想把钱取出来。 杨立强急忙按住,说道:“老陆啊!咱们别说当优秀党员了,就争取做个合格党 员吧。”齐夏阳目光严厉,说道:“你还要这样,那我马上通知人回大泉市!”陆兴 的手就象被火烫了一下,赶紧缩回来,略黑的脸膛灼得有点发紫,连声说道:“对不 起,对不起。羞得人无地自容了。” 情绪稍平静一会,陆局长才笑道:“都怪我们几个人糊涂,把管信贷的人都往坏 处想,还说这是大环境哩。不过,我们到基金会借款,确实给管事的人辛苦费了。因 此上,我们这次也好象不送点钱就办不成事,心里不踏实似的,尤其在考察的节骨眼 上,只害怕把事情黄了。你们呢,既不打麻将,也不玩扑克,连多输几盘,假语村言 送点钱的机会都没有,无奈才出此下招。” 他望了望两位,接着说道:“说句惹人笑的话。我们私下议论,还说你们几个好 打发呢!为啥嘛?只见你们几个干事情正儿八经的,不摆架子,又不使绊子,请那位 郭处长去小包间唱两首歌,他都坚辞不去。所以嘛,信封都瘪了点。敢不敢给郭处长 送,还想和你俩商量呢!” 齐夏阳就笑道:“如此说来,我和老杨也算有点缝子的臭鸡蛋了?”陆局长急忙 辩解道:“不,不。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你俩和我熟悉,生气了也不会彻底 翻脸。若冒昧去见郭处长,就怕事办砸了没救。” 杨立强不满地瞪了陆局长一眼,怒道:“你真是急昏头了,想出这馊点子,连累 我也灰头土脸的不干不净啦!”接着他叹口气说道:“唉,你和我打交道这么长时间, 难道看不出我的心也和你一样急吗?不知道我的心思吗?”稍停,他便把那次调查以 后,自己产生的急迫感讲了一遍。 陆局长听了颇感动,说道:“怪不得你办事挺主动哩,太感谢你了。” 齐夏阳好似忽然想起什么,笑眯眯地说道:“反正是背上这洗不清的恶名了,有 点事就求你一次。你们将来不是要招投标吗?还需要懂得工程概预算的人去评标审标 哩。这可是我们J行的长项啊!我们中支成立了个审价中心,专揽这项活呢。将来这 件事儿请让我们的审价中心干了。说清道明,有偿服务哇,按规定价格收费,保证事 能干好,费用不多收一分。” 陆局长拍了一下手,笑道:“求之不得呢!送上门的好事还敢拒绝,就这么定了。” 杨立强面对陆兴,也笑道:“二级公路收费站的收费款,可要全部由我行代收呀,户 头就开到我行。”陆兴忙笑道:“那还用说吗!二位不放心了,将来把这几条都可以 作为附加条件写进合同里。” 齐夏阳扬了扬手道:“行么,只要贷款能批下来。”忽然他停顿一下,才说道: “不过,我眼下也不敢给这笔贷款打保票啊!还要等上边研究呢,你明白吧。”陆局 长连连点头说:“明白,明白。” 杨立强高兴地说:“这样多好!朗朗乾坤下,我们相互讨价还价,怀一颗诚心, 都说明话,办明事,总比干那个事强啊。”三个人都知道“那个”的意思是“龌龊”, 但气氛已经和谐了,便无人愿把这个词再点出来。 省市行考察评估组走后不几天,贷款就批下来了。合同上商定贷款本息分四年还 清。 贷款资金到账以后,陆局长先让公路建设公司偿还了城关农村基金会的借款,迅 即对施工单位展开了招投标活动。 乐宝济行长在傍晚时分,风尘仆仆地回到家里。他还未从旅途劳顿中缓过神来, 胡进财副行长便闻讯登门探望。 胡副行长慰劳几句之后,便把行里这段日子的西瓜芝麻都汇报了一遍,当然也包 括青埂县1000万元贷款的事。乐行长边泡脚边静静地听,闻知此桩贷款事儿已经 办妥,一只脚就踩得重了,差点儿使脚盆翻倒。 第二天上班,乐行长刚在办公室坐定,齐副行长就进来汇报工作。乐行长耐着性 子把话听完,然后问道:“青埂县支行推荐上来的1000万元贷款是怎么回事?你 再说上一遍。” 齐夏阳便又开始简述贷款过程。乐行长打断话头问道:“这笔贷款都批啦,放啦, 到帐啦?”