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一片空白(6) 咬牙瞪着黄娜娜若无其事地关上了门,萧亚东这才放下了脸。没有办法,庭 里的人无论老少,都爱跟他开玩笑。黄娜娜的哥哥黄磊磊是主管政法的副市长, 和萧亚东是大学四年同班同宿舍上下铺的同学,关系铁得很。由于黄娜娜自小就 爱和哥哥没大没小地开玩笑,久而久之,就和萧亚东也开上了玩笑。其实,在黄 娜娜的心目中,萧亚东也和自己的亲哥哥差不多,这是黄磊磊给萧亚东透露的有 关妹妹的小秘密。 当天下午,庭里有三个合议庭要合议案子,难得自己手里没有案件,萧亚东 就全部参加了。没有想到,有一个强奸案公安上的证据多少有点欠缺,开庭时被 告的律师又紧咬住不放,合议来合议去,下班时间都过了近两个小时,才有了处 理意见,气得审判长周旋大发脾气:“都他妈什么年头了,还犯这么低级的强奸 罪,花俩钱不全解决问题了……”萧亚东“当当当”地敲了敲桌子,看着周旋朝 黄娜娜努了努嘴喊道:“好了,好了,快回家吧,伙计们周末愉快!”周旋明白, 庭长是怕自己当黄娜娜的面,再说什么不登大雅之堂的话来,就忙接口说道: “是啊,周末愉快,宁可平时手脚都忙破,也要回家过周末啊!”黄娜娜见别人 都走了,说道:“庭长,是不是还生我的气?”萧亚东收拾着办公桌头也不抬地 说道:“生气?如果和你这个黄毛丫头生气,哪还有今天的黄市长和堂堂的萧亚 东庭长!”黄娜娜立刻接道:“真遗憾,要不,中国早就有个女黄市长或者黄庭 长了!”萧亚东说道:“嗬,想不到我们刑庭的内勤是个小‘武则天’!”黄娜 娜边说着“武则天就武则天”边往外走,到了门口像突然想起什么地又回过身对 萧亚东说道:“庭长,检察院起诉处的内勤给我透露,礼拜一他们要一下过来九 个案子。我知道你不办案子着急,手里又正好没有案件,肯定要接一个,不过, 我劝你,有一个挖小孩儿眼睛的伤害案你可不要接啊!一定记住,一定啊!”萧 亚东忙问道:“什么挖小孩儿眼睛的伤害案,我怎么没听说过?”黄娜娜说道: “这是车站公安分局办的案子,不是嫂子她们的。刚发案的时候,晚报和周末报 都登过,我记得刚过完年,你不是和院长一起到昆明参加打击毒品犯罪研讨会了 吗?”萧亚东想起来了,嘴里“嗯嗯”地应付着,心里却在想,这小丫头,一定 是听到了有关这个案子的什么消息。黄娜娜的哥哥是主管政法的常务副市长,她 本身又是复旦大学法律系的本科生,聪明活泼大方,自然挺招人爱,这方方面面 的消息就比一般人要多得多。骑上自行车,萧亚东暗忖,务必留意这个挖儿童眼 睛的伤害案。 回到家中,舒琳还没有回来,璐璐正在练钢琴,萧亚东上前抚摸抚摸了女儿 的秀发,颇感内疚地说道:“璐璐,饿了吧,爸爸马上做饭,一会儿就好!”璐 璐说道:“爸爸,我、我已经吃过了。”萧亚东问道:“是不是又在你杜奶奶家 吃的?”璐璐停下琴声说道:“是、是的。”萧亚东立刻说道:“璐璐,过去你 小,可以,可现在已经十二岁了,怎么还好意思到杜爷爷杜奶奶家吃饭?”璐璐 怯声说道:“我饿、饿嘛。”萧亚东说道:“咱们家不是有方便面吗,妈妈礼拜 天不是刚买了一箱吗?”璐璐显得异常委屈地说道:“爸爸,我吃不下去,我恶 心,你现在一说方便面我就恶心……”“好好好,乖女儿,爸爸知道了,练琴吧、 练琴吧!”萧亚东一下子显得既内疚又无奈。 是啊,从小到现在,璐璐吃的方便面足足有一汽车了。什么“统一”牌、 “康师傅”牌的,通吃!甚至于哪个牌子的什么味道的在配料上有什么变化,不 用看配料说明,璐璐的小嘴都能品出个一二三,说个八九不离十。用舒琳的话说, 如果方便面厂要在全国评最忠实的顾客,我们的璐璐肯定算一个。可这绝非萧亚 东和舒琳所愿,是无可奈何,是没有办法,是逼上梁山。方便面,对了,还有火 腿肠,含有工业色素防腐剂什么的,垃圾食品,谁不知道? 吃了对人体有无害处 不说,至少没有什么好处。璐璐从小爱吃方便面是事实,但天天吃,再好的东西 也会腻烦的。璐璐的奶奶和姥姥都说过,小磨香油香,让你一口气喝一瓶试试! 可有什么办法哪?爸爸妈妈一个是刑警支队队长,一个是刑庭庭长,忙起来都是 脚不沾地,回家时要么晚霞满天,要么披星戴月,除了节假日,难得给女儿做一 顿可口的晚餐。由于家离公安局舒琳的办公室比较近,午餐还行,可一说到这晚 餐,萧亚东和舒琳就心酸,想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