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一片空白(17) “啪”地一声,怒不可遏的萧亚东高高举起手中的真空玻璃杯子,摔在了地 上。刚好推门进来的黄娜娜惊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瞪着惊恐的眼睛,愣在了门 口。眼珠血红、脸色发紫的萧亚东没有想到黄娜娜会在此时进来,就下意识地朝 她摆了摆手,意即我不是对你的,然后盯着卷宗中小赵凯双目深陷的照片,一屁 股坐下。黄娜娜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她不由自主地用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 胸部,稳了稳神儿,啥也没说,拿出门后的扫把,开始扫地上的玻璃碎片。待把 碎玻璃片扫干净,萧亚东看也不看地问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办这个案子?”黄 娜娜也没有看萧亚东,说道:“咱们老一从北京学习回来了,我得给他捣鼓捣鼓, 建议院里定期给咱刑庭发杯子,要不然,见了令人生气的案子就受刺激,就得摔 杯子,然后哪还得自己花钱买,精神损失就不说了,可这钱却是自己的,这活儿 还能干吗?!”萧亚东说道:“谁见了刺激的案子就摔杯子了?”黄娜娜说: “如果我黄娜娜没有记错的话,这已经是你摔的第三个杯子了,第一次是因为一 个强奸案,第二个……”萧亚东打断黄娜娜的话说道:“得了,得了,你还没有 回答我的话哪!你为什么不让我办这个案子?”黄娜娜斜眼儿看了看萧亚东,眼 睛往上一翻,手向后一背,一声不吭地走了!萧亚东气得直瞪眼儿,可也无可奈 何,只有怒视着黄娜娜的背影喘粗气儿,白瞪眼儿。对有的部下萧亚东可以不讲 理,乱撒气,不由分说地逮着谁就是谁地当当出气筒,可对黄娜娜,却只有他当 出气筒的份儿,甚至有的时候有理儿的事儿能变得无理儿,其中的缘由,他想过, 但总也没有想清楚。 萧亚东稳定了一会儿情绪,决定自己找人问问,这个案子到底有什么背景。 他拿起电话,不假思索地按了舒琳的号码,过了一会儿没人接,才忽地想起舒琳 一定是在外面查什么儿童失踪案,就又要了检察院起诉处刘处长的电话,寒暄了 几句后旁敲侧击了好几次,对方总是支支吾吾的,给萧亚东打太极拳,让萧亚东 感到特别不舒服。公检法内部谁不知道,有的事是合情合理不合法,有的事是合 法而不合情也不合理。法检两院,尤其是起诉处和刑庭双方,在案子起诉后有特 殊情况的时候,和在判决前有可能与起诉的意见有较大出入的时候,都是心照不 宣地要拐弯抹角通通气儿的,尽管法律上似乎不当,但办案实践中却是家常便饭, 再正常不过了。局外人可能不太清楚,实际上,执法和司法机关是违法最多的机 关。别的不说,就拿近期热播的电视连续剧什么控制、什么荣誉的,尽管都有什 么公安顾问,但依然是我行我素,甚至理直气壮地违法。现实中,公检法机关不 违法,好像就不会办案了。尽管法律规定了重大疑难复杂的案件可以逐级报批延 期,就是延长办案时间,但实际上,如果公安局不刑讯逼供,他的破案率恐怕要 大幅度下降;法检两院不利用来来回回、上上下下退卷的方式违法搞变相超期羁 押,咱们那些大腹便便的法官、检察官们,非累得个个都患阳痿不可。因为案子 太多,警官法官检察官太少,况且,在职的警官法官检察官中,真正在办案一线 的又太有限了。不过,对萧亚东来说,还很少这样做。多数的案子是刘处长或他 们的石副处长来找萧亚东,总怕法院的判决和他们的起诉意见出入太大,被上级 检察院定错案,所以,稍有拿不准的案子,在判决前,他们总要探探风。如此做 的深层次的原因,说白了,检察院尽管说起来是法律监督机关,但在这一点,他 的权力也只能是抗诉,可抗来抗去,最终还得由上级法院来裁决,而疑难案件, 下级法院哪有不和上级法院通气的?也就是说,还是法院说了算;对法院来说, 检察院毕竟是法律监督机关,就像萧亚东的前任,曾经被检察院以徇私枉法罪立 案调查提溜来提溜去达半年之久的高老头说的,一个癞蛤蟆爬在你的脚上,不管 咬人不咬人,也不管是什么东西,你心里总是不得劲儿,别扭!这话很难听,带 有个人情绪,但绝对是实话实说,法院的人尤其是领导,哪一个不是这样想的? 所以,法院对检察院也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省得找不自在。正因为如此,法检 两院才是真正的刑事诉讼法上说的“分工协作,相互监督”,其实是妥协远远大 于监督的!就在萧亚东口气里多多少少地带出点不满要撂电话的时候,刘处长说 了一句“萧庭长啊,这年头,就是街头最被人瞧不起的扫马路的,人托人的,也 能够着天呀”,总算给了萧亚东一个面子。但案子到底有什么内幕,萧亚东依然 是雾水一头。