齐夏阳点点头道:“一切按程序办的,都到位了。” 乐行长就生气地嚷:“并没有给我说呀,我什么都不知道哇!”齐副行长一怔, 说道:“你到外地开会去了嘛!”乐行长质问道:“去外地开会就不该告诉吗?就不 能打个电话吗?” “这是正常的业务工作呀,总不能影响你开会嘛!”齐副行长也辩解道。 乐行长动了肝火,怒睁双目,眼镜都拱了起来,大声喝道:“你翅膀硬啦!心中 无人啦!为啥不手搭胸口想想,你是怎么上来的?世上人最讲的是个良心,是个忠字, 你想过没有?我是出去半年、一年回不来啦?职务被免啦?十天,半月都等不及啦?” 齐夏阳也气得脸色铁青,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乐行长更恶恨恨地说了一句:“我平生最恨的就是心地不忠的人!” 齐夏阳忽地一下站起身来,朗朗地说道:“我是组织提拔上来的,我感谢党组织。 我忠于国家,忠于党的宗旨,忠于J行事业。”说完扭身走出门去。 乐行长“哼”了一声,冷笑道:“组织!组织还不是人嘛。我枉费了苦心!” 在青埂宾馆,郑光伟和中心支行两位预算员,用了一周时间,审查完“标的”, 也审查了参加招标施工单位的投标预算书。对原计算的“标的”还核减了50万元, 协助甲方县公路建设公司选择了一家资质良好,机械设备齐全,有实力,能力强,预 算接近“标的”的施工单位。 陆局长与吴经理非常满意,结束之日,写了封表扬信,又宴请他们三位。郑光伟 酒喝得有些多了,醉醺醺的,路都走不稳,撒着酒疯,惹得好些人围观。吴经理派车 把他送回家里。 第二天早上,他未按时上班,杨立强破例放过一码,不让记作迟到。但把他叫去, 批评了几句,说道:“你心里高兴人能理解,可胃是自己的,酗酒喝伤了胃,喝坏了 身体,再撒个酒疯,出个丑态,与已与单位都不好,得改一改呀!酒喝个适量就行了, 要学会控制自己,那才算有素质呢!”郑光伟笑着答道:“一定改,一定改。我再不 会出洋相了。” 转眼间,“早上立了冬,晚上送寒风”,天气忽然变冷了。这日,郑家大姐给郑 光伟打来电话,说老爸旧病复发,住进了医院。郑光伟急忙找杨行长请假。 他跨进房间,杨立强正和朱久安谈着支行文明建设和党建工作的事。待他持着已 批的假条离去,老杨与朱久安的话题便临时转移到他老爸身上。 郑光伟的父亲八十多岁了,和大女儿同住在县体育委员会家属院。老头子当年可 算是县上活跃人物。他是县体委的干部,取得过国家级篮球裁判员资格,每年县上组 织的各类篮球赛,都有他闪动的身影。回忆往事,两人记忆犹新。 当年,杨立强上高中,朱久安还是半大孩子,老头子也正值壮年,那洪亮的嗓音, 刺耳的哨声,个儿不高,却动若脱兔的矫健身影,仍余音绕耳,历历在目。 两人不禁叹息岁月催人。朱久安惋惜地说:“老头子吃了太犟的亏。身体本来好 好的,他却不服老,喝酒还要端大盅,锻炼起身体来仍然带着一股猛劲,结果突患脑 血栓,得了半身不遂。还算身体素质好,恢复得不错,自己能一摇一摆的行走,说话 口齿也清楚了,就是遇着天气变幻,忽热忽冷,身体受不了,常常发病。看来,他得 在医院住一段日子了。” 杨立强也感喟不已,说道:“老头子精神可佳。但年岁不饶人,得调整一下心态 呀。”稍停,他又说道:“咱们不是要开展员工之家活动吗?今后员工直系亲属生病 住院或者家里有婚丧大事,班子成员都应该关心探望,形成一项制度定下来。” 朱久安边点头边记在笔记本上,说道:“我写实施办法时,就添进去。什么时候 去看望郑老先生,你决定啊!”杨立强点了点头,道:“言归正传吧,把咱们的事说 完。” 朱久安就接着说了起来:“我行申报大泉市级文明单位的事,县文明办已经把材 料报上去了,市县两级也已经检查验收过了,估计年底就能批下来。