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那些人干吗要追你?”我恭顺地伏在磊的胸膛上,伸出指尖轻轻划着他胸 脯上的肌肉,问。我清楚磊不喜欢我过问他的事情,但我还是觉得我应该知道。 我希望用女性特有的温柔感化他,让他重新做回好人。磊的瞳仁在床头柜的灯光 下黯淡了一下,又复归为明亮,他突然对我惨然地一笑,“只是些‘朋友’。” 磊垂下眼睑看着我涂有蔻丹色的手指尖,淡淡地说,“我不是没事吗?他们奈何 不了我。”“不准你混黑社会了。”我说,“你为我跟他们脱离关系,好吗?” “谈何容易!”磊皱紧浓眉拨开了我仍在划的手指,说,“我也过腻了这样的生 活,但我没得选择。” “怎么会没得选择?”我坐起身,看着仰躺在床上的磊的脸问。“你可以去 警察局自首,我会等你的。”磊把我拉回他的胸脯,“很多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 么简单,不是逃就能逃脱得了的,我必须面对这一切,所有的一切。”我的耳朵 贴着他的胸口,我听见磊悠扬的心跳和清晰的呼吸。磊沉思了一会儿,声音忽然 变得暗哑而低沉,“这里不安全,以后尽量少来。”停了一阵,磊又说,“有时 间我会找你。”我抬起头看着他,“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磊拍了拍的肩膀, 说,“睡觉吧。”我不依地摇头,“你得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向我保证。” 磊睁开刚合上的眼睛,看着我,“很快了。”说完,他合上眼不再应声,渐渐地 响起了均匀舒缓的鼻息。 夜晚在空寂和雨雪声中悄悄逝去,凌晨时分大雪飘落的沙沙的声响终于沉寂 了。我翻了个身,披上一半被子坐在床的一边上,在朦胧的晨曦中,我看到窗外 飘过点点滴滴的冬雨,雨点打在楼檐和窗棂上,使整座楼都笼罩在冰冷湿润的水 汽之中。后来,我伸出一只手在桌上摸着寻找到床头灯的开关,把它拧亮。灯光 在磊熟睡的脸上投下一圈弧形的光晕,看上去很美很美。我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摸 磊俊朗的脸颊和裸露在被外的一只手冰凉的手指。这一夜使我担忧,我觉得磊总 在瞒我一些事情,具体是什么我又说不上来。这一切都让我有些忧伤。浸透了黑 暗和寒气的房间里只有磊均匀的呼吸声,床对面玻璃瓶中我前些时候在花市里带 回来的两枝腊梅早已凋零。我躺回磊的身边,在入睡前听见窗外的风吹断了楼窗 檐下的冰凌,冰凌掉在下一层楼檐里,发出异常清脆的声音。 早上起来在看日历的时候,我才记起今天是星期五,晚上还有公司年终酒会。 我撕下日历上已经累积了好几天的日历,问正在盥洗室刷牙的磊,“晚上8 点能 来看我吗?公司酒会在君悦酒店举行。”磊从口盅里吸了一口水,咕噜了几下哇 一声把它吐到凹槽里。“看看再说,我有时间会过去看你。”磊放下手中的牙刷 和口盅,从毛巾架上扯下一条干透的毛巾,头也不回地说。我走过去,倚在门框 上看他洗脸。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