重点培养的入党 对象方元闿、李海洋两人,外调政审材料都已搞完,和县机关工委也联系过了,只等 支部党员大会讨论表决之后,就可以上报。对啦,前天我去县委开会,县上提出今冬 明春还要在全县搞一个‘学红热’呢!” 杨立强惊诧地问:“什么‘学红热’?”朱久安哈哈笑道:“你没看到县电视台 这些天连着播放《红楼梦》吗?县上说为了迎接明年青旅景区建成的旅游热,先给全 县人民来个学习《红楼梦》热,提高一下大家的文化品位呀。这个原因你该明白,因 为青埂山景区的人文景观,多拉扯着红楼梦的故事啊。赵书记说,别让游客问曹雪芹 是谁?咱们县里的人大瞪眼睛说‘不认得’,那就太露丑了。” 杨立强细品了一下,说:“有道理。这文化还与经济联姻啦!我们行的员工都算 文化人呢,更要有点品位呀!你与工会和团支部把这件事情抓好,多搞几个活动,也 可以办几次讲座或组织几次演讲嘛。你看过几遍《红楼梦》?” 朱久安笑道:“粗毛大骨头地看过两三遍,连门都不入呢!”杨立强笑道:“咋 个是粗毛大骨头呀?”“就是光看情节,看热闹,对那些判词、曲子、谜语、酒令、 诗赋等等都大过桥,没细看过。” 杨立强叹道:“你放过的那些才是好东西哩。《红楼梦》这部书确实好,你越细 看,越能欣赏,所悟的道理就越多。实际上,‘学红热’也有利于对员工的思想教育 呀。” 朱久安惊讶道:“杨行长体会这么深,那些判词、曲子、谜语等好东西你都读过 了?算个红学家吧。”“可不敢说这话,我连边儿都沾不上哩。仅仅只看了五、六遍, 多少有点感悟罢了。”“那你总可以给咱们的员工讲讲课嘛。”“讲都可以,边学边 讲,教学相长嘛,热蒸现卖也有好处哇。到时候,支行要挑些骨干,还有你我都准备 登台演讲吧,家园文化就是让大家搞唄。”两人说着议着,方案有了眉目,也到了下 班时间。 这一日,天气晴朗。虽然冷风不时地嗖嗖掠过,提醒你这是冬天,但头顶上太阳 高照,阳光和煦,人浑身也就觉得暖烘烘的。 中午那阵,杨立强对朱久安说:“此时郑光伟他爸的精神大概能好些,咱们去看 望一下吧。”于是,他俩叫上方元闿,买了些水果与滋补品来到县医院的住院部。 老头子的身体果然好了许多,听说小儿子单位的领导来看自己,高兴的什么似的, 病好像又轻了三分。他让女儿快给客人倒水,又让郑光伟给领导去洗苹果,把儿女指 挥得团团转。 杨立强等人笑着止住了姐弟俩,围在老人身旁询问病情。老人性格开朗,心中又 欢喜,便把病魔说得灰溜溜地躲到了一边。忽然,他把郑光伟叫了过来,一只手紧紧 拉住,另一只手则拉住了杨立强,用因病稍带含混的话语说:“人活一世,草木一秋。 我老了,体会的更深了,昨天就像一场梦哇。相逢是缘分,别闹矛盾啊!” 杨立强一听,就明白老人风闻过什么,替小儿子处境担忧,便坦诚地安慰老人道 :“我俩关系挺好哩。我以诚心待他,也批评过他;他以诚心接受批评,闻过即改。 这次他和上级行来人一块参与公路项目评标审标,成绩突出,还得到表扬哩。我俩是 诚心对诚心,就交成朋友啦。” 老人喜欢地说:“好,好。这就叫什么来着,让我想想。”想了一会,突然脱口 而出:“诚则明矣,明则诚矣。”这句话倒把众人唬了一跳,想不到老人还说出如此 文绉绉的话来。 杨立强小心地问道:“老先生读过孔夫子的《中庸》?”老人呵呵笑道:“我是 个粗人,算什么先生。不过,孔子这句话倒是懂得,大意是心诚就容易明白道理,明 白道理了心也会变诚。是不是呢?”杨立强连连点头说:“是的。”老人望望儿子, 又望望杨立强,笑道:“诚心待诚心,就好相处了。” 朱久安奇怪地问道:“老伯,我只知道你是体育界老前辈,还不知道你有这么大 的学问?”老人微微一笑,说道:“我有啥学问哪!这里边有个故事哩。”杨立强笑 问:“什么故事?”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